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仅在,还给你扎了针,号了脉。”杜重迦牵住我的手往前走,语音里有点漫不经心。我窘,我怎么就没发现刚刚除了楼十九还有其他人触碰过我呢,甚至给我扎了针,难道我铜皮铁骨神功更上一层楼了?
“小九……”杜重迦的声音似乎很严肃,我心一颤,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么,比如我的眼睛可能……
“不是!”杜重迦带笑打断我:“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
我默,这能怪我么,这是我目前心中的最头等大事啊!
杜重迦没安慰我,他居然没安慰我,难道我的眼睛真的……
嗷!我想暴走,杜重迦一把拉住了我:“小九,不是我不安慰,实在是你的眼睛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时用力过度,导致局部失血引发暂时性失明,应该很容易治的。”
呃,那是说我这一天的反应都过激了?!
呕,干嘛不早说,害我郁闷到现在,顿时我昂首挺胸,扬眉吐气起来,不用去流浪了,不用跟流浪狗抢骨头了,我又可以底气十足,理直气壮地去压倒楼十九了!
“小九!”杜重迦突然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我吃痛,用力一甩:“你干什么,发什么神经!”
“小九,我想我跟你说过,我可以容你去想楼十九,但是绝对不容你去想那种事情。”杜重迦的声音冰冷地似乎连温度都没有了,我又突然就感到害怕,谁知道杜重迦还意由未尽般添了这么一句:“如果你再想了,可别怪我继续完成那天未完成的事。”
明明是一件很旖旎的事情,却被他说得这么可怕,我惊惧,挣扎出他的控制撒腿就跑。
杜重迦总是这么忽冷忽热的,总是这么可怕,这么可怕,这么可怕……(回声)
为什么我之前会觉得他有段时间很温和,很好说话呢?哎呀,不对,难道是他最近激发了魔性,又不好控制自己了?我停下脚步来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这样的话,杜重迦的转职问题就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我记得那个藿香曾经说过,到时候要怎么做青帝大人自己会清楚,她所说的这个青帝大人是指杜重迦还是楼十九呢?我纠结。
看样子应该不是杜重迦,这个笨蛋,如果不是楼十九说,可能连自己确切身份都不确定,可是楼十九如果知道怎么帮杜重迦转职的话还用得着跟他斗这么多年吗?
我再纠结,不过这次纠结的是“到时候”这三个字,到底什么时候就是到时候呢?
“你也在这里等木槿花开吗?”突然听到苏清觞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朝他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苏清觞又道:“你说等这些花开了,她会不会来看?”
这孩子彻底魔症了,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为罹飞雪说了句话:“苏清觞,罹飞雪,她很担心你。”
第四十二章 心有千结4
苏清觞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说到:“如果我有她那些法力该多好,这些花应该开得很快吧,不知道……不知道那时侯我在地府种的那些木槿还在不在了……”
我以为飞儿这只哲理猪把他给说通了,可他只不过是从一个牛角尖里又钻到另一个牛角尖里而已。
“苏清觞,槿茵已经死了,你忘记她行不行,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吼,'
希望苏清觞能被我吼得清醒些。
“我没有折磨自己,我现在觉得很满足很平静。”苏清觞笑,笑声暖暖的像阳光拂在脸上:“我相信,只要我守着这些木槿,只要我等到这些木槿花开,她就会回来,然后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一起站在木槿花中间,看到一片接天的白……”
他这不仅是魔症了,还变成诗人了。
我真的很想用那个天雷动作——抓住苏清觞的双臂狠摇一气,可是NN的,我连他现在站在哪里都看不到。我只能叹气:“苏清觞,修罗是没有轮回的,也不会存在什么思念体,槿茵她消失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昨天是飞儿骗你的,你看到的那些小亮点都是飞儿弄出来的,不是槿茵,所以你不要再傻了。”
“算了,额们走吧。”飞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在我脚下小声说:“乃现在跟他说虾米他都听不进滴,一个女人为自己死,介太震撼鸟,没个把月消化不鸟的……”
“还说,不都是你用什么思念体来误导他,把他给弄魔症了吧。”我抱怨飞儿。
飞儿嘟囔:“能有一个人为额做到那样,额别说魔症,翘辫子都么二话。”
我默了,感情的魔力是如此之大,其实于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虽说不是得到一个人就等于拥有了全天下,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他欢喜,为他纠结。
嗷,那个混蛋楼十九!
甩头,再甩头,我把楼十九甩到楼山脚下去,问飞儿:“我让你帮我去问问罹飞雪眼睛怎么了的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乃还说!”飞儿抱怨:“额给乃问完了,然后好一通找,谁知道乃都跑介里来鸟!”
呃,我那不是被杜重迦吓得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罹飞雪怎么说?”
“额也说不清楚,额把她原话给乃复述一遍吧。”飞儿惟妙惟肖转达道:“想是师妹昨日曾吸纳楼山之气,又得藿香丸滋补,气血已经适应了那样广博的流量,就像是原本的山之溪流被洪水冲宽了河道一样,虽洪水退了,但河道已宽,一旦有水注入便不再只是涓涓一缕,而是铺陈开来,这样就很容易导致枯竭,断流。所以师妹妄自进行吐纳循环之时,心血接替不上,以至双目供血中断而致短暂性失明。若想复明,只需疏导即可。但是这仅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若再有动用气血之举,还可能会造成其他地方供血不足,从而出现四肢瘫痪,肠胃不通,失聪,失语等症状。”
我仔细琢磨了半晌,闷闷对飞儿说:“这是不是就是说我以后就一废人了,千万用不得法术,甚至连打坐调息都不能?”
“额八清楚,乃还素跟额到罹飞雪那里去吧,先把眼睛治好再说。”飞儿道,可惜我眼前一片黑暗,否则也许我能看到她摇头。
看到一条大虫子摇头,那该是多么有爱的一件事情!
“那个,你怎么给我带路啊。”我发愁地问飞儿,她既不象导盲犬一样有根带子让我可拽,也没有手让我牵着。就算她有手我也不敢牵,谁敢牵着一条虫子的手走路呢?
“我来吧。”杜重迦牵起我的手,我稍微抗拒了一下,到底还是任他牵着了——他是一直就跟在我后面还是刚刚到这里来得呢?
“一直在,否则怎么能放心,你本来就路痴,现在又看不到道。”杜重迦调侃道,我有点尴尬,又有点放心。
他这个是不是就算多云转晴,又什么事都没有了呢?这个人的脾气,还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一般坏,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他改好了呢……就是楼十九不在我身边的那阵子。
“小九,你说我是不是暂时输在了起跑线上呢?因为我比他晚认识了你十二年?”杜重迦淡淡问。
这些事情谁说得清呢,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楼十九,难道就是时间长了只习惯他一个人了?
世界上虽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但绝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或者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阶,就素银生啊!”飞儿突然感叹,我开始怀疑,是我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画外音说出口了呢,还是飞儿也能听懂我的画外音了?
“小九……”
正纳闷间,听到楼十九温柔到妖孽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瞎子的悲哀,原来不止是不知道走向何方,还在于,明明到了目的地还茫然不觉的继续往前走。
嗷,我一定是被飞儿带坏了,居然可以说出这么哲理的话话来!
楼十九和杜重迦一起轻笑,真是,笑虾米笑,我的画外音就有这么好笑么!
一双凉凉的小手在笑声中把我的手从杜重迦手里接了过去,罹飞雪轻轻道:“师妹,飞儿都跟你说了么?你现在坐好,闭上眼睛,我用银针帮你疏通脉络,导血行经(这四个字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治疗MC不调呢,掩面,我声明,这是经络的经,不是每月来的那个……)”
我乖乖在罹飞雪的引导下坐好,只觉得脖子、眉心等地像被蚊虫叮咬一般麻了麻,然后就觉得眼皮热了起来。又是一阵蚊子咬,罹飞雪轻轻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从善如流地睁开眼睛,微微看到有些须光亮透进瞳孔,还瞄到几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果然现在不是黑夜,看这昏暗的天色就算不是黎明,也是黄昏。
“暂时便这样了,我再给你针几天应该就好。这只能缓缓疏通,若急了,就等同毁坝决堤,得不偿失了。”罹飞雪又解释道。
我恍然,原来这不是天色昏暗,而是我眼睛没彻底大好。看来我还要再多受几番蚊子盯咬才能彻底恢复以前的水平。
你说,这可不可能是老天对我妖孽看多了的惩罚呢,都怪楼十九跟杜重迦这两个祸害!
我抬头看天,考虑是不是该回去了,病都治完了还赖在人家房间里多不好,说不定她现在正急着要去看苏清觞呢,不知道以她这样精湛的医术能不能治得了苏清觞的魔症。
“飞儿……”我刚想叫飞儿给我带路,眼前人影一晃,我一左一右两只手都被牵住了。
我窘,一只手是楼十九的,另一只手是杜重迦的。
“我送她回去。”杜重迦把重音落在那个我字上咬得死死的,似乎绝对不肯妥协的样子。
楼十九只温温柔柔道:“小九,去爹爹那里,爹爹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嗷,楼十九这个坏蛋,你干嘛不跟杜重迦争呢,只跟我说话,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决定么,让我去跟杜重迦交手咩!
到此刻我算是确定了,楼十九根本不是什么温柔型的妖孽,丫就是一腹黑的主!
我迅速地在脑袋里勾勒出一个极其忧伤的眼神,一颗几欲滴下的眼泪,然后是一根颤抖的手指,最后我在心里道——你不过就仗着我爱你罢了!
两手同时一紧,我满意地点点头,让你们再听我的画外音,不信我雷不死你们!
我借机挣开那两只手,挥一挥衣袖,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踏步走,且留他们在那里外焦内嫩,如魔似幻去吧!
只是乐极生悲,没走两步我不知道被什么一绊,“BIAJI”摔到了地上,不过脸部接触到的并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非常柔软,非常有弹性的东西……目前这个屋子里能具有这种柔软度,并具有这个级别弹性的物种似乎只有飞儿。
“嗷——”我恐怖的大叫起来,迅速地在地上滚了两圈,赶紧逃离那虎狼之地。
“飞儿同学,我理解你忠心护主的想法,可是你目前的形体实在太窘了些啊,你大王我消受不起。” 我欲哭无泪,低声下气地恳求飞儿。
左右臂被分别抓住,我身体一轻,被拽了起来。
呕,又来了,这两个人还没被雷够咩!
“小九,爹爹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楼十九的声音很纯洁,很无辜,我开始有点小小的动摇,到底要不要相信他捏?
“小九,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楼十九再接再励。
我默了,他的确从来没骗过我,他不过习惯性瞒着我点什么罢了。
“小九……”楼十九又轻轻唤,我简直可以想象出他现在眨眼睛,秀睫毛的样子来。
我这个不争气的,眼看又要动摇……
“好,我陪小九一起到你那里去。”杜重迦突然道。
呃,这个算是折中么,还是算杜重迦妥协了?
第四十三章 心有千结5
楼十九静了静,倒也没拒绝,牵起我的左手带路。
杜重迦则牵起了我的右手,而飞儿这只多多虫,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跟在我后面一蠕一蠕地往前爬着。
试想,现在我左有黑白无常,后面跟着个大虫子,如果从背影上看,这该是多么囧的一个画面!
好在片刻就到了楼十九的寝室,楼十九招呼杜重迦坐下,端了杯热热的茶塞在我手里,又给我送上一块酥饼——不得不说,真是体贴啊,我今天起床后还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呢,这一杯茶和一块酥饼就如同干涸田地上的一场及时雨,滋润了我饥渴的……肠胃(PIA飞所有想歪的人,是肠胃饥渴,不是那啥饥渴)。
也许爱情就来自这些点点滴滴,没什么轰轰烈烈,没什么荡气回肠,不过是一杯清茶,一碗热饭,一个怀抱,一个枕头。
呕,最近都想什么有得没得的呢,我被飞儿带坏了,真是近墨者黑!
我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风卷残云般啃尽了那块酥饼,喝光了那杯热茶。
“小九……”楼十九接过去那个空茶杯开说了,口气严肃凝重,看来真有什么大事,我连忙端正好态度,竖起耳朵听。
“小九,你现在不得妄用一点真气。”楼十九道。
我叹气点头,飞儿之前就告诉过我了,我已经有了这份认知,反正我是一小凡人,用不用真气都没什么,况且槿茵也死了,他们估计也不会再受伤。
可万一他们再要火并呢,现在外战打完了,他们再要打内战怎么办?
我警惕地看向他们,却挫败地发现现在的我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更别说看穿他们现在在想什么了。
“只要他不动手,我不会去找他麻烦的。”杜重迦表态。
唔,好孩子,让人放心的孩子,我满意地冲他点点头,又把头转向楼十九发出声音的方向。
半晌楼十九才回答道:“小九,爹爹不能跟你承诺什么,除非他发誓留在魔界再不涉足人间。魔,对这个人间来说太危险,对你来说更危险。”
“可素,就算他回到魔界,他滴本命花还在大王身体里种着咩……”飞儿插话,我愤愤地冲她一瞪眼,真是,还嫌不够乱的!
“额只素实事求是……”飞儿嗫嚅,我再瞪一眼,飞儿不说话了。
半晌楼十九道:“只要他发誓留在魔界再不涉足人间,他的本命花我自有办法让它无法伤及小九。”
“只要你让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