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她直截了当的说。
叶兰兰半信半疑,只觉得她样子很可疑,本是兴高采烈的,现在却只是闷闷的低头吃饭,喜悦之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人吃完饭,招呼服务生买单,却被告知已有人买了。
叶兰兰狐疑,永心作声不得,眼光扫去,他却早已离开。
沈家恩,欧阳,程一诺一群人约了打球,欧阳后面照例跟着个尾巴袁小铮,除却沈家恩和程一诺,其他几个男的也都带了女伴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倒像是来参加服装秀的。
欧阳灵巧的一挥杆,把球推进洞里,转而对沈家恩说,“你今天输几个球了?晚上该你请客。”
沈家恩爽朗的笑,“没问题。”
午后太阳很毒,白花花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袁小铮饶是戴着墨镜,也只觉得眼睛似要睁不开,直嚷嚷着拉欧阳回去。欧阳颇为不耐烦的说,“要走你走,一大群人的,我们就这么走了,有意思么?”他对其他姑娘倒是一直和颜悦色的,唯独对袁小铮,时常会摆脸色。
程一诺在一旁见了,从球童手上接过矿泉水,拧开盖子,不声不响的递给袁小铮,她感激的笑笑接过了。
程一诺走过来问沈家恩,“你女朋友呢,今天怎么没见着?”
“她下午有个采访,要下了班才有空。”
有人从后面过来拍着沈家恩的肩膀说,“怎么,你的妞是记者?”
“那可不是,还是个美女记者。”欧阳笑嘻嘻,“还记得你和容璐璐的那条新闻不?就是她写的。”
那男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娱记!那保不定以后把我们几个老底都掀了。”
“人家早不做娱记了,冯少,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欧阳笑,“况且你来来回回的不过就是和那些个明星牵扯不清,乏味的很,也没什么可让人写的。”
“看来我们这光棍团又要少人了。”冯圣尧挥舞了球杆说,“纪玺珏自从抱得美人归,就难得出来,今年又做了爸爸,估计以后更是要深居简出做专职奶爸去了。沈家恩你以后不会有异性没人性的娶了娇妻就忘了我们这群兄弟?”
沈家恩笑,“我倒想怕也是不能够的。”
“怎么说?”冯圣尧不解。
欧阳笑眯眯的说,“你没见过她女朋友,不知道是自然的,人家对工作那热忱认真的,哪像我们个个这么懒散,大把时间耗在吃喝玩乐上面,人家根本就不屑看管着家恩好吧。”
“听着很有个性啊。”冯圣尧饶有兴致。
“那肯定比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来的强。”欧阳对永心绝口称赞。
旁边的几个美女听见了,嘟了嘴巴撒娇,“欧阳大少,故意埋汰我们是吧?”
欧阳嬉皮笑脸的说,“哎哟,忘记几位妹妹都在,这么着,晚上哥哥我给大家派发红包,赔礼道歉。”他们几个晚上又约了一起打牌。
打完球后,沈家恩想着永心也该下班了,本打算去接她,机场那边有个突发状况需要他去处理,他只得拜托了欧阳帮忙接永心。他们兵分几路,袁小铮和那几个美女都呼啦啦的跟了冯圣尧和程一诺走了,大家约了在餐厅碰头。
关永心下了班走出大厦,四下张望,并不见家恩的车子。欧阳开了跑车敞蓬,侧过身来大喊,她小跑过去,“怎么是你?家恩呢?”
“快上来。”欧阳笑的像花一样,“你的家恩临时有事去机场了,等下餐厅碰头。”
欧阳把车子开的如离弦的箭,风迎面而来,永心的头发瞬间就乱了,她“哎哟”一声,赶紧拿了手上的橡皮筋束在脑后,看他在车流中左穿右冲的,无不担忧的说,“你开这样快,小心被拍。”
“那我可习惯了,开不来慢车。”他笑嘻嘻,“你是不是害怕了?”
“小心总没错的!”她牢牢抓了手柄。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和沈家恩在一起,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说话口气都这么像。”
永心笑,她想起家恩开车时的样子,总是从容不迫专注认真的,坐他的车她从来都很安心。
欧阳眼光斜斜的扫过来,“看来好事不远了,瞧你吃了蜜的样子。”又说,“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该这样常常笑。”
永心打趣她,“有你小铮妹妹好看?”
“可别和我提她。”他眉头拧成川字,“她不过就我一妹妹。”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永心脱口而出。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沈家恩这样的好运,认识个你这样的妹妹?”欧阳不服气的说,“明明那天我和他一起遇见你的,为何你单只看上了他?”
永心知他是玩笑,他总是这样,嘴上没个真话,哄起人来又蜜里调油的,她自然是不信的,笑着说,“我那闺蜜倒和我一个性子,你也是见过的,怎么样,还成不?”
欧阳像没吃到糖的小孩子,撇着嘴负气说,“不要,我只要你。”又说,“我等着你和家恩分了,我好当接盘侠呢。”
“行,我给你留着,不过是——下辈子。”她欢乐的说。
晚餐的时候又是一番喧闹,那冯圣尧自下午听了欧阳的一番话,不免多瞧了几眼永心,果然是秀外慧中,虽不至于是艳若桃花,但也清秀可人。永心又爱笑,举手投足间的盈盈笑意,又凭添了几分明媚。
一群人闹哄哄的吃了饭,又驾车去沈逸承的公寓,他那里一早成了他们的革命根据地。关永心很怕遇见她,原本想着饭局结束了推托了不去的,席间又听他们提起他早几日便飞去了其他城市出差,还没回来,便放下心来。正好上次在他那还有一本书也没看完,结果到底怎么样,一直悬在心头,这次趁好看完去。
欧阳他们在打麻将,带去的那些女伴都歪在旁边看,永心在厨房的柜子里看见一些茶叶,便泡了茶放在托盘里给他们端过来。绿茶带着清冽的芳香,升起蔼蔼雾气,碧油油的叶子在透明的壶里漂浮着,如一潭碧绿的湖水,煞是好看。欧阳看见了,第一个伸过手来端了杯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说,“这可是上好的雨前碧螺春,永心妹妹,你到哪弄来的这么个好东西?”
永心把杯子放在每个人的面前,“我在柜子里找到的。”
“哈,估计是小叔的珍藏,从前来都没有喝到,估计是他故意藏起来了,这次被你翻出来,小心他知道了打你屁股。”
永心讪讪的,沈家恩喝着茶气定神闲的说,“我小叔才没这么小气好吧?背后说他坏话,小心被揍的人是你。”
“我和他那是什么关系,革命友情,杠杠的!”欧阳扔出一个三筒去,冯圣尧笑着说,“多谢多谢,我正等着呢。”原来欧阳放了他的杠,他再摸一张,竟然是杠上开花,糊了。
欧阳泄气,“冯少,你今天手气也太好了吧?怪不得你现在还打着光棍,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冯圣尧收了三家的钱过来,给在场的女生一一派钱,自然没落下永心的,他把钱送到永心手里,目光又扫过她,颇有几分意味。
永心笑着收了,走进书房去,看着手上的几张百元大钞,只觉得好笑,她干脆在沙发上坐下,把钱都一一叠了心字,摆在桌子上。随后又抽出从前未看完的书,聚精会神的读起来。
冯圣尧今天心情极好,家恩记挂着永心,本想着早点送了她回去,冯圣尧却非拉着不肯放人。永心一本书看完了,又抽出另一本来,读了几页,只觉困意渐渐袭来,她拿了那几个心字当书签夹在书里头。走进娱乐室来,见他们没有这么快散场,干脆又去书房,关了灯,躺在沙发上睡了。
永心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件西服外套,她睡眼睛惺忪的坐起来,月光如纱似水,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柔柔的洒进来,房间是清冷幽静的白。只见家恩临窗而立,背对着自己,她缓缓的走过去,在背后拥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衬衫上摩娑着,“你们打好了?他们都走了吗?”
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怎么你们打麻将还喝起酒了?”
他并未动,沉默许久,才低声沉吟,“永心,永心,你为谁永远倾心?”
关永心寒毛倒竖,猛的松开去,退后几步,身子僵硬紧绷。
他转过身来,却是沈逸承,他脸色微倦,并不如以往那般一丝不苟,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开,带着几分慵懒,袖子拉上去一些,左手手腕上戴着白色铂金手表,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中显得分外冷冽幽亮,正定定的的看着她,她亦记起家恩今日穿的明明是休闲服,哪来的西服,这外套分明是他的。
她连忙取下外套放在沙发上,他走近些,她只觉惊惧,心跳若狂,踉跄着退后,撞上一旁的桌子边沿,疼的吸气,他伸过手来欲扶了她,她已是飞快跑开,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沈家恩他们也散了,他刚准备进去叫了永心,却见她疾步出来,脸上尽是惊魂未定之色。
他迎上去问,“怎么了?”
永心只觉得一颗心还突突的跳的厉害,要好一会才说的出话来,“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他安慰她。
沈逸承直到众人离去了也没有再出来,大伙只当他已睡下,他们也都习惯了,向来都很随意的在这个房子里进进出出。
午夜大街上,车子很少,一路也是绿灯的多,永心倚靠在椅子上,眉头微颦。沈家恩开了天窗,月光如水银般泻进车里来,天阔星稀月朗风清,永心渐渐平复下来,家恩侧过头来问,“有没有好些?到底是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一定是平时看了太多的血腥场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说,“也怪我,这几次都晚了,以后我还是不打的好,你这样辛苦,我应该多陪陪你的。”
永心望着家恩,他的脸在月色下有种静谧柔和的白,叔侄两个眉眼样貌其实很像,又同样的健硕挺拔玉树临风,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却总是清冷寒凉,自然天成的带着种逼迫感,而家恩,永远是这样温柔祥和,让人如沐春风。她伸过手去,按在他的手背,沈家恩微笑着反扣过来,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幸福在她的心底点点蔓延开来,仿是三月里的花,在和煦的春日里,片片花瓣都舒卷开来。
从此后,沈家恩果然不再带她去应付那些场合,休息的时候总是两个人腻歪着,可是也并不觉得寂寞沉闷,一场电影,一本书,都可以打发一整个下午,偶尔的,永心从书本里抬头,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个人就对着傻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心里说不出的沉静安宁。
因上次飞身救人事件,电视台的人便有意挖了永心过去,她自然知道那边的发展空间更大,可是毕竟新一报是老东家,且对她一直不薄,永心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再三思索,还是放弃了。那边的人也很客气,一再说只要永心愿意过去,他们随时都欢迎。
关永心最近跟鼎立集团的新闻,一连好几期刊登在报纸首页,读者颇买账,反响很大。虽是纪实性的采访,可是她妙笔生花,写出来的文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给枯燥的新闻凭添了许多生动风趣,每一辑又隐讳的留下问题引人遐想。她从细节着手,找了各种关系接近鼎立,抽茧剥丝层层深入。
鼎立涉及的行业很多,最主要的是进出口,附属产业是金融、地产等等。永心越查下去,暴露出来的问题越触目惊心,她从相熟同学手上拿到他们的资料,进口的不过是木浆塑料等产品,可是有人透露给她货柜里装的真正物品是汽车洋酒香烟,而她所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到底用何种方法得心应手的操控这一切,答案显而易见。
关永心一夜未睡,熬了整个通宵,根据调查所得,详细的写出报告,纹路清晰陈列事实。直到天色微亮,她才合上电脑,想着若是这篇报道刊登出去,会卷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因通宵的缘故,两边太阳穴隐隐作痛,她走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把整个脸都埋进掌心,冰冷的水刺激着肌肤,说不出的舒爽。抬眼望去,镜中人双眼通红脸色憔悴,简直是半人半鬼。
她简单梳洗下,坐了地铁去报社,刚放下手袋坐下,塘立峰就脸色凝重的走过来,“永心,鼎立的报道不需要再做下去了?”
“为什么?”她不解。
“你还记得孙仕仁吗?他在狱中畏罪自杀。”
“啊。”永心大惊,“他既已服罪入狱,说明他并不想轻生,否则在双/归之前,他便可以。。。”她猛的明白过来,“有人不想他活下去。”她寒毛倒竖,“谋杀?”
“不是,查明是自杀。”塘立峰沉吟,“但肯定有人威胁他,拿他家人或者其他,他们嫌他知道的太多。”
关永心只觉身在冰窖,遍体寒凉,她缓缓的从手袋中取出报告交给他,他狐疑的接过来,目光匆匆扫过上面的文字,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来,“你暂时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我先把这个交给大老板看,等他指示。我们之前的报道都太过大胆,言语也过于犀利,已经打草惊蛇,如今上面施加压力,我们只能先静观其变。”
塘立峰携了报告离去,永心一颗心坠到谷底,显示屏里的自己,脸容灰败如菜色,一直捱到下班,上面并没有任何通知,她的努力或许将付诸东流了。
沈逸承坐在办公室里,任若西端了咖啡进来,他取过来喝一口,拿过桌子上的报纸,一目十行的扫过,其中一篇报道下写着记者关永心字样,他目光停留在上面,果然是她的风格,永远胆大妄为无所畏惧。鼎立他大概是了解的,她以为自己是包青天吗?总揽这些事上身,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皱着眉头放下报纸。
下班后,叶兰兰约永心去逛街,她兴趣缺缺的拒绝了,搭了地铁回去,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摩的从后面飞速上来,待她听到耳旁呼啸的声音时已经迟了,车上的男子飞快的扯了她的手袋,她被惯性拖着扑倒在地。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声喊着,“抢劫!”
摩的已是飞驰远去,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