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南依旧将何向薇送到门前,车子停下时他也走了下来,不远处的海面上映着夕阳美丽的光芒,两个人相对而立。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也许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难相处。”他看着她:“看到你,就像看到以前的我自己,以为受伤后保护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再付出。”
“难道不是?”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可总有些人,如果不付出就永远也得不到。”
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眸子黑而深沉,缓缓地看到她心里:“因为她或许也受过伤,也很害怕,担心又被辜负而不敢付出。”他抬起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但是这个人又让我觉得,如果不努力走近,就会错过,让我遗憾很久。”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心里有温暖划过,他却放开了她:“奇怪我为什么会喂猫吗?”
她看了看他,夕阳在他的脸庞留下一侧阴影。
“你尝过饥饿的滋味吗?”他挑了挑嘴角,光线在他的脸上留下冷酷的影子:“一个人饿到极至,先是想食物想的发疯,然后就是真的发疯,除了想要活下去外,感觉不到任何事物存在。”他的眼中有光芒在闪烁:“那时的人和饥饿的动物没有区别。”
何向薇看着他,并不清楚他想说什么,见到了她的目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过了身,声音也柔和许多:“回去吧,你今天累了,改天见。”说完,便上了车。
目送他驾车从盘旋的山路离开,何向薇这才有些怔忡地回到家里。
这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一天,起码对她和叶从南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他在试着接近她,而她呢,也在试着了解他。一切并不像她开始想的那样,接受与他交往只是想让他讨厌她。只是,离开时,他的一番话又让她陷入了无限的猜测。
如果真像他所说,他们那时相遇,那他后来的百般刁难又是为什么?
还有林蔚安,这个女人又在他的生活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在何向薇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这样复杂状况,而叶从南对她来说,就像是谜一样的男人。
身体上的疲劳加上心灵上的疲惫,让何向薇一连几天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但是心情倒是较以往好了很多,这与和叶从南的爬山之行不无关系。
那之后的几天,二人并没有再见面,何向薇仍是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周一回到公司上班后,并没有见到陈柯宇,后来才知道,他被派去国外开会,最少也要半个月才会回来,这样一来,行政部的工作倒是轻松了许多,同时,因为陈柯宇不在的关系,谢兰欣也没有再来公司,于是耳边清静了不少。
因为参与了小秦的项目,所以何向薇偶尔会与项目组的人有些来往,自从上次的饭局之后,不知是自己起了作用,还是叶从南放了话下来,对方公司明显配合了许多。何向薇也遵守了诺言,私下陪张夫人逛了不少地方。两个人相处的多了,自然就熟了,况且这位张夫人明显被丈夫保护的很少,并不是十分有心计的人。
对于她和叶从南的关系,显然张涵夫妇有所耳闻,于是偶尔也会侧面过问一下,何向薇并不在意,只是应付过去。可张夫人看起来对她的态度倒有些失望,因为在她看来,叶从南明显是一个诚恳的好青年,而何向薇态度的不明朗,显然让她为叶从南感到惋惜。
这算是什么状况?何向薇哭笑不得。于是当她在办公室遇见临时来办事的Ada时,便趁着下班前的空闲时间和她聊了一下。
Ada对于叶从南显然了解的并不比她多,听了何向薇的话,也只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道:“或者我回去问问意轩?”
“好嫂子,您给我留条后路吧。”何向薇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哥的脾气,到时叶从南倒是没事,我可要被他拎回老家了。”
Ada笑了笑,于是不再提。
何向薇看了看她,道:“你不叫我哥‘何总’了?”
Ada有点尴尬地道:“在公司还好,回家的话,听着有点奇怪。”
何向薇也笑了:“是我哥受不了了吧?天天在外头听也就罢了,回家再听这两个字,不疯才怪。我看他现在也很少在外面跑,顶多有几个熟悉的朋友聚一聚,听话了不少,想是你的功劳。”
Ada看上去并没有太高兴,只是淡淡地道:“其实我们都是喜欢安静生活的人。”
何向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体会到简单的幸福,年轻时轰轰烈烈地相爱,得到的幸福并不比伤害多,只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会明白简单就是快乐的道理。对于何意轩来说,夏冬或许是他终生难忘的爱情,而与Ada在一起平淡幸福地相伴到老,才是他人生的意义所在。
见她不说话,Ada笑了笑道:“别说我们了,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有什么准备的没有?意轩说了,要是没有,他来准备。”
说起生日,倒是件头疼的事,自从过了二十五岁,何向薇就对生日越来越不重视,更何况随着年龄的增长,失去的是过生日的新奇,增加的是岁月流逝的伤感,过了这个生日,她就二十九岁了,马上就向着三十的大关挺进最后一步。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于是何向薇苦笑:“他要向全世界的人宣传,他有一个快三十还没嫁出去的妹妹?”
Ada也笑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认得……”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二人向门前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抱了满怀的玫瑰道:“请问哪位是何向薇小/姐?”
何向薇疑惑地走过去,年轻人递上了签收单道:“这是您的花。”
签了手上的单子,她才想起来问道:“谁让你送来的?”
年轻人这才将手里带着信封的卡片递了过来,抽出卡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用英文写着:生日快乐。而落款则是一个“叶”字。
Ada见了,笑了笑道:“看来用不着我操心了。”说着看了看何向薇手里的卡片,又看了看她,不由疑惑地道:“这个签名,看着好像是叶从南先生的,你们……”
何向薇想干笑两声,可是却感觉脸颊两边僵的厉害,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Ada见了,倒是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明白。只是这回看来要轮到意轩操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睡了四天,终于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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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亲们的耐心等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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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一样的男人(二) 和我相处就这么难过?
其实何向薇并不意外叶从南知道自己的生日,只是对于他这样毫不避讳地行为感到意外,在她看来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公开的地步,而他的高调显然也不符合他的利益,难道他就不担心林蔚安听到风声?还有他那个看起来十分势利的姑妈……
生日当天,她一如继往地给家里打了电话,妈妈听上去精神并不太好,显然对于她的终身大事放心不下,劝导了许多话,又说过年时会安排几次相亲,何向薇只得应了,放下电话才松了一口气。以往听到朋友同学抱怨父母对他们的终身大事唠叨不住,她总是暗自在心里庆幸,可不曾想风水轮流转,现在自己也沦落到同样的地步,有人管这叫“中国式逼婚”,大有逼得你无路可走的趋势。可当父母为子女婚姻操心的死去活来时,可曾想到子女们也为了生活与爱情的统一疲惫不堪?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为自己的感情制定一个计划,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未来自己的心将会走向何方。就像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和徐伟宏为了在生日时怎么躲过未来婆婆相处而心烦,而今年,她已经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了。
虽然有些提不起精神,可上班时却依旧微笑着接受了同事们的祝福。来到办公室,发现在一堆广告信件中一个国际快递的信封静静躺在那里,疑惑地打开,心里却不由得一顿。
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一望无际的枫叶弥漫于天地间,一条小径通向树林深处,路的中间,有人拂开落叶,几片红枫拼出四个字:生日快乐。照片的背面,是陈柯宇的笔迹:有时冬天其实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寒冷,走过这条路,也许就是春天。向薇,生日快乐。
疲惫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徘徊了这么久,何向薇怒过,痛过,也失望过,可却第一次被这样温暖着。这么多年,她收到过无数生日礼物,只有这次,最感动。
她几乎可以相像到陈柯宇一个人在落叶铺满的小径上,在飘落的枫叶中写下这样的文字,他理解她的痛苦,也理解她疲惫时想放弃的软弱,因为他也曾经与她一样,在被别人背叛的痛苦中挣扎,又重新站起来寻找着幸福。或者他们都缺乏勇气,或者他们都没能突破眼前的障碍,可是,他们对待幸福的渴望却是相同的。
看了许久,她才将照片放好,可是嘴角却微微上扬起来,好心情一点点地在回来。中午接到了何意轩的电话,他和Ada本已经准备在家为何向薇过生日,只是他突然有急事要出差,于是约了改天。何向薇对这种事向来无所谓,只是何意轩又顿了顿道:“叶从南的事Ada已经告诉我了。”
“哦。”何向薇倒不怎么意外,只是道:“哥,你真要这么老套?”
何意轩哼了一声:“想我不罗嗦你也容易,把我以前说过的话想一想,等我回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哥……”何向薇无奈:“你真是和大伯越来越像,这是把我当孩子吗?”
“你要是孩子,我现在就把你绑了送回家,免得听叔叔婶婶天天唠叨我。”
何向薇一惊:“我妈给你打电话了?你可千万别和她说我的事,拜托啊,哥,你最好了,嗯?”
何意轩于是道:“想我不告状容易,离叶从南远点,不然等我回来,有你好日子过。”说着,挂了电话。
何向薇无奈地放下电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关于叶从南她并不是不想远离,只是事到如今,她真的能远离吗?
手上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看了一眼号码,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叶从南的声音在白天听来少几分魅惑,却依旧不可抗拒,他先是说了“生日快乐”然后又说了一个地址:“六点,我派人去接你。”
何向薇想了想何意轩的电话,犹豫了一下道:“我今天和朋友有约。”
“谁?”叶从南道:“据我所知就在刚刚你还没有约会。”
这家伙在调查自己?何向薇冷笑道:“不幸的是现在有了。”
叶从南也不生气:“别告诉我是何意轩。”
何向薇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
电话那端,叶从南似乎在笑:“或者你打算在飞机上过生日?据我所知他今晚的飞机去广州。何向薇,你还真不会撒谎。”
叶从南,你还真知道怎么才能让人讨厌。何向薇真想立刻把句话送给他,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叶从南却已在电话那端道:“就这样,六点。”说着,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里的电话,何向薇哭笑不得,还记得何意轩说过他与叶从南相像的话,现在看来倒是不假。不论是风流成性还是对别人的控制欲,这两个人还真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是出于关心,而另一个呢?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下班时何向薇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又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于是将它拿起来装进信封小心地放进了包里,或者给它配个相框放到书桌上更好些。
走出办公楼,才想起叶从南说过的那个地方,虽然之前听过,却并不熟悉,正在她犹豫着怎么去的时候,却看到楼前最显眼的位置,一辆银色的跑车肆无忌惮地停在那里,见到她走出来车窗缓缓下降,叶从南戴着墨镜的脸隐约显现。
“上车。”他道。
何向薇站在车前看着他:“不是说让别人来接我吗?”
“临时改变主意了。”他摘下墨镜,薄薄的唇角微抿:“看你的表情,别告诉我你没想过逃跑。”
他说的没错,刚才在办公楼前下班的人流中看到这辆车子何向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藏起来。
她并不是想上演电视剧矫情别扭的戏码,只是对于这样高调华丽的追求不太感冒,成为人流的焦点,与一个传说中“高帅富”交往,当这些让人艳羡的条件一下子出现在面前,她却并没有像常人想象的那么高兴。
站在车前,她犹豫着,来往的同事有的认出了她,笑着打招呼:“何经理,和男友约会啊?”
她转过头去,却笑不出来,只僵硬地站在原地。车门突然打开,叶从南走下来,脸色并不好看,抓住她塞进了车,这才转身上来,不等她说什么,车子便向着夕阳绝尘而去。
初冬的阳光隐去最后一抹余晖,在叶从南轮廓清晰的脸庞上落下似有若无的阴影,何向薇看着窗外,并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停在了路边,叶从南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上次以后,我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他道:“你难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何向薇看了看他:“我们上次并没有说过要公开交往。”
“原来是这个,”他似乎并不太在意:“有什么区别吗?公开还是不公开?或者你只是怕有的人知道?”
他目光锐利地看过来,不容回避。
“如果你在说陈总,我想你错了。”何向薇坦诚地道:“他并不是我想拒绝你的原因。”
“好吧。”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是什么?”
何向薇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就像你曾经嘲笑过我一样,我并不是你曾经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你知道我的意思。没错,我是说过交往试试,可却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交流,但是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所以对于公开关系,我想还是不必了,你说呢?”
她看着他,就像在说一件十分简单的事,而又认定他一定会同意一般。
叶从南没有作声,却也没有拒绝。见他如此,何向薇倒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认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