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伙。。。”
皇甫谧低咒了一声,几乎能想起皇甫谦的嘴脸来,不免打心眼儿里厌恶了起来。
不过。。。
“我倒是更好奇,他为何这样针对你,先前不是对你十分的殷切吗?还有,你对他,似乎也有敌意,难道是有什么仇恨?”
一语中的,“不仅仅是有仇恨,还是不共戴天!”
孟菀紧了紧拳头,说的咬牙切齿,秀气的双眉,紧紧皱到了一起,目光长久而深远。
这样的神情,倒是惊了皇甫谧一下,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不共戴天吗?”
“是。”孟菀点头,神色依旧。
皇甫谧心中越发的不解了起来,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以为她会解释,谁知她却只是良久的沉默,长身而立站在光影悖逆处,如同一团解不开的迷。
他几不可察的翘了翘眉梢。
“既然如此,回去歇息吧,忙了一天,你也应该累了。”
陡然温和下来的语气,这会儿总算将孟菀抽离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看着他唇角的浅笑,竟是比女子还要好看上三分,眼中的戾气陡然消散,不由得也随之一笑。
“好。”
言毕,转身就走,谁知才走了两步,又被他叫住。
以为他到底忍不住想要问她方才的话是何意思,谁知他却只是伸手将她耳畔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耳后用低缓,却坚定的嗓音在她耳边道:“记住我的话,不要随便与旁的男子亲近。”
孟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小脸儿一红。
一面羞赧着,一面却暗自的惊愕,他竟然什么都不问,就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不过就算他问了,她与皇甫谦的前世今生纠葛,也不是一两句能够说清的,更何况,她也不想说。
不过,大抵便是他这样的性子,让她毫无压力,甚至愿意。。。交心。
交心。。。
想道这个词,她的心也随之一颤,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温柔了三分。
而皇甫谧,自始至终注视着她的身影,等到她消失在了丞相府的门口,方才收敛起方才的笑意,转而换上了一脸的凝重。
她心中有秘密,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问,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他,就像先前,她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也不问,只是等着他亲口说。
纵然到最后,他也没有说,但是却也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的互相信任。
而恰恰是这样的信任,让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帮她去做她想做的事的念头!
念及此处,他的眸色又深了三分,复又朝着丞相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
孟菀面色带笑回到家中,心情大好。
举目望天,暮色中的府邸,明亮如岱样的壮丽。苍茫里,微风摇曳着院中的树枝,在晚霞的映照下,越发挺拔。婆娑的枝叶透着一抹斜阳的余晖,斑驳的落在树梢之上,一点点地坠落。
这般美景,倒也与她的心情交相呼应,简直是欢喜到了极致。
而这样的情绪,便是欢颜都轻易就察觉到了,“小姐,今儿个有什么好事吗?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是这丫头敏锐,而是实在情绪变化过大,自家小姐前两日那阴云密布的脸色,可与今日的天朗气清大不相同。
V25 波澜起(一)
不是这丫头敏锐,而是实在情绪变化过大,自家小姐前两日那阴云密布的脸色,可与今日的天朗气清大不相同。
“没什么好事啊,就是高兴,不行吗?”
孟菀轻笑一声,脚步带风,连细微的痛都似乎察觉不到,就差要跳起来了。
欢颜越瞧越不对劲,可是自家小姐那守口如瓶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只能瘪着嘴,一边扶着孟菀在软榻上坐下,这才去拿了药膏过来。
“不说就不说,人家才不想知道,反正小姐高兴就好了。”
小嘴儿撅得老高,嘟嘟囔囔的,引得孟菀不禁一笑,伸手在她那头额头上戳了一下,而后道:“你可不要报复我,腿还没好利落呢,你轻点。”
“活该!”欢颜嗤了一声,对孟菀的话不以为意,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当真是轻了不少。
一边将孟菀的鞋袜褪去,而后放到垫子上,看着粉白的肌肤上一层薄薄的痂,不由得蹙了蹙眉:“这药摸了也不少日子,怎么痂还不掉,这样下去,万一留了疤痕可怎么办?”
“不会的,五皇子说了,那可是欣贵人的宝贝,去疤痕什么的最有效了,更何况,伤疤在腿上,就算留下痕迹也没什么打紧的。”
看着欢颜疼惜的模样,孟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的确,她说的也没什么错,反正只要别烙下病根,留个疤痕没什么,反倒能够提醒她,这一世,她可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伤害她的人,那些仇,她还要报呢!
……
夜里又下起了雪,第二日一早还是绵延不断,大抵是春天快到的缘故,并不是多冷,只是湿湿黏黏的让人不怎么舒坦。
躺在床榻上,因为天气的缘故,并不怎么想动弹,只是斜卧在榻上,听着外头寂寂风雪声,一时无语。
欢颜便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房来的。
“小姐……”语气急切,孟菀一下子睁开眼,睡意全无,看着欢颜小跑到床边,忙起了问道:“怎么了?”
欢颜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跑得太急,这会儿大口的喘息了两口,待气息稍稍平稳,这才道:“方才奴婢听街上热闹,瞧着三皇子了。”
皇甫谦?
孟菀翘了翘眉梢:“瞧见便瞧见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怎生的这般惊讶?”
“不是,不是瞧着他惊讶,而是听说他要代替皇上去川蜀一带赈灾才惊讶的。”
去川蜀一带赈灾?还是代替皇上?
孟菀这会儿也惊住了,赈灾这样的事虽是苦差,但是却是各个皇子争儿抢之的差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能够在皇上面前邀功。
毕竟只是将粮草运输过去,不是什么难事,却能赢得个好名声,那怎会不是天大的好事?
而这一番,又是挂了代替皇上过去的名号,那更是让人欣羡之事。
只是。。。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得到他?姑且不说皇后会推举五皇子,就是大皇子二皇子在上头压着,照理说也轮不到他才是,更何况,皇上不是一向对他,并未有特别的喜爱之意。
那么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这件事的搅和,孟菀哪里还睡得着,尤其是满心的疑惑,怎么也得弄个清楚明白,于是当下吩咐欢颜备轿,换好衣裳,便急急忙忙的往宫里头去。
反正皇上已经吩咐下去,她想进宫随时都可以,也给了她腰牌,所以根本不费什么工夫便去到正阳宫,等到通禀过后,她便在内监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皇甫谧也在,孟菀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端端正正的行了礼,起身的时候方才望向了他,眼中明显带了几分的探究。
他怎么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那件事?
“来,莞丫头,过来帮朕做军师,咱们二人通力合作,定要将这盘棋拿下。”
皇帝心情大好的样子,热络的招呼着孟菀。
也难怪了,老七平素里总是见不到人影儿,这会儿不但一大早来给他请安,还陪着他下棋,实属破天荒的头一遭,所以皇帝才会如此的开怀。
只是。。。孟菀的心思不在此处,心不在焉的附和着皇帝勾笑,目光却飘忽望向了皇甫谧,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单独说话。
皇甫谧却只是回报她一个浅薄的微笑,没动,而是将一枚棋子落下,而后望着皇帝,大笑:“父皇,不用旁的人帮忙了,您已经输了。”
普天之下,敢赢皇帝棋的大抵也只有皇甫谧一人,而赢了之后,还敢拿皇帝打趣的,更是只有他一个,皇帝不免哼了一声,佯作生气的板着脸,看着那一桌已经定局的棋局,长叹一声:“都是方才与莞丫头说话才会如此,否则朕不会输,再来!”
如此,棋局再开,而那父子二人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孟菀心中着急,但是这会儿反倒不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两人下棋,还得亲自泡茶伺候着,如此,一个时辰的光景一下子很快便过去,等到那二人好不容易从厮杀中片刻的歇息,孟菀忙不迭的抓住了机会上前去:“万岁爷,方才听您又咳嗽了,想着上一回在正阳宫命人备了薄荷,这会儿却找不见了,您可记得放在哪处了?”
“薄荷吗?”皇帝伸了个懒腰,坐得久了,难免腰酸背痛。
听了孟菀的话起身,不疑有他,站起身来,因为父子二人下棋不想人打搅,伺候的太监也都被赶走,这会儿也只能自个儿去偏殿找。
孟菀趁机快步道皇甫谧的跟前,看着皇帝走到偏殿,这才小声道:“皇甫谦的事,你知道了吧?”
小心翼翼的模样,引得皇甫谧勾唇一笑:“是啊,这样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呢。”
还笑……
“那你怎么不阻止?”
她虽不知皇甫谦以什么方式讨得皇帝的欢心,以至于能够有殊荣代替皇上去巡视,但是却知道,若是这件事办得好,那么往后皇帝对皇甫谦刮目,那么她要报仇,可就会难上许多。
V26 波澜起(二)
“那你怎么不阻止?”
她虽不知皇甫谦以什么方式讨得皇帝的欢心,以至于能够有殊荣代替皇上去巡视,但是却知道,若是这件事办得好,那么往后皇帝对皇甫谦刮目,那么她要报仇,可就会难上许多。
“为什么要阻止?这是好事啊,赈济灾民,我双手赞成还来不及。”
“你。。。”
孟菀蹙眉,倒是有些摸不准皇甫谧的意思了。
她并不指望他会像先前那样帮她,可是好歹也不要拖后腿不是,但是如今,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安心好了,没事的。”他却并不解释,只是微微笑让她安心,孟菀见状,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直觉里,他定是有他的想法,只是,若真是有,怎么不与她说,反倒装的神秘兮兮,真是讨厌!
她还想再说什么,这会儿皇帝已经找到了盛放薄荷的罐子拿出来,孟菀便将话忍下,从他的手中接过来,而后拿眼横着皇甫谧,却到底没有再多言。
之后的工夫,在皇帝的怂恿下,孟菀也与皇甫谧下了几盘棋,而到最后,孟菀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机会,眼见着时候不早,方才告了退,回到了家中。
……
皇甫谦出事的消息,是第二日晌午传来的。
这会儿孟菀正在陪着三夫人闲聊,就见孟丞相大步阔斧的进门,一边倒了杯茶大口的饮下,一边急切的对三夫人道:“快去帮我收拾几套衣裳,我要出门。”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孟菀与三夫人都有些错愕,不过三夫人却没有多言,只是依言而行,进到里屋收拾衣裳,这会儿孟菀才轻声问道:“爹,出什么事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便是气,孟丞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说:“还不是三皇子,运送的救济物资,竟被抢了,这会儿皇上派我与你大哥赶紧的先掉一些出来送过去,以保证灾民的生活。”
物资被抢?
孟菀眉心几不可察的一跳,陡然间想起昨日皇甫谧那神秘兮兮的样子,难道。。。
这会儿三夫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孟丞相也没工夫多言,又嘱咐了两声让他们在家中好生保重,便拎着东西快步出门,等到人走之后,孟菀也随着出门,却是眉心微蹙,怎么都舒展不开。
物资被抢,皇甫谦受连累,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那到底是救济灾民的粮草,被皇甫谧弄到哪里去了?
……
与此同时,正阳宫。
安息香烟气袅袅,盈盈香味不觉萦绕,皇甫谦双膝跪地在殿中央,感受到头顶来自皇帝的目光,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日头斜斜的映照进来,金砖上拉长的身影,静淡无声,皇帝坐在那里,一双龙目紧紧的盯着那头跪着的人,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样的气氛,让皇甫谦不免心生慌张,偷偷抬眼望了一眼,见皇帝正望了过来,忙不迭的复又低垂下头去,低声道:“父皇,儿臣。。。”
“咣当……”话音未落,耳边就有什么滑过,随着茶杯摔在地上的声响,有几片落在他的手边,皇甫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父皇息怒!”
他自知此番罪孽深重,这会儿只能求饶,以期待着皇上能够心软一些,饶了他,否则。。。
“闭嘴!”皇帝却根本不给他任何的解释机会,冷喝一声,再度打断他的话。
皇甫谦不免越发的慌张了起来,却当真是不敢再说话,或者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些贼人便出现的那样突然,他根本连抵抗的准备都未做好,那些粮草,便已经被劫走。
“你在朕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什么?一定会毫无疏失的将粮草送去那边,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粮草呢?在哪里?”
皇帝也是恼极了的,不但是恼皇甫谦丢失粮草一事,更是为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而造成这样的后果而懊恼不已。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因为皇甫谦送了一副他最喜欢的王右军字画来而一时欣喜着,便让他去办这样重要的事。
毕竟自个儿的儿子什么样他又不是不清楚,先前重修衡王府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什么?
而如今,酿成如今的后果,不但要想办法补救,还会延误粮草送去的时日,让川蜀一带的百姓多受几日的苦。。。
一想到这里,他便越发的懊恼了起来。
“父皇恕罪!”
皇甫谦不知说什么才对,只能连连的讨饶,皇帝却是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一把扯下王右军的那一副《兰亭序》扔到他的身上,而后用冷而沉的嗓音道:“拿着你的画给朕滚出去,往后别让朕再瞧见你!”
没想到皇帝会发这样大的火,皇甫谦彻底慌了,跪着上前想要求饶,皇帝却一脚踹了过去,这会儿俨然是恨极了的模样盯着他,冷哼:“犯了这样大的错,朕不砍了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回皇子府里好生的反省,是想等着朕除掉你皇子的身份贬为庶民吗?”
一句话,说的皇甫谦呆愣当场,除掉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吗?这一次,他犯的错这样的严重?
却是一刻也不敢多呆,对着皇帝猛磕了个头,起身慌忙的冲了出去,生怕多呆一刻,皇上会改变心意。
但是心里头却抑郁至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个儿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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