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句遗言一样的关怀。
——好女孩不应该贪酒。
她是在哭么?
言布施倔强地连眼泪都不敢暴露在别人的目光里。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言布施只是想着那句话,忽然就想把自己埋在黑暗的地下。
“好女孩不应该贪酒。”
他也是这样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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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哥哥回来的时候,言布施从二十里地的高中欢喜地赶回来。
高淑贞白了一眼言布施的疯癫样子,嘴里嫌弃地说着:
“殷瓷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你先在外头把头发弄整齐了,别吓着人家!”
言布施往屋里冲的脚步忽然就顿住。转过来头。
“你说什么?”女孩脸上的笑容还未消失干净,眼里已经盛满了不置信。
“说你别痴心妄想!嗤。。。。。。。”
高淑贞满是嘲讽地看着言布施,转身进了厨房。
言布施还是背着土里土气的书包,穿着短短的遮不住长高了许多的长腿。
许久才敢踏进去。
哥哥没有出来接我,是因为她。。。。。。
言布施站在门口。
那个女孩子恬静地坐在沙发上,坐在言殷瓷的左边。
少年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言语之间满是对女生的疼宠。
女子温柔素净地坐在他左边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就夺走了一直属于言布施的专属。
所有的听见哥哥回来的狂喜忽而酝酿成了酸意。
涩然且难以抵挡的恶劣的情绪。
言布施走得进了,言殷瓷抬头看见,还是往常一样温暖清雅的笑容。
“小施今天放假了?”
说着言殷瓷起身,拉起女孩儿,然后走过来对言布施说,“小施,这是宋子今,哥哥的女朋友。你可别欺负人家啊。。。。。。”言殷瓷亲昵地摸摸言布施的头,笑着说。
言布施僵硬了一会儿,扯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哥的。。。女朋友。。。很漂亮。。呵呵。”
言布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笑话。女孩闪躲着言殷瓷看着她的温暖的眼睛,积极寻找出路。
“哥哥,我是偷偷跑回来。。。看你的,我。。。要马上回去上课!”说完言布施背着书包,好像几分钟的功夫,方才的欢喜跑来和现在的仓皇出奔,不想让言殷瓷看见她快要忍不住的眼泪,言布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解释。
这么明显的嫉妒,谁也骗不了吧!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言布施开始几个星期都不回家。
上课时不再去努力克制自己想睡觉的冲动努力地听讲。
不在可怜虫一样追着好学生屁股后头让人家讲习题。
她是在想,连哥哥都抛弃她了,她做好女孩给谁看,做好学生给谁去嘲笑。
像是忽然被抽去了所有的动力。
把她瞬间打回了原形。
还是没有言殷瓷以前的那个姥姥不疼,妈妈不爱的孩子。
亲妈不喜欢她的时候只是打她,只是疼上那么几天而已。可是,我活在高家忍受那么多人的嘲讽和唾骂日日夜夜伤心难过是因为知道你会一直对我好,一直有那么一个人,让我感觉这个世界很温暖很温暖。
我初次进高家想逃走的那天晚上,我被抓回来毒打了一顿的时候,是你护着我被妈妈打,搂着我陪了我一夜。
我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真的还是有像星星一样耀眼的人。
于是就是那时候开始,我努力地在不属于我的天空下过活仰望这颗明星。
可终究,还是我妄想了。
你始终有一天,还是要走,和别人一起牵手,要丢下我。
我本身就是一个累赘,不论在谁的眼里,都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坏孩子。
丑小鸭变成天鹅了,是一种盛开。那么有谁能告诉我,若一只乌鸦伪装成天鹅,那到底该有多么丑陋。是否是东施效颦。
言布施她就是那样的丑陋的存在,永远心里充满了占有,充满了妒忌。
其实,还是黑暗和堕落里,我才能孤芳自赏不怕被阳光耻笑。
。。。。。。
你走了,我只敢躲在阴暗里头,不出来。
言布施突然被打回了原形——来高家之前的那个样子。
酗酒,抽烟,打架,像所有高中的问题学生一样活在最杂乱黑暗的角落里。
最后,言布施几乎被学校开除的时候,言父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想起这个女儿。
藤条抽下来的时候,言布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那双狐狸一样上吊的眉眼里满是讪讪的笑意。
她知道,她的笑意只会让鞭子来得更猛烈,只会让她更接近死亡。
死了算了吧,言布施笑得放肆。
女孩被父亲打死也决然不悔改,堕落地彻底。
终于女孩快要无可救药的时候,言殷瓷赶回来了。
他斥责她,抱着她被爸爸打得青紫的身体,多么像一个严厉的兄长。
言布施不敢说原因,不敢说她心里忽然蹦出的连自己都恐慌的察觉。
言布施像个鸵鸟一样从此就不理言殷瓷不敢看他关切的眼神。
依旧固执地堕落。
言殷瓷抱着她说,“阿布,我求你了,为了哥哥你好好的。你是怎么了?连哥哥都讨厌了么?”
言布施眼泪一滴滴地掉落,用袖子狠狠地擦掉“言殷瓷。。。你听好了,你不要我,我也。。。不稀罕你!你滚开!”
言布施猛力地推开了男孩,趔趄地上楼。砰地关上了门。
言殷瓷脸色刷地变了脸色,手僵硬了一下,冲上去,再怎么唤言布施,女孩终究是不愿跟他再言语一句了。
尽管,言布施知道了最终言殷瓷跟那个女孩子分手了。
她胜利了不是么。。。。。。哈哈哈,可是抢来的东西还是不属于自己。
言布施还是从此就怨愤起来。
为什么这个男孩是她的哥哥。
为什么老天总是这么刻薄地对待她。
她开始疏远这个家,上了学也决然留宿不回来。
开始更加厌恶高淑贞,更加憎恨自己的父亲。
放假了往往是和一群朋友开始狂饮,不敢回家见那人俊秀的脸。
那是她的哥哥,言布施是个坏女孩,言布施该死地肖想上了自己的哥哥。
多么罪恶可耻的不伦的情感。
言布施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像个小混混一样打架抢钱,就是不依靠言家。
小女孩已经被心中羞耻的萌动逼迫得快要发疯了。
言殷瓷找来的时候,看到明明聪颖坚强那么美丽明艳的女孩头发剪得参差不齐,衣服穿得惨不忍睹,和那些不成调子的男孩勾肩搭背,那样的言布施,生生地刺痛了他,生硬地冷着脸抓住她的手腕。
“阿布,好女孩是不应该贪酒的,你跟哥哥保证过你要做一个好女孩。”言殷瓷的声音非常冷清,里头是斥责和心痛。”
言布施那时候嘲笑讽刺地甩开了哥哥的手,“言殷瓷,你是骗子!你是骗子!”
言布施瞪开了艳若星辰的明眸,满含恨意。
“我去过T大,我看见你们在花树下接吻。是你强吻她的。你不配来说我!我TM的是不是好女孩从今以后都与你无关!你不要假惺惺地让我恶心。”
言布施记得那时她心中刺伤他的快意和言殷瓷脸上的复杂悲伤的情绪,那是两种强烈的对比。
言布施喊着一群男混混一起,把那个人赶了出去,从此赶出了她的生命。
那是她最后一次,与哥哥的对话。沉重而惨烈的一次从此没了回音。
言布施模糊了双眼,她的爱到底是不该浮出水面的,可是为何被惩罚的不是她。
言殷瓷或许死都无辜而不知晓被自己的妹妹那样耻辱地喜欢着。
他多好,给了言布施这辈子再也没有承受过的最短暂的幸福。
他多可恨,丢下了最沉重的包袱让她沉睡在罪恶里无法得到救赎。
言布施抬起头的时候,记得自己泪眼模糊。
然后,她就忽然失魂落魄地丢下一切,仓皇出奔。
她不能是这么软弱的,夜风吹醒了醉意。
言布施站在车子旁边,擦干了眼泪,像是突然不小心从心底爬出来的噬血的蚂蚁,爬乱了脸上的妆容。
言布施撑着车子,摸着打开了车门就坐了进去。
你不该是这么脆弱的,言布施。
她要好好的睡一觉,然后精神焕发地继续用画笔坚强地过活。
她的生命,被两种东西占据。
一个是言殷瓷的希冀:哥哥相信阿布能出入头地,阿布是很好的女孩子。
一个是言家的姓:言殷瓷撒手不管的,言布施全都接受。
她的爸爸,他的妈妈。
她都毫不犹疑不管多么痛恨也要拼命工作去侍奉。
她不该果真如怨妇一样堕落着对着悲伤的过往投降。
殷瓷会笑话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个女人的好与坏,我已无法掌控,亲们自己掂量哈。
☆、Chapter8
7月15号,刚好是天气阴凉少有的燥热的夏日里易于出行的好日子。
言布施和黎岸,似乎是在从这一天开始,有了名至实归的牵绊。
一大早,高淑贞忙里忙外地为言布施准备着。
衣服鞋子都是精心挑选,名门闺秀才有的行头。
不给黎家小瞧了去,也不能让人家觉得浮夸没德行。
言布施扎起了一直习惯与披散着的长长的卷发,在后脑绑上一个马尾辫,画着淡淡妆容的耐人寻味的灵秀脸蛋立马显露出来,露出长长的一截雪白色发的脖颈,妩媚的女子不挑眼眸半垂着眼眸也能像是天鹅一样的纯洁。
就是这种无辜纯洁的样子,不知骗了多少男人。
高淑贞心里恨恨地想,手上还是极其热络地递给言布施一把伞。
男婚女嫁总是要得当事人打照面才行,言布施忍受着婚前的种种繁琐礼节,极力往好了去依着这么两个长辈,横竖反正,她发誓,就这么一回了。
地点是定在北区里好像是最高贵的一家西餐厅。
黎家定然也不能免俗。
言布施原本对于黎家本就不知真假而产生甚少的好感轰然倒塌。
言布施你不过是一个交易的东西,嫁过去了,人家才肯帮忙,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会有。
言布施开着车按照给的地址,去了那家餐厅。
微微停了步子,望着面前玻璃小筑依着湖水架空的餐厅。
独独是低矮的两层,屋外爬满了翠绿色的爬山虎,腾腾蔓蔓纠缠不清,只落入满眼充盈汁液的青色茎秆。仿佛最直接□着的脆弱的血管。
湖水清澈地可以看见忽地铺陈的白色绿色黑色褐红色的鹅暖石,整个水面顿时五光十色起来。
里头是古旧的摆设,照着晚清酒楼的陈设,怎么言布施就感觉有一种醒后末世的味道。
饶是如此的雕梁画栋,雅致横生,不还是用金钱堆砌的。
始终是北区里最贵的地方。
言布施看着一眼不甚明显的大门,推开走了进去。
显然是低调的张狂。
言布施向标着蔷薇水榭的雅间走去,推开门前,手顿了顿。
这屋后的男子,可是她要嫁的人,黎岸。
最好你是耐磨的。
复古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言布施推开了。言布施眯着眼打量那男人。
挺拔地靠着窗子凝望的背影,而后被她惊了的回眸。
言布施只瞥了一眼便没再细看,脑中只留下那么一个清隽的背影,关上门便盘腿坐在屋里的矮桌子上。
男人走过来,未坐下,站在她右边,清澈略微低沉地嗓音在头顶响起,“言小姐你好,我是黎岸。”
男人颇为有礼,言布施抬头看清了男人的眉眼,清隽的脸,好看的眉眼,沉静地看着她,那样的眼神,猜不出真实年纪和真实的情绪。言布施的眼光下,少有的性感的薄唇,微微的缺了血色。难得一见的英俊男人。
“你好,言布施。”女人伸出短袖下长长的手臂,纤巧细长的手和男人的手交握,手里是匀称刚刚好的略微粗糙的手掌。
算是命运里的第一次这么正式地,他是黎岸,她是言布施。这么不带太多复杂情感地握手。
握住了,生命线就开始交叉,他们的缘起程铺开,不知绘出怎样的流年。
吃饭的时候,男人是极其有风度的,靠在门的方向坐着,负责填料挪菜。
低垂着眉眼吃饭的时候,神脸上的情总是静谧的像一滩深水。
“言小姐是考虑好要嫁给我么?”男人显然很大方利落,开门见山地问。
男人看着言布施的脸,眼神清澈认真,似乎是看出言布施寒暄中的敷衍,直接切入主题。
“是。”言布施回答地很干脆,分外地不带犹豫。
心里却是愤恨这人的虚情假意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要是我不同意呢?”黎岸看着言布施低垂的眼,忽然放下筷子这么说。
言布施的手顿了顿。
抬起头看着男子的眼睛,是微微内双深邃的眸子,言布施勾起嘴角笑得灿烂“呵。。。。。。不愿意你就不会来了。”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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