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到恒远集团,白鹭刚进旋转门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招待:“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鹭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找许默然。”
“您找我们总监?”
“是的。”白鹭使劲点头。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见总监的。”接待一脸抱歉的看着白鹭,“这样吧,我打电话问一下总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鹭,你就跟他说我有急事。”
侍应听到她的名字时怔了怔,不过很快恢复自如,她说:“好的,您请稍等。”说完就回到前台处,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很快白鹭看到她挂断电话,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总监说他现在有事情,不方便接待您。”
白鹭的眼泪没有忍住,她出门时走得急,身上就随便套了件外套,也忘记了戴手套,此刻她的一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她使劲的搓着手,然后一脸哀求,“麻烦你,再给我打个电话通报一声,我真的是有急事。”
接待一脸的为难,可是看白鹭的样子也着实可怜,她知道面前的这人就是之前网络上传得风风雨雨的那位不能生育的女人,她对着白鹭说:“那好吧,我再帮您问问看。”
“谢谢。”白鹭说完又有眼泪掉了下来。
须臾侍应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实在抱歉,总监他说抽不开身。”
白鹭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拖沓着步子出了旋转门。
许默然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幔,他看到白鹭缩着身子站在楼下,她似乎很冷,总是会不自觉的对着双手哈气。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白鹭突然抬了下头,许默然赶紧后退两步,待再次朝着楼下看去时,那里已经没了任何的身影了。
白鹭上了公交车,她走到最后一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浮华风景发呆。接近年关,整个枝桠市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古榕树上挂满了色彩斑斓的小灯,就算现在才早上,这些小灯还是已经被打开来了。
慢慢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白鹭坐到终点站后并没有下车,司机提醒她:“小姐,这是终点站了。”
白鹭就拿出公交卡,走到刷卡处对着感应器刷了一下,然后回到最后一排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
司机看到她刷了卡也不再说什么。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白茫茫的一片,白鹭想:原来世界上真的没有人会完全付出不计回报的爱着一个人,每个人的爱其实都是有前提的。林桐爱她,但是前提是她健康,知道她有病后就舍弃了她;许默然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可是却说过要跟她好好的过下去,在她看来,这也是一种情,一种相濡以沫的情。可是这才几天而已,许默然怎么突然就不要自己了呢?
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唯一能想到的还是自己的病。是的,她知道很多男人都把这种病当做肿瘤一样,许默然现在所处的位置不一样,那么大的企业都是他的,以后如果没有自己的儿子怎么行呢?
想到这里白鹭笑了,凡夫俗子不就是如此么?谁也不是救世主,许默然没有义务要为她买单。再说了,他不是给了自己房子,还有每个月一万块钱的赡养费么?这些都足够她余下一生的生活开支了。
回到家里,许默然还没有回来,白鹭想可能他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做好饭后坐在沙发上等他,到了十一点他都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个电话。
白鹭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打个电话,是不是应该主动的问下他怎么还不回来。可是又觉得多余,如果他有心要回来,那么还用等到现在?
狗蛋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她弯腰将它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它笑:“饿了么?”
汪汪。
“许默然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汪汪。
“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汪汪。
白鹭抱着狗蛋,手轻轻的抚摸它的背,“不要担心,就算他不回来了,我也会等着他。我们一起等着他。”
许默然确实没有回来,白鹭就抱着狗蛋坐了一晚上,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白鹭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将狗蛋放在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许默然拨了过去,那边并没有接听,她就换发短信:昨晚整夜加班了吗?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编辑短信:狗蛋好像生病了,不停的叫。
很快手机便响了起来,白鹭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悲从中来,看样子,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确实还不及狗蛋。
“狗蛋怎么了?”
白鹭因为一晚没睡,一张口喉咙干涩得厉害,她说:“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
“是因为我的病吗?”白鹭声音刻意的压制着,似乎害怕自己声音大了吓到对方。
“不是,跟你的病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白鹭说:“所有的理由我都想遍了,我已经找不到其他的任何原因了。”
“你说得对,是我的东西,我都要去争取。恒远本来就是我的,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到,这样才对得起我过世的母亲。”许默然极力的稳住,“因为他承诺我,只要我跟你离婚,恒远就是我的了。以前我跟你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那都是骗你的,因为许韵楠他有林娇在,我知道自己争不过才不跟他争。现在他死了,我自然要去争取本就该是我跟我母亲的东西。”
白鹭泪流满面:“我知道了。”
是的,她知道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病,许杰珉担心她不能为许默然带去一子半女。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
☆、第71章 坦白
白鹭最近总是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她每天都要去许默然工作的大厦,尽管许默然一直都不见她;她还是会去试试看。希望总归是人找来的。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现在每次去恒远都会套着一件厚厚的羽绒衣;有时候还会把狗蛋抱去,进了旋转门也不为难前台;直接拿出手机给许默然打电话,那边统统都不接。
她总是会在整个大厦都人去楼空的时候;站在底楼的旋转玻璃门外,抱着狗蛋;望着满城市的雪花发怔。枝桠市的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多好多天了,厚厚的一层铺在路上面,车轮碾过,带走纯白;留下暗黑。
笔直的柏油大道;两旁是古老的榕树,白鹭小走几步,到了古榕树下;将狗蛋放在地上;狗蛋看着她汪汪的叫。
许默然每天都能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看到白鹭跟狗蛋站在榕树下落拓的样子,连续的一个星期,白鹭每天都会来。她总是在大堂里面等他等到下班,然后大厦门锁上后她就抱着狗蛋站在榕树下。这一副画面根深蒂固的刻在了许默然的心里,他无数次的想要下楼去跟她说明真相,可是他不敢,他怕会惹怒了许杰珉。在他看来,许杰珉是没有心的,他就是这样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白鹭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好好的吃饭了,她每天的生活模式很简单,早上一睁开眼睛,就会想今天许默然去没去公司,然后会先给他打个电话,他照旧是不接的。这也没有关系,他接不接电话对她来说已经影响不大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起床随便收拾下自己后就拿着手机钥匙钱夹、带着狗蛋出了门。
这天她仍然同往昔一样,抱着狗蛋到了小区门口,因为出门时忘记了看外面的天气,她凭着直觉以为外面跟之前几天一样,都是下着鹅毛大雪。谁知刚出门几步,天空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她没有带伞,就拦了辆出租车去恒远大厦。
谁知下车时,她摸了摸衣袋才发现原来钱夹也忘记拿了,她有些尴尬的对着司机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出门忘记带钱了,我……我……”白鹭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很多天都不曾说话了,这时候突然说话竟觉得喉咙干涩到不行,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司机脾气不好,他以为是遇到坐霸王车的,于是语气有些不善:“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们都是赚辛苦钱的,居然还要来坑。有点素质行不行?啧……”
白鹭窘迫得无地自容,她张了张嘴,口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漏音:“我……不是的……我……”
“你什么?想不到年纪轻轻的,还干这种缺德事。”
白鹭一张脸涨得通红,司机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打开她这侧的门,然后稍微用力就将白鹭推了出去,白鹭不设防直接趴在地上,接着司机轰的一声踩动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白鹭趴在厚厚的积雪上面,她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她这才想起来似乎她还没有吃早饭,狗蛋在旁边汪汪的叫,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震耳欲聋,她想爬起来,可是她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许默然听到狗叫声,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大厦外面的喇叭声也让他心里面难受得不能自持,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一眼就看到了马路上趴着的白鹭以及旁边不停吼叫的狗蛋。
偏偏人世薄凉,没有人上前去搭把手,许默然心里面狠狠的抽搐了几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拉开办公室的门往楼下冲去。
跑到马路边时,他看到白鹭眼睛直直的看着地面,眼泪在脸上肆无忌惮的横流,狗蛋看到他汪汪的叫了两声,许默然上前将白鹭抱起来,白鹭看到他嘴唇动了动,接着晕了过去。
许默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冷冷的几乎没有温度,他又用手探了探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很凉。许默然横抱着她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去。
医生给她大致检查了一下,安慰许默然说不用担心,给她打上点滴后就出了病房。
许默然拉过椅子坐在白鹭的病床前,狗蛋安静的趴在地上,许默然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白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许默然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他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晕倒?
这些天,其实他知道她每天都会来恒远,他不接她的电话她也不说什么,听前台说,她每天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大堂等,也不吃饭,什么都不做,就一个人看着某处发呆,有时候会抱着狗蛋,更多的时候狗蛋是趴在她的旁边。
他曾经无数次的冲动想要下去,可是他不敢,他不敢赌,他不相信许杰珉,他知道他的手段。他曾经听白鹭说过希望她的父亲好好的活着,他怕,他每天都告诉自己,她会好起来的。可是现在,她哪里都不好,他甚至开始自责,或许他应该告诉白鹭,有些事情她有权利知道,而他,也不想让她永远都蒙在鼓里。
大概两小时后,白鹭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许默然看到她醒来赶紧问她:“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鹭摇摇头,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面迷路了,似乎永远都找不到方向,永远都在迷失。”
许默然一滴眼泪落在他握住的白鹭的手上,白鹭转了转头,看着许默然,许默然微微欠身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的。”
白鹭眼睫毛微微的颤了颤,许默然接着说:“事实上,我爸他手里有一份资料,关于你亲生父亲的贪污受贿资料。”许默然说到白鹭亲生父亲时白鹭的眼里终于有了点幽幽暗暗的神采,她听到许默然说,“他拿着这份资料逼得我选择,我没有办法,他说如果我不跟你离婚娶孙妍,他就要将这份资料提交给检察院。白鹭我真的不想跟你离婚的,可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情,现在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实情好了,毕竟那是你爸爸,我想要听听你的意见,你的想法。”
许默然一口气将话说完,白鹭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张嘴不停的说着什么,许默然认真听了几句,她说的是爸爸。
许默然看她说话都说不全,他赶紧止住她:“你先不要急,等你好了我再慢慢的跟你说。”
白鹭眼睛一直盯着许默然,眼里充满了依赖、愤恨、还有悲伤。她以前一直在想,她是没有感情的,她要的是富足的生活,可以免她惊,免她苦,让她不为了油盐米醋操劳,只等着养好身体,生一个孩子即可。可是越到后来,她就越是发现原来她一直都错了,是她的原因,她冲着钱结的婚,可是现在她竟希望两人之间会有其他的牵盼,就如许默然以前所说:我们好好过下去。
她真的想要好好的跟他过下去,就像以前她告诉林薇的那样,从结婚的那一刻起,她想到的就是地老天荒。看到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不舍和难过。马不停蹄的悲伤,永无止境的难过。最难过的不是他舍弃了她,而是他竟然在协议书里面写到那些条条款款的有关钱的问题。她知道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贪钱的女人,可是她没有想到原来那么多的日日夜夜过去,芭蕉已绿,樱桃已红,流年已偷换后,他对她的看法竟没有改变分毫。
她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悲哀,一年半的婚姻,还是换不来他对她看法的一点点改变。
这些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着什么,或许她应该答应许默然协议的要求,不能像之前缠着林桐那样,不停的纠缠他直到他彻底的厌恶自己。她每天晚上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眠,脑子里面都是许默然,各式各样的许默然,发脾气的他,温柔的他。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你这样只会让他厌烦,就像当初林桐那样,弄得他反感后自己也精疲力竭。她每晚睡觉前都会跟自己说,明天不要再去找他,你放了他,让他好过也让自己好过,可是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她想到的还是去找他,因为除了找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了。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如果连他都不要自己了的话,那她该去哪里?天涯海角哪里才是她的家?
许默然伸手将她的眼睛盖住,轻轻的诱哄她:“乖,你先睡会,等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