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外面响起敲门声,任宁远笑道:「来得还挺快。」就起身去应门。
曲同秋听得他和服务生说话,而后是关门的声音,接着看见任宁远走回来,身前推着的是个轮椅。
「我们走吧。棋盘放着,你把衣服换一换。」
曲同秋又是受宠若惊又是不敢相信,任宁远笑道:「不然是要我背你吗?」
曲同秋坐在借来的轮椅上,诚惶诚恐地让任宁远推着,一路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比较自在。不论是电梯里还是路上,大家都对他侧目纷纷,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而是因为推着他的人是任宁远。
任宁远长得实在太不像会伺候别人的人了,天生一副被伺候的气派,却在帮他推轮椅,神色不见异样。路人看他的好奇眼光里都多了几分敬畏,弄得曲同秋越发惶恐。
「任、任宁远……」
「嗯?」
「我、我下来自己走吧。」
「嗯?我们推着空轮椅观光?」
「那,我推你也行……」
任宁远失笑:「我现在好端端的,不用这个。等我老了,就要麻烦你了。」
曲同秋感觉到头顶上他的气息,想到老年时候如果能每天推着任宁远出门散步,那真是最好不过的生活前景,不由开始心向往之。
「那你到时候千万记得叫我啊。」
任宁远笑道:「会的。」
H岛除了观光,也是购物圣地,一路过来许多二、三线的名牌商店,一线的也不少,曲同秋自己没什么要买的,倒是看到橱窗里模特儿身上的少女款挎包,不由多瞧了几眼。
「那个适合小珂吧?好像现在女孩子很流行这个。」他也是看女同事翻杂志讨论,才对这个牌子包包独特的图案设计有印象,听说是少女们当中最受欢迎的,也觉得挺好看,虽然贵。
曲珂跟今天那几个小孩子比起来,衣着分外简单俭朴,但从来不会求着他买这个买那个,让她挑她也多半懂事地不要。其实女孩子哪个不是爱漂亮,合群很重要,他不想让她受穷酸之苦。
任宁远帮他参考着挑了一个样子大方价格又承受得起的,曲同秋高高兴兴买了单,一个月薪水这样也就没了,但作为给失而复得的女儿的纪念性礼物,还是值得的。
「你自己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我都不缺的。」
任宁远笑道:「你上班用的公文包,早该换了。」
「其实它还挺好的……」
「我来帮你换吧。」
曲同秋忙推辞:「不不不……」
「不是什么大东西,没关系。」任宁远说着,已经转了轮椅的方向,把他推进光是店名就让他心惊胆颤的男装店。
这类商店他从来连大门都不会靠近,完全没有观望的必要,店员们那符合品牌精神的缺乏笑容的脸,也令他这样根本买不起的人心虚胆怯,进去就是受罪。
但这回任宁远在背后为他推轮椅,真正的狐假虎威,曲同秋得到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礼遇,全身僵硬,紧张得连话也不会说。
看店员取下任宁远指着的提包,递给他过目,曲同秋手脚越发拘束,接过以后就坐在轮椅里不敢乱动,也不知要说什么好。
高大的店员和他在沉默里对峙,气氛尴尬,还是任宁远俯身开口问他:「怎么样?
「……好……」
「那就是这个了?」
「……好……」
而后任宁远为他去结帐,他坐着战战兢兢喝茶,任宁远在边上微微笑站着,倒显得他比任宁远更尊贵似的。
出了店门,任宁远笑道:「当老大的感觉好不好?」
曲同秋还是带颤音:「……好……不过还是你当比较合适……」
「偶尔反一反也没什么。」
曲同秋觉得他对他真有点太好了。
那晚回去,父女俩都开心不已,曲珂抱着父亲买的包满屋子打转转,曲同秋不舍得把任宁远给他的新公文包从袋子里取出来,但也兴奋莫名,忍不住去看了好几次。
任宁远给他东西他就高兴,无论给什么都好,总代表些彼此的交情。只要是来自任宁远的,就是不一样。
晚上又换了一次药。这一天虽然去了不少地方,托任宁远的福,他一点力气没使,不觉得累,伤口也没恶化,真是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换好药之后他便替任宁远按摩。因为这一天的感激和欣喜,按捏得分外卖力。任宁远在床上安静趴着,微笑着任他骑在腰上捶捶打打。
这种时候就觉得任宁远的身材确实好,多少是天生的,没有这副骨架的估计练也练不到这么象样。带着仰慕的感觉按摩那有些僵硬的肩膀、背部、手臂,还有腰侧。
按得太过卖力,双手都发酸,不过效果好像并不明显,一遍下来,任宁远虽然温和地说「够了,很好」,其实没怎么放松。
连这点小事也没法为任宁远做好,曲同秋心存愧疚,打算拼了老命,再从头按一次。不把任宁远伺候得通体舒泰,他今晚会睡不着。
曲同秋努力帮身下男人按捏了一遍肩膀手臂,等捏到任宁远腰上,卖力地要让那绷着的肌肉放松,任宁远突然一把用力制住他的手腕,抓得他一哆嗦。
但碰触也只有那么一瞬,而后立即松了手收回去。
「好了,不用再按。」
曲同秋有些不知所措,收了手:「不然,我给你捶捶?」
「你下去吧。」
任宁远说的话他奉若圣旨,忙爬了下去。看任宁远起身靠在床头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眼睛,称不上愉快。
「那……我给你倒点水喝?」他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不用了。」
曲同秋不安地在床边上坐着,看任宁远闭目养神,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眼光往下移了移,不由一愣,突然就心跳如鼓,结巴起来:「任、任宁远……」
任宁远浴袍下高高鼓起的部位,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又是意外又是尴尬又是新奇。
任宁远微微皱着眉,口气还是温和:「别介意。碰到敏感的地方会这样。不关你的事。」
曲同秋应了一声,仍是莫名地紧张。
虽然只要是健全男人就能有生理反应,但亲眼目睹任宁远这样的人起了欲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由自主频频把视线移过去,反复确认。
静坐在那里的男人倒没什么被欲望操纵的失态,依旧镇定,沉默地等着那冲动自动消退。强大的自控力让他看起来有种奇异的性感,曲同秋忍不住觉得,他的老大真是天底下最有吸引力的男人。
任宁远坐在那里沉默着调整呼吸,他也跟着呆呆跪坐,望着任宁远,不知怎么就有些晕了头,看得魂飞天外。
静默了一阵,任宁远苦笑一下,把手放在小腹上:「我看,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曲同秋犹豫了,比「任宁远也有需求」更难以接受的是,任宁远这样的人竟然还需要自食其力,任宁远甚至还帮过他,他这双按摩不力的手又是长来做什么的!
「任宁远,不、不然我来……」这种事要毛遂自荐还是有些结巴,「你、你别嫌弃。」
任宁远没说话,也没表情,算是默许了。曲同秋忙卷高袖子,跪在他腿间,尽职尽责地为他服务。
不知是太过诚惶诚恐的缘故,还是指头功夫不够火侯,总之他并没有让任宁远很舒服。
原本就手酸,再套弄了一阵子更是掌握不了力道。任宁远的性器已经在他手里被抚弄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无法释放,曲同秋双手小心握着,战战兢兢的,明白是自己办事不力,技巧欠佳,渐渐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尴尬地继续了一会儿,听见任宁远低声说:「算了。」
曲同秋急得出了一头汗。难得为任宁远做件事,结果就这样不了了之。他怕的就是任宁远对他说「算了」,再也不指望他能帮得上忙。
见任宁远伸手要拉过被子,曲同秋一时也顾不得了,忙趴下去,低头张嘴含住。
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了,只是费劲地尽量含着,等有了喘气的空间,就努力动着舌头,要让任宁远有快感。
被顶到喉头的滋味不好受,但听得见任宁远的喘息似乎急促起来。在他口手并用胡乱折腾的时候,头发被不重地揪住了。
「唔……」
任宁远按住他的头,又挺进了一些,噎得他呼吸困难,而后在他口腔里动作。
这样就用不着他的技巧了,只要嘴巴辛苦点承受就好。
任宁远有些难耐地托着他的后脑勺,呼吸沉重,曲同秋很是紧张,一边被弄得苦不堪言,几近缺氧,一边迷迷糊糊地觉得,难得失控的老大也一样是充满魅力。
任宁远在他嘴里达到顶点释放的时候,他还在走神,来不及反应,咕咚了一声就给吞下去了,轰地一下大脑空白,一时呆若木鸡。
「还好吗?」
曲同秋用力连咳几下也没能把任宁远的种子们咳出来,茫然失措,抬头去看头顶上说话的男人,任宁远额上也是湿的,出了一些汗,正垂下眼睛瞧着他。
这么一对视,加上刚才咽下去的东西,曲同秋又觉得头脑发晕,口齿也不利索了。
「挺、挺好……」
任宁远看了他一会儿,温和地用拇指擦了他的嘴角。
「辛苦了。」
曲同秋摇摇晃晃去洗手漱口,洗完了还是恍惚。事后回想,自己刚才简直就跟鬼上身一样,一心只想让任宁远舒服,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幸好任宁远并没有特别当回事。
有点混乱地爬上床,在任宁远身边躺好了拉高被子睡觉。入睡之前曲同秋在被窝里想了一阵子,为另一个男人用嘴解决,通常都是种耻辱,他也根本不会喜欢去碰同性的那个东西,更别说放进嘴里。
但如果对象是任宁远,他做那些也是仰慕又虔诚,做好了就值得高兴。
任宁远和谁都不一样。给予他的是不需回报的仁慈。
他并未达到任宁远交朋友的标准,任宁远也仍对他这么好。他能为任宁远做的那点小事,令他觉得幸福。
君子之交(出书版) 中 第十七章
章节字数:5731 更新时间:08…08…29 18:27
令曲同秋受宠若惊的是,任宁远对他似乎越来越好。度假回来之后,不仅让他继续住在家里,在日常起居上帮行动不便的他一把,还拿了点衣服送他,甚至将重复买了的同款式的一支手表也给他。
曲同秋真是高兴坏了,把任宁远给他的旧衣服都穿在身上,大件套小件,跟任宁远同款的手表也成天戴着,美得冒泡。
前段时间消失不见的楚漠又从美国回来,约了任宁远吃饭,任宁远也顺便带上他。
三人在包间里碰面,楚漠一看见他,就满脸的不爽,上下打量之后皱起眉:「装阔嘛你。这身东西从哪弄来的,就你也能戴积架?这外套是宁远的吧,不可能有第二件,怎么到你手里了?」
曲同秋提到这个就高兴,忙拉了拉下襬:「是啊,任宁远把它送我了。手表也是。」任宁远私人的东西,和商店里那些意义不一样,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宝贝。
楚漠给他一个白眼:「捡点宁远不要的东西也能乐成这样,又不合适,高兴什么啊你!」
任宁远在桌前坐好,笑道:「何必这么刻薄他。」
「谁叫他一脸贱样。」
任宁远皱皱眉:「别这么说话,他没得罪你。」又看了尴尬的曲同秋一眼:「别介意。你先吃菜吧。」
楚漠嗤笑一声:「怎么没得罪?他都跟庄维上过床了,要我对他怎么客气?」
曲同秋惊得一筷子没夹紧。他一直害怕被楚漠知道,进门时还惴惴不安,哪想楚漠早就一清二楚了。但仔细想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跟任宁远密切得多,他才是局外人。只有他们知道而他不知道的,没有他知道他们却不知道的道理。
「你们俩不是早就分手了吗?再说你的风流韵事也不算少,还管这么多。」
楚漠坦率道:「这是两码事。不管我和庄维之间变成什么样,他和别人有肉体关系,我都高兴不起来。这是男人的本性吧?我可不像你那么大方。」
任宁远只笑一笑:「扯远了。你要是放不下,就趁早去追庄维回来。同秋是老实人,庄维要对他下手一点也不难。你别弄得自己后悔。」
「都过去了,我追什么?」楚漠看了曲同秋一眼,又怒从心头起,骂道:「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啊?有手有脚你不会反抗的吗?真不想被他上,你打不过他也不会让他得逞啊!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跟他做吧!」
「楚漠,算了。」
「看他那窝囊样我就气。什么人啊到这年纪还跟废的一样,岁数活到狗身上了。」
「楚漠。」
「好好,算了,我们是来吃饭谈事的,不提他了。」
那两人聊起正事来,曲同秋就彻底是局外人了,听得雾蒙蒙,只能吃菜。
楚漠骂得不是全无道理,因此他也只能听着,没话可反驳。过去的他的确做得不好,那晚被庄维性侵,他也觉得又痛又悔,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也会动手打那个喝醉的不设防的自己,让那个傻瓜清醒过来。
他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有的仅是事后的聪明,危机之中只有平庸的应对力。
但这没什么,他觉得可以一点一点来,就像和任宁远的交情一样,只要努力,一切终究都会慢慢好转。任宁远让他对日后充满了希望。
除了吃菜无事可做,见任宁远筷子动得少,曲同秋便动手给他剥虾壳、涮涮菜、蘸蘸酱料什么的。室内暖气开得太足,虽然进门时大家就各自脱了大衣,坐着渐渐还是热出汗来,吃得又热,任宁远额上出了汗,他又不是会一脱再脱的人,曲同秋就尽职尽责地给他扇风,弄出点凉快来。
楚漠终于受不了地翻了白眼:「奴才样。」
曲同秋说:「我不是。」
「还敢说你不是?只差一刀你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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