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说好要结婚,要举办盛大的婚礼,还有蜜月。。。都来不及了,那些太过美好的事物,她永远都抓不住,永远都来不及。。。眼泪流的又快又猛,她急急的站起来,奔到洗手间,号啕大哭。
她给他带了晚饭来,是她亲自下厨做的,他说她喜欢吃她做的饭,她忆起洗手做羹汤的话,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忍。饭菜装在保温瓶里,一屉一屉的分开了,她站在桌边小心翼翼的打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拖盘里。
沈逸承看她半天不动,叫她,“永心。”
她笑着把盘子放在他面前,“别嫌不好吃,是我自己做的。”
他仔细看她的脸,“你哭了?”
“有这么明显吗?”她在床边坐下,“我刚才拿饭菜过去给兰兰和大伟,看她哭,我没忍住也跟着哭了,好傻是不是?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看他一口口的吃着,说,“等你脚好了,我们就去拍婚纱照吧?”
“就等不急了?”他笑,“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冠上我的姓,以后再反悔可就没机会了。”
“反悔?”她喜形于色,“我干嘛要反悔,被我抓住个钻石王老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连度蜜月的地方都想好了。”
“哦,你想去哪里?”
“尼泊尔,好不好?”
“好,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逸承。。。”
“恩?”
“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她把头埋在他的掌心里。
他怔了怔,声音里有些许的异样,“好,永远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待重结,来生愿
因为只是脚上的一点小伤,沈逸承很快就出了院。
永心便着手忙婚礼的事,看婚纱订礼服,选定结婚照地点和摄影师,蜜月安排。。。家里的下人都喜气洋洋的跟着忙乱起来,每天都有人汇报各种事情。送了新房摆件来,约好的化妆师上门了,喜饼店送了小样过来。。。永心事事都亲力亲为,沈逸承只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人每天都是欢天喜地的,婚期一天天的逼近,这日永心便提议说,“我们选个日子,过两天就去登记注册?”
沈逸承有片刻的踌躇,“先拍了婚纱照再说,不急在这一两天。”
永心脸上似有惆怅之色,好一会才说,“婚纱这么慢,还要过两日才运到。。。”又说,“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有?”现在饭菜大都她自己打理,她急急的走开去。
沈逸承看着她的背影,肩膀微微颤抖着,他知她又在落泪,他扶着沙发沿缓缓的站起来,拉开柜子的抽屉,取出两粒止痛片来,和着水吞服下去,而后又镇定自若的坐下看报纸。
婚纱终于送到,因为是量身订做,所以非常合身,是复古的宫廷风格,一字肩,镶着许多的小水钻,繁复的蕾丝,长托尾,晶光四射。
永心在卧室中欢快的转着圈,问沈逸承,“漂亮吗?”
“你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他也是白衣白裤,难得有人还可以把一身的白穿的这么好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两个人约了摄影师上门拍结婚照,佣人上楼来禀报,“先生,太太,摄影师已经到了。”
沈逸承挽了她的手说,“我们快下去,别让一班人马都等着。”
永心走两步,又停下来说,“等等。”她转过婶去给他整整领带。
她站在他面前,掂起脚尖,仰起头,仔细的抚平上面的褶皱,他慢慢的低下头来,她的唇微凉,可是却那样热切,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他,唇齿纠缠间极尽缠绵,只怕来不及,只是来不及。
许久,他终于松开她,两个人的胸口都剧烈起伏,他复又挽了她的手,“下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摄影师众人已在院子里架好了器材,看见他们两个人出来,笑着说,“你们这里的风景一点也不比我们的外景差,真是太美了,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好。”
碧油油的青草地上拥簇着大团团的茶花海棠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夺目富贵喜庆。
沈逸承和关永心手牵着手,在别墅的白色护栏前依摄影师的要求摆好pose,她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只见他身体缓缓的向后倒下去,笑容凝结在她嘴唇上,她尖叫着扑将上去,众人已是扔了手上的东西,都奔过来。
永心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窗户拉的严严实实,带着流苏的厚重帘幔垂在地毯上,她出神的看着上面那一朵朵盛放着的牡丹花,一朵接一朵,绵延不绝锦绣富丽,这是她为着结婚新换上的。她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看到他已睁开眼睛,正注视着她,她俯身过去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害你婚纱照都没拍成,我以为我可以撑下去的。。。”他抱歉的笑。
她眼泪一颗接一颗,落在被面上,真丝面料上也是一朵朵的牡丹花,浸润下去,湿了一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不过是要为着她高兴。
永心双手抱膝坐在客厅沙发中,沈珀承和沈家恩在楼上的卧室里,很久都没有下来。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她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石像,脸色苍白,双眼呆滞。
她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抬起头,见是家恩,站起来,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发出声音来,眼睛茫然空洞。他走过来,紧紧的拥了她在自己怀中,按了她的脑袋在胸口。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似悲哀似愤怒,许久才松开她来,说,“爸爸在楼上劝大哥,希望他能接受化疗。”
永心摇摇头,又在沙发上坐下,眼里全是哀伤绝望,父亲做化疗时备受折磨和痛苦,他不想在他身上又重来一次。
沈家恩握住她的手,“你要相信医学,会有奇迹的。”
“不,我要他快快乐乐,哪怕只有三个月,我也要和他快快乐乐的走完,我们不会把时间都浪费在医院里。”
“可是也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沈家恩劝阻道,“大哥现在每天都需要吃药打针,到那么遥远的陌生城市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永心笑一笑,“无论留在这里,还是去到尼泊尔,留给他的时间都不会变长也不会变短,他现在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他。。。。”
沈珀承走下楼来,面无人色,家恩看过去,他摇摇头。
永心站起来,往楼上走去,经过沈珀承身边的时候,他叫住她,“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陪着他,以前我们沈家欠你的太多。。。”
永心脸色平静的说,“我爱他,不管他只剩三天还是三个月,我都会陪着他到最后一天。”
她推门进去,沈逸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见到她,伸出手来,永心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蹲在他的身边,把头伏在他的膝上,两个人都静默无言。许久,她仰起头来,“你说服他们了?”
他莞尔,一扬眉,“现在还需要说服吗?我想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理论,我现在要做什么,他们都会依着我。”他的口气有几分孩子气,有几分喜悦,又有几分满足,像似得到了糖果和心爱玩具的小朋友。“可惜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盛大婚礼!”
“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她站起来亲一下他的唇,打开柜子收拾衣服,“明天的航班,我们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的。”
沈逸承看她来回忙碌着,从柜子里一件件的拿出衣服领带来,又一一询问他的意见,这个颜色如何,那件怎么样,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柔情和爱怜。
沈家的人全都来送行,何甜甜抱着橙橙,永心笑容满面的在旁边逗她玩,脸上没有任何哀伤的表情。
沈珀承和沈家恩脸色凝重,沈逸承镇定自若的笑,“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家恩心如刀割,上前几步,拥抱着他,“大哥。”
这是他们的蜜月之旅,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不会白头偕老。
“照顾好爸爸,以后公司就靠你了。”
永心微笑着走到沈逸承身后,握着他的手,“我们该出发了。”
何甜甜哄着橙橙说,“和伯伯说拜拜。”
“伯伯,拜拜,橙橙等你回来哦。”
沈逸承和永心住的房子,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雪山皑皑和高高耸立的寺庙,这里的天空永远湛蓝,天上飘着大朵朵的白云,安宁澄净。
永心在屋子里用电饭锅褒粥,扭过头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外面露台上的沈逸承,他安详的躺在躺椅上,柔和细碎的金光洒在他的脸上,脸色也不再是毫无血色的白,他现在每日里常常都是疲乏昏沉的,精神一直不佳,已经瘦的不成人行。她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而她除了给他打止痛针,她什么都做不了,明知多打一针,他的生命就缩短一点,可是却没有办法,当他疼的身子颤抖,那么高个的人蜷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是颤抖的,她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也都跟着一起抽搐疼痛起来。她甚至不能掉眼泪,怕他看见,怕他难过。
昨天半夜里,他痛醒过来,他那样的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可她还是知道,在黑暗中,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自己躺着一动不动,他不想她听见看见,她就佯装听不见看不见,可是眼泪却控制不住的一直流,就那样无声的淌着,打湿了大半个枕头。
电饭锅里不断翻滚升腾起白色的雾霭,热腾腾的一直扑到脸上眼睛上,她想起那次在玉屏老家,爸爸去世后,他用大灶做饭,手忙脚乱的塞着柴火,一边又要站起来炒菜,他平时连饭都不做,更别说用那样的大灶,满厨房的烟熏火燎,呛的他咳嗽,可是到底给他做出饭菜来。她看到一滴滴的小水珠掉进沸腾的粥里面,瞬间和米汤融汇在一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天花板,并没有雨水漏下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泪。
她赶紧擦干眼泪,关上电,走到露台来,蹲在他身边,凝视着他,他已经这样一动不动的睡了许久,她轻轻叫他,“逸承。”
他没有反应,眼睛闭着,她心里惊慌起来,缓缓的探过手去,在他鼻子底下。
他睁开眼睛,握过她的手,微微一笑,是那种狡黠的笑。
她气的不得了,拍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就往屋子里走,他不知道刚才她有多惊恐害怕吗?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他追上来,在身后拥住她,“不生气了?”
她挣扎一下,他抱的更紧些,“关小猪,生气了可就不漂亮了。”
她回过身来,垫起脚,吻上他,他低下头来,手匝在她的腰际,热切的回应她,他唇齿间还有药丸的苦涩味道,她只是深深浅浅的和他交缠在一起,吻的长久而深切,明知是穷途末路,明知再也没有将来,可是就是舍不得放开彼此。
他拥了她在自己怀中,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因为他急促的呼吸,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
他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愧疚的说,“若是知道。。。我从前就不该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无论你和家恩还是周国栋在一起,都好过跟着我,是我害你失去了本该得到的幸福。”
她仰起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得到想要的幸福了。”
他笑一笑,“傻瓜。”停顿下说,“听说周国栋现在离婚了。。。”
她伸手过去捂了他的嘴,“再说粥就没你的份了,这里可叫不到外卖。。。”
晚上两个倚靠在床头聊天,她窝在他的怀中,絮絮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如何的顽皮,爬树捣鸟窝摘果子,夏日里到小溪里抓泥鳅,冬天里在门口堆雪人,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恩一声,她就继续讲下去,床头灯昏暗,房间里仿似也蒙着层薄薄的细纱,四周静谧,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努力回忆着那些本该留待老来同孙子孙女说的话,她沉浸在往事中,缓缓的说着,许久,她没有听到他附和的声音,叫一声,“逸承。”
他没有回答,她回过头去,他已是闭上眼睛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让他躺好了,又拉好被子给他盖上,凝视着他,他面色苍白,脸颊深陷,消瘦的已不成人形。她心中凄惶,走下床来,拧关灯,轻轻的合上门退出房间。
她静默的坐在电脑前,而后打开电脑,按下电源,屏幕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她娴熟的点开收藏夹中的网页,进入,首页上写着器官捐献几个字样,她点开表格,一个字一个字,敲打进自己的身份信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连沈逸承走到她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幽蓝色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是种庄严肃穆的祥和从容。
“关永心,你在干什么?”
她听到声音吓一跳,连忙伸过手去合上手提电脑,他走上前来,抢先一步,手按在屏幕上,飞快的扫过上面的那些信息,而后抓起电脑用力的摔在地上。电脑与地板碰撞的那一瞬间,发出剧烈的声响,而后裂成两瓣。他拥上来,匝着她的双肩,五官狰狞几乎扭曲,“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她喃喃的说,“我不能没有你。。。逸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你走!”他推开她去,大踏步的朝房间走去,她连忙跟过去,他关上房门,她奋力挤进来,看到他跌倒在地上,撞翻了一旁放着的椅子。
“逸承!”她扑上去,抱着他。
大颗大颗的汗珠飞快的从他额上冒出来,背上冷汗也不断渗出,很快打湿了睡衣。她扶了他在床上躺着,转身去拿止痛药水。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死死的拽着不肯松开,“答应我,好好活着。”
她不吭声,脸色哀伤。
“那么,就让我这样痛死好了!”
她掰开他的手,飞快的拿了药水过来,熟练的抽了药水在针管里,他摇摇晃晃的扑抢过来,把针管药水全都夺过去扔在地上,用脚踩踏着,因为入骨的疼痛,上下牙齿颤抖的撞击着,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又栽倒在床上,全身痉挛蜷缩成一团。
她眼泪汹涌而下,紧紧的抱住他,“让我给你打一针,求你了,逸承!我答应你,我会活下去,我一定好好活着。”
沈家恩接到永心的电话,去机场接他们,沈逸承躺在担架上,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