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立夏一觉醒来,腹部的疼痛没有消失,却见到了双眼红肿的颜寒露。
“你怎么在这儿?”
“妈妈抽不开身,让我来照顾你。”
“妈妈怎么会知道我生病?”
“她是听宁御说的。”
不用想也知道,宁御一定是从靳炜那儿得知的。
“我得的是急性胰腺炎,又不是绝症,你哭什么?”
“我失恋了。”颜寒露说着,又挤出了两滴眼泪。
“……”宁立夏见状直想笑,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双胞胎之间果然有心电感应么?连失恋都赶到了一起。分了手的男人而已,有什么值得哭的。”
“我才不是为了贱人哭,我全部的存款都被骗走了,还被妈妈狠狠骂了一顿。”
“你哪有存款,两个月前从我这儿借的一万到现在还没有还。”
“妈妈替我存了一笔钱,是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外公外婆零零散散给的一些,很大一笔呢!那个混蛋说要替我买股票赚钱,我就信了,好不容易从妈妈那儿要来后全部给了他,结果他拿去放贷,借高利贷的人跑了,我手中只剩下一张没用的借条。”
“借高利贷的人你见过没有?”
“没见过。是混蛋联系的,那个人跑掉之前他都没告诉我。”
“……借高利贷的人多半不存在,你太蠢了,只分手就完了?钱总该讨回来。”
“我有去讨的。他前一天还说一定会还我,可后一天就消失了,手机变成了空号,工作辞了,公寓也退租了。”
“……”
“你怎么都不安慰我,我多可怜呀,人财两空,帅哥果然全不可靠。”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至多晚一些再追讨你欠我的钱。”
“什么?你逼死我算了!这个月的信用卡我还不知道拿什么还!妈妈昨天才说过再也不会帮我。”
“谁让你月月都超支。”
“怎么能怪我呢,咱们后爹把我上班的子公司分给宁御管,宁御特别抠门!发的薪水还不如念书的时候妈妈给的生活费多。”
“他不是抠门,是按劳付薪,你努力一些就不至于连卡债都还不清了。在公事上他向来很讲原则,不可能徇私坏规矩。”
“什么呀,他就是嫌我碍眼,想把我赶到别处去,我偏不走!”
“……”
“姐夫呢?他怎么没来照顾你。”
“已经说了,我也失恋了。”
“为什么?还是因为宋雅柔的事儿吗。”
“和旁人关系不大,说到底,还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
听完宁立夏的叙述,颜寒露自然生气:“他妈妈真是目中无人,帮女朋友的爸爸有什么不对呀!”
“爸爸的事情太棘手,宁御或许有些办法,却不肯插手,蒋绍征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即使想帮忙也未必找得出头绪,所以我从没想过为难他。我不是怪他不帮我,只是气他对我漠不关心,骗我加班出差,去照看不相干的人。”
“你确定他在宋雅柔那儿?”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已经证实了。”
“如果他就在这间医院里,看也不来看你太可恶。”
“卫婕没打通电话,他并不知道。他妈妈那么不想我与他在一起,见到他肯关心宋雅柔一定高兴,自然不会告诉他。”
“怪不得宋雅柔会主动打给你说那么一大通,原来是为了演给蒋绍征看,真是惺惺作态。你什么时候跟他摊牌?我替你骂到解气为止。”
“孰是孰非放在心中就好,摊开来闹没有意义,他再不好,也是我当初的选择,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眼光。”
“那你的意思是?”
“关上手机找个地方静一静。”
“和七年前一样再消失一次么?也好,消失比骂他一顿更加折磨人。”
“我没想折磨谁,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对一个人再失望,好聚好散都是最好的分手方式。”
快意恩仇的颜寒露完全理解不了,一味催促:“想消失的话现在就转院!不单宋雅柔在这间医院养病,他妈妈还在这儿上班,何必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留下受他妈妈的气!跟我回去吧,妈妈一定想在身边照顾你,至于爸爸那边,你既见不到他也想不出办法,留下也没什么用的。”
“……”
没等宁立夏点头同意,颜寒露就擅自打给了妈妈,宁立夏还未想好如何面对蒋绍征,干脆听由妹妹安排。
快到中午的时候,正巧过来出差的宁御顺道探病。遇见颜寒露,只当没有看到,转头问宁立夏:“我从早上就一直打给你,怎么关机了?”
“手机没电,没带充电器。”
“你收拾东西是想转院?我正要回去,可以送你。”
宁立夏谢过宁御,起床去卫生间洗漱,病房里只剩下宁御和颜寒露,颜寒露看了宁御两眼,艰难地开口:“那个,宁总,我可以预支这个月的工资么?”
宁御低头拨弄手机,看也不看她,隔了几秒才答:“没有这样的先例。”
“只不过提早一周而已!”
“一周你也等不及?”
“来照顾姐姐的路费我妈妈还没有报销,我的钱包里只剩下不到两百块了。”
宁御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颜寒露一眼,目光充满怜悯:“看来智商和遗传没有太大关系,虽然是同卵双胞胎,你姐姐就绝不可能被骗钱又骗感情。”
被戳到伤心处,颜寒露却丝毫都不恼怒,一脸同情地看向宁御:“是呀,我姐姐不单不会被别人骗钱,还能骗到别人的钱——开餐厅和工作室要用好多钱吧?不过,或许你是心甘情愿的?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比我更傻。”
“……”
“我知道你不是顺道而是特意赶来看我姐姐,放心,我会假装没发现的,看在我们同病相连的份上,借我几万块应急吧,那个坏蛋刷我的信用卡买了好多衣服,你给的工资那么少,只够两件衬衣几条领带。”
“钱可以借给你,但条件是你自己乘火车或飞机回去,不要坐我的车。”
“明白明白,你想找机会和我姐姐独处是不是?你给我买票,我立刻消失。我姐姐正和蒋绍征闹别扭,脆弱着呢,你想追她回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我的车上有司机,即使你不上车,我也没法和你姐姐独处,我单纯是听到你的声音会头痛而已。”
颜寒露闻言动了动嘴,却没敢说话,找了纸笔写了行字递到宁御面前——“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钱?”
“……”
打完上午的点滴,联系好另一间医院,宁立夏便回了新租的公寓收拾东西。
见姐姐收拾衣服,颜寒露立刻阻止:“衣服鞋子什么的带一两套就好,你不是要跟我和妈妈住一段吗?等你好了我们去逛街买新款,我有好多东西想买。”
“你不是连信用卡都没钱还,哪来的钱?”
颜寒露谄媚地看了宁御一眼:“我们宁总要给我发奖金。”
宁御实在无语:“我只是借给你而已。”
宁立夏摇头笑笑,对宁御说:“讨不回账时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根本没有偿还能力。”
还没拿到救济款的颜寒露唯恐宁御变卦,拿起了宁立夏正在充电的手机:“姐姐,我的手机欠费了,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宁立夏忙着收拾东西,自然不会在意。
片刻之后,颜寒露一脸歉意地说不小心把手机掉进了马桶,询问要不要捡回来,宁立夏闻言白了她一眼,说:“算了,本来最近我也没打算开机,记得赔只新的给我。”
待她一转身,颜寒露便凑到宁御跟前,悄声说:“手机是我故意丢进马桶的,看在我那么帮你的份上,快点把钱打到我的卡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姐姐的手机没了,蒋绍征就彻底联系不到她了呀!这样你的胜算更大。”
“谁说我要追你姐姐。”
“你不是喜欢她么?”
“喜欢是一回事,追又是另一回事。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明知没结果的事情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写季泊谦和蒋少瑄,他们俩的相处大概和宁御颜寒露是一个画风,喜欢的姑娘可以收藏我的专栏,开文的时候系统会有提示=3=
正文 第58章 结局
颜寒露最终还是坐上了宁御的车陪宁立夏一道回去。
宁御本就少言寡语;宁立夏身体不适、心情更加阴郁;自然不想讲话;颜寒露担心宁御不肯借钱;安静了半个钟头后实在受不了车内沉闷的气氛,小心翼翼地边观察宁御的神色边讲了个冷笑话;见宁御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便放心大胆地开始了叽叽喳喳。
将宁立夏送到医院后;见宁太太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不等和正收拾东西的宁立夏道别,宁御就先一步离开了。
正要上车;一脸媚笑的颜寒露便一路小跑地追了过来。
“那个……”
“今天之内我会让会计把钱打给你。”宁御打断了颜寒露的话,率先说;“不过,你需要出个差。”
“去哪里?”
“时间地点随便,可以带位近亲属,一切费用公司报销。”
“你是想让我带我姐姐散心?”颜寒露瞬间领悟,语气夸张地赞美,“哇,哥哥,你太长情了,真感人!”
见宁御脸色不佳,她马上比了个ok的手势:“宁总的心思我不猜,我这就消失!”
宁御懒得再看颜寒露,直接坐进了车子,这么多年,他早已分不清这种感情是喜欢还是对“得不到”的执拗,或许因为坚持了太久,纵容与照顾宁立夏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
颜寒露酷爱购物,难得有人买单,立刻心花怒放地跑回病房询问姐姐想去巴黎东京还是香港,岂知腹痛未止的宁立夏连去医院中心花园的兴致都没有。正极力游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见是陌生号码,颜寒露毫无防备地按下了接听。
“寒露?我是蒋绍征。”
听到这一句,颜寒露下意识地看了姐姐一眼,捂着嘴小声说了句“是我是我,我正开会呢,晚点打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不接,不会是蒋绍征吧?”
“不是的。”颜寒露一面惊异于姐姐的第六感,一面否认。
“他联系不到我一定会打给你……”
“我就说不知道。”颜寒露抢着说。
“记得不要自作聪明的多话。”
“不会露出破绽的!”
然而,蒋绍征十分不好糊弄,生怕两人和好后宁御索要欠款又一心想免费出游的颜寒露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差点招架不住。
“你不知道你姐姐在哪儿?护士说早晨陪床的那位与立夏长得很像。”联系不到宁立夏,蒋绍征第一时间打给卫婕,得知宁立夏患了急病住院,他提前返回赶到了医院。
“啊?一定是搞错了吧,我一直在公司呀。”
“你姐姐得的是急性胆囊炎,不住院容易复发,她提前出了院,我联系不上她很着急。”
见蒋绍征没有纠结陪床的问题,颜寒露放下了心:“不用着急,她得的不是胆囊炎是胰腺炎,只是轻度的,点滴打了一夜一上午,注意禁食慢慢休养就能好。”
“她的手机昨晚凌晨后就关机了,你之前说没给她打过电话,那怎么会知道她得的是胰腺炎,点滴打了一夜一上午?”蒋绍征连质疑起人来都一派温文尔雅。
“……”颜寒露反应极快,立刻改变了策略,左右为难地说,“其实是我姐姐让我跟你说不知道……你了解的,她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我也没有办法。”
来医院送新手机的宁御路过走廊听到这一句,抢过颜寒露手中的电话,简单明了地将医院的位置报给蒋绍征后,赶在蒋绍征道谢前挂断了电话。
“你为什么把地址告诉蒋绍征?”
宁御没理颜寒露,只把手机递给了她:“我就不进去了,把这个给你姐姐。”
“你把蒋绍征叫来难道是想跟他决斗?我姐姐还病着呢,这样会刺激到她的。”
“既然你姐姐一定会跟蒋绍征和好,倒不如让蒋绍征早些过来接她离开。眼不见为净,省得她整日在我跟前晃。”宁御破天荒地耐下性子解释,将理由说给颜寒露与自己听。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和好?我姐姐特别狠心,她才不会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她说不理谁就一定不会再理,当年对我和妈妈都这样!对了!出差的地点只能选一个吗,三个行不行?”
“你爸爸就快被释放了,虽然诈骗罪定不了,不用再担心无期徒刑,但欠人家那么多钱也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哪儿也别去了,省点钱替他分担债务吧。”
……
宁立夏不习惯医院的床,从梦中醒来,窗外仍旧是黑沉沉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飘起了细雨。
腹痛终于止住,长时间未进食,人却格外虚浮,她觉得憋闷,裹上长及膝盖的厚毛线外套和围巾,走到病房外透气。
连接病房楼和门诊楼的连廊上有处露台花园,一推开门,阴冷的风夹着厚重的雨气扑面而来,宁立夏下意识缩了缩肩,坐到了檐下的长椅上。
花园的另一头有个高大的人影,天色尚暗,屋檐下的壁灯又昏黄,宁立夏依稀觉得眼熟,却看不太清。
见到她,那个人立刻走过了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
“我到的时候你刚刚睡着,怕吵你休息,就躲了出来。还有一刻钟才到六点,醒得这样早,睡得不好?”蒋绍征声音温润,笑着问她。
宁立夏将他的西装扔到一边:“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蒋绍征没有回答,转而说:“我出差前回过一趟爸妈家,把手机落在了我妈那儿,办完事情回到酒店已经到了凌晨,打给你你关了机。”
宁立夏低头冷笑:“是么,我还以为你把手机落在宋雅柔那儿了呢。”
“我最后一次见到宋雅柔还是她找到咱们家惹你发脾气的那次,我会知道她后来的情况是因为我妈妈每天都去看她,毕竟她住在我妈妈工作的医院里。”
见宁立夏似是不信,蒋绍征继续解释:“听卫婕说你对我有些误会,我并非不关心你爸爸的事儿,你告诉我时我不细问是因为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除了宁御,你爸爸案子的债权人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