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
「宇堂……」看著连宇堂,连丰堂只能心里难受的轻唤了声,却不知该说些什麽来劝解,因为再怎麽样他也不可能改变心意的去接受宇堂的爱情的啊。
连宇堂光是看著连丰堂欲言又止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哥哥你别想太多了,跟你无关,事实上,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是你一直都把我想得太小太天真,我们也不过差了两岁而已。没有人真能那样心无城府天天开心的,那是因为哥哥你一直都把我想成那样,想哥哥你多喜欢我一点,我才一直伪装成好孩子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神色有些落寞的,他又瞟了眼两人靠得近的身姿。
跟著忽尔朝著两人微微的一笑才故做轻快道:「而且,明明就心情不好却老要装笑脸其实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我决定以後都不再那样为难我自己了,所以,哥哥你应该要支持我的这个决定才对呀!」
他这番话听得连丰堂为之一愣。听起来似乎也是对的──做人确实是没必要做得那麽累。只是,他却无法确定宇堂这番话说的是否由衷,抑或是他说这些话只是图他安心?还有就是……
他忍不住看了看宇堂,跟著把疑惑的目光调往自停车後就安坐在机车上没下地,甚至连安全帽都没脱下的,打扮似混混的机车骑士。
跟著哥哥的眼光,连宇堂这才回头注意到这个被他们晾在一旁许久的家伙。忽尔把小嘴一噘地,只见他冲过去就一脚踹在人家机车轮胎上的骂道:「啊你怎麽还没滚哪,守在这看戏哦!」
有点显见的迁怒嫌疑。
「你不是说要回来拿点东西,让我在外头等你的吗?」脾气修养似乎都挺不错,机车骑士笑笑慵懒的声音从安全帽中透了出来。
在一旁看著、打量著老半天,他早就越看越怀疑了,再听到那人的声音,郎律日终於完全肯定的叫了出来──「Yoyi,怎麽是你!」
「真没办法,这样也能被你认出来。」声音显得挺无可奈何的,机车骑士这才懒懒的动手脱掉安全帽。郎这家伙的直觉力真的是没法挡哪!
「你,你这家伙是什麽时候跟这臭小子搞在一起的。」
「什麽搞在一起,你这人讲话怎麽这麽难听!」还来不及对那个做阿飞打扮的竟是冯友宜的这事做出任何反应,就先对郎律日的遣辞用字大皱其眉。
啊明明就是事实都不能讲的哦,小堂堂真偏心,只要跟他家连小弟有关的事,不管他做什麽都不对。小小闷,索性很鳖的摸摸鼻子闭上嘴。
见状,一旁的冯友宜是毫不掩饰的笑咧了嘴。直笑到让郎律日用眼刀射向他才打住了笑,但他可没就此放弃作怪,就见他一脸调侃兼暧昧的对著郎律日猛挤眉眨眼的。
两个人厮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郎律日又岂会读不懂──Yoyi那家伙在恭喜他终於吃到小堂堂堂之馀,还不忘嘲笑他也被小堂堂吃得死死的。
哼,被吃得死死的如何?本少爷高兴,你管我!郎律日旋即一个跩样的回看了他一眼。
见状,冯友宜显见的笑得更乐了。可惜他的个人乐趣很快的就被人打断了──
「喂,你是眼睛抽筋了啊!一个人在那扭什麽鬼脸!」两人的互通声气看在连宇堂眼里,怎麽看就是怎麽碍眼,抬腿又踹了可怜的机车轮胎一脚。
真是,这小孩怎麽一跟他混熟了点就这麽的不客气哪!有点无奈却又似乎挺纵容,冯友宜只耸耸肩的打住所有小动作。
哦、哦!这两个人果然有些谱!郎大少的直觉力(?)全面开动。
就连连丰堂也看出了这两人间不寻常的互动模式──他从来没看过宇堂那样恶里恶气的撒赖举动。「你们……冯学长,难道宇堂没来学校上课的这几天都跟你在一起吗?」
「没错,我这几天确实是都跟他在一起。」冯友宜还没发言,连宇堂就先抢著说道。
「你们两个……」之前他曾误会过郎跟冯两人之间有什麽特别的关系,但在经郎的说明後,他已知道郎只是拜托这个大学部的学长帮忙调查事。只是现在这位学长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和宇堂这身打扮的一起出现,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
「哥哥你很想知道我跟这家伙之间是什麽关系吗?」突地又露出一脸以往想陷害人时那种特天真灿烂的笑,反眼示威般睨了冯友宜一眼,他才对连丰堂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就跟哥哥你跟郎学长之间一样,哥哥你同郎学长之间是什麽关系,我跟他之间就是什麽关系。」
60
「你…你们怎麽可以……」宇堂根本都还未成年呢,冯学长他怎麽可以……,连丰堂几乎不可置信的转眼瞪向冯友宜,深切的冀望著他能够矢口否认──宇堂说的只是瞎闹的玩笑话。
很明白的意识到连丰堂的探究目光,但却一副什麽都没打算说明的样子,仍坐在车上的冯友宜只把目光朝连宇堂那张娃娃脸上一转,大有他说什麽就是什麽的姿态意味。
「哥哥,」一见到连丰堂针对某人的责怒神情,唤了声将哥哥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连宇堂跟著说出一串吓死人不偿命的言论:「你搞错该责备的对象了,是我强迫他跟我发生关系的,我是什麽样的人哥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真的还假的,Yoyi?难不成这回换了你被臭小子给迷Ⅹ啦?下巴差点脱落,郎律日只愕然的看住冯友宜。
标准的以不变应万变──结果冯友宜仍然是那脸似是写著佛曰:「不可说。」的神秘表情慵懒笑睐著连宇堂。
都说出了这麽劲爆的话来了却还是没激出冯友宜的任何反应,似乎有些没兴味了。一咬牙连宇堂又回复为面无表情道:「总之,我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心情不好个几天跷课几天而已,下个礼拜我就会回学校上课了,哥哥你真的不用担心。」
就是看不过眼那个冯友宜老一副懒散什麽都无所谓的态度,他才会那麽瞎说一通的,但在说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就算不因为那件事,哥哥也铁定会因为这件事而厌恶、瞧不起他吧!
「宇堂──」皱起眉来轻唤了一声,连丰堂似是想对他说些什麽时──
「哥,既然你都来了,反正爸妈也都不在,你们不如就全上来喝杯茶再走吧。」似乎是存心不想让连丰堂把话说出口,连宇堂急急的打断,跟著就迳自掏钥匙开门,更立即以著不等人迅疾步伐领头先走──再等一下下、再拖延一下下吧,延到他准备足够多的勇气去听哥哥亲口说出「讨厌」的那一刻。
还有话没对宇堂说完,连丰堂自是跟著进了门;老婆去哪他就去哪,郎律日自然跟进。回看了一眼,冯友宜已架起停妥机车,看来也很「听候旨意」的要进门喝茶。
一行人就全跟著连宇堂疾走的步伐进了门……
才一进玄关,一行人就听见从楼上传出的砰然巨响。
认定了家里没人在,不仅是跟进门的三人,即使是连宇堂在听见那声响时都奇怪的皱了眉。
「喂,臭小子,你家会不会遭小偷啦?」郎律日小声问了句。这小偷可真嚣张,大白天进人家门翻箱倒柜还这麽大喇喇的。
回头给了他明写著「白痴」的白眼。
没说话,连宇堂只迳自爬楼梯上楼──不以为小偷会在这种时候上门,但确定这时间妈妈应该都在她的朋友家大作方城之战,他更肯定爸爸下礼拜才会回家──那麽此刻在楼上弄出那麽大声响的人又是谁?来家里打扫的钟点佣人吗?
担心著楼上要真是贼连宇堂可要糟,众人自是又一串粽般跟上……
「为什麽?你问我为什麽?」大力的耍开连振璧抓著她肩头的双手,一点也不在乎被她的挣扭挥摔掉一地的物事,一边尖吼著,她甚且发泼的捞起妆台上剩留的瓶瓶罐罐就一股脑的连连朝连振璧身上扔去。
来不及阻止,连振璧只能姿态狼狈的抬臂又遮又挡的闪躲……
当连宇堂步上楼寻到了声音的发源地时所窥见的就是这一幕──半开半掩的门缝让房内人看不见廊上的动静,却阻绝不了门外人看进房中的视线。
当看见那样一幕时,连宇堂心中下意识的念头是想转身就走,而且最好是把哥哥也拖走。因为那一瞬间自己心中升起的直觉──走,要快点走,要不,所有的秘密都将会被翻出来摊开在哥哥的眼前了!
但心里的慌乱迟钝了他的行动,在他才想返身拉住哥哥的手时,温素萍歇斯底里般的声音已再次从房中传出──
一头原优雅挽起的发因激动而全披散了下来,在终於将梳妆台的上杂物净了空後,温素萍才愤然的喊道:「为什麽?因为我恨她!我一直都嫉妒、厌恶著连婉臻!」
吼完这一句,只见她似乎也跟著失去全身气力的般往後退了几步的软软靠向身後的墙上……
就是这一句定住了门外的连丰堂的身形。原是想著自己是非常不该在这种时间在这种场合偷听爸爸跟阿姨之间的争执的,但当在听见从阿姨口中说出对妈妈的厌恶时,他的脚下却自有意识的定住生了根。
虽然妈妈曾对爸爸不忠,但阿姨是抢别人丈夫的女人也是事实……他想要知道──阿姨她凭什麽能这麽理直气壮说出口讨厌他的母亲?
当连宇堂伸手去拉却没法拉动连丰堂跟他走时,肩头颓然一垮,脸色发白的他一咬牙地也跟著留在原地……他已经能够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明明我们就长著相似的脸孔,可我个性比她活泼;交际手腕比她强;各方面的能力也全不输她,但凭什麽她总能得到最好的,或我最想要的东西,难道就只因为她的家世比我好,她姓连,我就永远比不上她吗?我不甘愿也不服气!」看也不看连振璧一眼的,温素萍恨声说道,跟著才露出一脸恶意笑容地看著他说:「所以我才会出手破坏,因为我就见不得她太幸福!」
「你……」看著她,似乎是因著她这段话而怒气上涌,憋得额上青筋都浮了出来,但连振璧最後还是克制的只握紧了拳头狠瞪住她。
男人的好修养激起的是温素萍嘲讽的表情。「是了,这就是我跟你们的不同之处。像你们这种大门大户人家养大的人,修养就是好,自尊跟面子就是比什麽都重要。你现在很气吧?气得恨不得何止只想动手而已,简直就想杀了我的吧?但因为顾忌太多,所以你不会这麽做。真是虚伪哪,你们这些自诩为上流人士的人。」
「你是这样,连婉臻也是这样。当年,当你拿『她肚里的小孩到底是不是你的种』这事去质疑她时,她的脸色一定是很精彩的吧!哈哈……真希望那时我有在场看到,不过,不用亲眼看见,我用猜的也能猜出个性阴沉的她会有的反应──简直不能相信她最爱的人竟然会对她问出这种话,伤心欲绝但自尊心一向很高的她铁定是骄傲的不愿对这种事提出半句解释来……真是可笑,在谈感情事时还那样坚持守著面子,而你这蠢男人也就那样自以为是的把她的沉默当是默认了是吧!」
看著男人明显灰败的脸色,温素萍忍不住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要是被这样怀疑的人是她温素萍,就算肚里的孩子真不是自己丈夫的,她就算用蒙的用骗的也要骗到枕边人相信,绝不可能认定自己的男人就该无条件信任她的什麽都不解释的!愚蠢千金小姐,哈!
闻言,门外的连丰堂脸也发白了起来。如果……如果他没有听错争执中的爸爸跟阿姨的对话的话,那是不是表示……不是妈妈跟外头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其实是爸爸亲生的小孩!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连丰堂把眼光移到郎律日脸上……直到郎律日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後,脸上那层苍白才渐渐的褪去焕发成一种惊喜的神采……
相反的,连宇堂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惨然。这让冯友宜不禁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仍是疯狂笑著,蓦地,温素萍的笑声突然突兀的打了住──「愚蠢,真是愚蠢……」笑声顿停,只闻她声似呓语般喃道。「……可我也同样愚蠢。」最後一句又恢复为正常的语调。
「倘若我没有告诉你的话,你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爱你,从初见面的那一刻起。但那时我很清楚的知道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未婚夫的身份,我们两个人之间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我让自己很尽责的扮好自己的角色,只当个连婉臻要好的闺中密友,你猜我为的是什麽?为的只是我能在演这戏时多看你一眼,多与你相处一分钟,即使你的永远不会停伫在我身上,但只要这样子就好……我曾经只有这样的想望过……」
「直到你们终於还是结了婚。我告诉自己要死心的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别回头看……我真的很努力,後来我在职场上遇到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电脑工程师,他有著跟你类似的好男人气质──也难怪你们会有相似的气质,毕竟是在类似环境成长的人,好笑的是根本不是好女人材料的我掏心掏肺喜欢上却全是好男人,更讽刺的是,我喜欢的男人喜欢都是同一个女人!可那女人偏偏不是我!」
「你不会知道当我在连家看到锺立文及他眸中那只专为连婉臻而发出热情的眼神时,我的心中有多麽的恨!凭什麽!她有哪一点比我好,凭什麽我喜欢的男人都爱她!」
61
听到这,连振璧压抑著平静的表情终於松动著露出了讶然。当年是喝酒误事,在醉眼迷蒙中把这个她当成那个她,他才会同素萍有了肌肤之亲,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她跟锺立文之间曾有过这样一段,虽然听她道来又只是一段很自嘲的单恋。
虽然并非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但就算今天她没说出口,他也是很清楚的知道……素萍是爱他的。那时候她甚至不曾开口要求他为了那一夜负责,怕这倘若让婉臻知道了後一切都将再难以挽回,对这件事他是既懊悔又不愿承认的。
但男女之间……似乎只要曾越过那道界线後,一个没把持好就很容易再次越界。那之後,因为婉臻的倔强及不谅解,他很可耻的就这麽顺当的接受了来自素萍的安慰……这麽放纵的结果是意外的有了宇堂。
他也知道她曾经很委曲求全的去想去请求婉臻的谅解,希望她能承认她做为侧室的身份。但在知道了这件事後,个性看似温婉实则好强的婉臻却连他们两人的面都不愿再见……过去两人之间亲蜜爱恋的点滴片断他已经都快想不起来,脑中能想起的只有最後一次见到她同她的争吵及自己对她说了多少难听话语的坏记忆……再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