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殊 作者:下加一线(晋江2012.8.2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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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殊 作者:下加一线(晋江2012.8.27完结)-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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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的,别担心。”
  从电梯出来,傅寿眉的电话便打过来,其实不过是一个订婚宴,他欠了她八年,明天终于要连本带利地还回。石蟠松倒是觉得轻松的,而傅寿眉却莫名得紧张。他挂了电话,表情有些木然地去到车子边。漆黑的玛莎拉蒂在车库的暗灯里,反着浅暗的光。石蟠松刚要拉开车门,忽然有只手从旁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邵峻洄,这个女人就这么毫无预料地出现在他面前。仿佛一个天大的难题,跨不过又绕不开。
  “干什么?”石蟠松用了很长时间把自己混乱的情绪努力平复了方才开口,他狠狠皱眉,满脸不耐。
  邵峻洄依然蛮狠地抓着他的手腕,她用很大的力气生怕他一个甩手把她抛开,“我们……我们能谈一谈吗?”她的声音从空旷而安静的停车场里突兀地响起来,带着祈求与卑微,有一点刺耳。
  石蟠松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他的手腕被她抓出了紫红的手印,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仿佛只是用眼便要努力把这个女人看透,世界安静极了,他们在地下一层,现在是晚上十点。没有人,没有声音,仿佛融进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昏暗而死寂。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相视,四目相对,却都保持着奇异的沉默。
  石蟠松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快,那么躁动,好像下一秒便要破开他的胸膛,狠狠袒露在邵峻洄面前。他害怕那样的自己,于是拼命地放缓呼吸,那些分崩离析的理智在这样一个时刻迫切地需要重组。到底是用了多大劲,石蟠松才笑出来,他竟然笑了出来。
  “邵峻洄,你是怎么了?去了一趟阳生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歪了脑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怎么,难不成是被我的光荣事迹感动了?你爱上我了?”石蟠松说到这,笑意越发深刻,“你怎么就不想想这档子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邵峻洄看着石蟠松,她不说话,他这招不管用的,他的刻薄不过是刺,那些刺如今根本伤不到他。即便她如鲠在喉,都会拼命吞咽。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石蟠松见邵峻洄不开口说话,心知他说的再刻薄,她都会无动于衷。言语已经无法让她死心。那么,只有切实的行动,才能让她离自个儿远一点。
  他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完全不顾及对方是一个女人。他甚至捏紧她的骨头,那样骨瘦如柴的胳膊就这么被他的蛮力一寸一寸的拉离开自己。
  “你走吧。”石蟠松打开车门,语气淡漠地看着她,眼神平稳地不带一丝感情。他在拼命克制着,仿佛做了一桩很残忍的事情。他的良心在遭受谴责,他的真心被刻意蒙蔽。可是即便如此痛苦,依然绝不回头。
  “你在怕什么?”沉默了那么久的邵峻洄终于开口,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当初苦苦哀求,冷静克制着。
  石蟠松顿了顿,车门还大张着,他回身看邵峻洄,那个女人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那么委屈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的答案,等着他走过来拥她入怀。可是他不会做的,石蟠松不能做的。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邵峻洄。”石蟠松认认真真看着她,他的话不再刻薄,然而却比刻薄更加刺耳,“我们处在太悬殊的位置,你的世界太拥挤,容不下我。而我的世界太庞大,我看不到你。我的人生不允许犯错,更何况是这样愚蠢的错误,你听懂吗?”他看着她,又开口,“你走吧,离开净穗。去阳生,或者回阑海。我不打扰你,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这一次,石蟠松不再犹豫,冷然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黑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开动,流光在车身上滑动,他要走了,从她的世界里走了。邵峻洄一想到心就痛,很痛很痛。
  “别走,别这样走。”她开口,小声地说着。然而没有人理会她,邵峻洄奋力迈开步子去追逐,车子开得越来越快,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个叫石蟠松的男人毫不留恋地从她的世界里离开,连背影都吝啬。她追了很久,跑了很远的路,她苦苦乞求他能停下来。她用了最卑微的姿态,而他却一如既往的带着傲气,毫不客气。
  黑色的玛莎拉蒂拐过一个弯儿,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石蟠松冷冷地看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那个身影一动都不动,她终于追不上他了,重重跌在地上,邵峻洄就那样跪在地上,看着他。然而,石蟠松不会停下来,他用力踩下油门,他不要再看见她,今生今世都不要。
  




☆、【叁肆】

  订婚仪式,在道林格雷酒店举行。早前石蟠松便吩咐了,这次的订婚式不对媒体开放。所以今天到场的大多只是男女方的亲友。
  傅寿眉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八年,八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抹灭一个人,可以忘掉一个人,时间这样长,可她无法改变自己不去爱他,无法把他从自己的记忆里抹灭,她用了八年,她依然忘不了他。
  如今,石蟠松就站在她身侧,相比八年前岁月赐予他的是越发的沉稳和内敛,然而她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在那样好看的侧脸下究竟还藏着怎样的情绪,他不再对她袒露心声,所有的想法都完好地藏在心底最隐蔽的地方。即便是伤痛也不愿轻易示人。
  一对新人身着华服,在万众瞩目里承诺着誓言,他们相携相依,站在一起耀眼璀璨如繁星。邵峻洄来了,跟着谈海笙躲在最隐蔽的地方;悄悄地目睹着眼前这一幕。她的手死死地抓着谈海笙的胳膊肘,当进入新人互换订婚戒指的流程时,谈海笙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悄悄弯下腰,凑到邵峻洄耳边,姿态亲昵,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吻她。
  “姑奶奶,能别掐了吗,跟你说了别来受刺激,你偏不。”
  邵峻洄并不理会他的数落,她的手被谈海笙野蛮地拍开。整个人呆呆傻傻地看着,隔了好久,才开口,“我就想跟媛媛道个别,我这次不回来了。怕以后都见不着她。”她声音很轻,在有些嘈杂的会场里并不能听的很清楚。但是谈海笙听到了,他收敛了嬉笑的表情,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会场右侧里走。
  “喂,你带我去哪里。”邵峻洄被他推着偷偷摸摸地上了二楼,一时搞不清状况。
  谈海笙却做噤声状,压低了嗓音叮嘱她,“叫你小声点,不是要去见媛媛吗,我带你去见就是。”
  这么两个躲在隐蔽处的人,偷偷摸摸地离开,其实没有人发现的。除了坐在家属席的汤宝珺。她走神了,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离开的地方,妒意过着恨意把她周身席卷了便。邵峻洄那个懦弱的样子在她的眼里越来越像一根刺,不拔掉她,汤宝珺会难受一辈子。
  ————————————————
  “我谁都不要见,不要见。”
  247房间里传出媛媛娇蛮的声音,她肯定闹脾气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肯不见。门外的保姆一时没了办法,正不知如何是好。恰逢此时,邵峻洄跟着谈海笙及时赶到。
  “媛媛,开开门好不好,我是勺姨。”邵峻洄候着门边,好脾气地哄着小姑娘。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又歇斯底里起来,“你胡说。勺姨是不会来的,她都把我丢给傅寿眉了,她也不要我了。”
  媛媛的话在邵峻洄听来不是不心酸,这个孩子所受的委屈她都明白,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能带着她一块儿走。但是邵峻洄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这样做。她能做的,只有在临别之时,见她最后一面。
  “媛媛听话,我没有骗你。勺姨马上要会阑海了,所以再来见见你。”
  屋子里沉寂了半晌,门忽然打开了,媛媛哭了大花脸,怯生生露出半个脑袋来,仰着脖子,一见是邵峻洄,整个人便跟只小花猫一般钻进她的怀里,哭得越发委屈。
  “勺姨,你怎么现在才来。爸爸不要媛媛了,你也不要媛媛。”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蓬蓬裙,头发梳得精致,如同一个洋娃娃,让邵峻洄生出满满的疼惜。她的胸口有一点点疼,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和孩子一样,捂着胸口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她不可以。
  于是换做一个笑脸,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她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孩子哭,那不是嚎啕,只是委屈而小声地啜泣,媛媛哭的伤心极了了,小身子窝在她怀里时时颤抖。走廊很安静,只有他们,谈海笙站在她背后安静地候着,一旁的保姆见着这等场景,也不再打扰。或许,他们都知道,这两个人能够再这样的机会,不会有了。
  哭久了,小姑娘终于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勺姨,你说你要回阑海吗?阑海是哪里?”
  “是离净穗不远的一个小岛。”她柔声回答。
  “那你还回来吗?媛媛也要跟你一起去。勺姨是来带媛媛一起走的吗?”小姑娘揪住了她的衣角,满脸乞求。邵峻洄不忍看她,垂下头仿佛是在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情绪,沉默片刻,才开口,“媛媛不能去,爸爸在这里,媛媛要陪着爸爸。”她说的语重心长。
  “可爸爸有傅姨啊,他们结婚以后会生很多弟弟妹妹。没有人要媛媛的。”小姑娘委屈地说着,她的话让邵峻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恰逢这个时候,却是一旁的谈海笙开口。
  “媛媛,勺姨会回来的。就算爸爸妈妈以后有了弟弟妹妹,勺姨也不会不要你的。她会回来看你的,是不是?”谈海笙蹲在媛媛身边,说着便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邵峻洄一把。
  “真的吗?勺姨,你真的还会回来吗?”媛媛泪眼朦胧的眼睛,湿润地看着她,小脸蛋楚楚可怜,却还带着一点希望。看着这样的脸,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出绝情的话来。于是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尽管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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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离道林格雷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
  邵峻洄沉默地坐在车子里,窗外街景飞逝,那些包裹着或心酸或甜蜜的回忆从四面八方汹涌地袭来。石蟠松的话犹在耳边,他喊她离开,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出现。她是他一个愚蠢的错误,原来这个男人还是这样讨厌她。邵峻洄紧抿着嘴,情绪滑进了低谷,再也上不来。
  谈海笙保持沉默地看着前方,油门踩到了最底,引擎奋力地轰响,车子快得要抽离路面。在那样快的速度里,似乎祸藏着什么不好的预感。
  车子拐进机场高速方向,这个时候,身旁一直尾随的的黑色桑塔纳毫无征兆地往他们右侧车身撞过来。猛烈的撞击让邵峻洄一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抬首往谈海笙,他的表情从未有的严肃。嘴唇紧抿着,方向盘握得很紧,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车速再次提上来。
  “系好安全带。”他厉声吩咐,随后车子便像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彪飞出去。然而,蓄意挑事的车子似乎不止一辆,左右来回地夹击着,谈海笙的莲花在高速路上被牵带着来回摇晃,他奋力地打着方向盘,然而车子依然被两辆桑塔纳夹击着一路狂飙,眼见着遇上一个急转弯,车子迫不得已开进了逆向车道里,就要撞上护栏时,谈海笙急急右打方向盘,车头愣是在水泥护墙上擦出一条长长的印子。然而,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前方驶来的重型货车大按着喇叭就这样直直的撞过来。
  那么耀眼的车灯,震耳欲聋的喇叭声,还来不及喊出口的尖叫,刺耳凄厉的刹车声,接着便是一声轰鸣的巨响。
  世界顷刻漆黑一片,谈海笙?谈海笙!!她拼命想喊出声音,然而,周围寂静一片,她看不到,也听不见,意识溃散的前一秒,只听的得到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么磁性的嗓音,那么熟悉的腔调,他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走吧,你走吧,我不要再看见你。
  这一次,看来是真的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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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婚式依然顺利进行着,汤宝珺已经接到了电话,一切都按着计划里那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漫不经心地剥了一只葱姜炒蟹,入口酥香,味道好极了。
  宴席进行到后程,阿峰忽然急匆匆跑来找石蟠松,两个人在厅子外边说了小半会儿,便见着他又神色凝重地快步离开。石蟠松依然神色如故地招待着宾客。但是他的那些细小的动作依然逃不过傅寿眉的眼睛。他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专心了,握着杯子的手,酒水来来回回地荡,即便是跟人交谈的时候,依然停不下来,还有些时候,说话间人便开始走神。稍稍一提及,却又马上要掩饰。傅寿眉看着他,开始意识到或许发生了什么。
  黑色玛莎拉蒂就停在酒店后门,石蟠松冷着脸刚坐进车里,便吩咐阿峰直接往医院开。
  “是在机场高速出的事故。邵小姐的车子逆行,撞到了箱式货车。”车子开得很快,在市区的主干道上飞速前行着,石蟠松紧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支着额头。
  宴席的后半程对他来说,近乎煎熬。良心和真心驱使着他抛弃眼前这繁琐的一切,马不停蹄一刻不待地去到她身边。可显然,那不是石蟠松该做和能做的事情。他必须克制着,隐忍住。这场订婚宴不可以有差池,他不能再犯没有头脑的错误。所以,他苦苦坚持到结束。
  坐如针毡和热锅蚂蚁,无论哪一个都无法恰当得形容出他此刻的心情。石蟠松迫切地要去见她,却又不敢直视她。让邵峻洄离开的是他,说了很多刻薄的话伤害她的是他,把人家丢弃在原地头也不回的依然是他,石蟠松应该遭天谴的,可怎么到头来,伤到的还是她。
  到医院的时候,尉迟泰来已经侯在门口,一见着石蟠松匆匆进来,便面色凝重地开口,“你……得有点儿心理准备。情况不是太乐观。”
  石蟠松冷硬着面孔,一步一步往病房里走,医院的走廊长而暗,有一点潮湿。浓重的消毒水味肆意地弥散开来。医生和护士们推着病床从前面一个病区里急急地跑过来。输液袋子震颤地左右摇晃着,滚轮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有一点刺耳,尖利地捅到心里去。快,快,病人不行了。他们这样喊着,严肃却又焦躁地和他擦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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