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作者:天下霸唱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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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语之仙墩鬼泣 作者:天下霸唱 (全本)-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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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底的漆黑淤泥,人在荒草甸子上行走,必须脚踏草丛根部,一步不慎陷进泥潭,如若无人相救,会愈陷愈深,乃至被泥沼灭顶吞没,自古以来人兽绝迹,据说沼泽深处有条岩沟,沟里有古洞,老年间有许多人铤而走险,听信了谣言,冒死去沟中找金脉,几乎都是有去无回,即使命大没陷进沼泽,下到洞里也得让土鬼吃掉,在寻金人的口中传出个地名,管那地方叫老金沟,也称老沟,提起来谈虎色变,无人敢去。
  索妮儿听这俩人想去老沟,瞅着却不像挖金人,况且金脉只是谣传,问道:“你俩是干啥的?要去老沟干啥?”

  那俩人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不到五十,是个二老道,道士大抵有两种,一种常年住在道观里,身上穿道袍,练气求真,是比较常见的道士,这种道士多半属于全真教,还有一种穿着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很少穿道袍,可以娶妻生子,但也有路符,捉鬼除妖画符念咒算卦看风水什么迷信的勾当都做,他们属于正一教,按东北民间的习惯,将这样的道人叫做“二老道”。
  二老道开始不肯说实话,自称有祖师托梦,让他去老沟对付一具僵尸,那僵尸年深岁久已成气候,再不除掉恐会为祸不小,后来让索妮儿问得紧了,找没人的地方才说实话,其实他祖传那套画符驱鬼的江湖伎俩,如今唬不住人了,凭着会看些风水,改了行挖坟盗墓,他听说老沟下的山洞里有壁画,认准了那地方有古墓,他想押一宝做趟大活儿,跟他来的那个人叫张巨娃,原本是草原上的孤儿,爹妈在北大荒闹狼灾时不幸遇难,只留下他一个人,后来被兵团收养,他生下来便有十斤重,粗眉大眼,因此小名唤作“巨娃”,跟着收养他的人家改姓为张,二十岁出头,身大力不亏,比常人高出一头半,是个实心眼儿,让二老道收了当徒弟,俩人想找位向导,带路穿过沼泽草甸地去老沟盗墓取宝,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挖金掏坟套猎都是半公开的勾当,虽然好说不好听,可当着本地人的面,却不用隐瞒不说。
  二老道伸出一根指头,对我和索妮儿说:“老兄弟,大姑娘,老道我实话都给你俩撂了,绝不亏你们,把我带到老沟,事成之后给你们这个数,咱来个痛快的,一句话,行是不行?”
  索妮儿向来有主见,听二老道愿意出一个大数,想了想应允下来,她说眼下刚过完暴雨山洪肆虐的季节,进入那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沼泽是九死一生,事前一定要做万全准备,让二老道和张巨娃去置办干粮和艾草,阴历七月十六在诺敏河第三个河套碰头。
  索妮儿待那俩人走后,又叮嘱我说,此事千万别让土地爷知道,金脉越来越难找,她想多挣些钱,往后不让土地爷进山挖金了。我说:“别的事我倒不担心,不过我看二老道是个棒槌,无非是掏过几座老坟的臭贼,他那两下子找得到古墓才怪,老沟那地方野兽都难进去,能有哪朝哪代的古墓?我也从没听说老沟里有古墓,只知道有吃人的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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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沟里有土鬼吃人,是挖金人口中传了很多年的传言,天知道真假,进老沟往返至少要六天,我们将面临最大的凶险,首先是变幻莫测的自然气候,阴雨时期穿越这片沼泽草甸,在不明情况的人看来等于自寻死路,其实别的季节也各有艰难,冬季容易迷路还会遇上狼群,春秋两季沼泽半冻半化,看不出哪里可以通过。
  阴历十六,我和索妮儿带了条单筒猎枪,在河套里见到那两个人,他们也已准备妥当,张巨娃身后的大背包上还绑着口铁锅。
  二老道见面就问:“没带几条猎狗?撞见野兽咋整?”
  索妮儿说:“这季节草甸子里没有野兽只有野鸟和蛇,带猎枪防身足够,对了,你们咋还背着口铁锅?不嫌沉啊?”
  二老道说:“这一走进去,接连好几天不见人迹,草甸子里又阴冷潮湿,我寻思咱不得煮点热乎饭吃吗,就让我这老徒弟背了口铁锅,没事儿,他不嫌沉,半大小子,正是出力长力的时候。”
  我说:“道长,你徒弟是不嫌沉,问题咱们是要进草甸湿地,他又高又壮本身就重,还背这么多东西,你想让他陷进泥掉子?咱把丑话说到头里,他这么大的个子,陷进沼泽我们可拽不动他。”
  二老道说:“哎呀老兄弟,你这话说的老在理了,我都没想到,看来铁锅是不能带了,咱四个人身上的份量越轻越好。”
  索妮儿说:“烧水有个行军饭盒就行,除了必备的东西,尽量多装艾草。”
  我们知道索妮儿最熟悉荒原和森林里的情况,她说带什么自有她的道理,该扔的扔,该装的装,收拾好了,一行四个人往南走进了不见边际的荒草甸子,此地主要植被是耐寒的乌拉苔草、草丛茂密处形成草甸,一片连一片的草甸下是淤泥积水,泥泞不堪,浅处没膝,深处没人头顶,这里秋天来得早,初秋时节,有的草已经开始发黄,放眼四望,恍如置身于一片黄绿色的草海,远处看不见山脉,看不见森林,没有道路,只有茫茫无限的死水荒草,遍地是散发着腐臭的沼泽泥潭,跨过一个接一个的草甸,每一步都要先用木棍探路前行,稍有不慎陷到泥里,便有灭顶之灾。
  湿地草甸上晴空迷雾变幻不定,一天日内,天气变上七八回是常有的事,有时起了大雾,白茫茫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有时烈日当空,酷热难挡,晒得人没处躲没处藏,突然又是黑云压顶,下起各种各样的雨,有雷电交加,暴雨混着冰雹铺天盖地落下来,也有雨雾蒙蒙,或是紧一时慢一时的冷风阵雨,一下雨河道就涨水,湿地变成了一片泽国,在泥沼中最忌讳趟着水走,那就得在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忍着,等雨住水退再动身,这么风一阵雨一阵,冷一阵热一阵,饥一顿饱一顿,深一脚浅一脚,说不尽这许多艰苦。
  二老道为了求财,并不将行路之苦放在意下,他在途中指天讲地,不断给我们三个人吹嘘他当年盗墓取宝的经历,并许给张巨娃:“等这趟大活儿做成了,准给你盖房置地娶媳妇。”张巨娃感恩戴德,看二老道走不动了,便背着师傅走,在泥地中一步一陷,饶是他粗壮健硕,也累得气喘如牛。
  如此走了一天,眼看红日偏西,草甸子上的气温凉爽下来,风也住了,荒野中好一派辽阔气象,二老道说如果一直这样,在草甸子上走几天也不是什么难事,话没落地,草地中冒出一团团涌动不定的黑雾,张巨娃骇异无比:“道长,这是咋回事?”二老道惊道:“哎呀我的妈呀,妖气遮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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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人说话形容年纪小多用老字,显得亲近,往往管排行最小的人叫老疙瘩,二老道指我就说老兄弟,提到张巨娃就是老徒弟,他看草甸子里有几团黑雾冲天而起,忙说:“老徒弟,快拿为师的斩妖除魔剑来!”
  张巨娃愣道:“没见过,那是啥?”
  二老道气得五拉嚎风,数落道:“你个山炮玩意儿,上炕认识老婆,下炕认识鞋,竟连你师傅我的斩妖剑也不认识,不就是顶门的那根桃木棍子吗……”
  索妮儿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这是草地里的叮死牛,快拿艾草燃烟熏它们。”
  我初见那成团涌动的黑雾,似乎有形有质,发出“嗡隆嗡隆”的怪响,也不免吃了一惊,听索妮儿说是“叮死牛”,才明白是成群结队的草蠓,我在兴安岭和黑龙江边见过草蠓,却没见过同时出现这么多,东北话讲草蠓也叫小咬或墨蚊,犹如一架架装备精良凶悍无比的战斗机,铺天盖地冲下来能把一头活生生的大牯牛吸成牛肉干,白天日晒雨淋,看不见草蠓,傍晚时分倾巢而出,草蠓会传播荒原流脑,让它们咬上一口就有可能要命,我急忙按照索妮儿事先的吩咐,拿出四个桦木皮卷筒,给每人分了一个,塞进去艾草点燃,木皮卷筒中冒出一缕青烟,汹涌而来的草蠓,让这烟一熏纷纷趋避,从傍晚到第二天天亮,如果不是刮风下雨,就要不停地用艾草燃烟,烟雾一断,那成群成群的草蠓便飞来扑人。
  张巨娃恍然大悟:“草蠓子啊,道长你咋说是妖气?”
  二老道强词夺理:“这东西吃人呐,怕是荒原里的死鬼冤魂所变,妖气太重了,为师那口斩妖除魔剑没在,要在手里咵咵咵比划那么两下,草蠓子全散,根本不用烧烟。”
  张巨娃心服口服:“还得说道长水平高啊。”
  二老道大言不惭:“那是飞机上挂暖壶——水平相当的高了。”
  穿过草蠓出没的地带,夜幕已经降临,黑夜笼罩下的草海,气温骤降,夜里看不清路,无法在草甸中行进,只好扎下帐篷,燃起营火取暖,我们在附近的水中叉了两条鱼,下雨时河道涨水,有不少鱼误入荒草间的水洼,就此困在里面出不去了,其中甚至有哲罗鲑或黑鲟之类半米多长的大鱼,抓这种鱼不非吹灰之力,索妮儿在途中随手摘了不少野辣椒和酸死草,用木棍插着鱼在营火上翻烤,烤到鱼肉发白,把肉撕成一条条,蘸着野辣椒和酸死草的汁液吃,风味原始质朴,是种无法形容的美味。
  二老道喝了几口烧刀子,东拉西扯又开始说那些没边没际的大话。
  我说:“道长,听说你们正一教的道人,不穿道袍,却也得过真传的道术,比如喝下一口法水,喷出来是一道水箭,那些没得过真传冒充的道人绝不会这种喷法,喷出来那水都是散的,是有这么一说吗?”
  二老道说:“哎呀我老兄弟,你不愧是大地方来的人,见识就是不同,你看这你都知道,说的没错,瞧我给你喷一道法水,上眼了……”说着话他吞了口烧刀子,随即喷出来,还掐指念了声“疾”,倒也有模有样,可恨那口酒喷得不争气,比得过天女散花了。
  我们三个人赶紧躲闪,所幸没让二老道喷上一脸口水。
  二老道有些尴尬,抹了抹嘴说道:“你看这是咋整的,可能太久不练了,主要是如今没人信那套玩意儿了,在哪也用不上,老话怎么说的——会施天上无穷计,难解眼下肚中饥,有理不是?要不然老道我也不至于走挖坟盗墓这条路。”
  我对二老道说:“道长你又没去过老沟,怎么就认定那里有古墓?”
  一轮皓月从地平线升起,在云海中半隐半现,草甸子半空的圆月大得出奇,好似伸手就能摸到,这片荒原上的夜空宛如梦幻,跟二老道接下来所说的话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第二章 吃人壁画

  马灯让墓穴中涌出的阴气,冲得忽明忽暗,同时有只从没见过的恶兽,白毛金睛,张着血口扑将出来,我们三人几乎是魂飞魄散,头上毛发直立,挤在狭窄的墓道里无从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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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道说老沟里有古墓,葬着一具契丹女尸,此事关里关外各朝各代的盗墓贼听都没听过,仅有关外正一教的二老道们清楚,七八百年以前,契丹辽国受唐宋两朝影响很深,陵寝墓穴也讲究个风水龙脉,相传辽世宗之女莽古是位萨满神女,死后埋在老沟,墓室和甬道内绘有精美绝伦的壁画,据说还用了活人殉葬,那时候这片荒草甸子还没这么难走,是片沃野千里的大草原,契丹皇室通常选取簸箕形洼地做墓穴,以为前有壁后有倚的洼地是风水宝地,老沟中的古墓地脉,正是二老道祖师爷亲自点的穴,事后险些让辽北大王灭了口,一辈一辈传到今天,所以二老道才能对老沟里的契丹古墓了如指掌。
  近几年,二老道穷得快吃不上饭了,想起祖师爷传下的几处龙脉老坟所在,不禁起了贪念,他接连掏了几处老坟,挣了些钱,可是不多,这次盯上了老沟里的契丹古墓,深知墓中陪葬的宝物绝不会少,得手之后,下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老沟里的古墓虽然少有人知,但自清末以来,外边都谣传老沟有金脉,很多要钱不要命的人听信谣言进沟挖金,结果金脉没找到,送命的人却为数不少。据大难不死的幸存者所言,沟里是有些年代很古老的壁画,壁画中有吃人的东西,进到沟底洞穴的人,全让壁画妖怪给吃了,也有说那是洞中土鬼作祟,反正是种种传言,说什么的都有。
  二老道也不知这些可怕的传说是不是与契丹古墓有关,不过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敢掏坟挖墓就别信邪,过于迷信鬼怪之说的人,没法吃倒斗这碗饭。
  古墓壁画吃人的传说,我和索妮儿是第一次听到,当年能穿过草甸子走进老沟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死在半道了,要么是陷进淤泥,让沼泽吞没,要么是喂了成群出没的草蠓,我们想不明白,也感到非常好奇,壁画只是画在墓墙上的图案,怎么可能吃人呢?
  二老道同样是道听途说,也不明究竟,他说:“兴许是人们看壁画年代古老,岁久为怪,或是那壁画中描绘的情形十分吓人,传到民间就说壁画是吃人的妖怪,哪能当真呢?你们要想听妖画作怪的故事,老道可给你们说一个,宋朝那时候,黄河边上有只老狐狸,成精了道行不浅,时常变成女子模样在城中走动,城中一位画匠看这女子长得貌美,遂以丹青妙笔绘成美人图,画得简直都活了,后来这狐狸精混进了皇宫大内,媚惑君王,不成想酒后现了原形,露出了狐狸尾巴,让御林军统领撞见,挥刀斩于五朝门,妖狐死后一缕阴魂未散,躲在那张美人图中,后来美人图落在民间,愚民们误以为那是仙画,半夜掌灯之后焚香膜拜,画中美人就能走下来,有一个财主信以为真,出大价钱从当铺里收了去,他把仙画供在自家后宅,想来个夜会仙女,从这起财主家里人一个接一个被画中妖狐的鬼魂害死,恰好我们老祖师爷打街上过,一瞧那宅子中的妖气弥漫,遮得人睁不开眼了,当即仗剑找上门去,用三昧真火焚毁妖画,救了一方百姓。”
  我觉得二老道所言全是信口开河,可东北民间流传最多的就是这类鬼狐故事,因为人们在深山老林中见多了狐狸的狡猾诡变,没法不相信,索妮儿和张巨娃都眼都听直了,又怕又愿意听,听完还在脑子里想。
  当晚在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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