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枪响,没有血,没有死亡。
我呆呆地抱住格雷,看着他完好的身躯,半天才醒悟过来,原来枪中没有装上子弹。
格雷的神情比我更惊愕,他睁开眼,看看我,再看看手中的枪,还未来得及说话,房门再度被人冲开,进来的身影正是戴维,瞧见我们,长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你动了这个?」格雷晃晃枪,随手扔了出去,面色阴沉之极。
「是。」戴维答得坦然,「听到罗觉少爷要见您,我就趁您吃药的时机,取走了枪里的子弹。」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会。但我的命,是您救的,而罗觉少爷…」戴维深深看了我一眼,转头道,「会为您的死而歉疚自责一生,我怕会变成这样,所以擅作了主张。少爷要怎样处罚,我都无怨。」
「你先下去吧,他不会处罚你。」我抢先回答,冷冷看着格雷,「因为说不定我会先杀掉他。」
戴维瞧了瞧格雷,他的绿眸主人似有些烦躁,挥了挥手,示意照办。
「他确是个人才,你若不要,可以给我。」望着戴维如来时般迅速地退出,我有些感慨。
格雷闷声不答,一抬头,对上我逼视的眼光,面色突地恼怒:「你来这里干什么?走开,回到你那个江的身边去!」
他倒提醒了我,这几番纠缠,大约半小时又要到了,若不见我回话,江上天必定忧心。
我无视格雷的目光,按开通话器:「江,是你吗?我有些事,暂时没法出去,你别担心。」
通话器中沉默良久,半晌才传来悠悠一叹:「他对你表白了,是吗?」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见过他一面……他看你的眼神,只有你和瞎子才看不出来,他……爱得你很深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我一个人就这么来?」我忽然有些恼怒,恨恨道,「你根本都不在乎,是吗?」
又是一声长叹,我从不知如江上天者,还有这般幽怨的心事:「浮生,我是有些私心在,我才不想你知道他……他对你的心,可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我还能怎样?我若强留住你,难道你不会生气?我只能放手,让你去做要做的事,让你选择……我只能在这里等,你知不知道这几小时我都怎样过来的?你居然还说我不在乎,你——」
我默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终于淡淡道:「我或许要过一会儿才能出去,不如你进来吧,免得在外面着急。」
「不了。」江上天的声音清晰传来,有几分无奈,却全然坚定,「他的地方,我不进。我在这里等你好了,无论你怎样决定,我……我都会尊重。浮生,我给你自由。」
格雷将头扭向一边,我关掉通话器,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他。
他为何要自杀,我多少也能了解。双腿被废,就像雄鹰断了双翼,以格雷那讲求完美的性子,怎容得自己有如此缺陷,再加上方才那番情感惨败,会心灰意冷,了无生气也不算出奇。
细思两厢原因,最后竟全关到我,他要为此自杀,我又怎能不管不问。戴维说得对,格雷这枪若开了下去,一辈子都会内疚的人,是我。
「你怎么样了?」我托起格雷双肩,将他在适才挣扎中歪斜的身子扶正,在床间睡定。格雷紧紧闭起双眼,既不作答,也不看我。
我怔了一怔,欲说话又止住。语言在此时唯现苍白无力,我劝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不会为他留下来,这结局,我知,他也知。
雪白的枕上,格雷双眸紧合,薄唇倔强抿起,退去素日的冷厉,他的面容在此刻竟隐约有几分稚气。
「很久以前……你还是个孩子时,每天都是要我看住才能睡着的,还记得吗?」
格雷长睫微微轻颤,仍不出声。
「你说,你要做什么,是决不会放弃的,是不是?」
无言。
「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放弃生命?你可知,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绝望?」
格雷的唇明显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默。
……
我突然冷冷一笑:「好吧,既这样,你不要怪我,只当你已死了吧。」
不给格雷反应的机会,我蓦地掀开他睡衣的下摆,粗暴扯去他的内裤,伸手在他的大腿间游走。格雷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直觉地想翻身坐起,才挺身便遇上我俯盖的双唇,呼吸被封,连一句话也未说得出来。
我学着格雷以往对待我的方式,先以舌细细扫过对方的唇间,再挑开齿列,卷缠住他的舌尖不放,格雷的下体瞬间在我手中坚硬起来,一双手臂紧紧勾住了我的颈项,唇舌也主动迎上前,翻卷着我的。
我一手自格雷的肩滑至胸膛,轮番在两朵突起处挑弄,另一手不紧不慢,揉搓着他的下体,感觉出它越发膨大。不知何时屋中已布满格雷的喘息声,碧眸早已睁开,水汪汪地透出股氤氲情欲,俊美无俦,一双手紧捉住我的双肩,用力将我拉下,放肆地重温在我身上取乐的滋味。
从未有过这般柔顺,我任由格雷的指掌插入我衣间,在我肌肤上摩娑徘徊,他的唇在我颈肩游走,神志已以些恍惚,发出模糊的,似呓非呓的呻吟:「……快……我要……你……快些……」
时机好像差不多了。我唇角挑起恶意一笑,置于他下体上的手突地退后,俯下身在格雷耳畔低语:「想要吗?来,挺起你的俏臀……」
格雷的脸布满嫣红,也不知是羞是热,额上碎汗晶莹,更映衬着绿眸玉肌如描如绘,这美景,看得我也不由心中一荡,低头在格雷耳边又密语了几句,格雷的脸更红,下身却下意识地开始了摇摆。我的手时不时抚弄他一下,随即后退,这些挑逗似快要叫他发疯,不多时,格雷的眼神已是一片朦胧,全身肌肤都染上一层欲望的粉红,连本已瘫痪的双腿也竟颤巍巍有了些动作,我看在眼里,心中大是安慰,手中的揉弄自然也更加高明。
「……你这里真滑……快不行了吧……」刻意在格雷耳畔的细语,我的调笑制造出一波又一波迷乱的情氛。格雷的面上密覆了层微汗,双颊因而更显艳丽,意识到我的注视,格雷的眼神露出少见的羞赧,呻吟愈发破碎不成声:「啊……哥哥……你……」
「我怎样?」我轻笑着,右手指尖抚过格雷欲望的顶端,这具男性躯体显然快濒临崩溃的边缘,火热的坚硬不住向我手中冲撞,渴求我的给予,甚至无须揉弄,只轻轻一按,便有液体迫不及待地润湿我的手指,热情之极。
可惜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他满足。
抽回手,不意外地听到格雷失望的一声呻吟,动人之极。我深深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凝视着面前这张布满情欲的美丽容颜,突然一笑,恶意地将被体液染湿的手指送进格雷口中:「尝尝看……你自己的味道……那时你总逼我含着你,现下也轮到你自己了……」
我的离去让格雷逐渐清醒,事实上他的自控力毫不下于我,只不过方才正值心神恍惚,又被我突然偷袭,才轻易得手,现下一旦脱离迷茫,眼中虽情欲未退,却缓缓升起一抹愤怒,不假思索,恨恨对着我插在他口中的手指便咬了下去。
我早有防备,迅速抽手,指尖却仍是被格雷咬到,微微有些痛楚。
哼了一声,我沉下脸色,就要站起身:「既然你不喜欢,那么……」告辞的话还未说出,我的身子再度被一股大力抱住冲倒,被褥虽软,我仍跌得一阵晕眩,回过神来时,格雷已压在我身上,饥渴地撕扯着我的衣服:「哥哥,别生气,我……我爱死你的挑逗……」
我按住他的双手,眼光顺手臂滑至他的腰,再下移到分跨跪坐在两侧的长腿,虽仍虚弱,却是确确实实地支撑着,格雷的腿,所谓的心理性瘫痪,竟当真好了!
不由笑道:「恭喜你,你的腿恢复了。」
格雷不耐烦地挣脱我的手,继续与我的衣物奋斗:「管它呢,现在要紧的是你——」声音怱然停住,格雷抬起头,瞪着我,声音里全是狐疑,「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你是为了这个,才和我……」
知道格雷终会明白,却料不到他会在此时便明白过来,我微微一笑,伸手下拉过他的颈项,悄声道:「你也差不多了吧?」
格雷不知是被我的笑,或是我的主动迷住,一时失神,无暇注意我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他未曾疲软过的下体再度落入我掌中,被毫不留情地揉弄,胸前的一侧娇嫩粉突,也遭我狠狠捏住——格雷最易受到刺激的几种方式,实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格雷早已绷紧如弓的身子再经不得如此玩弄,低吼一声,颤抖着,迅速在我手中释放出快欲的白液,人也随之伏倒在我的前胸。我感受着他在我手中的抽搐,柔声安慰:「行了,现下没事了……」
「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什么?」我一愣,不知他突然在说什么。
格雷抬起头,痴痴盯住我的面容:「在床上,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好看极了……」
我可以不理他的呆话,却无法不在意手中那重又昂然的器官,见鬼,格雷这么快便又有了欲望,正在暗惊,手腕已被人握住,格雷笑吟吟地凑到我耳边,低低道:「刚才,辛苦你了,这回,由我来吧。」腰一挺,灼热的坚挺已重重抵在我的股间,顺势摩擦了数下,俊朗的面容现出一缕迷醉。
再纠缠下去,势必越牵越乱,我一咬牙,半式防身术就此使出,格雷猝不及防,加上双腿才愈,肌肉无力,轻轻松松便被我制住,翻压在身下。
格雷一怔:「哥哥,你要主动?」
我哼了一声:「我什么也不动。劝你也节制一些,对身体有好处。」挣脱格雷的阻拦,跨下床,对着衣镜,整理我被扯乱的衣物。
或许是无力追赶,或是知道现时制服不了我,格雷只是苦笑,从镜中瞧着我:「哥哥,你好狠的心。」
你有何资格指责我。我冷冷一哂,打起领带:「你的腿已能动了,还想自杀吗?」
「如果我说想,你是不是可以让我抱?」格雷倚在床头,满怀期望。
「我的枪里有子弹。」我示意他看向屋子一角,之前被击飞的掌心雷,「第一次是一时迷惑,我可以拉你;若还有第二次,那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格雷看着我幽幽道,「你总是那样——算了,不提也罢,哥哥你过来,领带我来替你系。」
被他控制的那一段时日,有时我被格雷折磨到人事不知,第二日的衣物便由他一手包办,打根领带,也不算稀罕。我盯着格雷的眼眸,略一沉吟,向他走去。在床边微弯下腰,我将自己的咽喉毫不设防地展现给他。
格雷的两只手搭在我颈项中,只要一用力,我的命就消失在他手中,当然若控制得宜,也可只将我打晕而不伤人。
我的眼光与他的对视。
留下来,哥哥。
我不能。
我可以用强。
眼神的交会暗潮汹涌,我蓦地笑了起来,不再沉默:「是的,你可以用强,所以我给机会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可以选择是放手,还是再次毁灭我。」
「有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比如说,让我爱你。」格雷的手指轻轻在我喉结上摩挲。
「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我淡淡道,「我的性子,你也清楚,过去的便是过去,我从不回头,也、无法回头。」
格雷的手指一转,灵活地为我系起领带,完成后在我唇上一吻,随即放开:「如你所愿。」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令我有些狐疑,然而格雷从不说谎,我也素知,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十九章
夕阳淡淡,远山的轮廓缓缓融入暮色,风里有熟悉的烟草气息。
江上天正斜靠在车身上等我,望着黄昏里他坚实的身影,沉静的眼神,我突然有深深的倦意。向他伸出手去,我简单道:「烟。」
江上天什么话都没说,将手中抽了一半的递给我。我哼了一声:「小气。」还是接过来,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气味立刻灌入肺部,充斥全身。
好劲道。可惜我这付身子,有江上天管着,以后只怕再也吸不多。
「回家吧。」江上天揽住我,拉开车门,「你该好好休息了。」
我恍惚的神情必定全落在他眼里。
「你为什么不问?不想知道格雷是死是活吗?」
车队在山林间疾驰,我懒散地倚在后排座上,问身边的男人。前后车座隔音板的设计使我无所顾忌。
江上天轻拉我肩头,让我靠在他怀中:「你回来了,不是吗?至于他是死是活……你不会杀他的。如果你下得了手,当年就不会被逼走异地。浮生,你不够绝情。」
「所以也给了你可乘之机?」我半合着眼,将坐姿调整到舒适,轻喟道,「有时我会想,你究竟是爱上我,还只是想攻占我?」
搂住我的手臂紧了一紧:「结论是?」
我伸臂回拥住他的腰,结实的腰身予人莫名的充实:「这问题只怕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想得出。不过不知也没关系,相厌时,分开便是。」
「是吗?」江上天拂开垂落我眼上的长发,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却终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