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华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面如纸薄的女孩,白色棉被盖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隆起。前两月大家都忙,谁都自顾不暇,等到一切皆定,这才发现,这个一直以来都面带微笑的女孩,瘦的已经不成人形。
在人们第一时间收到老板已经找到的消息,去瞧她的办公室门,这才发现,人已经躺倒在地起不来了。
她在最后晕迷时刻,千叮万嘱不要去叫钟医生。
书华明白不了,但也不敢违背,左思右想下,只能去找了刚好在S市的严志华。
严志华一番检查下来,只是摇头皱眉,手术后没有养好,后遗症齐发,止痛药上瘾,到现在才倒下,已是不易。
书华听了脸都白了,一时失了主张,凭着本心不敢打电话去国外,只能叫来了羽柔妈。
母女俩在医院病房里躲着人哭了一场,不过从门开那会,两人即恢复平静,让一直站在门口的书华,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而接下来,羽柔特意找她说话,更是震惊了她。
羽柔不接她要不要告诉景皓然的话题,只是问,“你说他为什么不回来?”
书华抬头瞅着羽柔只看,第一时间以为羽柔是在怀疑老板,可他们俩的感情,别人不明白,她看的多了还能不清楚,一时之间只能避重就轻,“海外的公司被打击的有些严重,想来是在重新组建中,先生抽不出时间。”
羽柔惨白的脸上带了丝笑容,干脆的摆了摆手,“不会的,你不知道,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相信赵芒肯定清楚,他有没有告诉你?”
“没,没有。”书华心下骤然一紧,这话的意思是。
羽柔看向窗外淡淡道,“我想,他肯定暂时回不来,或者是回来怕我看着受不了。”说到这里,她明显哽咽,但话还在继续,凄惨之感更加明显,“他都不让我去看他,你说还能为什么,不过也好。”
羽柔莞尔一笑,似有调皮,“我确实也去不了,就我现在这样,还不是膈应了他,我已经告诉赵芒不要把我这边的事告诉皓然,他答应了,我就在这边养病,公司我也不过去了,以后我这边的事,就你知道好了。”
书华眼睛酸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她清凌凌的目光再次放到她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就绷紧了心神。
“书华,他过不多久就会起疑,也许现在就已经起疑了,你要做的事,就是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只是累了,在家休息,至于景皓然那边我会说好的,你放心。”
“小姐…。。”她想说,这是何必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肯定道,“放心,我会办好的。”
羽柔沉默的看了她半晌,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
事后证明,羽柔确实是不行了,她除了跟景皓然寥寥几句的通话,整日都在昏睡,醒着就是在熬痛,严志华说,这是神经痛,跟身体本身无关,就比如有人失了一条腿,随时随地的感觉腿在疼,而她抱着肚子,在疼什么,不可言喻。
羽柔这边惨不忍睹,书华确实是不愧所托,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于把她的消息全封闭了,所有人要问羽柔的去向都会来找她,可她只会笑笑说不知道,谁问都不知道。
终于,赵芒带着指令亲自找上了她,开门就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书华当即反问,“先生怎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同时坐倒沙发上,也不知道是谁笑出的声,场面变的分外可笑。
“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两人明明每天通话,你不问,我不说,非要折腾下面的人,老子京城事情多着去了,还要为这事赶飞机过来。”
“怎么,先生下最后通牒了?”书华有些同情,还好她是羽柔这边的人,先生这边的人就是想问也不敢过分。
“你说呢,”赵芒揉着眉心,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死心的转头去看书华,“就透露一点,让我好去交个差。”
书华正了正坐姿,反而问道,“你是不是跟老板说了?”
赵芒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坦白的干脆,“说了,子宫附件畸形,引发宫外孕,大出血,切除了左侧输卵管,这是钟医生知道的情况,我说不说,老板都能知道。”
“那老板什么反应?”书华看似好奇心起。
“有什么反应,你说什么反应。”赵芒忽起暴躁,口气透露着不能启齿的痛楚,一个八尺男人,为此竟然悲恨到弯了腰。
事实是,景皓然枪伤刚好打在了要命的地方,找最好的医生治疗的都极为反复,行动不便利,根本起不了身,据消息传过来,知道小姐这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是小姐的声音把人给叫醒的,后头又昏昏沉沉的,被那国外庸医,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就这么明显的情况,这边小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生死垂危,要不就是本身不便,其他情况根本不会有。
赵芒这番摸样,书华偏过头,根本不敢看,平复了悸动,坚决摇摇头,只是不做声。
室内一时沉默。
“这样吧,大家也别为难了,说些能说的吧。”赵芒当先示弱,诶,先生身边的人跟小姐身边的人,可真是自动下滑一截啊。
“小姐不太好,”书华用了自己最为委婉的词,脑子里串过的都是她在床上痛哭□□以及没有声息的沉睡摸样,心情沉甸甸的难受。
这幕看在赵芒眼里,越发着急,嗖的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个不好,你到是说清楚啊。”
书华还是摇头,真正管杀人不管埋的节奏。
果然,赵芒手指着她,愤怒的青筋直冒,大声咒骂了半天,最终以操字结尾。
狠抓着短寸,无奈道,“死的了不?”
“死不了,先生呢?”
“放心,谁死也不可能是先生。”
这俩手下,到最后被逼的直接百无禁忌,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具体情况就算是清楚了,
明日起,就都是她俩的戏了,尽请期待。
╭(╯3╰)╮
☆、粉饰太平
羽柔昏昏沉沉已经好多天了,难得清醒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这样不行,可没办法,她就是醒不过来。
每天唯一的精神就是惦记着不要忘了跟那边的皓然通电话,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还不忘问,什么时间了,他来过电话没有。
有来过,她就强撑精神打过去,没有来过,就算着时间打,这就是她一天精神最好的时刻。
羽柔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惨,所以非必要她不敢跟他视频,可对方显然也没提这方面的要求,她模模糊糊的也清楚了,估计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时候疼痛难忍时也琢磨过,也许他们就到这里了,一起下黄泉相会去,这样也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他始终没回来,羽柔被妈妈他们带出医院,找了一个青山绿水之地疗养。
这对她没什么效果,只是从白墙转变了个风格,让吹在身上的风,更惬意了些而已。没有那个人在身边,在哪都一样。
她现在彻底成了废物,行动也开始不方便,每天被人搬进搬出,感觉到身边有人来来往往,小声哭泣也是免不了灌耳而入,可她就是懒怠搭理,她就是整日整夜的累,睁睁眼也成了负担,只是脑子里到是依旧在转圜着一个人的身影,若是这也消失了,那么她也算是没了吧。
忽有一日,有个隐约熟悉的味道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她有些记得,又也些记不得,多日沉睡,弄坏了她的五官,连嗅觉记忆也跟着出了错。
不过多日不再起伏的心弦到是无来由颤动了一下,他是谁呢?
脸上有水滴下落,沾到她的脸颊上,好生难受,还有干燥温润在下一刻侵袭她的额头,麻麻痒痒的,这感觉有些陌生。
紧跟着鼻翼,两腮,还有唇皆被触及,最后落在手腕之上,跟着湿润全在手上汇集,只是那抓握着她的手的肌肤怎么也透着冰冷。
“柔柔,睡好了没?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有人在她的耳边呓语,声音清澈入耳,难得中听。
羽柔枯竭的记忆开始泛滥,怎么觉得这就是她经久等待着的人,可具体是谁,又一时拼凑不起来,好难过啊,为什么连他,她都记不起来了。
“没事,没事,你想睡就睡,我就在你旁边,哪里也不走了。”有人说着话,把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那股味道更加熟悉,怀抱温暖且分外契合,她的身体自由意识的往他最舒适的位子上钻,可就是挪不动,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那人显然是极熟她的,轻轻一摆弄,就让她完全契合进他的身体,头枕着他的胸口处,一下下正好听到他的有力心跳声,而那一阵阵沁凉的松香味,不受阻碍的全部侵入鼻翼之内,忍得她呼吸莫名急促。
发顶也受到了人妥善的照顾,温柔抚触,从头顶到颈部,轻柔细捏,舒服的直让人叹气。
“宝贝,”又一记轻吻落在额间,那人用快化去了的爱意缠绵柔软了声调,“我爱你,你知道的,无论你怎么样我都爱你,你想怎样都可以,我都依你。”
“乖,睡吧,陪我再睡一觉,一觉睡醒,你要睁眼看看我…。。我真的想你了。”
羽柔是真的睡着了,若是过往算是昏沉,这会确实是黑甜乡般的睡眠,不再折磨自己,不用勉强自己费神记挂那个人。
她在他的怀里醒来,阳光刚好照进来一线,细细的洒在人的身上,浅淡光晕柔软了眉眼。
“你瘦的好厉害。”羽柔在他的全神注目下,说出的话浅白质朴。
他确实瘦的好厉害,抱着她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健壮,反而咯着慌,下巴铮铮,两颊深凹,凤眸睁圆,大的吓人。
“没事,补补就回来了。”景皓然回答的也直白。
羽柔哦的一声,就低头仔细查看他的身体,想瞧瞧是不是能找出伤处来。
景皓然把她往上拉了拉,用唇细细的点了她的,粲然一笑道,“看什么,身体还是坚实的很,晚上再让你看。”
“还是算了吧,”羽柔幽幽开口,“我的也不好看了。”
景皓然一愣,环着她后背的手往下轻抚,穿着一身棉质睡衣裤的她,摸下去空空荡荡,手臂量一下腰围,似乎一手就能怀抱住整个,大腿根处更是细瘦的连压她一下都怕折断的诡异,当下心口闷的发堵,在她的头顶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尽量控制着声线道,“没事,咱们一起养,总是会养回来的。”
“可我的…。。养不回来了。”关键词被羽柔刻意模糊掉,说出口后,她终是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她以他为天,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总想亲口告诉他,不想瞒也不想骗,脑子根本不用思索就抖搂了出来。
景皓然几乎用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了她,稍纵即逝,随后上下揉搓着她的身体,嘴巴是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粉饰太平的话来。
“我,我对不起你。”结果,羽柔又说出了这番震碎人心的话来。
“你是想让我难受死吗?”沉默半晌,呼吸越发粗重的景皓然咬牙切齿的回答,脸色也从来没有过的阴郁,“你对不起我,你怎么对不起我了,你…。。我都害你成这样了,你还对不起我!你让我怎么办柔柔,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恨不得把自己给活活给掐死了,柔柔,你别这样,我真受不了,你为什么不怪我,还说那种话,你让我怎么办,啊,怎么办。”
一个大男人,抱着个消瘦苍白的女人,终于不管不顾的哭出了声,仿佛刚才的那些清风细雨都是错觉,如今才是真实展露的一切。
羽柔傻傻的抬头看着他,眼泪从他的脸上持续滑落,男人为此悲痛的脸色从来没有的难看。
看着他哭,本应劝慰的她一句话没说出来,她为了这事伤心的太多了,若是有人能陪他一起也是应该。
如今才是两人应该展露的全部真实,男人拥着挚爱的女人陷入悲泣,女人木然的哀伤着他们的失去。此番失去,并不单单意味着一时,也许是永久,这事他们不是不明白,不可能不为此伤感。
羽柔昏迷三天,严志华表示不太乐观,书华和羽柔妈已知此事不能再随了她,这才急急通知了伤病未愈不能回家的景皓然。
病榻之上的他,本就在为断了三天通讯的她忧心忡忡,接到消息,二话不说就安排人回国,当地医生满脸不赞同,耐何病人坚决,才不得不放行。
一个昏沉,一个不良于行的人终于在S市某个风景区碰了面,苦命鸳鸯,本还想做出无事的平淡模样,到底是一语揭破哭断了肠。
就此,两人算是在此地暂时安顿了下来,羽柔有人在旁安心养病,景皓然可不能如此悠闲,很多余留下来的人事都急需他解决,无时无刻都有人来造访。
羽柔强撑着精神,照顾自己也照顾他,心疼他,却又不敢明面开口让他不要这么忙,只能以自己出发,早上睡得晚点,中午必须要午睡,蛮横的拉着他陪吃陪睡。
大家都是知情识趣的人,自动自发的把见老板的时间安排在了早上十点,以及下午三点左右,见不过一个小时都会离开,且来之前都会书华先打声招呼,安排具体见面的时间。
如此一来,需要面谈的相应减少,但需要他处理的文件还是一大堆,这个连羽柔都挡不住。
至于景皓然枪伤的来由她已经从书华那里打听了,许观联合王慧茹把他从景家挟持走,事发突然,在外围的老齐也失去了他的踪迹,暗地里寻摸终于让他找到,被发现后,起了冲突,许观打死王慧茹,把昏迷不醒的景皓然为人质,逃出升天。
其老齐在这时已经联络上了苏牧,苏牧当即有了行动,可他俩都一致瞒住了没有往回传,随后几日,下了重重关卡,把地方势力全用了上,才把人给堵在了某区一平房之内。
而他们的人都赶到的时候,许观已死多时,景皓然受伤深重,离死只差一线。
羽柔听了半天,直觉觉得此事不太正常,但具体不正常在哪里,她就是看不出来。
而告诉她这话的书华,却一点没意思给她解密,此时两人就坐在庭院的大树底下,景皓然在屋里跟人谈话,羽柔张望了眼,半边身子隐在窗口的人,想了又想,大概明白这估计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