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疑惑地看向开车男人健壮的后背,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询问地盯着脸色郑重的YY,小声问:“不知道,是什么人?”
YY压低声音说:“我听陆森说过,这个陈平,以前是特种部队的,因为不服管制干掉了自己的上司潜逃,之后突然做起了杀手行当。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没有家小,也不玩女人,道上的人都管他叫‘阎王爷’,以前听说他谁的帐都不买,是个单干户,没想到竟然跟了曾坤。”
“‘阎王爷’就是他?”穆遥抽了口凉气,立刻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他再次扫视前方隔着层玻璃的,陈平那个毫无特色的背影。这个名头他也听过,‘阎王爷’可以说是北部地下世界最可怕的人物之一。
据说他不但枪法歹毒精准,最主要的才干是能够不要帮手协助,独立完成极其复杂的谋杀任务,而且干净利落不留马脚,完全是个冷酷残暴且头脑清醒的亡命之徒。他最骇人听闻的事件,是半个月内连续干掉了特种部队的五个高层官员、一个教官和二个队友,这家伙嗅觉极其灵敏,没有不良嗜好,虽然这些年一直被警方通缉,却始终抓不住他。
穆遥忧心如焚,曾坤先得了陈平和辛培这两个帮手,现在又加上他跟YY做人质,无疑将简明陷入腹背受敌的被动境地,都怪自己乱跑害惨了他。
YY也是一筹莫展,骂道:“他娘的太倒霉了,为了吃两斤河鲜,把自己送进狼窝。”他气愤地用力擂了一下车壁:“早知听你的不出来了。”
陈平听到后面响动,从驾驶室回头冷冷盯了YY一眼,吓得他立刻缩了手,萎顿地抱着膝盖问穆遥:“原来简明也插手黑道买卖,真看不出来啊,你说他真能像辛培说的,为了你过来谈判吗?”
穆遥疲惫地阖上眼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来,简明那天闪电般冲向寻死的自己,不顾一切地拦在车头前方的模样,他此生都不可能忘怀。
可是,他多么盼望他不要来,他几乎想祈求神明保佑,让那个人理智一点,千万别过来,可是,他心里完全清楚,这个疯子怎么会听从神佛的安排。发现自己失踪后,那人该怎样心急火燎,不管不顾,想到这里,穆遥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两人被送到了A市。A市位于南北地域交界边缘,是全国四大交通枢纽之一,经贸发达,人文历史悠久,旅游资源丰富。因其靠近中国南部,不但气候宜人而且风景秀丽,是座享有北国天堂美名的繁荣都市。
穆遥和YY发现车子经过繁华的市区一直开向荒郊野外,最后停在行人罕至的路边,陈平熄火下车,穆遥紧张地直起酸痛的腰背,倾听外面开锁的动静。门一打开,另一辆车上的三个男人就跳上来,三下五除二捆牢两人手腕,眼睛也被结实地蒙上黑布,完工之后迅速下车,车门重新被上锁。
车子继续开动,半个小时候后才停下来,外面很清净,押送他们的人基本不交谈,行动熟练默契,看来配合过不少次。两人被拖着跨过一个门槛,凭感觉走了十多米后,开始下楼梯,楼梯转了四次,押着穆遥的人在背后突然用力一推,穆遥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猛地撞上硬物,一阵剧痛之后摔倒在地。
他咬牙忍耐着一声不吭,听到前方脚步声靠近,一只手粗鲁地探到脑后拉扯,黑布随即落下来,穆遥睁开刺痛的眼睛,发现身处一个狭小的密闭房间,除了刚才撞到膝盖的铁门,房顶只有个排气孔,结合刚才走动的地形判断,这里应该是个地下室。铁门外的过道不宽,另一边能看到跟这个房间一样的两扇铁门,像是地下囚室的布局。
YY跟他一起沉默着活动手脚,这个地方还好能站直身体,在那个铁笼子里一连关了十多个小时,关节僵麻得难以忍受。隔壁传来曾坤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穆遥听他笑着说了两句:哪里哪里,放心放心之类的就来到穆遥这边。
曾坤一脸笑意地看向穆遥,手里的电话向他递过来:“简总不放心,要跟你说两句。”
穆遥僵硬地接过电话,忐忑不安地贴向耳边:“喂……”了一声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不似人声,立刻清了清嗓子接着问:“简?”
“嗯,”简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平静:“不听话的小孩儿,吃亏了吧?”
这混蛋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打趣他,穆遥委屈又着急,刚想叫他别过来,简明就在那头接着说:“别担心,忍耐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别说话听我说,他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别反抗,知道了吗?”
“嗯……”穆遥轻声应道,简单的字节竟然带上了鼻音。男人沉稳的声线涤除了内心的恐惧和焦虑,却令他突然极度想念电话那头的家伙,之前遭受那么多辱骂和殴打都咬牙坚忍的定力,这会儿奇异地动摇起来,眼睛瞬间湿润。
“呵,”简明在那边轻笑,柔和的声线轻如絮语:“宝贝儿乖,现在不许哭,要哭也留着回我身边哭啊。听话,坚强一点。不多说了,我下午就过去,现在把电话还给曾坤。”
“嗯。”穆遥应道。
曾坤接过电话笑道:“两位一路辛苦了,怪曾某招待不周,失礼了,”说着回头吩咐门口的手下:“立刻去准备午饭,好好招待两位小客人。”说完便利落地退了出去,跟陈平一起上了旁边的楼梯。
饭菜很快送上来,果然丰盛可口,穆遥饿了一整天,立刻抓起筷子大快朵颐,身处险境时更要保持良好状态,饿得手脚酸软,即使有机会也抓不住。YY却显然没想到这点,在一边长吁短叹,无精打采地划拉着筷子毫无胃口。
番外烈焰燃情 第三章
简明放下电话,笑容随即消失,飞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可疑人选,整个B市针插不入,公安巡防力度也大幅提升,二线关口都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执勤检查,居然还是出了状况。昨晚十点穆遥手机关机后就说明出了问题,全市地毯式搜索毫无异常情况上报,那么穆遥跟YY一定是自己傻哈哈跑出去的。
跑出去被抓住不奇怪,奇怪的是曾坤拿他要挟自己出让新田国际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30%股份时,那种十拿九稳的语气。简明微微一笑按下电话。
“简总。”张助理张汉成五秒之后就敲响了房门。
简明点点头,手上的签字笔轻轻敲击桌面:“让秘书室的小秦和王芳,立刻送简蓝跟灵灵去芝加哥度假,全程陪同,不能跟任何人联系,直到安全抵达交给张伟丰。”
“是。”张汉成平时阿谀奉承的笑脸瞬间收敛,语速干练平稳,半句废话都没说没问。
“辛培父母住所周围,租几套房子,要挑高档公寓,明天上午十点以后派人把手,动作要大一点,尽量引人注目。”简明续道。
“是。”张汉成感觉到一股久违的亢奋,集中全副精力紧盯着简明。自从十年前B市那场大规模血腥屠杀之后,很久没听到面前这个男人,用这样字斟句酌的语气说话,不由猜想,辛培不是简明的姐夫吗?难道也是哪个组织中的高层?
“下湾区养殖场保管室的江明,中午12点半至1点之间做掉。找个熟手去干,脸要打烂,给他一把没有记录的枪,尸体一定要在1点半前让人发现。”
“是。”张汉成一边答应,一边在脑子里飞速过滤手下的合适人选。
“行了,你去办吧。”简明说完放下手里的笔,张汉成快速退了出去。
賈晋平接到陆森通知后,迅速赶往建宇置业,简明一向不在电话里布置重要任务,以防当局给他罗织罪名。听刚才陆森的语风,应该是辛培出事了。
辛培是仅次于简明、陆森跟自己的组织第四把手,不过谁知道呢,賈晋平眼见大厦在即,收起脸上的哂笑,真正的座次排列,恐怕只有简明一个人清楚吧。
賈晋平走进电梯,不断思赋辛培有可能出现的状况,他现在应该还在H市出差,这个人能力很强,而且城府极深,辛婉儿事件后,陆森明显在消减他的势力,他却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没有意外情况发生的世界,岂非相当无趣?賈晋平一笑踱出电梯,精彩节目看来要开场了。
张助理笑咪咪地站在总裁助理室门口,见到賈晋平立刻走到简明办公室外面敲门。这老东西笑得真猥琐,賈晋平见他一次不爽一次,简明也不找个体面点的人做秘书,实在有碍观瞻。见张助理向他示意进门,賈晋平立刻收起纷乱的念头,敛眉肃容走进简明办公室,张汉成随即在外面关上房门。
简明向来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吩咐:“辛培手下管仓库和钱庄的两个人,找人控制起来,但别打草惊蛇,有意外情况立刻报告,如果他们想逃,不管带走多少人和货,都不要拦截。”简明斟酌道:“另外,把你在外面养的那批人调过去,安插到附近的金华面粉加工厂和雅兰制衣厂,两天内不能请假回家,手机上交。”
简明说完考虑了一下,又轻声嘱咐几句。“好,我立刻去安排。”賈晋平见简明颌首示意,立刻离开建宇置业,这几件事一时半会儿弄不完,要马上着手调度。
诺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简明揉了揉眉心,拨通市局蒋局长电话:“蒋局,你好,我是简明。”
“哈哈,简总,难得想起我来,有事吗?”蒋局轻声笑道。他是简明饷金名单中的大户,坐了两年局长宝座,从简明这里提取的报酬比贪污受贿几辈子都多,对方却从未提过要求,接到电话不由一阵紧张,脑门冷汗涔涔,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那头简明笑道:“小事一桩,最近我那几个码头附近经常有些乞丐三无人员游荡,向来往旅客路人行乞,影响市容和员工情绪,麻烦蒋局帮忙处理一下。”
“哦,呵呵,那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还要劳烦简总告知,真是抱歉,我现在就安排警力清查。”蒋局虽然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仅仅是维持码头治安,驱赶几个混混,简明何必直接给他电话,市局不知道有几个头头的把柄都握在他手里,靠他发财吃饭,直接找到自己头上,一定不是小事。
“蒋局太客气了,这是市民应尽的义务。这事不急,晚饭前能处理就可以,明天因为有合作单位来洽谈业务,所以希望周边环境好些,”简明善体人意地续道:“那些混混们抓也抓不完,赶散就行,否则增加本市收容负担就是我的责任了。”
“好的,简总放心,改天出来聚聚,咱们很久没见面了。”蒋局心领神会地客套道。
“呵呵一定,那就不多打扰了,再会。”简明说罢放下电话,陆森曾经评价过蒋顺发这个人过于保守,胆小怕事,还不如二把手丁未,只能做这种没有风险,却需要圆滑谨慎的差事,收钱时却从来不手软,不过他的任期也快要满了。
时间已将近上午十点半,简明站起来拎上公事包,打算一会儿跟陆森同去机场,找个餐厅吃完午饭就上机去A市,那真是个久违的好地方。
李大军是个退伍军人,四十五岁,人不高,却精壮结实,待人相当和气,现在在B市海洋勘探局保卫科当科长。曾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当过连长,枪林弹雨里活着回来的就剩他一个,家里的军功章几乎可以挂满相框。可这样一个累累战功的战斗英雄,也有他不可为外人道的难题。
2000年5月,他那个老实巴交的老婆,兴兴头头上银行取钱给女儿办嫁妆,刚出银行不远,就被两个混混拦住抢了手袋。他家境并不富裕,乡下老父老母都年迈多病,女婿又是游手好闲没本事的人。他老婆心疼钱哭叫着追那两个劫匪,沿途行人却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直到追进小巷里,那两个抢劫犯见四下无人,立刻凶相毕露,掉转头对她拳打脚踢。
李大军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张完全认不出来的脸,鼻梁中段像个峡谷一样深陷进去,牙齿沿着门牙两侧脱落了十一颗,左颚骨粉碎性骨折,脾脏破裂,如果不是恰巧警车在巷子外围经过,吓走了那两个暴徒,又被人及时送往医院抢救,老伴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李大军事后像所有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一样,立刻到公安局报案,立案后案件侦破相当迅速,两名嫌疑犯很快被抓获,分别定罪有期徒刑20和15年。事情应该就此了结,可是,李大军边想边嗤笑,被逮捕判刑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当初打他老婆的人,但罪犯供认不讳,法院裁决迅速,他上诉过几次都被驳回。
后来才知道那两个歹徒背后有很硬的靠山,那次打劫不过是心血来潮闹着玩儿,他根本报不了仇,但老婆那张毁容的脸让他气愤难平。
后来终于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找到B市某个组织,对方介绍他认识了张汉成。张汉成相当客气,了解他的情况后,对他说只要他以后听从调派,不但能立刻报仇,而且会有相当丰厚的固定收入。除非他在‘办事’过程中当场出事,否则安全绝对不成问题。
李大军是什么人?立刻明白对方口中的办事是什么性质,但复仇的烈焰和对法制社会的绝望,让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当他第一次完成任务后,不但拿到了巨额报酬,家里老头子尿毒症的高额治疗费,也被人悄悄付清,连同将来需要的款项一次打进院方帐号。女婿也由不认识的某个‘好心人’介绍到大公司工作。
而那两个伤害他老婆的小混混,完全按照李大军的要求,在第三天上午被人发现倒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脸部一团稀烂,虽然没死,也是半身瘫痪要靠轮子走路。当天报纸刻意大篇幅报道了这次恶性伤人事件,最后却因为抓不到人而不了了之。从此之后,张汉成如同李大军的再生父母,即便出事,这个血性汉子也绝对不会牵连到恩人身上。
李大军在指定商场的122号储物箱内取出一个纸袋,走进商场厕所迅速打开,里面是对方事先放置的那把微型手枪,他拿起手枪检查了一番,小心避开扳机和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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