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承说,“她把那笔钱退回来了。”
“是吗?”沈珀承惊讶。
“那也是因为她找到更好的了,这点钱她也看不上。”容语琴总结,又问沈逸承,“这个月底的慈善舞会你有女伴了吗?”
“还没有,到时候让任秘书一起去就可以了。”
容语琴心下活动开,想着撮合林思雅和他,便说,“你带思雅去吧,也让小丫头见见世面。”
“好。”他和思雅也算熟稔,对她印象也不坏,他本来打算直接让任若西跟去的,既然她想去,带她过去也是一样的。
这日欧阳拉了永心去打高尔夫球,永心不会打球,本不想去的,但欧阳只说她成天不是上班就是闷家里,生活实在太乏味,非得带她出去见见世面调剂调剂。她实在不忍驳了他的好意,其实指不定谁陪谁呢,以前他总不待见袁小铮,现在她再也不粘着他了,他倒常常念叨了她,他自己心情不好才要她陪吧?
结果冤家路窄,她们没打几杆,就遇见程一诺和袁小铮,还有冯圣尧一伙人。本来大家都是很熟络的,就干脆一起打了,冯圣尧又拉了永心说话。程一诺倒是大方从容的样子,只是欧阳非得和他较劲赌输赢,结果他越气越打不好,好几个球都飞进沙子和湖泊里,难免心烦意乱的,两个人先是冷嘲热讽,后面差点没打起来。程一诺干脆拉了袁小铮就走,欧阳又追赶去了。
永心啼笑皆非,他倒非缠了她来,现在倒好,她来了,他自己却跑了,永心只好坐了冯圣尧的车子回去。后面冯圣尧又找永心吃饭,她不想去,他只说,不过都是好朋友,她既吃得欧阳的饭,为什么就吃不得他的?她推辞不过,只得去了。不过她毕竟不想让他有所误会,他叫很多次,她才去一次。
这日,冯圣尧非拉了永心去参加什么慈善舞会,她只说自己不会跳舞,他笑着说,“那不过是打着舞会的幌子,你真见有几个人跳舞的?不过是拿了酒杯装模作样的聊天,就当是陪我打发时间?”
永心只好说她没有可出席舞会的礼服,谁料他塞过一个盒子给她,衣服首饰鞋子,一应俱全。她只得应了,只是没想到又会在舞会上看见沈逸承,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场合都是商贵名流,他会出现也不意外。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着他,就会莫名的不安,其实两个人离的那么远,他也不一定看到她,觉得自己这样没来由的紧张倒有几分好笑。
冯圣尧挽着她在会场转悠,很多人都是识得他的,又不免多打量了几眼永心。永心今天穿着条淡金色抹胸缎子长裙,又比往日更添几分妩媚,耳上颈项手腕间是一整套的精致的透明水钻首饰,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夺目璀璨的光芒。
远远的林思雅也见着她了,侧过头来对沈逸承说,“那不是冯少吗?不过他身边的女子我记得是欧阳容睿的女朋友,怎么今天又成他女伴了,真是让人看不懂。”
沈逸承沉默不语,只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酒。
关永心喝了一点酒,脸上热热的有些难受,会场里闷的厉害,她看冯圣尧正和几个熟人聊天,干脆离了他,信步走到外面的露台吹风。露台一角站着好几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说,“冯少今天带来的那女的什么来头?怎么从前都没见过。”
另一个冷笑一声说,“听说是个记者,前几天还跟着欧阳大少呢,不知道搞什么,今天竟然就成了冯少的女伴了。”
又有人接上去说,“怪不得了,记者记者,本来就是妓/者,那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才能把几个男人都伺候的服服帖帖的,我们是学不到那本事的了。”
“你看她身上的那套钻石首饰,今年巴黎新款,没个百儿八十万的,根本就下不来,她也真有能耐!”
关永心只觉五雷轰顶,耳朵嗡嗡作响,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套首饰是钻石,冯圣尧只说是水晶,她突然觉得自己真傻,怪不得她们会这么看她?那几个女子回过身来,她连忙朝后面退去,不想被自己被发现,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她抬起头,竟然是他,看他脸上都是阴霾之色,想必他也是这般看她的了。她正欲离开,他却一把拽了她的手,拉了她便往外走。
“去哪里?”她问。
他走的又急又快,并不回答,她踉跄着跟他到了停车场。
“我们谈谈。”他冷着脸,拉开后座的车门推她上去,而后自己也坐上去。
“我没什么好和你谈的!”她心下慌乱,那种不安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她伸手去推车门。
“可我有!”他扣了她的手,“离开欧阳容睿和冯圣尧!”
她以为自己听错,愕然的看着他,而后心里生出无限的悲哀,他竟是这么看她的,她讥讽的笑,“沈先生,为什么我要离开他们,你不过是我前男友的叔叔,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去。
他听到她叫他沈先生,脸色瞬间沉下来,“你就非这么勾三搭四的吗?欧阳容睿他还有未婚妻,你这样跟着他算怎么回事?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还要和冯圣尧混在一起,他又是什么好人?!”
关永心气白了脸,“他再不好,也好过你们姓沈的,我就勾三搭四了,那又怎样?沈家恩已经结婚了,难不成你还想我三贞九烈的给他守着?!”
“你既然这么离不开男人,你找我好了!”他愤怒的掐着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你要什么?钱还是你身上戴的这些钻石?我都可以给你。”
她奋力挣开去,其实很想哭,但是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抱歉,沈先生,我以为我们早就银货两讫了,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和多少个男人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
“你就非这么不知廉耻?当初口口声声说爱家恩,非他不可,是不是也不过是因为他姓沈?”
永心想到自己从前和家恩在一起的时光,思绪有片刻的恍惚,喃喃的争辩,“家恩才不会像你这么想。。。”她瞬间清醒过来,他已经娶了其他女子,他再也不会保护她了,她心下悲苦,“我是做错了,我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遇见你,但是沈家恩已经结婚了,我和你们沈家没有半点瓜葛,你休想再拿这个来威胁我。”
沈逸承脸色冷峻紧绷,“你这么说是非和欧阳容睿冯圣尧混在一起了?”
她的脸上眼眸中又浮现出那样倔强之色来,双唇紧抿着,一声不吭。
他冷冷一笑,“好,很好,只要你还在这个城市,还在这个地方,我看谁敢和你来往,你知道,我有一千一万种方法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她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微微仰起头,字字清晰,“做记者这些年,我最讨厌就是像你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仗势欺人的权贵,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你想办而办不到的!你想怎么做,请便!若你想告诉那些男人我关永心是个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的女人也请便!”她停顿一下,“沈先生,其实我很想知道,当你把别人的自尊狠狠践踏在地上的时候,是不是让你有君临天下征服一切的快感?”她不愿再徒劳和他说些什么,毅然拉开车门走下去。
外面有风吹过,她身上穿的不过是件露肩抹胸薄裙,可是并不觉得冷,两边脸颊滚烫,她伸手覆上去,摸到一片潮湿,刚才在他面前强忍住不落下来的眼泪,被风一吹,热辣辣的滚下来,她近乎麻木的向前走去,其实脑袋却是茫然的,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心里只是有一个念头强撑着她,离开这里离他远远的。
她已经失去家恩了,他们到底还要她怎样?是不是一步错就注定步步错?她心里说不出的悲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锐利的飞刀,扎在她的脸上心上,让她疼的几乎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她近乎孤勇的往前走去,她要走到家里,才发现自己竟然走了那么多的路,双脚被高跟鞋磨出血泡来,钻心的疼,全身的力气仿似都已抽离,再也支撑不住,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脑袋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堕在现实和梦境间,沈家恩和沈逸承的脸交错着在她眼前浮现,而后叠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来?婚礼上,他拉着新娘的手,她在一旁观礼,他看她时的陌生冷漠,她尖叫她大喊,他却笑容灿烂的给新娘套上了指环;他一声声的质问到她的脸上来,朝三暮四,不知廉耻!
她坐在电脑前,眼睛如大熊猫,那些字符一个个在显示屏上漂浮晃动,她再也看不清楚,对着蓝白色的光,只觉得眼睛干涩酸痛,她干脆关了显示屏,一下下的揉着两边太阳穴。
顶头上司项冷松走过她身边问,“永心,怎么搞的?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给你的工作量太多了?”
关永心笑笑,“没有,晚上做恶梦没有睡好而已,喝杯咖啡就好了。”
项冷松走开去,她又开了电脑,顺手点出一些新闻来看,其中一条是国际组织招募志愿着赴西非的慈善救援活动,她心下一动,点开去看。她仔细阅读了相关要求等细则,马上有了决定,下载了申请表认真的填好,而后点了提交。
她顺手又点开网站上相关的图片,饥饿的儿童,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男子,□□干瘪的母亲,以及虎视眈眈等着吃死人的秃鹰,一张张照片触目惊心,冲击着她的视觉。卖掉房子的房款在地震的时候她已全部捐出,她打开网银,卡上还有八万多余额,网站上有相关的捐款链接,所捐的款项皆会换成食物运送到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她点开链接,把卡上的钱悉数捐出。
欧阳在餐厅给永心饯行,他倒了两杯红酒,推一杯到她跟前,略微伤感,“我以为我们这伙人打打牌,喝喝酒,可以这么逍遥快活的乐一辈子,没想到说散就散了,家恩去美国了,一诺不再来往,现在连你也要远赴西非。有句话怎么说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永心也心酸,这两年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那么多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好似把一辈子的事情都经历了,没有他的城市,已经再无可恋,她幽幽的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她又端起酒杯半开玩笑的说,“没有我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
欧阳睨视她,“既然这么关心我,那就留下来,何苦把自己放逐到那个不毛之地。”又吓她,“那里可不只有饥饿,还有瘟疫和战争。”
“其实现在觉得,和那些人一比,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是真的想做点事情,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
“我知道你一贯志向远大,像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是不能比的了,别的不说了,一路顺风!还有,到了那里,安全第一!我还等着你有朝一日回来陪我吃喝玩乐呢。”
这日,欧阳一伙人在俱乐部吃饭,沈逸承也在其中。酒过三旬,其中一个就问,“欧阳,怎么今天不见你把女朋友带出来?”
欧阳双眼一横,斜视了他说,“本少爷孤家寡人多久了,哪来的女朋友?”
“你还和兄弟们装?就是姓关的那小妞了?怎么?怕我们挖墙角,金屋藏娇不给我们见了。放心,兄弟妻不可欺,我们可是很讲道义的。”
“丫的,就你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你们恶俗的,人家参加了国际救援组织马上就要奔赴西非了,高上大着呢,像我们这么纸醉迷金的。”
沈逸承本来正气定神闲的喝酒,听欧阳的话,猛的抬起头来。
欧阳又说,“小叔,好歹你们那时候也差点做了亲戚,你也不劝劝她,一个小姑娘家的眼巴巴的跑到那种鬼地方去。”看他眼里有惊诧之色,“难道你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劝说也晚了,她明天上午就要出发了。”
大家聊开其他话题去,又喝了许多酒,欧阳摆手说,“不能再喝了,晚上我还要开车去拿钥匙。”
大家都起哄,“什么钥匙?难不成你又买了房子送给谁?”
“就你们想的!还不是江慎离那什么远方表妹表侄女的大学毕业过来工作要找个地住,关永心不是有个房子出租吗?我顺带着做回好事,帮她取下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关永心最后环顾着屋子四周,想到从前她总喜欢和家恩坐在沙发前的土耳其地毯上,一起看电视玩电脑,这张地毯还是他要求买的,可是现在东西还在,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望出阳台去,两人迎风跳舞好似不过就在昨天,耳边还有他低喃细语,他一声声的喊她“小宝”,她走到阳台上,其实不过是风声。从他离开后,屋子一直空着并没有出租,其实也已经大变样了,地毯上的茶几太旧已经扔掉,很多东西,她看到了总是忍不住要哭,也被她清掉了。风从阳台呼呼的灌进来,天空阴沉,一颗星星都没有,看来要下雨了。
她拿起沙发上的手袋,关了灯,准备回家去,她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欧阳折回来,又有什么事要交代,她打开门去,借着走廊上的感应灯望去,竟然是他。她惊愕的看着他,而后反应过来连忙合上门去,沈逸承一只手已抵在门框之间,用力一推,她退后几步去,门被他推开,他挤身进来。她退到沙发边上,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借着银白色的光,她看到他脸色阴沉,双眼微红,像是喝了许多的酒。
“为什么?”他逼迫上来,全身充满了戾气。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这样,只是心下慌乱,又退后几步去,后面就是沙发,再也退无可退,她一言不发。
又是这样,该死的又是这副倔强的表情,他心中腾腾的升起怒火,“为什么要去非洲?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是,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问我,我不想见到你们沈家的任何一个人,麻烦你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请你出去!”
他逼视上来,“你有可能会死在那里!”
她语气平静的近乎淡漠,“那又怎样?沈先生,命是我自己的,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他的心仿似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进去,这头进那头出,疼的再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