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慢慢放下陈梓都,假装曾经有些故事从来就不曾发生,有些感觉从来就没有存在。不会再去问有关他的事情,不会再去原来有他在的地方。
而毕业季一过,大家又纷纷离开了我。黄羚南下求学深造,胡炜奕回了老家那边工作,本以为叶筱绿也会回发展机会更加好的N市,没想到他居然留在了C市工作。虽然我在学校依旧是一个人,但常常能和他联系,也偶尔和他一起去找同在C市的刘佳琦,这些都让我心里好受许多。那时候,我就有想过叶筱绿的心思,虽然外人看来,这已然是十分明显,但作为当事人,我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和我交流的时候,依旧是界限分明,并没有暧昧的成分。
时间一路推移,等到我也弄完答辩的那一天,我终于又见到了黄羚和胡炜奕。他们和叶筱绿一起等在院楼的门口,还煞有介事的给我别了个小红花。胡炜奕学着太监的语气,风骚地念道:“恭喜格格,贺喜格格,今个儿终于毕业啦。”
“怎么你都这么叫我,挺不习惯的。”我笑着抚着胸前的小红花,看着眼前的这三人。
“还不是你那个高中同学每次动态里面,都回复你格格什么的。不过要我说,你大概是皇上最不喜欢的那种格格。”黄羚也是嬉笑的看着我说道。
“谁说的?哼,容嬷嬷她又欺负我了,皇阿玛你一定要替我做主。”我顺势就拉住了叶筱绿的手臂,指着黄羚撒娇地嗔道。
“呃,恶心死了。”没想到黄羚和胡炜奕异常默契地抖了抖身子,一同吐出了这句话。
接着四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至少还有你们,多好。即使内心偶尔会跳动着,想到一个名字,但只要我努力压抑着避免触碰,生活就还是我一厢情愿理解的那样,还不错。
至于我毕业之后,也留在了C市。考虑到C市相对来说比老家机会要好,离家里也近,要有事我也好回去照应,虽然不若大城市那样发达,但权衡之下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等我实习完,便是正式转到总公司那边了。上班第一天,我尽量学着用正常的方式,穿着高跟鞋在路上走着,不过看起来效果仍旧是不佳。看到不远处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别扭地跑了起来,与此同时还不住地大喊着等一等。
好在世上总有好心人,在我赶到门口之前就有人帮我重新摁开了电梯,我喘着粗气走进了进去,看着眼前许多陌生的面孔,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心想这上个班还真是不容易啊。可还没等我缓过神,电梯超重的滴滴声,又是那般刺耳,让我特别无奈又尴尬。我无声地感受着周围人聚焦的目光,知晓自己估计是逃不出等下一趟的命运了,即使我是多么的不想一个人走出去,看着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的那副场景。
可我才刚刚准备抬脚,就有人抢先一步走出了电梯。而就只在我看着眼前这人的背影发呆的这么一会儿,立马就有电梯里的人眼疾手快地摁上了关门的按钮,在我错愕之间,就看着叶筱绿悠悠地转过了身,而他那张冲我微笑的脸,则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间消失。
这个家伙,还是对我这么好。我站在拥挤的电梯里,想象着他一个人在等电梯的样子。叶筱绿,你总是会带来这么多的惊喜。
时间拉回现在,虽然临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但格子间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已蠢蠢欲动,就等着起身的那一刻。而付欣婷就坐在座位上不停地补妆,还拿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虽然表面上,公司里的人都觉得我和付欣婷关系挺好,可是我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我俩在同一个组,办公桌又是打隔壁的,我想我和她实在是处不到多好的人。
算了吧,现在反正每天上班的日子都是得过且过的,也不求什么交心的好姐妹。这样想来,和读书的时候相比,招我喜欢的好姑娘消失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你真的每次和叶筱绿一起吃饭,都要捣腾这么久么。你要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你睡觉会不会卸妆的啊?”我看着她不解的摇头。
“估计,还是会涂一层BB霜的。”她头也不抬地继续涂脂抹粉。
“受不了。对了,郭姐她查班的时候,你和她说清楚了我去哪里的吧?”
“说清楚了啊,不过她那个时候表情有点怪,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付欣婷终于停了停手,抬头思考了片刻答道。
就在这个当口,郭姐,也就是我们的组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站在我身后,丢下一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那声音在这个六月天里听来,让我心里顿时透凉透凉。
看着付欣婷一副你千万保重的表情,我黑着脸冲她说了一句:“果然不该对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存有信心。”
可怕的上司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我曾经的社长大人,其实也只是个面恶心善的好学姐。不过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可是相当的不好对付。本来在公司勤勤恳恳工作了一年半左右,虽然初出茅庐有得罪不少人,但好在我认错能力比较好,也相安无事没出什么大乱子。可坏就坏在不久前,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手机忘在办公室,折返公司拿到手机的那一刹那,听到副理的办公室里传来了我不该听到的声音,透着百叶窗好像也能微微看清里面扭动的人影,当时我内心微微一怔,但也知道我最好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无奈大学时候善于藏匿的本事一到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彻底残废了还是什么。我居然如电视剧脑残女主一般猫腰前进的时候,撞到了不知道哪个倒霉孩子的办公桌,只见桌上笔筒里的各种笔是哗啦啦掉了一地,那声音华丽丽地就如瀑布奔流一般,而不远处办公室里的声音,马上就停止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逃跑的时候,郭姐就衣衫整洁地站在副理办公室门口,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瞪着我,简直就是要把我戳穿啊。看着她每颗扣子都扣得那么结实的衬衣,我都在想他俩之前都是用的什么姿势,才能穿衣服穿回来得这么迅速。
“我刚刚想起手机没拿,这不才回到公司拿手机来着。那个,郭姐在加班?”话一说出来我就觉得我脑子八成当机了,加班,亏我居然说得出来,十足的祸从口出啊。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管,拿了手机你就给我快点走。”说完又用恶狠狠的眼神剜了我一下,转身回到了副理的办公室。
所以当下我走在去郭姐办公室这段距离如此短小的路上,我想起那段回忆,只觉得这回应该是凶多吉少,因为自那之后,郭姐对我是比原来要更加苛刻,是各种穿小鞋,各种找茬。而我也深知,自己始终是没能力反击的那一方,能忍多久就忍多久吧。
一进到那间办公室,我就数着数希望自己能早些出去。本以为郭姐只是想又一次布置一大堆任务书,一大堆策划和总结要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弄完,要不就是把我当成苦力欺凌压迫,又或者其他impossible mission。可没想到,她只是默默的翻着手上的文件夹,头也不抬地说:“我给你个面子,你还是自己交辞职信,毕竟你这两年在公司做事还算老实认真。这次的总结里面纰漏这么大,上面直接要问责也一定是算你头上的,这回你是跑不掉了。”
“郭姐,我检查了很多遍没有问题的啊。”我弱弱地回应着,心里有一个忍字在飘荡。
“是吗?那你自己要不要看上头的批阅?还是你想亲自去找副理当面理论?”
“我,我都是直接用上头的数据啊,虽然时间很紧张但是我真的做得很认真!”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胡搅蛮缠。而我瞄了一眼她手里的文件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因为数据都是直接从她那里拿的,要是她打从一开始就要害我,我想她一定会做得干干净净不留口实。还真的是很看我不顺眼啊,原来我这么招她讨厌。
“你明天不用来了,工资你也不用担心,都会按合同来。谢谢你这段时间为公司尽心尽力。”她整个对话里都是略微地瞟了我一下,只在最后看着我微微地笑了。
我望着她,轻轻地发出了嗤鼻的声音。讨厌我的人,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
虽然心里气得直冒火,可我还是压着压着走出了办公室。回到格子间,我就拿出纸箱把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件件收了起来,而付欣婷呆站在那里看着我了无波澜的脸,似乎也是不敢开口问情况。我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看着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的她说着:“等会儿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我想早点回家休息。明天我也不来了,你好好上班吧,祝你工作顺利。”
“你也是啊,有事情可以找我帮忙的啊,我还是很乐意的啊。”差不多等我走到公司门口,付欣婷才反应过来冲着我说着。我回头看了看她点点头,疾步走出了这个见鬼的公司。
我一个人坐着电梯下了楼,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发怔,忍了这么久果然还是不行。转念一想本来自己其实也不想做这种,每天都是重复不停的文案工作,可毕竟再怎么不济它也还是能混口饭吃,而现在这样,我岂不是又要重新找工作了么?那我之后呢?是不是又是做着这一样的事情?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我无力地靠着大堂里的位子坐下,望着地板发呆,还是原来读书好。读书的时候有心意相通的好朋友,有那时候还健健康康的家人,还有。。。。。。我立马打住了继续往下想的念头,虽然这些年我都在不停地练习忘记,可好像就是不能够彻底。总是在我以为我快要忘了的时候,忽然之间想起他说过的只言片语,他微笑的弧度,眨眼的频率,那些细微末节。
原来,我如此努力地想要把你排除在外,哪怕连时间也来帮助我,可我却只像是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只能悄悄地把你藏得更加深,也记得更加深。
陈梓都,对我,你实在是太可怕。
转阴的天空,看起来是分外的寂寞,旋转门外车水马龙,川流熙攘。反正我今天已经过得如此失败了,也就无所谓难不难过了,那我就放肆一次用力地想你。陈梓都,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一直就在C城等待,虽然知道你不会来。
你现在身处何方。
今天遇到了谁,说了什么。
去过哪里。
最后一次想起我,是在什么时候。
现在,你爱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结尾的一段,是直接借用(不能算抄袭吧??)一部日本电影'我们的存在'片头女主角的独白。考虑到和本文的情况很类似,觉得比较能表达女主的情感才直接用到了这里,特此说明。另,这部电影分上下两部,个人觉得画面不错,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以去看原版的动画。
☆、终有一天,终将遇见
一个人独自站在夜风阵阵的站牌边上,看着早该登上的公交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只像是依旧在等待一样,只像是我的那一趟还没来一样。
这时眼前又停下了一辆公交车,车窗反射着我面无表情还略带灰败的脸。我盯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额角处一缕头发固执地翘的老高,我伸手试图把它压下来,可无奈每每都只是能保持不到一两秒钟,接着这头发便又趾高气昂似地保持着原状。那一个瞬间,我突然就有直接抄手把它扯下来的念头,连你也要和我对着干?
“你不饿,我都饿了。”虽然料到叶筱绿会从付欣婷那里听说我的事情,可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略微感到惊讶,即使我早就该习惯他时常像王熙凤那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是该去自助餐么?付欣婷很期待的。”
“呵。是啊,本来我还蛮期待的。”他站到我的身侧,双手插在裤袋里。
“看样子你们两个还算是情投意合啊,虽然我不去上班了,可当红娘还是没问题的。”
“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他看着我手中的箱子冲着我眼神示意了一下,便接了过去。虽然我很少需要帮助,但似乎面对他我也不打算拒绝,就让他拿了过去。
“你真的不吃饭了?我有点饿,要不陪我去吃点东西吧?”他很随意地开口。
其实说不饿,是假的。一天累死累活做牛做马,还受气憋屈,亲爱的胃先生似乎意见也是很大。“好啊,我也要吃,我要吃自助。”
“哦,你请?”叶筱绿又开启挑眉模式,略带戏谑地问道。
“行啊,我身上还有六块五,把你喂饱之后抵押在餐厅吧,老板应该会觉得赚到了的。”
“就冲你这句话,也得是我请。”
忽然间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和我说:跟着叶公子,有肉吃。
在餐厅一落座,我就开始了抢食活动。而叶筱绿是属于那种不怎么在意吃的人,我就一直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来吃自助必然是亏大的,好在我今天精神状态决定了我一定会大吃特吃,吃到天昏喝到地暗,把他的那一份也尽量吃回来。当看到小蜜蜂一般左蹿右跺的我,带来的满桌子杂乱无章的食物,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十分淡定地坐在那里,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浪费可耻啊同志。”
“那你今天最好要有舍命陪君子的高尚觉悟。”话还没说完,我就抄起筷子各种吃吃吃。其实自己一直在叶筱绿的面前,都没这么毫无章法节操地吃过东西,不过今天我好像连基本的矜持也不打算再驾着了。内心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洞,只有食物才能把它暂时性地填满,而说实话,吃到嘴巴里的东西我也基本上没有嚼,什么味道我也无法再分辨仔细,只是自顾自地往里面不停地塞。
一开始他还陪着我吃了点东西,可后来我越发地不正常起来,直到被叶筱绿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我渐渐地低下了头,似乎有点点水迹落在盘子里,他便完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我也只能从余光瞥到他微微收紧的拳头。而水滴降落下来的吧嗒声,在嘈杂的餐厅里几不可闻,但叶筱绿手机振动的声波倒是隔着桌子,清晰的传递到了我的手上。
“哎呀,这什么菜啊,辣死我了,你别吃那个碗里的啊,估计你一吃就要阵亡的。手机响呢,快接吧。”这振动似乎也打断了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