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很开心?”
“不知道。”
她回答得太快,听着还有点像撒娇,安易竟然笑出声来。她气恼,轻拍了下他的手臂,以示警告。他越加放肆地大笑起来,却始终没有告诉她是为什么。两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他托了托她的手背,说:“这样真不错。”
叶之遥的视线下落,恰好对上那只因为两人用力而微微有些颤动的小船。她也笑了起来,是啊,同舟共济,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等到向哲的案子开庭的时候,你想去看吗?”问这话的时候,他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似是安慰。
叶之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经历这么多,两人好像性子变得不再果敢了。很多时候,磨磨蹭蹭、优柔寡断对他们两个来说真是要命的缺点。明明在很久以前,两个人都不是这样的性格,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现在也是时候找回来以前的勇敢了吧?
“为什么不去?我吃了这么多苦,也该有好日子了吧?”她偏头去看床上的小渝亭,“不仅我去,小鱼也要去,向哲不就是见不得我好过么?我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去,不能做其他的,气气她也是好的!”
安易敏感地抓住她话里的那两个字,简直是欣喜若狂。掌心的小船不知道被扔在了床上的哪个地方,他两只手似乎都是颤抖的,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逼得她不得不迎上他火热的目光。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心惊,同样也心动。
“带着谁一起去?”
“带着……嗯……孩子……”
“谁?”
“孩子和……你……”
“我是你的谁?”
她就是不肯说出那两个字,可是他仿佛是下定决心要和她磨下去,她不说,他就一直问。到后来,她终于是受不了他接二连三地诱哄,终于开口说了他最想听到的那句话:“你是我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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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遥出院的那天,叶家所有人都来了,顾然夫妇两个也来了。小渝亭被她抱在怀里,两只肉肉的小手搭在她的肩上,对着旁边提东西的爸爸“哦哦”地叫。近段时间,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生活又回到了平静,她对此很满足。
可谁也没想到,出院的这一天最应该开心的日子里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破坏了所有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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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遥也不知道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有什么样的脸色,对方想要和她单独谈谈,这个请求并不过分。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对着那样身份的一个人秉承良好的风度同意两人单独谈谈,最后安易陪了叶之遥去,其他的人也不敢大意离开,就守在茶楼的外面。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就连小渝亭都感觉到了,本来爸爸妈妈离开视线的时候,她就扁着嘴要哭的,可这会儿也老老实实地呆在舅舅怀里玩手指。
茶楼里。
服务员将茶端上来的时候,安易和叶之遥都没有动,对面的女人也很识相,主动地给两人倒了茶。期间,叶之遥一直在盯着她看,好久也没有个定论,只好开口直白地问道:“你真的是向哲的……”
“不像?”
“的确不像。”
对方笑了笑,也不在意:“她像她爸爸多一点。”
叶之遥点了点头,没说话,端起茶杯喝茶,其他的事就交给安易了。对方显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没有再对叶之遥多说什么,只将目光转向了安易:“我没想到,向哲会这么喜欢你,以致于到了这么偏执的地步。不过,今天见了你们之后,看着你对叶小姐的体贴,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很好的男人。”
安易很想告诉她,其实他不是好男人,可这些没必要对一个外人说,他索性选择了沉默,只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你们和向哲的事,我也听人说了一些,对此我很抱歉。但是,向哲也并不好过,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将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在某些事上退一步,留她一条生路。”
叶之遥听了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要维护自己的女儿,这无可厚非,可维护到这么黑白不分的地步,也算是难得一见了。
什么叫做“将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什么又叫做“留她一条生路”?没有任何一个人逼着向哲偷走孩子,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逼着向哲绑走自己非法囚禁自己。而他们现在做的也不过是将自己所遭受的原原本本地陈述给警|方,那些是事实。而让向哲遭受到法律的严惩的是这些事实,是她自己的行为,怎么现在竟被人说成了他们不给向哲生路了?
别说叶之遥这个当事人,旁边的安易在经历了短暂的不可思议之后,也是极其愤怒的。他的老婆女儿被绑架受尽了折磨,结果却被人一句轻描淡写的“被逼的”就可以掩过去了?
“你也说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对我们来说,可恨才是重点。她可怜与否,我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更何况,不是所有的‘可怜’都可以成为一个人犯法的借口。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千千万万,不止一个向哲,比向哲可怜得多的人也有很多,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她那么偏激地去伤害别人。”
对方感觉到了他的气愤,可就这么放弃实在有点不甘心,向哲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她不想就这么看着她没了。
“向哲是个年轻女孩子,叶小姐你也是,为什么你就不能……”
既然提到了自己,那么叶之遥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沉默了:“年轻女孩子?二十多岁快三十的人还年轻吗?随便在街上找一个小孩子,他或许不知道触犯法律的行为有哪些,可他一定知道杀人和偷走小孩子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以做的。比起他们,你觉得谁更年轻呢?年轻并不是理由,既然她做了,那么她就必须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你不用觉得我残忍,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的,谁也打不破。”
“可如果不是安先生那么对她,她也不会那么对你。”
对这样认死理的母亲,叶之遥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想直接起身走人的,可安易却出乎意料地按住了她的手。她疑惑地看过去,他对她淡淡一笑,沉沉地说道:“我妻子因为我受到的伤害比向哲要多得多,请问向哲受到什么伤害了?就因为我不爱她,所以她就承受了天大的痛苦了?其实,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才是最受苦的那一个。因为我,被人在身后偷偷地取消,因为我,她承受外界的压力一个人大着肚子偷偷将孩子生下来,因为我,她被人拿铁链子锁在一口废井里……这个世界,我对不起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她受过的苦全是我给的,请问向哲有什么脸面在她面前说自己做那些事就是因为自己痛苦,是因为自己可怜?”
叶之遥倒是没有想到安易会在向哲母亲面前说出这些话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平日里很少笑的,这时却是一直带着浅笑说话。
“对于你想要我们做的那些……不好意思,凡是可能让我太太心里有一丝不舒服的,我不会去想半分,更不用说做。”
第64章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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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哲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律师;可送上门的她也没有理由拒绝见,尤其是当前情况下。她本来以为律师是向家什么人找来的或者是向伟胜以前就安排好的律师,可在看到律师的那一刻她立即否认了。不管是向家人还是向伟胜都不可能愿意让这样一个律师来做她的辩护律师。因为;那个律师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劝她认罪。
她很快便将律师划到了叶之遥的阵营里,自然是死都不肯开口。
中年律师看起来对这类案子得心应手,很快就抓取了几个重要的点给她分析,可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她能认罪。毕竟既然案子马上就要从警方移交到检察院的手上了,那基本也算是定了。这么短的时候内;要想翻案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向哲犯罪证据确凿,也没办法翻案。现在只有认罪,由他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刑期上有所减免。
“你有什么话想要带给你的母亲吗?”临走时,律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向哲当场愣住。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过母亲。小时候也问过家里的人,都说她的母亲抛弃她和父亲走了,可她明明连父亲也没有见过。有时候,她也幻想过,或许二叔才是亲生父亲,直到后来向伟胜给她看了父亲的照片,原来那个男人才是她的父亲。
从那以后,她终于有了对父亲的记忆,她知道他长什么样,她觉得他们父女俩真的长得很像。与之同时的,她也知道她的父亲碰到了什么样的底线,她起先也有过不齿,可那少得可怜的羞耻感丝毫动摇不了她内心涌动的仇恨。
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凭什么偏偏是她的父亲成为被绳之以法的那一个?凭什么偏偏是她的母亲抛弃了她?又凭什么偏偏是她什么都得不到?她不甘,她便恨,恨所有嘲笑她的人,恨所有条件优越过她的人,更恨夺走本该所属她的东西的其他人。当然,这些所有的仇恨都敌不过她对亲生母亲的怨,因为在她看来那才是源头。
向哲也一度以为这辈子她就应该在这样的仇恨中度过,可突然有人暗示她,她的母亲出现了。
难道这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她不是。”
律师死死地盯着她:“不,她是你的母亲。”
两人就那么对峙着,向哲噗嗤笑了一声:“那好吧,带句话,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既然当初不愿意要我,现在又何必回来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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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遥很久都没有和娄一方见面了,突然被他约出来,她还有些懵。不过,以前娄一方那么照顾她,即便已经离开他的公司了,可私下的情分也还是在的。再加上,她接电话时都听见了小核桃在那边大声喊“让遥遥带妹妹来!要带妹妹来玩!”,她都快笑出声了,甚至都能想象出小男孩在那边跳脚的场景。
于是,她欣然赴约了,小渝亭当然也是跟着一起的。
小核桃没有兄弟姐妹,可喜欢小渝亭了,完全就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地宠着。小渝亭还不会说话,他就拿了个小布偶玩具在她面前一晃一晃地逗,小家伙的手快要碰到时,他赶紧举高手,惹得小渝亭蹦着身子要去抢。
旁边,娄一方也觉得好玩,伸出手指搔了搔小渝亭肉肉的下巴,笑道:“把你家小鱼送到我家给小核桃当童养媳吧。”
叶之遥连连摆手:“我做不了主,你问她爸去,当然前提是你打得过她爸。”
娄一方啧啧了几声直摇头:“这就过分了啊……”
叶之遥只笑不答,呷了两口茶,敛了笑意问旁边的人:“今天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给你儿子提亲?”
娄一方自知是什么都瞒不过她,不过他本意也是不打算瞒的:“有个合作伙伴的妻子找到我,让我当说客来了。我呢,就先问问你的意思,你要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我就出面挡回去。”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叶之遥的眼神沉了沉,向哲有这样的一个妈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当年抛弃了她,现在又回来想要救她,“她之前就找过我一次,被安易挡回去了,她是向哲的生母。”
“我当时就猜到了这上面,你和那女人之间恩恩怨怨的,我不便插手,但是她这里,我出面倒是没有问题的。”娄一方收回逗弄小渝亭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是她来找的我,那必然是背着她家那位的。她家那位眼里也是容不下沙子的,我提点两句还是可以的。”
叶之遥认真地想了会儿,还是拒绝了:“先别说,等她真的打算搅合在中间了再说吧。真要对她怎么样了,到时候又出现一个向哲那样的人,怎么办?我这几年是真的被她折腾怕了,要是身边再出现一个,我非得疯了。再说了,向哲这人的心理,我清楚,她恨着她生母呢,留着个人让她继续恨着不好吗?”
娄一方有点感慨:“我还以为你会心软,不是都说母亲因为孩子都有怜悯心吗?”
叶之遥知道他在故意损自己,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道:“我和我女儿都快被她女儿逼死了,还指望我心软?你也不过是当了爹,怎么,开始体会当娘的心情了?”
“难道我不是一直都在当爹又当娘?”娄一方今天心情颇好地附和了起来。
“你的事情搞定了?”叶之遥斜眼看他,“速度挺快的嘛!”
“差不多了。”娄一方叹气,“说起来,我俩也算是难兄难弟了,这条路走得太辛苦了,好在今后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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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哲的案子很快就移交到了检察院审查,这期间的一切,叶之遥都没有兴趣再过问,一切都交给了家里。家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到移交到法院准备要判的时候,就连顾惜这个暂时还不是叶家人的女孩子都紧张起来。
那一日,叶家和沈家几乎所有人都齐聚了法院。
叶之遥作为证人,是要上庭的,小渝亭便一直坐在爸爸怀里好奇地盯着庭上那个人。到妈妈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的时候,她才真的确信那就是妈妈,顿时哦哦地叫着要往前扑。向哲听见那娇软的婴孩声音,恨得直抠自己的手心,她当初怎么就心软地没有杀了她?!
陈述过程很平淡,叶之遥一直都很平静,而向哲也出乎意料的平静。安易反而有点诧异,按照向哲的性格,她不可能当着叶之遥的面还能这么镇定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往的哪一次不是在看到叶之遥时,她就发疯得毫无理智?
猛然想到一个点上,他回头看了看四周,果然看到了那天找过叶之遥的女人——向哲的生母。
到了这个关头,那个女人的出现到底会不会带来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静观其变。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后方,几乎没怎么听庭上的叶之遥说了什么,甚至将怀里的小渝亭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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