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黎岸忐忑,老太太却并未劈头盖脸子地训斥我们,和蔼不失端庄地向医生问长问短,知道总算没有什么大碍了,才放下心。
我坐在离床较远的位置上替黎岸倒水配药,老太太坐在床边拉着儿子的手问长问短。
黎岸糊弄人的功夫绝对不是盖的,明明是别人撞上来的,居然浑说成他一时腿抽,踩了加速撞别人的车尾了。老太太本来一肚子火气,见黎岸表现出一副看不惯世界的愤青模样,只指了指儿子脑门,只骂他越活越回去了。
切,连我都不信。可是老太太信了。
果真最亲近的人最好骗,黎岸早就捏清了老太太的脾性。
说到这里我就有些愧疚,黎岸本说凭他的技术那车决计装不上我们,奈何我的反应太大,一股脑儿地扑过去,把他转过去的方向盘硬是蹭了回去。
我听了,脸一红一白,心中确实后怕。
我把谁端过去,老太太接下了,我看一时无我插话的余地,也显得尴尬,对黎岸使了个眼色,就抽身出来了。
没多大会儿,老太太出来,我笑脸迎上去,“妈。”
老太太面似和蔼地笑了笑,“听说你也伤着了,别说我偏心,我竟想着数落那小子了。”
“呵呵,怎么会呢,我没什么事,就是普通的追尾,妈您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们多注意就行了。”
“嗯,你爸他还不知道,我早些回去,你送我到门口吧。”
“哎,好。”
“我看你们夫妻,眉目传情,我来反而成了多余,果然像是人家说的,娶了媳妇娘就不亲了,我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他的耳,你多唠叨唠叨,如果开车都像这样,以后我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
“是,妈,我会的。”我低着头,一副好媳妇模样。
“男人有家了,就不会这么轻率,你多用心,早点让他收敛收敛。”
“妈,黎岸平时很谨慎,这次是意外。”我可没胆说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可没听懂我的意思,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谨慎是谨慎了,可——”老太太话急了点,然后又转了,“我是说,你们早日要个孩子,都老大不小的,没有个孩子在身边,夫妻的日子还不是像两个人过家家一样,落不到实处,没有那份感觉。”
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闷闷地含糊嗯了声。
“你们结婚的日子也不短,我知道现在没有动静儿准是两个人都打算不要孩子。小言,牢牢拴住男人,不是光有个夫妻的名头就行的,看看老二一家,三天两头的临夏那孩子回来怄气,怪老二生意场上太随意了,我也说了多少回,生几个孩子,男人要是稍微有良心的,就不会胡来!我这扯得远了,你和黎岸这是新婚,感情还平稳,不趁着这关头——”老太太眼睛盯着我,好像就等着我拍胸脯保证了。
“妈,我知道,我会和黎岸商量的。”
“嗯,这事关键看女人,你男人是心疼你,哪个男人不想有个后代的。”
你要识好歹,老太太的眼神这么告诉我。
“哎,妈。”我装傻赔笑,“您放心,我肯定会提的。我看到小周了,在那边。”小周是送老太太过来的司机。
送走老太太,我心里轻松了大半截,呼了口气,转身回去。
回想起来,关于孩子,我还真没有认真跟黎岸提过,他也很自觉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因为工作缘故,我觉得不要孩子理所当然,现在被黎老太太这么一说,我承认我心中的立场不那么坚定,我和黎岸若是有个孩子。。。。。。,也许会不一样吧。
可是,有了孩子就必须放弃很多,我之前致力追求的事业,会不会因此受到干扰。我锁紧眉头,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早得好,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这是大事,不能仅凭一时冲动。
于是我理了理情绪,只当无事地推开门,黎岸靠在床上看着窗外,见我开门才侧过身,“妈走了?”
“嗯。”我点点头,嘿嘿笑了,“放心吧,没有为难我。”
黎岸轻声哼声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扭头一想,该不会,是我自作多情,压根是他怕我为难他的亲娘吧!
我瞅了瞅他心虚别过去的脸,哼~
我蹭蹭地走到床边,转过他的头“我先回家,你给我安分点,不准和女护士笑,不准装可怜,更不准——”黎岸清明的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我。
不能太霸道,看着他有些无辜的表情,我想。
我捏捏他的俊脸,“就这样~我回去把交警那边的事情结了,估计会晚点来。”
“天太晚就不要过来了,明天上午来也行。医院里有陪护。”
“陪护能给你喂食,能给你换衣服,能给你按摩伺候你吗?!”我横着眉毛,咬牙。
黎岸你要敢说可以你就死定了。
“呵。。。。。。路上注意安全,九点之后就别过来了。”黎岸伸手捋了捋我落下来的头发,握了握我的肩头。
纯粹的温柔攻势。言某人真的受不住。
“嗯,你好好休息,无聊的话看书,看电视,想吃东西自己叫人。”
“我知道,回去把我的电脑捎过来。”
“休想!”我关门的时候从温柔乡里回过点神,精神抖擞地吼道。给我好好地歇着呗。
下午去警嚓局忙活了老半天,在电脑上查了查资料,逛到菜市场买好东西已经很晚了。
我现在真恨为毛我没有做饭的天赋,做饭的水准只刚刚到‘饿不死’的程度。
看着买好的一大推东西,照着网上搜下来的食谱,我渐渐地摸索,花了半个多小时将食材处理干净,能不能做好,我心里真没有底,有一才有二,本着这个念头,我一冲动就豁出去干了!
具体折腾到几点我也不知道,拽着电话简单地跟黎岸敷衍了一下,我才龇牙咧嘴地将手腕处的水泡挑破,贴了创可贴上去,不怎么会看出来。
搁在别人那里是愈挫愈勇,但在我这儿只有越干越沮丧的份儿了。这在厨房上笨手笨脚,连黎岸都一度放弃调教,自己委屈做羹汤,难道你能期待她自告奋勇,自学成才??
难道我的一双手除了画画,就不可能有别的作为了?!!
天道酬勤,奈何我太蠢。
第二天我从沙发上骨碌碌的爬起来的时候,依旧一无所获,把昨天的残羹冷炙全部搜刮起来倒了,厨房里的作案痕迹一丁点儿不留。
掏钱去买也一样!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掏买的怎么能一样,丈夫生病了,老婆连煲汤都没有。。。。。。
本来我是想做一锅去杀杀那帮小护士的威风,让她们晓得女孩子和女人,那是不能比的,老婆的地位更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现在看来,言布施她只是一个披着女人外衣的,什么都不懂的老婆。
我一拽头发,那又怎么样,黎岸他总比那些自己病了,老婆跟人跑了的男人幸福得去了。
就算我做出来,他心底儿也铁定以为那是我买来忽悠他的。
这样一想,我心里舒坦多了。立马精神焕发地梳洗,打了层薄薄的粉底遮住了黑眼圈,我收拾了一圈才出门。
医院的日子过得很快,大抵都是我在跟那帮小护士的争风吃醋和对黎岸的耳提面命十不准中一顺儿溜过去了。
什么叫乐不思蜀,什么叫玩物丧志。
反正我好像再也没有吵着去上班了,就算天天为巴黎时装赛着急得睡不着,我也还是甩都甩不掉地跟在黎岸屁股后头。
苦得是他,英俊的老师从此被我败坏了形象,硬是被我逼着做了半个多月的轮椅。
外带着,估计他的学生都明白世界上从此多了个年轻貌美,杀伤力自足的‘黎太太’。
盛北大学里又多了一段八卦事,无论是愤恨黎太太的苛责,同情黎老师的憋屈,还是力挺黎太太治夫有道,又或者添油加醋,将一平常夫妻说成香艳刺激以身相许的段子。
学生发挥他们无穷的想象力的创造力,其实我和黎岸,不就那么点破事儿。
就是这么丁点的,能够让言布施大半辈子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内分泌失调。
齐家治国平天下。说得真是好。
我现在算明白,不把黎岸的魂儿给彻底收罗来,我哪能安心地去工作。
星期六,我多半没有赖床的习惯,许是我半强迫有了效果,黎岸还未醒。
我轻声地把黎岸的衣服翻找出来放在柜子旁边。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楼下的卫生间里。
我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收拾好,推开卧室的门,他还在睡着,也许,某人不害臊地想,他昨晚累着了吧。我把写好的字条放在桌子旁边。
***黎岸先生,下了三个荷包蛋,全部吃光,你老婆回来检查。(=^ ^=)——言。***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继续更新,欢迎捉虫。
☆、Chapter48
很多时候,我想,若是那一天,我不出去,或者,出去的更彻底,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有时候我像一只刺猬,分外地敏感,可是发觉到危险有立即缩做一团,顷刻变成一只鸵鸟。糊糊涂涂地,生死似乎只是碰运气。
若是,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又该是什么样子?我和黎岸会一直幸福下去吗?
爱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该来的都会来。
我只是痛恨暴风雨来临前的安详和幸福,这些,最能伤人。
我走的时候,有意识地细细亲吻他的额角,我知道今天之后,可能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那些细小的蛛丝盘庚在我的心中,不去缕清,我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我极其地不舍得,有好几次都想回来算了,干什么非要神经兮兮。
可能是来时的朝阳过于刺眼,身后的幸福过于明媚,我还是踏出去了。
还是那辆帅气拉轰的劳斯莱斯,我扯了扯唇,走进了酒吧。
似乎很少注意去观察他的习性,回想起来,还真的让人心惊,这男人,总是喜欢光线昏暗的地方。
我径直朝里头固定的包间走去,推开门,里头赫然坐着一个人影。
“你迟到了。”他一如既往笑得不正经。
“唔,周末早上起得早确实不容易,特别是对女人。”我说得暧昧,有意无意地觑着他的脸。
“啧啧。”他似笑非笑啧啧嘴,一时看不清情绪。暗淡的灯光是有这点好处的,特别对我这种眼睛还不怎么好使的人来说。
我踏着高跟鞋有些嚣张地坐在他对面,将包往旁边一扔。
“郝坤琛。”我认真地看着他,话说得很慢,也很沉。
“我他妈的就不该把你当朋友。”我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我开门便狠狠地骂了他一句,竟然不知道一时间如何去开口,闷闷地喝着酒。
他夺过我的酒杯,“你老公欠你酒喝,也犯不着我来挨罪吧。”
我横了他一眼,眼睛里充斥着泪水,一眨不眨地。
“你这是怎么了?”他像是发觉到我的情绪不太正常,移过来问道。
他的若无其事的表情刺疼了我的眼睛。
“郝坤琛,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演戏了。”
他愣了一下,才又笑了,“我没什么可装的。”
“你去过医院对吧。”
他想了一下,然后毫不隐晦,“是,是。”
“你这像是看他眼熟吗?!根本就是很熟。”
“你这是吃醋还是怎么着,我能跟你熟,就不能认识你老公?!”
我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你之前。”
“很要好?”
“对。”
我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怒地锤了一记沙发,“你们这是做什么,骗我好玩吗?!”
“你别激动,只是你压根就没想着要引荐我们认识,我也没有立场自告奋勇。。。。。。,想着以后肯定有见面的机会。”
“那偷偷去医院又算得了什么?!像一个大男人干的事儿!”
“谁说偷偷去的,我可是开着本大爷的车大大方方去的,只是刚好你不在。再说,要是偷偷去,你现在能知道?”
若不是那些护士说嘴,我自然不知道。
“那我问你,那三亿里头,有多少是他的情分?”
“用得着这么分吗?小言,我知道一时间会有些生气。你冷静想想,这没有多大事。我和你认识的时候,可没预测到黎岸那家伙要娶你。”
我一时无话,这么冠冕堂皇,我着实没有反驳的立场,我知道论言辞我是斗不过这只狐狸的。
郝坤琛让服务员送来了些茶水,我闷闷地喝了半响茶。他在一旁沉默地吸着烟。
“郝坤琛,我今天就暂且信你,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这在你心底还不知贵贱的朋友,不要也罢了。”
我走出昏暗的酒吧,捏着手上多出的一枚纽扣。掏出包里的那一颗比了比,果然是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探望病人,怎么会把纽扣给弄掉。
更让我忐忑的是,打从我和郝坤琛做朋友起,我就知道他是一个 GAY。
还有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很巧合地是在那间酒吧,那天是言殷瓷的祭日,我在酒吧喝了点酒,然后犯了肠炎,第二天躺在医院里,也算是他救了我。
我回去的路上,心情很烦躁。
难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