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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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安-迷途-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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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什么跟什么!我笑着反问他:“二位爷贵位皇子,却也混迹此等市井瓦肆之地,不知是否合祖制规矩啊?”
  “你!”老十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稍远的老九倒是没什么表情。
  我忽然玩心大起,朝老九招招手,他好奇地走近些。我就拖着这两人挤进人堆里。“给你们个机会英雄救美?”
  “什么?”老十急问。
  老九则首先反应过来:“你怎么不去?”
  “废话!我怎么能做这种粗鲁的事?”我在老九腿后膝盖弯里顶了一下,他便踉跄地跌进人圈内。如法炮制地将老十也推了进去,顺便吼了一嗓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民女!九爷,揍他!”喊完了才注意看里面的情况,只见几个流里痞气的男人正和一个女孩拉扯着,外面围着看的居然没一个帮忙!再定睛一看,那眼泪汪汪的漂亮姑娘竟是方玉竹,被她护在身后的孩子则看不到面目。
  被我扔进去的兄弟俩还没反应过来,几个流氓的拳头已经朝他们身上招呼了。当然,白痴才会坐以待毙,想这两个家伙不至于吃亏吧。当看到他们如狼似虎地恶仆分开众人,进去助拳的时候,我看我也不用担心了。现场完全成了一场混战,我赶紧拉着方玉竹和那个孩子离开。
  “李姑娘,我跑不动了。”方玉竹气喘吁吁地说。她身后还扯着个小孩,自然是比我要累。
  我只能停下,让她缓气。这时总算看到那个小女孩,竟然是容惠!天哪,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会在一块儿?
  “容格格,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抱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容惠问。她抽抽答答地说,她是跟哥哥明海两个偷跑出来玩的,原也有几个身边人跟着,不知怎的走丢了。
  又问方玉竹,她说看到那几个流氓硬拉着容惠,她看那些明显不是好人,就上去跟他们理论,没想到把自己也搭上了。我猜,那些人可能是看容惠穿着贵气,想跟她家里人敲点竹杠,也可能是想把她卖了,得点银子。
  正说着的时候,老九和老十也结束了那边的群欧,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他们被拉扯了一番,形貌稍显狼狈。看来是气坏了,连一向深沉的老九也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这个……”
  我笑着打断她道:“您先别那么大火气!来玉竹,给九爷道谢。”
  方玉竹袅袅婷婷地福下身去:“谢过两位爷相救之恩!”
  老九听着她娇声软语,这脾气也就发不出来了,只能收了收,回道:“不必客气。”
  倒是老十看到了容惠,叫了出来:“这不是容丫头吗?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正好,让他们亲戚把这小麻烦精弄走,就对老九道:“九爷,送容格格回去吧。她今儿也吓着了。”
  老九点了点头,伸手去抱容惠:“来,容容,九叔带你回家。”可那个小丫头死活赖在我怀里不肯跟他走,还一边哭叫着:“不要九叔,我要李姐姐!”
  老九和老十本来就不耐烦应付这个小祖宗,便对我说:“那就麻烦你这大姑奶奶送这小姑奶奶回去。”为了安全起见,还派了两个随从护送。
  方玉竹跟我告辞,我不放心她单独回去,又问老九借了一个人送她。在集子的口上正巧碰到了李浩,我便让他抱着容惠,这小鬼还挺沉,抱了这么会儿,累死我了。好在李浩应付小孩子还有一手,一路上倒是把那丫头逗得破涕为笑。
  待把容惠送回恭王府,那边已经急得不行了。至于他们有没有惩罚淘气的明海和容惠,以及看护不当的下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裕亲王的病似乎更重了,皇帝命随扈的皇子策骑回京探视。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恭亲王却在六月初七那日先薨逝了。紧接着,六月末裕亲王也薨了。皇帝兼程赶回京里,亲自祭奠,听说出殡之日还恸哭不已。接着又命人为裕亲王造坟建碑,亲赐了谥号。
  因为这两位王爷的逝去,六七月份,北京城的政治生活似乎全围绕治丧而进行着。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自然是把这当作与己无关的热闹来看。直到有一日,十三带着容惠来看我。容惠相较前两次见面少了一些娇纵,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悲伤愁绪。
  我让李浩带着她到屋里跟敏敏玩,自己则和十三在院子里的樟树下坐着说话。
  十三叹息道:“容丫头平素最受皇叔疼爱。皇叔这一去,她是最伤心了。这几日还好了些,前些天连饭也吃不下,两个月便瘦了一圈。”
  “瘦是瘦了,我看她倒像长大了不少。”我说。人总是在不断地失去和挫折中成长,也许这就是她人生的第一关吧。她可能已经明白,她不可能永远是被祖父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宝贝。看着十三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便想把话题带往轻松的方向:“对了,听说你最近是双喜临门。既添了一个小格格,前些日子还分了府。”
  十三这才微笑道:“本来该请你去玩的,只是这些天……不提了,我那丫头明天满月,你不是早讨酒喝了吗?要不要一起凑个热闹?”
  我问:“你还请了哪些人?”
  他说:“没什么人,只几个兄弟借机聚一聚。”
  我忙说:“免,我还是不去了。下次你肯单请我时再说吧。”
  十三摇头笑着说:“就知道你是这反应。等过了中秋,便请你赏光如何?”
  “没有其他人。”我看着他说。他点头笑着。我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十四。”他便很畅快地大笑起来。
  
  十三派人来请我喝过了时的满月酒是八月十七。当晚的月似圆非圆,他在他新府的园子里摆了一小桌酒席。奶娘抱着出生仅一个多月的小女婴给我看,我咋舌道:“这么小啊!”十三失笑道:“好像没见过小娃娃似的。”他叫奶娘把婴儿让我抱抱,我急忙摆手说:“不不,我不敢!我怕伤着她。”奶娘笑着把小婴儿放到我怀里说:“姑娘莫怕,轻轻地搂着就是了。”
  我僵硬地托着婴儿,看着她幼嫩微皱的小脸,心想:人啊,应该都是那么小过来的,好像脆弱到一碰就会坏掉,难以想象怎么靠吃下无数动物植物的尸体堆起身上的骨骼血肉,长到这么大。我抱了几分钟就觉得手臂快麻木了,连忙还给奶娘,只站在一边看着她说:“不知道是像你还是像她娘,今后会长成什么样的小美人?”
  十三笑道:“美不美倒不要紧,女孩儿只要福泽厚就好了。”
  我呆了呆,道:“说得对。这孩子额头高高的,肯定是有福气的人。”我掏出满月的礼物——一只玉蝴蝶挂配,上面特别请人细细地铭了四个字‘福寿绵长’,递给十三:“给,小小心意。待她大些给她玩的。”
  十三接过,看了看说:“这边上还加了两粒琉璃珠子,挺有意思的。”
  我说:“那是特意找的,可不是为了好看,是取珠圆玉润的意头。”
  他笑着收起道:“难为你还那么花心思。”
  小婴儿不能多吹风,奶娘抱着她下去了。我叹息一声:“小小的生命,便要开始一生的行程。但愿她无病无灾到老,顺顺遂遂终生。”
  “说这话好像你七老八十似的。”十三看着我笑道。
  我端起酒盅,浅尝了一口,味道甜而浓郁,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便问:“这是什么酒?”
  “是桂花酿。用山葡萄和八月里待放的桂花醅酿。很是香甜,适合女子暖胃。”
  我一边听着他舒缓的介绍,一边自斟自饮了好几盅:“酸甜适度,很合我口味。”
  十三笑道:“悠着点儿,这可不是糖水。”我说:“没事儿,我没那么容易醉。”
  他无奈地摇头,只能随便我。我对他说:“十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比较想要儿子?”
  “也许是吧。”他轻叹着答,“男孩不但可传递香火,还能寄望他建功立业。”
  “对,相对于女孩来说,男子的一生可以精彩得多。”我笑着说,“就比如说你,正是一展抱负的时候。”
  他眸光闪了闪,问道:“那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我惊讶地笑,“我自然是相夫教子。”曾经有过的野心勃勃,都随着际遇的改变消失殆尽。
  他摇头道:“床头放着〈史记〉和〈宋书〉的人真的甘心相夫教子吗?”
  “那不过是看着玩的。”我笑道。
  “你啊,也许真该投身成男儿。”他叹道。
  性别倒无所谓,只是时代错了。我笑着问他:“你认为我该做男人吗?”
  他看着我思索起来,然后说:“我不知道。”
  正聊着的时候,一个太监过来禀报:“爷,四爷来了。”
  “四哥?他现在在哪?”
  “回爷的话,奴才在花厅给四爷奉着茶呢。”
  十三转头看向我,我连忙笑着说:“你去吧。我在这儿再坐会儿就走。”
  他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叫人收拾间房,你就在我这里住一宿吧。免得下次说我深更半夜撵客!”
  我点了点头说,也好。他便匆匆走了。我又喝了几盅桂花酿,觉得脸微有些热,便起身在 他园子里逛起来。有个丫鬟要跟着来,我笑着向她摆手,示意我想独自待会儿,她就退了下去。十三这里就这点好,府里的人识趣。
  被风一吹,酒气似乎上头了,我边走边揉着太阳穴,早知道就该听十三的,不喝那么多就好了。
  “如今部院衙门的习气,极其不堪。一切公事,堂官推给司官,司官再往下推,皆不留心办事!”是老四的声音。我这是走到哪儿了?不知不觉竟然靠近了一间厅堂,我站在后面的走廊上,从敞开的窗户望进去,便见到老四和十三对面对坐着。
  “四哥不必生这么大气,各衙门办事拖拉,不行速结,皇阿玛是知道的,也一再喻令各部,各项事宜需严立期限,违者申饬。”接着是十三说。
  “十三弟你常跟着皇阿玛在外,你不知道,部院衙门的官员大都是贪图逸乐、苟且偷安、不思上进之辈,办事不尽心尽力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经常三五成群,互结党羽,有的还彼此挟仇,阴行诬陷,就说那个勒德洪的儿子……算了,一提起这些人这些事就烦心。还是说点别的吧。”
  十三笑道:“四哥等我去抱坛好酒来,我们哥俩一边喝一边聊。前儿皇阿玛把藏在内府的一样宝贝——唐摹王右军的快雪时晴帖赏我带回来看两天,我拿出来让四哥给鉴赏鉴赏。”说着便出了厅去。
  我站在那里听得正头痛,他走正好我也走。漫步下了走廊,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我抬头看着来人,说了句:“抱歉,我头痛,走错路了。”
  老四冷冰冰地说:“是吗?我看你在那儿探头探脑好一会了。”
  我拧着眉,揉着头侧,不去理他。他又问:“刚才我们说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又如何?
  “这也是你听得的?”他厉声问。
  我心里直冒火,什么破事听不得?脸上却舒展开,对他笑道:“听不得也听了,您待怎 样?”难道为了那几句根本说不上秘密的谈话,你还能杀了我灭口不成?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我一惊,难不成他真想要我的命?不至于吧!下一秒他却把我揽在怀里,低头便在我唇上轻印了一下。“是你勾引我的。”他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看着我说。
  恶人先告状!我恼怒地瞪着他,他却用手指轻抚我的脸颊,笑问:“在想怎么把我也扔到池塘里去吗?”我冷笑着说:“你不是说我勾引你吗?那我就做给你看看。”说完便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不过好像太用力了,磕着了牙齿,好痛!算了,我恐怕得练习一下才能做这种事情。刚想放弃,却被他猛地攫住后撤的唇,这次他没有一碰就离开,而是反复吮着我的唇瓣。全身有种酥麻的感觉,很舒服,我靠着他几乎睡着。结束了之后,他问:“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闻得出来吗?”我有些迷迷糊糊地说。
  他笑着说:“我再尝尝。”便又吻了上来。不知是酒喝的,还是被他吻的,我觉得晕晕乎乎,眼皮也撑不住了。他似乎是查觉了,推开我些,摇着我的肩膀说:“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刚才你做过什么给我记住了!”
  吵死了,连觉也不让人睡。我挥开他,坐到台阶上靠着栏杆闭上眼,为了防止他再来吵我,便说:“我不会赖的。我很困,麻烦你让我睡会儿……”
  “你不能在这儿睡。”他似乎这样说。
  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十三问:“她怎么了?”然后是他低沉的声音:“大概是醉了。”
名字
  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没有什么醉酒后遗症。十三不在府里,我神清气爽地去见了他的侧福晋,感谢招待,然后告辞。
  监学难得放一天假,我答应了李浩一起去郊游,结果早上才回去,这小子就开始对我兴师问罪。我对他说:给他两个选择,一是闭上嘴,现在出发;二么,我另找节目,他请便。于是他就臭着一张脸不说话了。不过他一向忘得快,还没到地方呢,就又跟我说说笑笑了,我就觉得他这点可爱。
  我们今天的目的地陶然亭,在内城宣武门外,外城永定门内。听说幽静而富于野趣,是那些文人墨客、各地进京的举子们会集的地方。在我看来不过有几棵老柳,一片芦苇及水塘数个。这么受人青睐,主要是因为,这时代北京城的一应雄伟壮观的宫殿和山光水色的三海都是禁地,不对外开放。不然这种地方哪排得上号?
  陶然亭原来是座庙,叫什么慈悲庵,康熙三十五重修了。庵侧建有一座亭子,原来是叫江亭,后来才改叫陶然。我们进了庙后招待来客的茶厅,李浩看靠近栏杆风景最好的那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便上前要求搭桌,那人爽快地答应了。
  “在下陈时夏,草字建长,敢问两位小兄弟贵姓大名啊?”坐定之后,那陌生人问道。
  他二十五六年纪,穿一身深蓝半旧棉袍,举止大方利落,风度儒雅。李浩听他谈吐不俗,便很有好感,笑着答道:“我叫李浩,这是我兄长李涵。陈兄今日也是来这里游玩?”
  陈时夏答:“我在此等人。不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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