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轮我就暴露了,胖子跳警指证我,部分人相信部分人质疑,选票平衡时,齐享作思索状,然后镇定地说,我也选庄凝。
就这样,我暂且出局,下一轮他利落地干掉胖子,也没有引起怀疑。再下一轮只剩三个人,斯文人,他,以及身为平民的白师姐。
胖子在旁边急得要命,又使眼色又哼哼,法官冷酷道,你已经死了,消停点。
白师姐在两个人里,半点不犹疑地对斯文人说,齐享之前就跟我们一路,所以我断定,你是杀手。
斯文人和胖子双双哀嚎,我激动地尖叫,啊啊啊,真的有死里逃生的快活。
这两位是怎么履约的,就不赘述了,总之那一天我笑的差点胃痉挛。
之后吃晚饭,AA制,盘子撤走我看看时间,八点半。我说:“各位,我要先撤了,门禁不等人。”
傅辉此时接到女友来电,也急着要走:“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我挺不好意思:“别呀,你们继续。”
“没事儿,来日方长。”
天黑透了,陵河十里却澄明如昼,河面上画舫亮起来,茶楼传来女子曼妙的嗓音,苏州评弹,尘世悲欢浮在细细四根弦上。
我、齐享和傅版主一路,后者说:“我车就在前边,齐检回家不,庄小妹呢?载你们一程?”
我还没来及推辞,齐享道:“不了,我不回那边,你送她就好。”
“怎么,老爷子工作还没做通?”
齐享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傅辉顿了一会,说:“在这些系统,是没劲,我也没劲,但稳定嗬,也不是没有上升空间,熬出头也相当牛叉。我不是说不信你的能力,外边……你真想清楚了?”
“我不想后悔。”
“不是因为她吧?”
“你知道我。”齐享声音相当平:“你说呢。”
傅辉沉默几秒:“挺好的。”
又笑:“如果我再年轻三岁的话……算了,庄小妹,来,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
“远了我也不顺路,就送你到地铁站,来吧,客气啥。总不能我今天一个载不着,多没道理啊。”
傅辉开的一辆白色富康,我坐在副驾驶上,没话找话:“你跟齐师兄,你们认识很久了?”
“相当久了,有。”他想了一下:“四五年了。”
“齐不错的。”他正正经经地说:“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庄小妹,如果你没有男朋友,不妨考虑下,等他个两年。”
“……”
他转头看看我,笑了:“玩笑玩笑,齐享这个人,你还是不要爱上他为好。”
桃花杀(之十)(上)
到学校,我在校门口给沈思博拨了个电话。
“喂。”他响了一段才接:“回来了?”
我装没听见:“你认识庄凝不,她现在在我手上。”
“……”
“哈哈,还想不想见她?”
“……”
“怎么啦?你是不是在有事?”
隔了大概三秒钟,他叹口气:“没事,你在哪?”
“正往宿舍走呢。”
“我在木桥这儿。”
“你在那干吗?”
他神思似乎还没转过来:“嗯?”
“我问你在那干吗?”
“碰见个熟人。”他回复平常:“下午还开心?”
“下午?哈哈,你知道我遇见谁了?”
他配合地问:“谁?”
“齐享,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有印象。”
“他也在那群人里,你说巧不巧?哎呀我都傻了当时。”
“呵呵。”
一个人在不在状态,是不是敷衍,甚至他以为自己在认真回答了,但对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我顿了一顿,说:“沈思博,你到底怎么啦?”
“……”
“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别,庄凝,别。”他声音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像是焦虑又像是疲惫:“……你别这样。”
我正在两条路的岔口,刚要往桥那边走,被他这么一说又站住了,早春的晚风迎面而来,方才的欢快早就丢在身后,我此刻只觉得冷,而且无措:“别怎样?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啊。”
他一时没出声。
我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忽然想到是不是因为我回来晚,是不是因为我下午跑出去跟一群陌生人见面,他觉得我轻浮了?我斟酌一下,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嗯,其实呢,网友聚会一点意思都没,我以后都不去了……”
说真的,讲这个话真是窝囊呀。但窝囊我也认了。
沈思博终于有了反应,他打断我但语调并不突兀,像一条河流平稳切入另一条河流:“没事,真的,庄凝你也回寝室吧,好好休息。”
我推开寝室门的时候心里还闷闷的,谢端坐在那儿,正很快的把纸团一团扔进纸篓,转头看我:“这么早?”
“早吗?”我关门,说:“九点多了吧。”
“我是说……没什么。”她笑:“聚会怎么样?”
“别提了。”
“……”她看着我走进来,把包扔到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一杯水坐下,她问:“没意思?”
“不是。”我喝口水,拿杯子在手里转来转去:“刚我回来的时候给沈思博打电话,他好像不高兴了。”
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就好了,可我又觉得不像,问他也不说。”我对着茶杯叹气:“端端,我挺担心他的……”
“庄凝,我问你个问题。”她从试卷上抬头,看我:“你就从来没对沈思博以外的人,动过心?”
我想也不想:“没有。”
她哑然,瞠视着我,似乎有语言试图挣脱,但她忍了忍,终于没有出口。
L大在这个学期,正式进入本科评估准备阶段,专门设立迎评办公室,新的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竣工并投入使用,这是比较积极的影响。
当然也有让人郁闷的。
比如我和端端人手一个煎饼果子拎到教学楼,老远就听见保安吼:“吃东西外边待着!……还有,那个穿拖鞋的!你,说你呢!回去换鞋!”
理说不通,就看见有男生骂骂咧咧地一路踩着拖鞋往寝室那条路上上演末路狂花——不敢就此旷课,监狱怎么考勤犯人的,课堂就怎么考勤我们,老师也无奈,上边有人。
再比如,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期中考这回事,这下也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加期末成绩,取一个平均数。我这半个学期玩疯了,听到这个消息,有半分钟没回过神来,站起来直接就撞墙上了。
我还不算夸张的,有人拿手垫着头猛磕桌角:“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结果成绩下来,我突击的效果还不错,勉勉强强能看。
谢端每天上自习,竟然有一门六十几分,这意味着她期末即使考到九十,奖学金也很危险。
桃花杀(之十)(下)
我在寝室电脑上陪她看成绩,她脸色发白,闭上眼睛再睁开:“关了吧。”
我关掉网页,同时想,说点什么呢,说点什么才不会不疼不痒像个看热闹的呢。
“我知道你在想安慰我。”她抱着脑袋坐在我对面,闷了一会说:“不要庄凝。我活该。”
“胡说八道。”
“真的。”
“好吧,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说这话——没事的端端,还有期末呢,这场考试这么突然,搞不好根本不算分,那你不白惆怅了,是吧?”
她没说话。这时电脑叮一声,我侧身捞过鼠标,是傅辉发站短过来:“这个周末聚会,是否参加?”
我纠结了几秒,还是回道:“有点不舒服,不去了,呵呵。”
端端在发呆,拿着钥匙串上的小东西在桌上戳来戳去,看着我发完转回身,她勉强地笑一笑:“我自己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我妈妈。”
“我明白。”我摸摸她的头发:“我来想想办法。”
办法它就在这个周末等着。
周五课间班长通知,隔天组织义务献血,学生干部有要求,群众自愿。
怨声四起,我猛地想起来一件事,起身蹭蹭冲过去把班长拦住:
“献血的话,德育分有加没?”
我们奖学金是这么评的,德智体,三部分综合。
“有。”班长翻簿子跟我说:“每人加二十,高是挺高,但是。”
他很鄙视地说:“庄凝,你这个人可太功利了。”
我“嘁”一声,才没空理这个官僚,我跑开去找谢端。
周六上午谢端和我都没吃饭,大清早的就到了小礼堂,采血车停门口。排队验血时我听见班里两个男班干低声商量:“喝酒有用没?”
“听说是会溶血,能躲过去吧。”
我们几个女的互相使眼色,至于吗,真让人小看。
结果一进大厅,地上一摊血,旁边一个女孩一下就晕过去了。
“扶出去扶出去。”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边转头安慰我们:“没事没事,有人血倒流了。没事。”
他还不如不说呢,我身上一阵一阵发寒,端端拉着我,战战兢兢:“庄凝,我从小就怕这个,一定,一定要?”
“这个分特别高啊,我算过,你加上这个,期末再加把劲就挺有希望。”
她叹气,咬牙。
*********
每个人都得先取一小管血检验,合格了,再等着抽那200毫升。
我取完血样晃到另一边,阿姨正在拍谢端的胳膊:“跟你说了找不着。”
“怎么会呢,您再找找。”
“血管细成这个样子,根本找不着,不行不行,抽不了。”
谢端站起来看见我,她那个表情,明显不知道该往庆幸还是失望的方向过渡:“怎么办啊?”
“先过来。”我把她招呼过来:“不行?”
她点头,忧心忡忡地看我。
我一冲动说:“要不,抽我的好了。”
她吓一跳:“那你呢,你不是必须得献吗?”
“嘘——我伸另一边胳膊呗。”
“怎么可以啊,你你你抽两次怎么受得了?”
我也有点犹豫。
如果日后的某个岁月,我需要对做这个事的动机做一个深入分析,并且全盘招供,那我只能说,对,也不是百分之百因为谢端,虽然这是非常大的一部分,我的确是想帮她。
但是,也还有一小部分,它们只是人在年轻时候,甚至不那么年轻的时候都常常会犯的毛病,比如爱逞能,比如对自身的过高估计,比如享受做这个事带来的优越感,道德上的,以及能力上的。
你看眼前这个女孩,没有你,她如此无能为力。
于是我说:“没关系,400CC,死不了。”
我拿着谢端的献血单,又碰见那个阿姨,她狐疑地看看它再看看我:
“我记得不是长你这个模样,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是我是我,阿姨,我不白吗?555555555555……”
“你白。”阿姨哭笑不得:“不过还是不像。”
“嘿嘿,阿姨,都是做贡献嘛,而且我是O型,万能血型,你们不吃亏的。”
磨呀磨的,阿姨好容易同意了:“手伸出来。”
我哗把右胳膊伸给她。
“另一边,用右边回头你饭都吃不好。”
“就这个吧就这个吧,我左边的,呃,受伤了。”
我哪敢拿左臂给她看,一个新鲜出炉的血点还在那儿呢,她还不得把我赶出去。
血袋慢慢胖起来,我尽量不去看它。
*****
我出来的时候头有点晕,谢端正偎在角落打电话:
“……她不去我也不想去了,真的呀……我们……”
这时她抬头看见我,说声拜拜就给挂了。
我用手指头攮着棉花团,随口问她:“谁啊?”
“哦,一个高中同学,我们商量暑假去旅游。”谢端非常流利地,眼睛都不眨地回答。一口气讲完之后,她喘,然后把目光转开。
我其实根本没怎么注意她在讲什么,急急忙忙地坐下来,我手臂僵的像两根芦柴。
“你还好吧?”她跟着蹲下来。
“没事。”
她捏着我的袖口,轻轻晃,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我本来想跟她叽歪下,比如哎呀刚刚我挺害怕的,血源源不绝从自己身上流出去,明知没大事,但是好恐怖啊,端端你猜我怎么转移注意力?我翻来倒去念沈思博的名字,我一疼一虚弱的时候就这样——诸如此类女孩子之间的废话。
现在看还是算了,她够受的了:
“端端啊,给我买个棒棒糖吧。”
中午在食堂,谢端抢着帮我点了一份猪肝,绿莴苣烧的,一股青草味儿,我嚼着嚼着手机响起来。
家人分组的音乐是一段圆润的小旋律,雨点儿一样。我还想我妈怎么这个点找我,拿出来一看,沈思博。
他有些时候没找过我了。
“喂?喂?”我赶紧把饭粒咽下去:“沈思博?”
“庄凝。”他慢慢地,语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欢快:“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爬山。”
桃花杀(十一)(上)
这是晚春的周末,紫荆山上的游人和山树的叶子差不多密,阳光勉为其难地穿透过来,但没多久我还是热的像夏日里无可奈何的一条长毛狗。
这不仅是因为山路的石阶有年头了,横剖面几乎是一个正方,宽度和高度等齐,还因为我身边这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他们话比刚碰面时更少。
也不是不交流,但动不动的,话题就好像赶不上步调,被落在身后,稍稍这么一顿,再捡起来就为难了,只好就这么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三言够不着两语,不如彻底沉默,还轻松一点。
此刻一条小径,上下行人们都在呼哧带喘地呼朋引伴,我个人觉得,这样不时的闹中取静是不像话的,三个人活像奔赴山顶跳崖那么义无反顾的,静悄悄的往上爬,算怎么一回事呢。
所以我抖擞精神,找话说,直到额角那儿一根神经渐渐跳的欢快起来。
大概到了半山腰的地方,谢端担心地问了一句:“庄凝,你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想表示不在话下,结果,一仰脸,脑袋里嗡的一下,往下歪的时候幸而沈思博一把扶住我:“怎么了?
“头有点晕,没事。”我慢慢坐到阶梯上,调整出一个难受程度轻一些的姿态,撑着额头挥手:“休息一下。”
沈思博递给我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我,我喝完试图拧回去的时候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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