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事。”
“先生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异智者多早夭,正应了天妒英才这句话。”泉环顾着书房中一点未变的陈设,不禁喟叹,“他不是生性残忍的人,每一个走上斗兽场的人所经历的他都感同身受,别人只需要一次就能解脱,他却一直在反复体验着其中的残酷,您认为这是一种娱乐方式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权力容易腐蚀人心,他在提醒自己现实生活的本质,芸芸众生的人生很多时候其实比这种竞赛更加残酷,不是吗?”泉顿了一下,又道,“若非如此先生也不会这样赏识你,上一次你站在场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看见你的一举一动,比杜家的少爷更了解你的勇敢和坚韧。先生看起来随和温柔,但其实是个感情很淡泊的人,这世上能吸引他目光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能叫他费心思的更是寥寥可数。”
苏锦不答,心里却暗道:“幸亏如此,他的心思有几个人承受得来。”
“我不明白,杜霖不过一介纨绔,何至于让你如此迷恋?”泉想了想又问道。
苏锦笑了笑,看着泉道:“你爱过人吗?”
“还没有。”
“那你自然不会懂。”
泉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墙上的斗兽场影像,今晚表演是前所未有的精彩和刺激,而客人也是前所未有的齐全:“五大家族的人似乎都齐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人家既然找上门了,我自然是应战,这里怎么说还是我的地盘吧。”苏锦淡淡地道。
“跟他们硬碰硬?慕天会和雷门的人可不好对付,他们若是联起手来尽出精锐,以我们目前的人员和战力未必能够全胜。”
“我已经输了一局,不在乎再输一次。”苏锦笑了笑,“倒是你,等浅苍家的人杀来以后,你该如何自处?”
泉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浅苍泉?”
“。。。。。”
“你查过我。”
“战士在上战场之前应该了解自己身上每一件武器的来历和用途。”
“我不是你的武器。”
“若是怕面对本家亲族,你也可以回避。”苏锦说。
“你不必这样激我,我留下来辅助你只是为了偿先生的遗愿。既然你已经决定现在就同他们正面开战,那我所能做的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苏锦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对,那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自己去会会这些大人物们。”
这晚斗兽场的表演虽然的确可算是最精彩完美的,但客人却也是最少的,前前后后数下来也不过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也不太像是为了来看比赛的,倒像是来找茬的。因为他们并不是被邀请来的,而是自己闯进来的。
斗兽场的大门在比赛开始后通常都是锁上了的,但今天这锁像是坏了,前后闯进来几拨人,竟连一个都没拦住。等到竞技场里控制老虎笼子的机关也不起作用时,幕后的工作人员干脆就放弃了检查问题,只等着看这些三三两两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想做什么。而且他们发现跟那个被安排去参加生死决赛的人比起来这些人反而更有看头。因为那人只是看起来柔弱,但打起架来实在很干净利落,你看了他的身手也许会惊叹和惊艳,但绝不会感到刺激,连一点悬念和紧张感都没有。而这几个闯进来的客人至少看起来似乎刚经历了一些残酷的较量。
斗兽场的存在之所以隐秘,不仅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也是为了不让人随便闯进来。虽然也不是不能硬闯,但付出的代价自然不会小,只要看看幕天会会长颜竟枫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他本人看起来虽然还是一样的完美且无可挑剔,但派头却小了很多。颜竟枫如果出门办正事,身边的人一定不会少于十个,但现在他左右却只剩下了三个人,这三个人身上和脸上都还带着伤,可见刚才一定经历了不少惨烈且危险的拦截。
至于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太好看。雷门门主雷澈不但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保镖了,而且原本干净笔挺的裤脚上还沾了点血迹,这让他很不满意,这条裤子可是沈逸亲自替他定制的,这不满意几乎就要发作了,但等看到浅苍莲走进来后,雷澈忽然平静了。跟浅苍莲比起来他发现自己那点小小的瑕疵实在不算什么。而一向以优雅和体面著称的玛赛公爵干脆就没现身。
杜霖也没想到斗兽场原来是个机关和防卫如此森严的堡垒,从入口通道里走进来时一路都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幸而他来得晚,一路的防卫都已经被前面的人清除得差不多了,所以并没有遇到武力拦截。他刚走进斗兽场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拍掌声,这声音听着是一个人发出的,却响遍了整个竞技场。
场内的众人安静下来,都抬头去找这掌声的来源,但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精彩,黑暗天使的战斗力果然非比寻常。”从声响设备里传出的声音慢慢道。
“多谢夸奖,你怎么知道是我?”安德莱尔从地上爬起来问到。
“若不是你乔装成奴隶跟他们里应外合,幕天会和雷门就是倾巢出动也未必闯得进来。”说话的人叹息了一声,“我本该早想到的。”
“不必遗憾,我在你这里潜伏了一个月,这简直可算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一个月。”安德莱尔说。
“既然我们已经来了,龙先生何不现身相见?”颜竟枫问道。
“为什么要见,你们并不是我请来的客人。”那声音说。
“那没办法了,你既然不愿出来见我们,只好我们去见你。”雷澈说道。
“请便,只是各位如果要见我动作只怕要快点才行。”竞技场前方的大屏幕随着他的话亮了起来,而上面播放的画面叫在场的人都怔住了。画面上是实时传播的录像,录像里的人他们自然都认识,沈逸,颜夫人,浅苍雅子,还有杜夫人,他们现在都被绑了手脚关在一起,神情茫然而惊惶。
“为了让这个游戏更有意思,我冒昧将各位的家眷请来进行协助,你们不会介意吧?”
“你想做什么?”浅苍莲压抑着怒气问道。
“只是想让大家尽兴而已,对了,我在那房子里放了个密码炸弹,现在离爆炸还有—呃—十分钟,想救人的话可要抓紧时间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颜竟枫,他立刻拨通了安慧的电话要她想办法去找出人质被困的地点,其他人也跟着采取行动。却听广播里的声音轻笑道:“那是最新型的密码炸弹,如果没有密码就算你找到人也没用。现在为止,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密码的人,想救人的话先找到我再说吧。”
“我讨厌这种游戏。”雷澈皱眉说。
“你只是讨厌自己在游戏里扮演的角色而已。”杜霖回道。
“我迟早要回敬十个一样的炸弹给他。”浅苍莲有些咬牙切齿。众人嘴上抱怨着,脚下却一点不敢耽搁,四处寻找着通往后台的通道。然后发现竞技场除了入口外,还有四个通道,看起来全部一模一样,为了节省时间大家决定分成四路行动。
第 56 章
杜霖沿着复杂的秘道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找到个开阔的出口时却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原点。眼前还是弥漫着血腥气的竞技场,唯一的不同的是现在场中多了样东西,一张桌子,一张圆形的赌桌。他惊疑不定地走过去,看清赌桌边只有两张椅子,其中一张上已经坐了个人,他绝想不到会这样猝然再见的人。坐在那里的人是苏锦。
杜霖怔住了,任凭激动的情绪在内心翻腾,却过了半天才能出声:“苏锦,你还好吗?”
“多谢关心,我很好。”苏锦看着他说。从他走近以后苏锦的目光其实一直在他身上,只是那目光和神情都过于平静,叫杜霖一时也倍感拘谨,他在脑子里设想过千百次如果有幸还能再见会是怎样的情景,只是这情景仍在预料之外。苏锦的神情太过平静和自然,仿佛只是初次相见,一切都未开始的时候。。。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的地方吗?”苏锦问。
“记得,贝宁街,四十三号赌场。”
“不错。既然一切都是从赌桌开始的,那就在赌桌上了结吧。看来这次你的运气不错,这让我更加期待了。”
“等等,苏锦,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杜霖有种不详的预感,苏锦的表现过于反常,叫他一时摸不到头绪。
“这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苏锦反问道,“我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是跟你再赌一局而已。”他按了下遥控器,场上巨大的屏幕亮了起来,画面上的人还是之前被绑的人质,不过现在她们原本被封住的嘴都得到了解放,却仍然被绑着坐在一起寸步难行。“加上现在被困在秘道里的那三位,我现在手上一共有七个人质,她们就是我的筹码,如果你赢了我就放掉她们,怎么样?”
“不,我不会跟你赌。”杜霖摇头,神情仍然困惑紧张,“苏,为什么我们要这样敌对,你跟斗兽场的主人什么关系?”
“我就是斗兽场的主人。”
“。。。。。。”
“不,那不可能,上次你差点死在这里,你不可能是他。”
“那只是做戏。”苏锦冷冷地说。
“我不信,为什么做戏,只是为了骗我吗?”
“够了,别再问我无聊的问题,我说过你们只有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内如果你不能赢我的话她们都得死。”
“苏锦。”
“4分59秒。”
“儿子。”杜夫人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杜霖抬起头,同母亲充满恐惧和忧心的眼神相遇;“我听得到飞机飞过的声音。”
“夫人,您最好保持安静。”苏锦皱眉道,“他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知道你们在哪儿也没用。”
“苏锦,放了她们,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了解的话,用我的命来跟你赌。”杜霖混乱的脑子意识到了此刻最重要的事,不得不顺着苏锦的意志采取策略。
“不。”
“为什么?”
“在怎样能让人更痛苦上面你比我更在行,不是吗?”
“苏,算我求你,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让我们俩单独解决吧。”
“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在浪费时间。”苏锦的态度冷酷得叫杜霖心惊,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强迫自己面对现实,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杜霖重新把目光投向苏锦:“是我做错在先,就按你的规则来吧。只是在那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做一件事?那对我很重要,如果现在不做我怕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再做了。”
苏锦犹豫了两秒,然后点头答应了。然后他就看见杜霖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然后单膝跪了下去。
“你做什么?”苏锦皱眉问。
“苏锦,请嫁给我。”杜霖打开红丝绒的盒子,美丽的银色指环安静地躺在上面。苏锦愣住了,只听到杜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里面充满从没有过的真诚情感。“我一直担心没有机会再见了,怕我真的犯下了会悔恨一辈子的错。但是现在看来,上天对我似乎还有所眷顾。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我想了很成百上千遍,如果还能再见我应该说什么,才能弥补犯下的过错,让你明白我现在最想要和最珍惜的是什么。我想,我想这是唯一能令你明白的方式,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后半生来纠正曾经犯下的错误和过往莽撞的遗憾。如果还能够让你幸福,那会是我最大的荣幸。所以,请嫁给我。”
杜霖在思忖中一字一句地说出求婚词,神情既认真又紧张,甚至没办法抬头同苏锦目光交汇,他这辈子都未曾这样紧张忧惧过,一条比丝还细的线悬在眼前,幸福和毁灭都命悬一线,等待着另一个人的最后判决。然而苏锦只是沉默,半晌后
方才开口,声音依然冷淡:“很精彩的说辞。可惜我一向不信华而不实的东西,尤其是我已经为此受过一次骗。”
杜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苏锦的确有理由不再相信自己的任何一句话,他曾为此受尽折磨,几乎丧命。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苏锦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禁不住脱口道。
“你我之间的情分早就比这赌桌上的纸牌还要薄了。”苏锦顿了一下,“我再多给你两分钟,凌晨的钟声响起之前我们之间如果还没个决断,那你也不用再操心了,定时炸弹会自动了结一切的。”
“。。。。。。”杜霖不想放弃,可压在时间上的七条人命逼得他不能不正面迎战。“好,我跟你赌,但是游戏规则是由你定的,所以玩什么要听我的。”
“好。”苏锦摆手示意,身后站了一排的黑衣人中走出一个来为他们主持赌局。“你想玩什么?”
“最简单的,大小。把牌拉开,我们每人抽一张。谁的牌面大谁赢。”
“就依你,发牌。”
一副牌均匀地拉成一排横在两人中间,苏锦示意杜霖先抽,杜霖取了牌放在面前却未看,抬手要苏锦先开牌。苏锦慢悠悠地翻开牌面,只是张不大不小的十点。可他的神情如此从容,好像自己拿到的是A一样。
“该你了。”
杜霖把手放到牌上,忽然平静地道:“我要加注。”
苏锦怔了一下:“我已经开牌了。”
“可我还没有。”杜霖说,“我连牌都开没看,胜负还是未知之数,我可以加注不是吗?”
“你要加上什么?”
“加上我这条命。”
苏锦沉默了,片刻后才思忖道:“我已经没有筹码了。”
“不,你还有,不论输赢,只要再告诉我一句真心话。”
“开牌吧。”苏锦缓缓道。杜霖应声把自己面前的牌翻开,只是个7点。他输了,像自己早预料到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