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见孩子们哭得稀里哗啦,又是在亡妻的坟前,他不好斥责,心也跟着烦乱起来。
太阳在云彩里露出半个笑脸,橘色光芒普照大地。大家在分外压抑的心情下离开墓地回市区。
因为是周日,慕清颜从姐姐墓前回来就又躺在床上蒙头大睡。怎么睡得着,泪水湿透了大片枕巾。
就这样在床上窝了半天,下午的时候去菜市场买了几样青菜回来。如今,她新买的房子是平民区,离农贸市场很近,买菜方便很多。
也许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对这种更具生活气息的氛围很喜欢。有时候,跟同小区的大妈买菜一起回来,听他们聊些青菜便宜了,猪肉贵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都觉得很亲切。
吃过晚饭,将房间彻底搞了一遍卫生。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明天是周一还要上班,她进了浴室准备洗漱休息。
洗了个舒服热水澡,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好啦,睡觉!
她拿起手机准备定闹钟。
手指刚碰触到键盘,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起来。
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一阵不好预感倏地袭上心头。
飞快摁通接听键,“喂?”她连号码都没看清就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清颜,我是韩正,严谨昏迷了!”
慕清颜顿时呆住。手机里传出刺耳的救护车声,她没问韩正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也没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脑子里反反复复就回荡着一句话:“严谨昏迷了!”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挂了手机,拿起门口鞋柜上的钱包就跑了出去。
坐上了出租车,见司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才发觉自己没换衣服,就穿着睡衣跑了出来,睡衣里边连文胸都没来得及穿,光秃秃的脚丫上一双拖鞋,不伦不类好笑之极。
“师傅,中心医院住院部。”
车子风驰电掣,到了住院部门口,她甩给司机一张纸币,连零钱都没找就跑了进去。
不知在哪个楼层那间病房,她又给韩正拨了过去。
按着韩正说得位置很快就到了八楼。走廊里静悄悄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吸音地毯,只有一个门口站着几个人。
不用说这是高干病房之类的地方。她顾不得形象跑了过去。几个人里只有七郎和八虎她认识。
“怎么样他?”
“还在昏迷,正在输液。”七郎语气凝重,“大夫不让进去。”
“韩大哥呢?”她拉着七郎的手臂问。
“在医生办公室。”
七郎带着她来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慕清颜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韩正正跟医生谈论病情,见她进来停住,然后朝她招手。
可能是病情谈论完了,韩正带她出来。走廊里有一排沙发。韩正指指示意她坐在。
“大夫说没生命危险了。”
听了他的话,慕清颜浑身力气似被抽走,一屁股坐下去,后背额头开始淌汗。
“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昏过去?以前他连感冒都没有!”低低嘟囔着,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韩正也在沙发里坐下。“今晚,跟几个客户应酬了,心情不太好,多喝了几杯。回家的路上突然说头疼,还呕吐起来。等到了医院,人就昏迷过去。量了血压,高压二百二,不过,现在降了些,应该没什么大碍,大夫说,要是明天血压恢复正常,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从病房出来,轻声交代:“家属可以进去,不过,要压低声音。”
这个时候,慕清颜已经冷静下来。她轻手轻脚推门进去。韩正跟进去。
严谨胸前头上和四肢都夹着仪器,一
只手臂上还扎着点滴,一滴一滴的药液无声地流进血管。
她伸手摸了摸他没扎针的手背,眼泪止不住再次流了下来。
韩正见她哭了,悄悄退出来,把一室安静留给他们。
“怎么回事啊?怎么喝酒?身体是自己的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欢欢和乐乐怎么办?他们没了妈妈,你难道还想让他们没了爸爸?还有你那个公司,那么大的家业,谁能经营?”
她一边轻斥,一边抹眼泪。从来没有哪一刻先现在这样恐惧,生怕他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她伸手在他脖颈处的动脉上试了一下,血管还在跳动。觉得不放心,她起身趴在他胸口想听听动静,在这时,手腕却被攥住了。
她抬头看向他的脸。
四目相对。躺在床上的人试探唤了一声:“颜颜?”不确信,他不知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就回来了。以为在梦中,那么这个梦太美好了。
“颜颜?”他又唤了一声。
“是我,你别动,还在打针。”她摁着他的手背,怕他扯断针管。
严谨这才转动眼珠,将房间扫了一遍,然后皱起眉似乎回想起什么。
目光将房间打量一遍又看向她,目光胶着在她身上,“我以为等我死了那天,你才会来看我。”
“胡说什么?”慕清颜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好好的,别竟说不吉利的话。”
“要知道这样你才回来,我就早些用苦肉计了。”他认真地说。
慕清颜偷偷擦了一下眼角,笑骂他:“是不是还醉酒没醒呢?”
“颜颜,你过来。”他叫她。虽然醒了,声音听起来还很虚。
慕清颜不知道他是何意,压低脸凑近他。
严谨则趁着这个机会一抬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喝醉了吗?”
看着眼前红透脸的女人又羞又窘的瞪着自己,顿时来了精神头,他喊着外边的人:“韩正,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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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严谨做了决定;谁也拦不住。
没办法;慕清颜跟他好言好语商量:“把这瓶点滴滴完了好不好?”
韩正也出去找大夫咨询今晚出院是否可以。
凌晨一点。最后一瓶点滴滴完,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院了。
齐叔已经睡下;听见院子外报警器响;又看见明晃晃的车灯亮如白昼。透过监视器看清楚是自家车子,他急忙起来;摁下按钮。院门缓缓打开,几辆车驶进来进来直接停到房门口。
韩正最先下车;试着扶住严谨。
“我行!”严谨一甩他。
慕清颜跟在严谨身后;伸出手搭着他另一只手臂;他没反抗。
齐叔想过千百种二小姐回家来的场景,可是;没料到是在这个时间,这个情况下遇见。
光脚穿着拖鞋,睡衣的衣襟袖子已经皱皱巴巴。严谨的手背上贴着胶带,灯光下的脸色也不好。这是怎么了?
韩正见齐叔疑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嘱咐:“别告诉老爷。”
齐叔点点头。刘嫂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看见慕清颜,喊了一声:“二小姐”,嗓子就哑住再也说不想下去,只是眼里噙着泪珠一个劲儿地笑。
当前不是叙旧沟通感情的时候,病号最大。慕清颜指了指楼上,孩子们在睡熟,示意大家小声些。
刘嫂也没料到会是这种阵势,目光疑惑询问齐叔。齐叔又把韩正的那翻话简单学述一遍。
刘嫂急忙去厨房给严谨倒水,慕清颜把他安置在床上,给大夫开的口服药拿出来。
严谨接过刘嫂送上来的温开水,将一把药片扔进嘴里,一饮而尽。
喝了水,肚子里似乎更暖了些,他冲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挥挥手:“没事了,都休息去吧。”
天太晚了,胆战心惊折腾了一夜,也就没再停留,有的去了客房,有的下楼躺在沙发上小憩。
慕清颜帮他掩了掩被子,嘱咐道:“你安心睡,我在沙发上,有事叫我。”
严谨的房间很大,床头不但有脚踏,靠门口的墙边还摆着一排真皮沙发。
严谨攥住她的手不撒开,闭着眼也不说话。慕清颜抽了几下,手仍被他攥的紧紧的,只好作罢,在他床边坐下来。
如今,病人最大。她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的样子。以前,他跟感冒都无缘,谁知一向身体很好的人,没病则已,一病就是这么吓人。
她微微叹了一声,拍了拍他手背,柔声说道:“睡吧,我就在这里。”
严谨果真就睡了过去。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困意袭来,她也跟着迷糊起来。
脸痒痒的,慕清颜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
一张男人的脸在眼前
放大,放大……
那人正亲着自己唇,而自己则躺在了床上。
腾地一下,她坐起来,一把推开严谨。“你干嘛?”
打量一遍。还是他的卧室,床头的壁灯仍旧亮着,有光亮透过厚重的窗帘边缘溜了进来。
天亮了。
慕清颜急忙下床,见男人目光熠熠,与昨天判若两人,没好气问他:“在卧室里吃早饭还是下楼?”
“下楼。”他说,然后也起身,出了卧室,很快又回来,手里拎着刘嫂肥肥的运动服,“你先换上,一会儿,我们出去买衣服。”
慕清颜这才想起自己昨夜狼狈的样子,她低头,衣服更加皱巴,因为没穿文胸,多半个肩膀已经露出来,就连胸前的起伏曲线也露出一半儿。
她一把抢过严谨手里的衣服,匆匆忙忙套上,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了。太打击人了!他衣冠整齐,自己却狼狈不堪没有天理。
严谨看着她就那么将刘嫂的运动服套在睡衣外面,勾唇笑笑,没说什么,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慕清颜穿好也出了卧室,直接奔自己卧室。她想看看孩子们。今天是周一,孩子要去学校。
严谨一把将她拉住,朝另外两个房间走。“他们都是大孩子了,有自己卧室了。”
说着,他在一间房门外停住,扣手敲了敲门,轻喊:“欢欢,起来,看谁回来了?”
很快,房门打开,欢欢穿着卡通纯棉睡衣半眯着眼嘟囔一声:“爸!”
当目光无意识掠过爸爸身边时。她倏地睁大眼,眼睛顿时晶亮,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使劲儿擦了擦眼,“小姨?”
“小姨!”见小姨再跟自己笑,还朝自己走过来,欢欢一头扑了过去,“小姨,小姨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慕清颜紧紧抱着她,偷偷将眼角湿润擦去笑着说:“快,穿衣服,吃饭,准备上学!”
欢欢自然领命,飞快地穿衣服,洗漱。慕清颜又去另一个看了一下乐乐,孩子哇哇大哭。弄得慕清颜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严谨已经下楼。慕清颜担心他身体,帮乐乐穿了衣服,让欢欢帮他洗脸,也下楼了。
刘嫂在厨房里忙活。慕清颜带上围裙亲自下厨,熬粥,煮了几个笨鸡蛋,还拌了几样小菜。家里有面包,因为时间紧,早饭就这么讲将就一下。
饭桌上,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目光盯着小姨,怎么也看不够。
突然,还在啃鸡蛋的乐乐捂住肚子叫唤起来:“小姨,肚子痛!”
慕清颜扔掉筷子,急忙转过来给孩子揉,担忧地望着严谨:“去医院看看吧?”
不等严谨开口,乐乐主动说道:“小姨揉揉就不疼了,我让小姨在家
给我揉!”
严谨最先识破孩子的小心思,他“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严乐乐,别太过分,小小年纪就耍心机,很好玩是不?”
乐乐哇地一声哭起来,把头埋进慕清颜怀里。“我怕小姨走嘛!”
慕清颜费力吞咽一下,心里酸酸的,她将孩子的头抬起来,郑重保证:“小姨不走。爸爸生病了,小姨要照顾他,嗯?”
乐乐有些不信,看向姐姐。欢欢看着小姨,红着眼圈:“小姨,说话要算数哦!”
慕清颜点头。“小姨决不食言。”
“小姨,撒谎要尿炕。”乐乐也装模作样学着大人的样子说。
孩子们很黏慕清颜。慕清颜就答应他们不走,还举手发誓才作罢。考虑到严谨身体,吃过早饭,齐叔送孩子们上学,孩子们拉着小姨,于是,慕清颜也坐车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
送完孩子,慕清颜跟齐叔说:“我在公交站下车,自己坐车回家。”
齐叔顿了顿,犹豫过后说道:“二小姐,有些话不是我这个当下人该说的,可我实在忍不住了。夫人车祸的事已经查清,李顺华一家也罪有应得。现在,拦在你们面前阻碍没有了。你还有什么介怀的?从你走后,小谨就变成了工作狂,每天早出晚归。身体都是肉长的,那么卖命工作,就是铁人也要掉层粉末了。最近半年多,他经常嚷着头疼,晚上也睡不好,早晨起来的还早。他经常说头昏沉沉的,记忆力不不如从前。刘嫂还给他弄了一偏方。谁知他是高血压,脑梗阻的前兆啊。年纪轻轻的,谁想到这病会找上他?”
见慕清颜没言语,停了几秒他接着说道,“不怕二小姐笑话,我们这些人都希望小谨身体好。不为别的,为了我们自己。严氏集团上上下下十几万人,都指着他吃饭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怎么办?那么大的企业不是谁都能管的。现在,老爷都没有小谨威望高。
他掌管这几年,一年一个新面貌。知道吗,去年年末,我们的年终奖是三十个月工资。你说,这么大手笔,哪家公司敢比?又有谁想离开?我们巴不得小谨长命百岁呢。”
慕清颜心里长长叹气一声,她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她也希望严谨好。可是,让她回观澜别墅,她已不适应了。
齐叔的手机适时打破这种沉默。将车子停在路边,齐叔接听了后跟慕清颜说道:“小谨让我们回去,说陈大夫来了。”
陈大夫,就是那个白头发老者。中医界翘楚。
车子很快回到观澜别墅,客厅里除了陈大夫,还有韩正。韩正身边放着一大包衣物,女性的。
刘嫂将东西拎上楼,跟慕清颜擦肩而过时小声
说:“严先生让韩助理给你买的。”
慕清颜瞟了严谨一眼,严谨跟陈大夫说话。应该已经号脉了。她不放心问道:“以后不会在这样了吧?”
陈大夫看着她笑道:“以后注意饮食,锻炼,作息时间规律,一点点会好的。现在心脑血管疾病越来越年轻化,尤其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