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天喊出那一声时,到底在想着什么事?
她不禁握住了嘴巴,眼内又重新湿润了。
“小姐,你还是让病人休息一下吧!”一个中年黑皮肤护士劝她,把她的专注打破了。
她也知道这时候留在这里太久是医生不允许的,只好跟着医生护士走了出去。
却还是放心不下,就再次问医生:“医生,他真的没什么事吗?”
医生回头,显得有些不太耐烦:“还要醒来后再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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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落下,旭日东升。新的一天来临。
这是容海澄被救后的第二天。这一整天,冰之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在等待他苏醒。
容海澄醒来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
冰之一直守在床前,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去看着床上的男人,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她就惊喜万分地低唤:“容海澄!容海澄!你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窗外射进来的光后,立刻闭上眼,像一个畏光的孩子,叫道:“光!”
冰之这才意识到他一下子醒来后肯定是怕光的,就赶紧过去拉上了窗帘。
回到床边后,他再次慢慢张开了眼,扫视了一下所在的环境,又低弱地问:“这里是哪里?”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能乱动,因为一动浑身就痛,就不由呻…吟了几声。冰之关切地说:“你别乱动,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又回答他的话,“这里是医院,你从山坡上摔下来,被登山队和警察救起了。”
假如她答应跟他一起到山顶看日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从山崖上坠落的事?
一丝愧疚涌上心,她给他盖被子,低声说:“对不起。”
当她说完这句时,他有些羞涩地问:“小姐,你是谁?”
冰之一怔,没反应过来。
他居然问自己是谁?
可这还没完,容海澄又用一种很惊惑的语气问:“小姐,你说我从山上摔下来?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上?”
冰之有些急了,就说:“你两天前带我来这里玩漂流,结果你提出要去山顶看日出,我没跟你去,你就一个人上去了,就出事了。”
莫非他摔了一跤,全忘记了?
容海澄僵硬地一笑,语气里还是充满疑惑:“小姐,我应该不认识你吧?怎么会带你来玩漂流?看日出?”
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冰之真的急了,几乎要上前揪住他的杯子了,叫道:“容海澄!你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周冰之!你忘了?”
容海澄闭上眼,似乎想躲避她的追问:“我……我有点头痛,想睡一下。”
冰之见他闭上了眼,一幅万分疲惫和虚弱的样子,就停止了急切的追问。但是,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难道是摔伤了脑子?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待他闭上眼之后,护士带着医生进来了,走到床前开始检查和询问。
可冰之已经颓然地走了出去,呆呆地靠在冰凉的墙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乱还是乱。容海澄居然失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庸俗肥皂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会降临自己身上。
不过,假如山上滚落下去,没有丧命或者瘫痪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所以说摔坏了脑子,一下子记不清一些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他为什么偏偏不记得自己?
听说,有一种失忆症叫“选择性失忆”。就是人脑在创伤后,会过滤掉一些痛苦的、不愉快的记忆,只记起一些快乐的往事。所以,自己对容海澄来说意味着是一种痛苦,一种心结,所以他摔了之后记不起自己,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冰之询问医生:容海澄到底是不是摔坏了脑子?
医生一边翻病历表,一边抬眼看了看她,说:“刚去照了脑部,没发现有受伤、淤血的痕迹。”说罢,他拿起容海澄的脑部CT照片,拿起圆珠笔指着给她看。
冰之站起来细细看了看,果然没发现到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既然这样,为什么容海澄还说记不起自己呢?就问:“那么医生,既然没受伤,他为什么说记不起一些事呢?”
医生很有耐心的说:“这个也有可能嘛!假如他内心有些事一直不愿意回忆而且到达某种程度的话,哪怕脑子没受伤,他也会暂时记不起来。这次他摔了下去,受了惊吓,这样也会导致他忘记一些事。不过,我们医院可以提供的检查比较有限,假如您想带他去进一步检查,恐怕要转到市区的大医院里去。”
冰之理解医生。因为这里只不过是清水市郊区的一个医院,不会有那种可以检查或诊断出失忆症的专门机构。假如要进一步检查和咨询,恐怕还真的要去大一点的医院或者回天海去。
但是,容海澄这种情况,适合马上去接受进一步检查吗?
于是,她问:“容海澄这种情况,可以马上去做检查吗?”
医生皱皱眉说:“他身体的情况不适合马上转院或者去接受其他检查!再说,我初步判断他为心因性的失忆症,目前没有定向的指标可以检查出来。但是,我们可以靠观察,比如他记得起多少事?记得住多久以前的事情?记得谁不记得谁?这些都对帮助他恢复记忆很有帮助!”
冰之很认真地听着,说:“谢谢您了,等他伤势好转后,我们会回天海检查的”。
医生“哦”了一声:“你们是外地人啊?那还是回到大城市去检查好一点吧!我们这些小地方,各方面的水平都比较有限。”
冰之再次道谢,又问:“这段时间,我需要注意什么?”
“你记住不要过分刺激他的情绪,但可以帮他试图回想一些轻松的事,这样会对他很有帮助的。当然,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上的伤需要尽快恢复!”
冰之最终下决定:如果容海澄真的是失忆了,就让他身上的伤势好转一点后再回天海检查。
但有另外一件事,容海澄在这里摔伤的事,她要不要通知其他人?比如曹万利?或者还有老罗头和徐铮呢!
细细思忖,她还是选择了暂时不告诉任何人。在一个陌生而安静的地方,只有她陪着他。这种情况,似乎还没有发生过。这样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单独相处,或许对他俩而言都不是坏事。
虽然他有可能真的失忆了,但是他还有她陪着。假如他愿意,她会帮他一点点重新拾回记忆。
他和她两人,是不是注定要遭此一劫?接受这一次的考验?
但是,他的记忆到底从哪里开始丧失了?为什么他已经全然不记得她了?
他认识她已经是在六年前,莫非他的记忆已经整整丧失了六年?
陷入茫然和迷雾的冰之,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60:鸡汤和韩剧
毕竟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容海澄的伤势恢复得比想象中要快。两天后,他就可以下床了,但手上的小腿还是没彻底恢复;需要拄拐的帮助。
这两天,冰之都是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他。给他倒水、洗脸、擦手;扶他上下床等。
她已经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房价每天六十八,环境倒是比较干净;虽说是窄了点;可是她已经很满意。
她已经打了电话跟罗国威请了假,却没有提到容海澄的事,只说自己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而已。
至于容海澄那方面;他还是坚持说不记得她。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身份、相关的经历。但是有关于他跟她之间的一些事,他说自己记不太清了。他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是他们发生过什么,他已经没印象了。
原来,单单不记得自己。这听起来似乎很诡异,但是医生却说,选择性失忆就是会记得一部分事情,而忘记一部分事情。
既然他说记不住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冰之没有逼着他恢复对她的记忆,因为只会越逼越乱。既然他说不记得她,那么她也索性扮演一个陌生女子,一个热心照顾他的陌生女子。
登山队的阿静很热情友好,这两天还看过容海澄一次。
这天下午,容海澄看着床边给他削苹果的冰之小心翼翼地问:“冰之,我们以前真的好过吗?”
因为失忆的缘故,所以他变得很礼貌。每次冰之给他洗完脸,他都会羞涩地说一句“谢谢”,扶他去洗手间如厕的时候,他也会红着脸说“真不好意思!”
一开始冰之很不习惯他变得这样礼貌且羞怯,可渐渐地也适应了。
冰之笑了笑:“就算是吧!”苹果皮在她的刀下变成了一条不会断的漂亮绸带。
容海澄脸微微一红,说:“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其实,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又实在想不起我跟你之间发生过什么!”
然后他又注视着她,轻声问:“你不会怪我吧?”
冰之把苹果递给他,笑道:“吃吧!”
容海澄接过苹果,笑得宛如一个无邪的孩子:“冰之,委屈你了!等我恢复记忆后,也许一切就好了!”
冰之点点头。窗外的阳光照过来,披在床上那个男人的身躯轮廓上。虽然他的脸色欠佳,可那俊秀的五官和高贵的气质却丝毫未变。而且因为他的下局促羞涩,更让他增添了一份孩子般的可*。
其实他本来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孩子。冰之心里这样想。
吃完苹果后,她劝他最好闭目养神,躺一会。他很顺从,乖乖躺下。
闭眼前,他突然向她提出一个要求:“冰之,握着我的手好吗?”
冰之坐近床前,一手轻轻握住他的右手。
他握紧了她的手,然后闭上眼,浑身抖了一抖,脸上掠过一种近似于痛苦的表情。冰之急忙问:“哪里不舒服?”
他闭着眼笑了笑,轻轻喘息后说道:“这两天一闭上眼总会出现一些可怕的画面!梦见我从很高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一直在空中往下坠,没有停止的那一刻。下面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我很怕,大声呼救,可是没人听得到。我就这样一直坠落,一直坠落,没有尽头,没有终结。”
也许,这一摔确实给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惊吓和损伤。她握紧他的手,柔声笑道:“你好好睡,我在这里。”
她在这里。也许,此时此刻,他只有她了。
最*的妈妈早已离去,爸爸也锒铛入狱,朋友也无暇顾及他,上司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这一刻,离他最亲近的人只有她而已。
他又睁眼,乌黑漂亮的双眸看着她,充满期待地问:“冰之,虽然我记不起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确定,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是吗?”
语气好像那种站在商店橱窗前,急切想得到妈妈的确定回答的小男孩。
冰之心里陡然一酸,忍着眼内的灼热笑道:“是的。”
他终于安心的合上了眼。黑色长睫微微颤动,颈上的喉结也轻轻抖动着。
她又仿似看到了小时候看到的床上用品广告画面上的那个漂亮小男孩。
他很快入睡,握着她的那只手也渐渐松开了。
冰之以最快的力度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转身带上手机的耳麦,点开手机贮存的歌曲听了起来。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舍难了。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她轻轻撩开一角窗帘,窗外是夕阳下的小树林,几只小麻雀在几根电线上停了停,飞了飞。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怎么你还来,拨动我心跳,*你怎么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
歌声一句句在她耳机流入,忧伤的旋律也渐渐涌遍全身。
她知道自己需要坚持,再等等,也许一切就好了。
假如说,过去她的人生里错失了太多的话,那么这一次再苦再难,她也要用手紧紧抓住。
因为刚才握紧那个人的手时,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感觉逼进她的心门。那是一种强大的温暖,也是一种遥远的呼唤。
他只有她了,难道她不是一样吗?
她寻寻觅觅了那么多年,为了一份安定的生活,为了一份心安理得的倚靠。所以,她自动地拒绝了接受一些强烈的心跳,一些暧昧的眼神,也硬生生拒绝了另外一份波澜跌宕的生活。
安定固然让人放心,但安定也意味着丧失很多精彩。
她最强烈的心跳,原来也只给过他一个人。
她唯一的不理智,原来也知为他一个人而诞生。
当她知道摔下去的人是他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担心其实来得那么汹涌。
一直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因为从小复杂的成长经历让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会*别人的。
除了爸妈,除了哥哥,或者还有晴子,她不知道自己最该关心谁?最该牵挂谁?
再等等,也许一切就好了。她心里默念。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冰之还是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恢复伤势的容海澄。她不会过多去触及他失忆的事实,不会反复提起一些他俩的往事。她每天会给他念一小段报纸新闻,然后再给他读一两段微博。除此之外,她还会给他轻轻按摩,舒展筋骨。
每次她的手指伸到他的腰部以下的部位时,他都会轻轻闭眼,呼吸加速,脸颊也微微发红。而这种时候,她也会心情紧张,脸红耳赤。虽然已经对他身体的各个领域很是熟悉,可每每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会感到羞涩不已。
每每这时候,两人那略带暧昧的呼吸声都会交叠在一起,让人听起来都浮想联翩。
负责照料容海澄的黄护士经常开玩笑:“小容,你还有福气!你女朋友天生就是旺夫相,你啊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冰之听见总是低头不语,脸上是热热的。
而到了这天,冰之发现自己住的旅馆楼下有山里出来的人卖那种土鸡,就赶紧去买了一只。
医生和护士都说,养伤期间最好喝点鸡汤补补元气,这样对恢复身体最好了。她想用这只鸡给容海澄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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