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钻进被子里去,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事后我和他提了下秦归的事,他答应的爽快,“难得哥哥求我件事,我便成全你了。”
我三呼万岁,抱住他的小脸亲了下,他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只笑的一脸诡异,看的我不寒而栗,衬得他那身红衣阴森森的,害我半夜睡觉梦醒几回。
处了几日方打探到一点消息,我这位弟弟,姓叶名绫罗,年方十六,安国侯府的小侯爷,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娘是正室,我虽是长子,毕竟是庶出,不得老侯爷的欢心。这安国侯的爵位到底传到了他的头上。现如今老侯爷归隐了,不问世事,这安国侯府的权力自然落到了他一人手中。听说他年轻小,手段却不容小觑,楞是把这府里头整治的安安分分的,谁也不敢造次。至于此次出行的目的,恐怕不是寻找失踪的哥哥这么简单吧?
我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美色
响午过后,阳光明媚,春光正好。我倚着走廊上的栏杆,眺望远处的景致。这个房间风景正好,角度独特,不远处就可以望到个湖泊,远远传来清新的柳色气息,让人身心舒畅,闻之忘忧,欣然神往,就像那烟波江南,苏杭美景,常在梦里徘徊,当时那西湖边上下起了雨,笼罩了一层蒙蒙烟雾,仿若神仙幻境,淅淅沥沥,叮咚叮咚的奏乐响起,始于天然,奏起一曲天籁乐章,虽不华丽,足以叫人心旷神怡,此生难忘。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终是要醒的。
我打个响指,有个人上前,“那林颜姑娘的事查的如何了?她可还在李府?”
那人一顿,“回公子的话,属下曾夜探李府,确如那管家所言,他在半个多月前已离开,去向不明。”
“那……里面有什么缘由,你可打听到了?”
“听说是与李府里的人生了嫌隙,李府容不得他吧。”
“这么说她是被赶出来的?”平白一个姑娘家,即已嫁入豪门,应当不会无故离家,既然是做妾,辛酸的事肯定少不了,她也不会想不到,这林烟是山村里出来,什么苦没受过,现下人不在了,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难道是被杀人灭口了,李家老爷才躲了出去?汗!我似乎想太多了!
只听秦归回道,“回公子,不是这样,李府有人证明他是自愿离去的。”
“是吗?”我将信将疑,嘀咕道,“这时代男人不是女人的天吗,她怎么会轻易离开,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公子!”
“什么?”
“据属下探访,这林颜并不是什么女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林二叔跟我说她嫁了李府为妾。”
“公子,私养男妾在大户人家是常有的事。”
“咳咳!是吗?”这回脸丢大了,说是要代人送信,可连人家的性别都没搞清楚,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我心虚地环顾四周,准备有谁嘲笑我一声我就把他给咔嚓了。倒是被我发现一个,只不过这个人权大势大,我动不了他,只好乖乖认栽。
叶绫罗笑嘻嘻地凑近我,“前几天你跟我说你脑子撞坏了我还不信,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了。”
我磨牙,我什么时候说我脑子撞坏了不好使?你血口喷人!这是人身攻击!我要控诉你!用眼神。
他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一把拎起我的领子,“你还有什么要折腾的,只管上来,一次给我搞定,折腾完了乖乖给我上路,听明白了吗?”
成!你放我下来,别跟拎小鸡似地。
“唔!叫人搬张椅子过来,我站累了。恩,要能躺的那种,我腰酸。”
他扬扬眉,没做声,只一挥手,就有人恭恭敬敬地抬上来,我舒舒服服地躺着,这有权势啊,就是好,干什么都方便,怨不得这么多人挤破了头不要命似地往上爬,一步一步往上爬啊,没有终点,等你累了想停的时候却错过了驿站,只能继续往前走,一步又一步,就像过了河的卒子,没有回头路的。
叶绫罗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还有什么话,快说。”
我惬意地躺了一会,微仰起头看他,幽幽道,“有,我的话很简单,我就问你一句。”
“说!”
“呐,你说,答应了别人的事是不是应该做到?”
“什么意思?”他托着下巴望着我一脸深思。
“意思就是,那林二叔是我的对接坊,他托我送信,现在人找不到了,信我也送不到,我既然已经收了他的银钱,自然要为他办事,帮他找到人不是?”
“你将来并不会回去,他也不会知道你是否真的送到信了,何况你果真去了一趟,也算没有辜负,何必多生一事?”
“你这话就不对了,依这样的道理,我也答应了替你找人,是不是我也不必做了?”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阻拦。不过事先说好,这件事我不会帮你的。”
“不必你帮,我会找到他的。”
“我不管你如何打算,明日必须启程,知道吗?”末了,他加了一句,“如果你有开溜的念头,我劝你最好打消,今晚来我房间,我会亲自盯着你。”
事实上自那天跟他同房后,那家伙嫌我睡相不佳将我赶出去了,从此我独占一间房,睡的不亦乐乎,谁想好日子到头了,今晚怕是要夜不成眠了。
也许是我的乌鸦嘴应了验,今夜果然是多事之秋。
我本来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头另一边那人不乐意了,叶绫罗说,“你再转来转去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一听立刻安分了,躺着不动,由于这床位并不很大,我转来转去的过程中难免碰到对方的身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这种动物,但现下这种情况似乎不容抵赖了。
这窗子是半开着,床又靠着窗,加上今晚正好月色怡人。这月光投射进来,正好照在叶绫罗脸上。
我第一次仔细观察他。他此刻闭着眼,睫毛显得纤细很长很密,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两道剑眉平添几分英气,鼻尖高而挺,嘴唇正抿着,薄薄的,下巴的轮廓也很尖,几乎能刺人了,两旁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出一丝稚气。整体看来,他的面容姣若好女,倒像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家,还好那两道眉锋利无比,加上他醒着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锐利的眸光,像剑一般逼人,不至于让人认错。
夜色正朦胧,月光太诱人,身边又躺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我觉得我要不干点什么真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境况。
咳咳!大家别想多,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干,因为我打算干点什么称称景的时候,那美人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我灼灼的视线。这下被逮了个正着。
我哀嚎一声,撇开脸,自我催眠道,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干。我确实什么也没干。
这时叶绫罗发话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也没睡,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了?”
“还不是某个笨蛋翻来覆去闹个不停。我说你要想做点什么最好快点。”
“什么?”我掏掏耳朵,怀疑我幻听了。
“你不做我可做了。”
我仍然懵懂不知,完全听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他却是按住了我的肩膀,头缓缓靠过来,越来越近,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吐纳呼吸,靠近的,灼热的呼吸,暖暖的热气,明明是热乎乎的,胸口有个地方却突然空了一块,冷飕飕的,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我觉得我似乎遗忘了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想不起来,只是一想到这个念头就痛彻心扉,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我抚着自己的心口无声地望定他,我不知道我该做何反应。
叶绫罗突然放开我,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说,“跟你开个玩笑,居然吓成这个样子,真是好没意思。我不跟你玩了,你安安分分睡你的。”
说罢,他自顾自的躺下,背过身,不再管我。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僵硬,谁也没说话,我坐了一会,也躺下了,轻手轻脚的睡在床沿,两人间不自觉隔了一道很大的空隙,谁也不挨着谁。
不知过了多久,床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松了口气,就像绷紧的弦,一下子松懈下来,困意顿时上涌,将我淹没。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天的事。确实,奇怪了,今天这人。
我并没睡多沉,鼻尖似乎闻到一股异香,不同于以前用过的熏香,倒是有点像……迷药!
我马上跳起来,刚要去推床端那人,却见他看向我,指指窗口,对我摇摇头。
他也察觉到了?
我时常弄些药物,对着迷香颇为上心,想着也许有一天能用上,今天倒是有人对我先用上了。
我取出帕巾,捂住口鼻。正待给他一方,他并不接,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递给我,示意我吞下。
“你呢?”我用口语对他说。
他以同样方式回我,“我有内功护体。”
啊?他一个小侯爷?
也对,这是古代嘛?谁规定朝中权贵就不能学武了,武学之事本不是武林人士的特权。
只是不知道他的功夫怎么样?请的老师像样吗?不会是几招花拳绣腿做做样子吧,毕竟像那些权贵的孩子大多娇生惯养,学武功是要吃苦的,不下死功夫是不行的,据我所知,每天早上鸡一叫就要起来练功,一日也不得荒废,这样才能出成绩吧,像那些请来的所谓武林高手,哪敢真下狠心教导,那些个被教的少爷公子要是不乐意起来告上一状,他们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想来这教学质量绝对存在问题,何况我没见他晨练过,真挺不放心的。我的小命还攥在他手里呢?
哎!我抬头望月,窗外的明月又大又圆,挺刺眼的。算算日子,中秋快到了,我来这里可不就一年了?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你在想什么?好好注意窗外的动静。”叶绫罗小童鞋附在我耳边悄悄说。
这家伙,人小鬼大,老是一副教训的口吻,我很想告诉他,我才是哥哥好吧,我是不是该争回自己的主动权?
等等!我又走神了!怎么老改不了走神的毛病?
窗外刮起一阵诡异的风,窗子被吹得摇摆了几下,森冷冷的,我打了个寒颤。
走廊那边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刺客
我悄悄攥住叶绫罗的衣衫一角,越攥越紧,他不耐烦地挑挑眉,没有甩开我。
我不承认我是怕的,我当然不怕,只是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有点不适应,身体稍微抖了一点,心脏稍微跳快了一点。
那些人走的近了,先是竖起耳朵探听一番,看着屋内人没动静,估计迷香的药力发挥的差不多了才
推门进来。看他们有所顾忌的样子,怕是有什么变故。
那些人脸上蒙了一层黑布,符合一切夜行人的装扮。看得出是有备而来。
我们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这些人看着屋子里没什么动静,床上鼓起的两个大包,毫不迟疑举刀砍下。我咬咬唇,还好我没睡深,不然这床上破出来满屋子飞的棉絮就是我的下场。
黑衣人们互看一眼,都道上当,忽然他们眸光一闪,朝我们这个方向举刀劈来。
腰间一紧,身体已随那人腾空而起,一个转身,稳稳落地,我心一悬,搂了他一下,“刚才谢谢你了!”
“别说话!他们有十一个人。”
啥?二对十一?有难度!
迟疑间,那边刀子又刺过来,那佩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冒出森森冷气。
我被推了一下,倒退一步,躲过了那凶器,却与叶绫罗拉开了距离,他被几个人包围,已经跟他们交上手了,只听得到兵器交接的乒砰砰声,眼看着另几个向我包抄过来,我一急,转到桌后去,这下只能自救了。话说这边这么大动静,叶绫罗的侍卫们怎么没反应,莫非都被迷香弄晕了,他们跟随主子在外,怎能这般没戒心?正想着,一个蒙面人的刀子抵上来,我本能往后一躲,翻身上了桌子,一抬腿踢倒一人,迅速夺去那人手中刀刃。有兵器在手,心中安定不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出招那瞬间,叶绫罗往这边看了一眼,看他的样子倒是丝毫不慌,一招一式有条不紊。
兵器握在手中并不十分合手,刀子我还真不习惯,那些人中也有用剑的,我暗暗握紧手中玉瓶,那里面装的是迷魂散,不小心让这粉沾上眼睛,必瞎无疑,且时常让人产生幻觉,功效就如那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沾上这东西就等着任人宰割了。不过现在手上就这么一瓶,不到时候好真不舍得用。我拧开盖子,向空中洒去,那些人迅速闪开,我趁机冲过去,夺了其中一个手中剑,与叶绫罗背靠背汇合。
“你看来一点也不紧张啊,小侯爷大人啊?”我半带嘲笑道。
他信手挥剑,挑掉一人手中兵刃,剑锋划过,那人脖间渗出血丝,砰地倒地。
“你敢说你不是有意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怎么?想试我?”我好笑的问,剑握在手中,颤动一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身随剑动,轻巧地旋身,下压,剑身加上手腕的力道,一击刺出,那黑衣人举刀去挡,我洒出药粉,迷了他的眼,再度出击,直接刺入那人胸口。穿胸而过,透心凉。
看着那人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支撑不住了,重重倒下,便一动不动了。他的口中缓缓流出浓黑的鲜血,我别过眼,我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杀过人,你是第一个,恭喜。也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还会武功,不然不会力道把握的这么准确。剑握在手中舞动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起,仿佛所有心智都被剥夺了,都□纵了,我只看得到一个字,那就是“杀!”
我连连后退两步,剑重重插入地面。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难道说我身体里一直藏着阴暗的一面,平时没有机会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知觉间我坐到地上,靠着身后冰凉的墙,我又想起那个梦,我从摩天轮上掉下来,掉进我也无法预测的深渊,我一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