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海倒不气,她抚弄着女儿的头发笑着说:“我本来还发愁怎么给三省上第一课呢,这不有人主动教上了,还不高兴?”他顿了顿看看我接着说:“三省,昨天他让你通知我,我就感觉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肯定不正常。这个汪公纪,还真给我较上真儿了。”他摇摇头笑了笑。谢元海说,原来汪公纪的侄子也是今年毕业,他想让他侄子到财政局上班。上上下下的工作都做好了,结果编制被我占了。他的计划没实现,他的侄子最后去了清水衙门地震局。原来船弯在这里,也可能他觉得脸上极没面子,才拿我出出气吧。
“那三省该咋办?”谢楠拉着她爸的手焦急地问。
“咋办,凉拌呗!”谢元海不动声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然后看看我:“这才多大个事儿!三省你该干啥干啥,只当什么也没发生。魏明军心里有数。” 他说的魏明军就是我们财政局魏局长。说着他站起来背着双手踱着步,冷笑一声,嘴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汪公纪,小聪明耍不得哟。”
谢楠的感觉不错,不久我也有了同感,机关生活的确无聊,每天上班、下班、看报、喝茶。天天八小时,像机器一样雷打不动。有时候真想让汪公纪再给我使个绊子,动动脑子也挺刺激。但问题是这样的机会估计汪公纪再也不会有了。
就在送走宋部长不久,财政局办公室的账本被纪委调走了,又过了几天,汪公纪被调查,说是协助监察调查。我有点预感,汪公纪完了。虽说这仅仅只是一次监察调查,却并不排除更深入的可能。如今的干部,谁经得起调查?民间戏言:不查处处鲜花,一查稀里哗啦。果不其然,半个月后,汪公纪被市纪委“双规”了。最后因挪用公款、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涉嫌犯罪移送司法,最终判了15年徒刑。
是不是有点过了?事后我在饭桌上向谢元海提起此事。他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你有同情心是个优点,但政治是无情的。”他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试想,如果阿猫阿狗都可以站出来挑战我的权威,我这个市委书记还能干吗?”
我不禁唏嘘,生活就像一个大游乐场,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游戏都是有规则的,尤其是政治游戏。谁如果无视规则,就注定要被裁判红牌罚下场。你可以同情被罚者境况的落魄,你也可以愤怒当权者的严苛无情,却不能轻视尤其是不能无视规则的神圣。汪公纪被红牌罚下,就是他无视规则的结果。机关算尽本来就是为了出口气,结果不但没出成气,反而被自己的小聪明断送了大好前程。
本来很想看到他倒霉,现在成了现实,我却高兴不起来。
无聊的办公室!刚出校门时的一腔热血化成了办公桌上的一杯清茶,淡然无味,却又不得不喝。
谢元海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及时给我敲响了警钟:“机关就是要熬的,不能急躁。闲的话就多看点书,充实一下自己。放心吧,有你忙的时候。”
闲得无聊我就给刘美丽打电话:“生意咋样?”
“有你张局长罩着,当然好了。”他油腔滑调,调侃地叫我局长
“正经点,科长还不是,胡叫什么局长?春节我和谢楠要结婚,今年能分多少银子?”
他笑笑:“说不定叫着叫着就叫成局长了。告诉你吧,今年生意超好,估计你们俩能进帐八十万。够你结两回婚吧?”
我暗自高兴,就和谢楠商量着装修房子,准备结婚。那时还是单位分房,我分了一套80平方的房子,按规定谢楠就不能再要她单位的房子了。80就80吧,好好装修一下也可以了。
为了布置新房,我和谢楠请了一周的假到上海采购东西。为了赶时间,我们买了飞机票。
到上海虹桥机场一出闸口,就看见刘美丽带着几个酒吧高管笑嘻嘻地等在那里。刘美丽跑过来把一大束鲜花送到谢楠手里:“欢迎新婚夫妇莅临上海!”
然后上来和我热烈拥抱。又过去要和谢楠拥抱,嘴里还贫:“张先生,新娘子可以抱吧?”
“德行!收费,抱一次十万。”谢楠瞪他一眼,一脸幸福的微笑。
“行,这太便宜了。”说着,和谢楠夸张地拥抱了一下。
“哎!刘美丽,我看你小子管理水平没怎么提高,拥抱的水平可进步不小。”我搂着他的脖子揶揄他说。
“那当然,现在我是夜夜都能做新郎,每个店都有丈母娘。”他看看谢楠:“比你幸福,整天就守着一个老婆,奶子都摸出老茧来了。”
谢楠狠狠揍了他一拳:“你真不要脸,说话越来越下流,我看你是真的学坏了,明天就把你送公安局去。”
“别呀姑奶奶!开玩笑呢。”他转过脸给谢楠作揖道歉。
几个月不见,发现刘美丽的“娘味”在消退。举手投足十足的男子汉做派。真应了一句广告词:anything is possible 。
走出机场,刘美丽把我俩让进一辆崭新的黑色“大奔”轿车的后座,他拉开驾驶室的门钻进去亲自驾车:“二位,这是咱们新买的最新款奔驰600。怎么样?”
“刘美丽,不经董事会批准,你乱花钱可不行。”谢楠一副认真的样子。
“张局长,我可是向你汇报过的。”他扭过头无辜地看看我。
我拍拍谢楠的肩膀:“美丽是给我说过,撑个门面嘛,再说咱们来上海也要用的。”
她揪揪我的耳朵:“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乱花钱。”
车子开到淮海路新开业的一间“美丽驿站”门店,刘美丽说:“这是我们的第十家分店了,请领导视察,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吧?”
“可以,哎!对了,咱们同学谁还在上海,叫过来聚聚呗。”我提议。
刘美丽一拍脑门:“对了,‘大排’还在这里。”
“他不是分到巴州的一家设计院了吗?”我疑惑地问。
“不错,他这里的生意交给他两个弟弟打理,他隔三差五就过来指导工作。前天刚来,我给他打电话。”刘美丽拨通了“大排”的手机,“大排”说马上就到。
不一会,大排笑呵呵地走进来,后边还跟着三位。别看个子小,走起来还挺有气场。
自然大家是热烈拥抱、开怀大笑。我指指那三位开玩笑说:“你这还是袍哥范儿呀!”
“那里,这是俩兄弟,那个是内弟。”说着他朝那三位招招手:“过来,见过大哥大嫂。”他把三位拉到我和谢楠跟前一一介绍。又转身指指刘美丽:“这刘老板就别介绍了,你们比我都熟。”三个人朝刘美丽点头微笑。原来“美丽驿站”的布草还都是在“大排”的干洗店洗,自然双方老板非常熟悉。
我们要了最大的一间包房,边吃边喝,畅谈别后感想。晚餐吃得很是高兴。饭后,刘美丽把“大排”叫到一边嘀咕了一番,“大排”点点头,叫过三位兄弟:“你们回吧,不用管我,我们老同学叙叙旧。”
那三位驾车而去。
刘美丽又走到谢楠跟前:“可以叫嫂子了吧?”
谢楠拍他一巴掌:“你有屁就放,哪儿来那么多零碎。”
“可以叫了,我们已经领过证了。”我搂着谢楠的香肩鼓励刘美丽,谢楠红着脸拧我一下。
“嫂子大人,今天晚上借你老公再用几个小时,我们三个大男人干点男人该干的事。你呢就跟小兰她们唱歌去,小兰过来。”刘美丽话音没落,跑进来一位姑娘,长得干净利落、清清爽爽。
“小兰,嫂子就交给你了,叫上阿静你们几个唱歌去吧,这是华亭宾馆的房门钥匙,嫂子累了就送回酒店。”说着他把钥匙递给小兰。
“你们去哪儿?别跟着你刘美丽学坏了。”谢楠狠狠瞪了刘美丽一眼,拉住我的衣袖,一副担心的样子。
“哎呀,跟着我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别总把自己男人别裤腰带上。养条狗还得牵出去遛遛呢,对吧?”刘美丽越来越能说。
谢楠捂着嘴笑了:“那你牵走吧,别咬了人就行,要不还得赔人钱呢。”
大家大笑。
我一把搂住谢楠在她耳边轻声说:“回来再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洗浴风波
我和“大排”上了奔驰车,刘美丽还是亲自驾车。大概二十分钟,车停在了一座奢华的酒店门口。门童马上跑过来拉开车门:“欢迎光临!”
我们下了车,刘美丽也跟着下车把车扔在原地。马上出来一位穿黑西服的迎宾,冲我们微笑着点点头,坐上驾驶席,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了。
我们先到一间贵宾室。
“刘美丽,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刘美丽神秘地笑笑:“二位老大,今天你们就听我安排,先洗桑拿,然后K歌,最后上全套服务。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换了衣服,我们来到负一层,宽大的泳池碧波荡漾,周围布满了椰子、芭蕉等南方树种,仿佛置身于海南岛的大海边。洗了澡,搓了灰,又在桑拿房蒸了半个小时,真是舒服之极!
穿上按摩服,刘美丽把我们带到一楼休息厅,喝着茶,吃着各种美味点心和水果。
“休息好才能工作好,刚洗过桑拿,身体都会有点透支,在这儿好好补充一下能量,呆会要开始战斗哟!”刘美丽一脸暧昧。
“哥们儿今天晚上就交给你了,看你能整出个花儿来。”“大排”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我也充满了好奇心,看看到底啥名堂。
休息了二十分钟,我们来到二楼,进了一间大号包房,装修豪华,听那音响绝对一流。
我们一落座,就有一位黑衣女子扭着胯骨走过来,,那幅度我真怕她闪了腰,估计这是个领班。
“丽哥!好久不见了,你也不想我!”她一屁股坐到刘美丽的大腿上。和刘美丽嘀咕了一会儿出去了。不一会排着队进来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
一字排开站在我仨的面前,没顾上数数,估计有一个加强排。
“欢迎光临!”像是女生军训出操,震耳欲聋。
“我是娇娇,来自长春!”
“我是百合,来自吉林!”
“我是乔乔,来自四川!”
这些姑娘挨个自报家门,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万般风情。
刘美丽指指这群姑娘,朝“大排”我俩努努嘴:“她们可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来到这里,秀色可餐吧。二位老大,别闲着了,这可是今天晚上的头道菜,没人动过呢。”说着他搂住一位姑娘就亲了一口,双手抓住胸前两个宝物肆无忌惮地揉搓,那姑娘还配合地哼哼着。
太撩人了!看来这家伙对这里熟门熟路。
我第一次看见这种阵势,真是耳热心跳。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大排也在那儿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这俩不上道的货。”刘美丽嘟哝着:“算了,我来挑吧。”
说完,他瞪着一双色眼挨个仔细观察一遍,挑了四个留下,其余解散。
“我们三个人,你要四个干吗?”“大排”还在算经济账。
“一会儿备用。”刘美丽神秘兮兮地说。
四个姑娘能说会道,又能喝,又能唱,气氛造的相当热烈。
一转眼,刘美丽不见了。我问陪他的另一个姑娘:“我那位老弟呢?”
“你说丽哥呀?”姑娘暧昧地朝我笑笑:“和‘备用’办正事儿去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学成什么样子了,回头非收拾他不可。
半个小时后,刘美丽嘴里叼着根雪茄,腆着个肚子搂着小姑娘满足地回来了。
看他那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拉他过来坐下。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朝几个姑娘大吼一声,刘美丽见我真气了,赶快朝四个姑娘摆摆手,几个人都知趣地跑出了包间。
“你咋回事?”“大排”也被我吓一跳。
我抡圆了胳膊给刘美丽来了一个大嘴巴。
“你打我干吗?”他被我打倒在地上,可能打晕了,爬了几下没爬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大排”过去把刘美丽扶到沙发上。
“美丽,你咋学成这个熊样了?”我指着他训斥。
“逢场作戏,有啥大惊小怪的。”他一手托着腮帮子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原来多么善良,对女孩子多么尊重,可现在,看看你刚才。”我说不下去了。
“我尊重她们,她们尊重我了吗?”刘美丽朝我大吼。
我吓一跳:“怎么不尊重你了?”
他朝我摆摆手:“老大,你就生活在真空里。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给我讲这个?”他不停地抚摸着打疼的嘴巴,狠狠吐了一口血水,平静地说:“有一次在外应酬,陪我的女孩,看着年龄很小,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我问她为啥不上学,她说的可怜兮兮的。我就给她了五千块钱,让她别干这个了,回去好好上学。需要再给我打电话。当时她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一定回去好好上学。可过了几天我在别的场子又碰到她,竟然听到她给同伴说:‘刚才那个傻逼,前天一次给了我五千块,要我回去上学。真是傻逼!’。那一刻我有被□□了的感觉!从那之后,我再也不信我妈妈的话了,什么男人没有好东西,女人中坏家伙也多的是,干嘛可怜她们?”
大排也出来打圆场:“就是三省,你也不能全怪美丽,现在这社会就这样儿。”
“对不起,美丽,我是有点冲动。”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你都活成古代人了,啥球不懂。真不该让你回内地。”他说着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大排拍拍我的肩膀:“现在做生意,场面上的事什么都得会,我比你强一点。你是甩手掌柜啥都不操心,美丽把心操完了。真羡慕你。我可不一样,那仨货能力有限,隔三差五我还得过来现场指导。你该多理解美丽,他真不容易,偶尔放纵一下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的。”
“大排”说的有理。以前真没有怎么关心过他的个人生活。以后得多关心关心他。
刘美丽洗了脸出来,我拉他坐下,抚摸一下被我打得发黑的嘴角:“还疼不疼?”
他拨开我的手:“废话,我打你一下试试?”说完蹲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