许菁菁见我掉眼泪,表现出一种特没人性的淡定,只是抽了张纸巾塞到我的手上。我在心里暗骂该女铁石心肠的时候,又一想,或许,她这样是对的,如果她突然紧张地扑上来热情地关怀我,我可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之后,我擦干眼泪,将病脚搁在了茶几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继续沉默。
许菁菁突然就开始推我的头,掐腰怒吼:“靠,老娘一直等你开口,等得都快肝肠寸断了,你居然还扮深沉?”
我往沙发里缩了缩,“说的说的,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啊!”
其实我真的不是一个会谈心的人,从我爸去世之后,我早已经习惯一个人消化自己的所有情绪,哪怕是跟曹飞也顶多是埋怨几句就作罢。
许菁菁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跟你男人出了什么状况了?”
我摇头,“我们俩挺好的,就是现在遇到困难了。以前我从来没怕过,这一回,我觉得不行了,我跟沈晨容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许菁菁皱眉,“有这么严重吗?”
想到沈晨容妈妈下午的模样,我心里又开始发慌,“其实他妈妈一直都反对我跟沈晨容在一块的,以前都还好,我觉得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她会接受我,可是现在他妈又住院了,急性脑出血,她本来就血压高,真不知道是不是我跟沈晨容把她气的?现在开始,我也不敢再在她面前出现了,省得她再出什么意外。”
许菁菁摇了摇头,“宝贝儿,咱不想这个问题了,交给你男人处理吧,你好好把脚养一养,这个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破天荒的,许菁菁没有唠唠叨叨地轰炸我,而是静静地陪着我。
三天之后,沈晨容才略带疲惫地出现在我面前,在看到我的脚之后顿时皱眉说:“怎么弄的这是?”
我心虚地说:“前两天坐公车,下车时把脚崴了,不严重,已经快好了。”
沈晨容仍然紧皱着眉头,“任蕾,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这下个车怎么还能把脚扭了?我没记错的话,踩钉子的也是你干的吧?”
我赔着笑说:“好了好了,我下次注意还不行么?你这表达关怀的方式就不能改改?”
沈晨容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腿上仔细看了看,瞪了我一眼之后,语气却温柔了下来,“还疼不疼了?”
我摇头,“不疼了,过几天就能上班了。”
沈晨容侧首瞧着我,轻声问:“怎么没告诉我?”
“知道你最近抽不过空来瞧我,我善解人意吧?”
我刻意的讨好也并没有让沈晨容轻松起来,“要我教你多少回,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你怎么就不摆在心上?”
“阿姨怎么样了?”我开始转换话题。
沈晨容含笑望向我,“我一教育你,你就打乱话题是不?”
我笑着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好啦,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阿姨到底怎么样了?”
沈晨容顺势环住我,“已经没事了,得住一阵子医院。”话毕,沈晨容便松开我,“我是抽个空过来看看,马上得回医院,你……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有人刻意地清嗓子,我跟沈晨容回头看着故弄玄虚的许菁菁。
许菁菁笑说:“你们太恩爱了,我实在不该打扰的,可是我真得去买菜了,要不然超市的好东西都得让小老头跟小老太太们抢没了。”
沈晨容温和地说:“那……麻烦你照顾任蕾了,谢谢。”
许菁菁一抱胸,“那倒不用这么说,我照顾我妹子是应该的,谢来谢去的还真没意思。对了,你是不是要走啊,送我一段呗?”
沈晨容点头,然后又跟我例行交待了几句跟许菁菁一起出了门。
******
之后不用上班的日子,浑浑噩噩,沈晨容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瞧我,即使是来,也是抽个空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许菁菁倒还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这个病患,这种颓废闲散的日子让我有一种坐吃等死的感觉。
又过了不久之后,我的脚也好得七七八八,然后就听说胡院长也出院了。
沈晨容没有提出让我去看胡院长,我自然也不好自告奋勇地去,日子就这么样相安无事地一天一天地往下走。再不用挖空心思地去讨好别人,我还真是清静了不少。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月余之后,出院还没有几天的老佛爷竟然主动召见了我,多日来的宁静就像易碎的镜面丢在了地上,我惶恐到了极点。
我在楼下买了束鲜花又提了个果篮诚惶诚恐地敲上了沈晨容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沈大,我微微愣了愣神。
“任蕾,快进来。”沈大姐非常热情地招呼我,“我妈一直等你呢。”
进门我就后悔了,我真应该将与老佛爷召见我的事情通知沈晨容才对,现在,我单单这么跑上来,一会儿如果胡院长又逼着我跟他儿子分手,面对病号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拒绝,而且万一我话不讨巧,再把她气病了可如何是好?
我硬着头皮像上刑场似的往胡院长的房间走。
胡院长靠在床头,脸色仍有些苍白,陡然想到最后一次看到她时的情形,我不禁还有些许的后怕。
“任蕾,你坐吧。”
居然语气挺温和。
我规规矩矩地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脚……好了吗?”
胡院长突然开口询问,我竟然一下愣住了神。
“好、好了,早没事了。”说完,我低下了头。
“是因为脚不方便才不来看我,还是别的原因?”胡院长又问。
我连忙说:“不是,我、我我本来想来看您来着,就是吧,就是我、我最近都特别忙,真的忙……”
结结巴巴说完,我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胡院长寒着张脸瞧着我,幻觉还是怎么的,我竟然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然后她又说:“没事,你就多过来转转吧,我在家里也挺无聊的,而且沈大做的菜我都吃腻了。”
我半天没回过神来,仔细把她的话想了无数遍,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明天我就过来,我去买菜,我来做饭,我来……”话说了一半,眼泪竟然一下子跑了出来,我胡乱擦了一把,“谢谢阿姨,谢谢……”
胡院长看了我一会儿,又冷冷地说:“谢我做什么?我只是让你过来给我做顿饭,也不是点头让老三跟你结婚,你先别急着谢我。”
眼泪落得更凶了,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嘿嘿傻笑。
终于,胡院长扬起了唇角,“傻样儿!”
当晚我怎么都睡不着,琢磨了一整夜明天要买什么菜,做什么饭。
反正都睡不着,我一大早我便出了门,去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鱼肉,然后美滋滋地去了沈晨容的家。
没想到周末沈家人全部都在家,包括忙碌的沈晨容爸爸也竟然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跟沈晨容下着棋。
沈晨容见我进屋,嘴角噙着笑意接过我手上的菜,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我挠了挠头叫了声“首长好”。
沈晨容爸爸微笑说,“在家别叫首长了,我可不给你开工资。”
“嗳,叔叔。”
说完,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扭头进了厨房。
沈大的老公有台手术还在医院上班,二嫂领着孩子回娘家。家里一屋子姓沈的,就我一外人。原本正在打扫厨房的沈大见我跟沈晨容一起进厨房,神秘一笑便自动退了出去。
我一个人洗菜切肉忙得晕头转向,沈晨容则在旁边很自觉地看着,压根没有帮忙的打算。
我摇头叹息,“我看我是指望不上你了,我就是个劳碌命。行了,别看着了,陪叔叔下棋去吧。”
沈晨容并没有走,开始感叹,“任蕾,你说人这一生病,从生死关头上徘徊了一场,是不是就有一些事情突然想通了?你看,我妈这突然一下变得温柔又善良的。”
我切着菜,头也没抬,“可能吧,谁知道呢?反正,我只要结果就好了。”
沈晨容一脸笑嘻嘻,“那你准备好没有?”
我侧首看向沈晨容,“准备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沈晨容丢一个看傻瓜的眼神过来,“结婚,跟我!”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有没有雨过天晴的感觉?????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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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毛就是不肯从了我?”
“呃……因为你不萌……”
“嗷——我也会卖萌!在床上!”
宋子煜一心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这好像也得先问问那棵树愿不愿意给他吊……
50
50、三少爷的“贱”50 。。。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猛得直起腰惶恐地望着沈晨容,却忘记了手里提着把明晃晃的菜刀。
“亲爱的;咱们能不能先放下这个?”沈晨容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摁在刀背,然后拿开我手上的凶器。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板着脸继续切菜。
沈晨容伸出手指戳我,“喂,你这个表现我有点理解不了了;说句话来听听?”
“这是适合求婚的场合跟时间吗?”我头也未抬地说;“刚刚就当我没听见。”
沈晨容笑了起来,“好,遵命!”
满脑子里竟然都是沈晨容少年时的模样;从第一次见面到开学后的第一天;所有所有的画面,张张都有他,张张全是他,吹开记忆的蒙尘,异常鲜活。等待了多年的幸福突然降临,我居然还能表现得如此镇静,我有点佩服我自己,可是,片刻之后,我放下菜刀然后转身便扑进了沈晨容的怀里,完全不想放开。
好吧,刚刚的佩服,我收回。
沈晨容抬手抱住我,“高兴傻了吧?”
我仍然不敢相信地问:“他们……真的不反对了?”
“当然。”
得到沈晨容笃定的答案,我的眼眶又一次没出息地湿了。
大家都坐在餐桌前,我头一回以沈晨容女朋友的身份坐在沈家人的中间。沈晨容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我的手,我用力抽回,他却又一次抓住,然后更紧。
这时,沈大开始夸奖我,“以前不知道,原来蕾蕾做饭这么好的?妈你尝尝这鱼。”说完,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胡院长的碗里。
胡院长尚未完全恢复,拿起筷子还不太牢,所以用勺子代替。她尝了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在我看来,她今天尤其慈祥。
这餐饭,吃得还算其乐融融。
饭后,我和沈大一起收拾厨房。
“蕾蕾啊,你们这么多年,可真是不容易,”沈大笑说,“从初中就见了面,然后高中,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心里惦记着彼此,真够难得的。”
我低头洗碗,不自觉挂起傻笑。
沈大又说:“其实吧,我妈一直也不是不喜欢你,只不过,你表姐跟舅舅的关系让她有些接受不来。虽然我们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可是她就是固执。你别看老三天天嘻嘻哈哈满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也真是很烦恼的,他虽然不表现出来,可是我看得出来,毕竟他也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他有心事也瞒不了我,只不过,他不爱说罢了。现在,你瞧他那开心的小样儿。”
“其实……我也觉得很幸运。”我实话实说。
沈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回啊,要不是楼下保安跟我妈聊天时说你因为她伤了脚,我妈还想不通呢。”
我这才恍悟过来。
我连忙说:“那是怪我不小心。”
沈大摇头,“不对,要不是你当时在,我们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听沈大这么一说,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大笑说:“快成我们一家人了吧?”
我挠了挠头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
沈晨容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全程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沈晨容也没像以往般挖苦我,只是弯着嘴角,任我□他的耳膜。
从我爸去世,再到我妈离开,我一直努力地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我不想我妈在国外担心我,更不想让我爸到另外一个世界里还记挂着我。
我虽然不能将自己活得风生水起,但是我至少还可以快快乐乐。
只是,没想到,我还可以这么快乐。沈晨容就像是一个珍贵的礼物,我形容不出来他的好,也形容不出自己对这份礼物的喜爱程度,因为我觉得可能任何的形容词对于这份礼物来说都显得过于苍白和单薄。
我迫切地想跟这个人在一起,一直到老。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产生或者并发,或许,它在我还是稚嫩少女时就早已深埋在我的心底,就等待着破土、沐浴在阳光中的一天。
“我很好奇,”我歪着脑袋看向沈晨容,“你到底是为什么看上我?”
沈晨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那你先说你为什么看上我吧?”
我一脸认真,“当时我们班,不对,我们校的女生,谁不喜欢你?这还是问题的吗?”
“好,我来回答你。”沈晨容说,“就因为你对我不理不睬,我反而特别想接近你。现在才知道,你那是欲擒故纵,我上当了。”
我忍不住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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