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绣一怔,头垂得更低了了,她知皇后更讨厌的是她这张脸,在皇后生气的时候,她是决计不敢抬头的。
皇后见她不说话,这会儿总算是稍稍消了气,又说了两句什么,方才起身,朝着外头便走,只留下德妃跪在那里,依旧没敢起身。
而假山后,孟菀早已惊呆了,怎么都没想到会听来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皇后的意思,淑妃的孩子,是死在她的手下,而德妃,是皇后的人?
惊愕不能自已,孟菀飞快的转身,然惊乱之下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块鹅卵石,整个人一偏,险些就摔了下去,幸好她猛的抓住了假山石头才免于摔倒,然惊慌之下的声响,却让那头跪着的德妃一个激灵:“谁在那里?”
孟菀一惊,人就僵在了那里。
她应该站出去吗,跟德妃对质,问她方才听来的是真是假,还是应该躲在这里,或者飞快的跑掉?
思绪斗转,然想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姑且不说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就单说她撞见皇后与德妃会面的事,若是被知道,只怕也会被灭口。
这样想着,身子更僵了,靠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感受着德妃的脚步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谁?”又是一声,孟菀轻轻的往后退着,心突突的跳个不停,正在这时,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只猫,猛的从这厢跳了出去。
“喵……”
一声罢,德妃的脚步顿住,看着那一只波斯猫,眉头本能的蹙了蹙,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了声‘原来是猫’,方才又站了一会儿,转身离了开来。
孟菀这会儿才稍稍松了口气,感激不已的看着那只猫,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然那口气还没喘顺当,头顶陡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再度错愕。
“胆子这么小,做什么还要偷听旁人的谈话,若不是我的猫,今儿个你就要被抓包当场了!”
一言起,孟菀一愣,随即猛的回头。
入目的,是皇甫逸好看的脸,正挂着笑意朝她逼近,那张与皇甫谧有几分相似的模样,让孟菀一度错愕,直到他来到身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瞬间板起来的面孔,一派的防备之色,皇甫逸静静瞧着,唇角不觉一扬:“怎么没遭见着都是这副模样,帮了你也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七嫂,我得罪你了吗?”
“不是得罪,只是讨厌罢了!”孟菀一蹙眉,纠正道。
“你。。。”
那般毫不留情的抨击,让皇甫逸大受打击,不是都说孟家的女儿最最柔顺的吗,怎么到了这里,他丝毫柔顺看不到,看到的只有尖锐。
这个七嫂,对他当真不是一般的尖锐呐!
沉吟间,孟菀已经理好了心绪,也不理会他的一脸幽怨,微微福了福身,转身就走,皇甫御这才回过神来,一下子窜到了她的跟前。
“你要去哪儿?”
他这拦着人不让人走的行径实在称不上什么君子行径,孟菀的眉头稍事便蹙了起来,看着他,极力维持着面儿上的平和道:“八皇子,麻烦您让下路。”
“不要。”说着,还故意往前靠了靠。
“你要去哪儿?”
又问。
孟菀眉头蹙的更紧了,“我去哪里,似乎与你无关吧?”
“怎么无关?”皇甫逸一扬声音:“你我可是共同撞见了皇后与德妃的情形,若是你这会儿要去向淑妃告密,那我定要跟着。”
。。。
当真是让人无语。
“我何时说要去告密来着?”虽然她也很想让淑妃知道真相,但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醒来,这会儿孟菀又怎么能再勾起她的伤心事呢?
“那你要做什么?”皇甫逸不依不饶,好看的桃花眼细细碎碎的蓄满了光彩,原本是好看极了的,但是因为对他印象不佳,是以落入孟菀眼中,除了讨厌,还是讨厌!
瞪了他一眼,淡声道:“出宫,回府,这个八皇子也要管?”
似乎没料到她这般说,皇甫逸明显愣了一下,趁着这个功夫,孟菀已经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他高声道:“七嫂,等等我………”
孟菀才不会等他,飞快的出了德胜门,换上回府的轿撵,一路回去了衡王府,回到房内,关好门,为自己倒了杯茶饮下,这才深呼了一口气。
吓死了!
“怎么了?”皇甫谧听人通报说王妃回来了,还以为是玩笑,这会儿看着她把自个儿关在房内,忙不迭的过去询问。
“不是去瞧淑妃了吗?怎么这样快回来?”
孟菀心中还想着才瞧来的事,便将皇后与德妃会面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甫谧,自然略去了见到皇甫逸这件事,因为懒得提及。
皇甫谧静静听着,越听眉头蹙的越紧,到了最后,几乎皱到了一起去:“你的意思是,德妃是皇后安插在父皇身边的?”
“恩。”孟菀点头。
皇甫谧脸色越发的沉了,若是没有记错,皇后最最厌恶的就是自己的母妃,当年因为母妃,皇后可没少受父皇的气,怎么这会儿,竟然安插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进宫,难道。。。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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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谧脸色越发的沉了,若是没有记错,皇后最最厌恶的就是自己的母妃,当年因为母妃,皇后可没少受父皇的气,怎么这会儿,竟然安插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进宫,难道。。。有什么阴谋?
念及此处,他倏尔站起身来,拍了拍孟菀的肩膀,安抚道:“你别多想,这件事也暂且不要告诉淑妃,待我先进宫去探探父皇的口径,而后再做打算。”
孟菀知如今皇上对德妃宠爱有加,皇甫谧担心贸然行动会对形势不利,点了点头应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心紧紧的蹙起。
淑妃的孩子竟然是被皇后设计掉的,真真儿是令人难以置信,皇后不该是母仪天下的吗,怎么会这样的狠毒?
……
皇甫谧去了又回,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工夫,孟菀还坐在那里,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快,当即便起身迎了上去:“怎么回来了?见着父皇了吗?”
这样快的工夫,来回皇宫与衡王府也只是刚刚好,若是还能见到皇上,着实是不可能,所以孟菀才会有所怀疑。
皇甫谧眉头深锁,听孟菀这样问,皱得更紧了,几乎挤到了一起去,望着孟菀,没有开口,只是摇头。
孟菀见状,身子一僵,“没见着?为何?”
皇甫谧的脸色更难看了:“李德胜说父皇在与德妃弹琴奏乐,这会儿没工夫见我,让我回来。”
孟菀一挑眉,又是德妃。。。
“她与皇上奏乐?宫中不是不许笙歌燕舞的吗?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谁知他想做什么?还让你大哥守在外头,谁也不许进,我原本想着硬闯,又怕连累你大哥,便就此作罢!”
皇甫谧显然一肚子的恼火,说起话来嗓门儿也不觉拔尖儿,孟菀见状,忙给他倒了茶让他喝下顺气,自个儿则是在他跟前坐下。
“看来皇后果真要利用她来迷惑父皇,而父皇显然也受了迷惑,竟然连你都不见,看来,这回当真是事情不妙啊!”
“嗯。”皇甫谧点了点头,“我也觉有些不对劲,父皇被那个女人迷惑着,只怕我去告状他也不会信的。”
“是啊!”孟菀点头,眼见着皇甫谧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蹙越紧,知他是在担心着,这会儿也只能宽慰:“明儿个你再进宫去,早朝父皇总是要上的,你便与他说说看,父皇本就对皇后不怎么喜欢,若是说皇后害死他的孩子,想来,他定不会无动于衷。”
“这。。。”皇甫谧稍一沉吟,思索了半晌,却也只能如此,点了点头,脸色稍稍有所缓和,就像菀儿所言,父皇总归要上朝的,他便再忍一忍,等到明儿个,定要好好像父皇告一状!
皇甫谧这样想着,心中稍稍安生了一些,早早歇下之后,第二日一早也早早的出了府,可是谁知进宫之后,却闻掌事太监出来通报,说皇上身体抱恙,今儿个不上朝。
皇甫谧原本就因为昨日的事心中恼火着,这会儿听太监如此说,自然越发的生气,也不理会掌事太监以及孟珺珩的阻拦,便往正阳宫横冲直撞而去。
一进门,看着皇帝衣衫不整的自内殿出来,一脸的恼意,皇甫谧当下就怒了,冲着皇帝大喊:“父皇,您这是在做什么呢?竟然为了与一个女人厮混而不上早朝,您糊涂了吗?”
皇帝本就在兴头上,这会儿被打搅了不说,皇皇甫谧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他怎能忍得,当下便翻了脸,对着那厢怒气冲冲的皇甫谧大喊:“大胆,竟敢如此对朕说话,老七,你疯了吗?”
也是皇甫谧一向受宠的缘故,这会儿也不怎么怕他,就算皇帝大喊,他也不在意,反而上前了一步:“您不上早朝,与女人厮混,就算儿臣不疯,也要来指责你,这般行径,实在愧对黎民百姓,愧对天下苍生!”
这话说的很是凌厉,皇帝当下便翻了脸,浑身颤抖的指着皇甫谧,好半晌,才对着外头大喊:“来人呐,衡王大逆不道,对朕出言不逊,拖出去,杖责三十!”
当下便有人冲了进来,想要拉扯却又碍于皇甫谧的身份不敢动作,这会儿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那父子二人。
皇帝见状,越发的恼火了,声音也陡然一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话音刚落,皇甫谧已经一甩衣袖,也不理会那几名太监,转身就走。
皇帝见状,越发的恼了去,想要说什么,可是皇甫谧已经走了出去,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全然没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也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子恼意,大喊:“打完板子也不许把他送回去,就给朕在正阳宫外跪着,朕何时让你回去,你才能回去!”
皇甫谧出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王府,是孟珺珩亲自去告诉孟菀的。
孟菀原本正在与小芸儿逗弄雪团玩儿,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让人准备了轿撵便往宫中去,一路上,不住的握着孟珺珩的手臂:“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打他呢?不是最最喜欢的便是他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直问的孟珺珩无言以对,皇上是最喜欢七王没错,可是今儿个竟然擅闯正阳宫,还对你皇上大加指责,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孟菀的手,摇了摇头,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皇甫谧还跪在正阳宫前,脊背挺直,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孟菀不知情形如何,这会儿忙不迭的上前,半蹲在他的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哥说你被打了,打哪里了?”
上上下下的瞧,隔着衣裳,也瞧不出什么来,倒是手在触碰到他后背之际,引得皇甫谧一声冷气倒吸,孟菀倏尔便瞪圆了眼:“打板子了?打后背了?打了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虽是关心,然却让皇甫谧有些羞赧,毕竟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被父皇打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推开她的手,勉强勾起一抹笑容来道:“没事,当真没事,几十板子对我来说不过是小意思,放心好了。”
这个时候还逞强,孟菀不免有些不欢喜,拿眼瞪着他,哼道:“说什么小意思,挨了打还要在这冷风里跪着,怎么会是小意思。我不管,你赶紧的去给父皇认个错,先让他饶了你再说。”
方才路上也听孟珺珩说了实情的始末,也难怪皇甫谧会生气,但是跟皇上硬碰硬,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不要!”皇甫谧却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忍着痛跪在那里,牙根咬得紧紧的:“他要做昏君就尽管做好了,我是不会求他原谅的,我没有错。”
真真儿是倔强到了极致,孟菀有些无语,也不能说什么,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刚毅的脸庞,沉吟了片刻,而后在皇甫谧的身边,挨着他,跪了下去。
皇甫谧明显一愣,“你。。。”
话音未起,她却已经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暖炉来递过去,塞到他的怀中,而后道:“我什么我,赶紧抱着吧,省的待会儿冻僵了还得让我背你回去。”
打趣了一句,皇甫谧的眸色更深了,紧紧的盯在她的身上,泛着青白的唇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他却似是浑然不觉,只是目光清亮的望着她,半晌,唇角竟然浮起了一丝微笑来。
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两人双双跪在那里,双手紧握。
……
正阳宫内,皇帝正与德妃对弈,太监总管李德胜就躬身走了进来:“皇上……”
“绝杀!”落下最后一颗子,眼见着德妃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皇帝方才得意的收了手:“锦绣,你又输了。”
锦绣是德妃的闺名,听皇上这样说,她笑了笑,望了一眼杵在那里的李德胜,而后转向了皇帝,道:“万岁爷棋艺高超,臣妾自叹弗如,不若再下一盘,皇上让臣妾一局可好?”
嗔笑的语气,引得皇帝哈哈一笑,“你都这样说了,朕让你一局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今儿个下累了,赶明儿个再说吧!”
说着拍了拍手下了软榻,似乎这个时候才瞧见了李德胜的身影,他道:“什么事?”
李德胜弯了弯腰:“回禀皇上,衡王殿下他。。。”略略抬眸望了一眼德妃,遂又当下垂下头,见皇帝抬了抬手这才继而道:“王妃也进宫了,正陪着殿下跪在外头说要求见万岁爷,万岁爷您。。。”
一听菀儿也来了,皇帝的明显一愣,这个时候,德妃却也起身,去香炉那里加了些许的香料,袅袅的青烟升腾,皇帝的思绪被那香气吸引,不觉一乱,想了半晌,才道:“朕没空,让她回去,若是她想陪着老七,就一起跪着,直到肯认错为止。”
“是。”李德胜应声,方才退了出去。
“今儿个的香料似乎与从前不同,是什么香?”人一走,皇帝转向德妃,笑着问了一句。
德妃低了低头:“回皇上的话,臣妾看万岁爷火气旺盛,便点了安息香,又加了一味安神的香料。”
皇帝一笑,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欢喜的落向了德妃,不知怎的,他虽后宫佳丽三千,却鲜少这般纵情声色,然面对德妃,他总是会控制不住。
眼瞧着将所有的人都遣退了出去,便上前去,一把将德妃抱住,而后快步朝着内殿走了进去。
帘子落下,一室暧昧旖旎。
……
李德胜从正阳宫退了出去,站在高台处瞧着那厢依旧跪在那里的人影,他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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