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应酬的,约了新进小明星谈谈她的下一部戏,如果有兴趣的话,或者还有饭后活动,这个约会已经计划了一星期了,可在收到廖文鸾回来的消息后,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统统抛掉。吴雁南用手捂住脸,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
“好的,我今晚回家吃饭。”挂掉电话,廖文鸯要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叫出声的冲动,为什么,都十年了,她为什么要回来?难道她不知道,没有了她,这个家只会更和睦,自己做的那么的好,可她为什么要回来?
“廖总,您怎么了?”助理周小姜见上司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大变,有些担心地问出来,到这位上司身边已经五年了,在周小姜眼里,这位上司就是个完美女性,长的美家世好丈夫好,虽然父母都不在世了,但公婆待她就像亲女儿一样。前世要烧了多少高香才修的这样的完美人生?
还在公司,还在自己下属面前,自己不能这样,廖文鸯很快就摆下手道:“没什么,今晚不是约了恒隆王总吃饭吗?麻烦你打电话给王总的秘书,说我今晚要去公公婆婆家,就只能失约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位上司从来都不失约的,难怪脸色会变的这么难看,周小姜自以为是地下了决定,飞快回答:“是,我会通知王总,需要再约时间吗?”
廖文鸯的下巴出现一道微微的褶皱,这是在做思索,周小姜并没打扰她,过了会儿廖文鸯才挥手:“不需要了,明天就是公司董事会,我能见到王总的。”周小姜应是后等待一会儿,见没有别的指示后这才退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廖文鸯一个人的时候她才闭上眼有些颓然。那位果然还是公主,只要她一个说话一声笑,别人就要赶紧预备好,不能惹公主殿下生气,就算有再不甘愿回家吃饭,也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不能让人有一丝一毫的疑心,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最善解人意的廖文鸯,不是那个任性刁蛮的廖文鸾。
廖文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大玻璃窗前,夏日的阳光正在渐渐收尽它的余晖,宽阔的路上,晚归的车流慢慢形成。站在这里,看不到这座大厦的名字,但廖文鸯知道就在这间办公室的顶上,文鸾大厦四个字从无改变,尽管和自己的名字仅一字之差,但廖文鸯始终觉得透不过气来。不是一个妈生的,就有那么大的区别吗?爸爸,姐姐在你心里是骄傲是自豪,明明她刁蛮任性你都认为她是公主。而我就是你心中的耻辱吗?即便我乖巧懂事成绩一流,依旧得不到你一句肯定吗?
夺眶而出的泪让廖文鸯看不清面前的这一切,廖文鸾,你回来了,回来就好,谁也别想从我手上抢走东西,这回,我让你有命回来没命回去,那高高在上的,永远看不到别人的廖家公主吗?不对,或者该说,是沈家外孙女才对。
夕阳之中,廖文鸯对着外面笑了,笑的有些恻然,门被轻轻敲响,廖文鸯拿出纸巾飞快地把泪水擦掉,又对镜子瞧了瞧,很好,眼并没有红,除了妆微微有点花。不过这很好办,但周小姜进门时候看见的就是廖文鸯正在卸妆,看见周小姜就有些埋怨地道:“新换的彩妆有些不大好用,下回看来不能随便换了。”
周小姜笑笑:“廖总,车已经备好了,刚才还往老吴总那里打了电话,晓棠已经接回来了。”廖文鸯点点头,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套彩妆:“上礼拜去巴黎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我不适合用,你比我年轻,就试试吧。”这套彩妆还没拆封,承惠两千五欧元,是周小姜负担得起但又不会出手去买的东西。
☆、3父子
周小姜并没去接那套彩妆,而是十分客气地说:“廖总总是这样,叫我怎么好意思?”廖文鸯已经把彩妆塞到她手里:“不过是刷卡多买了一套的东西罢了,你拿去就是帮我减轻负担了,不然放在我这里,过段时间过期了也就丢了。下回你带泡菜来公司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这边,上回我只吃了口萝卜,想了好几天。”
周小姜这才接过那套彩妆,面上神情更加不好意思:“不就几块萝卜,廖总想吃,明天我就带到公司来。”廖文鸯脸上笑容这才重新漾开:“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吗?我先走了,明儿见。”说着廖文鸯拿起包轻快走出,周小姜目送着她离去,低头看了眼手上这套彩妆,廖总想的总是这么周到,让人没办法不对她尽心竭力。
这座城市的塞车是出了名的,又碰上晚高峰,红灯前车排成长长一队。司机有些抱歉地回头对廖文鸯道:“廖小姐,今天比平常还堵,大概到老宅要晚一些。”廖文鸯手里拿着文件在看,听到司机说话才抬头:“没什么,正好趁堵车把文件看完。”
司机见前面红转绿,重新踩下油门。廖文鸯虽然看着文件,但心里的焦虑没有变,只有证明自己有用,才不会被别人鄙视,廖文鸾,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那一切都不会变。
手机响起,廖文鸯以为是家里来的电话,接起正要说路上堵车要晚点到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叹息:“阿鸯,她回来了,你自己要小心些。”舅舅?怎么忘了舅舅呢,廖文鸯心头一暖,这个时候只有舅舅会惦记着自己,声音也不由添上一些小女儿的娇态:“舅舅,我会的。”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毕竟当年我们做的,也有些过分,等见到她,她对你再如何,你都不能发脾气,知道吗?”
又是这句话,从小到大,自己都要让着这个姐姐吗?到底谁才是姐姐?廖文鸯心里的那股气又开始往上冒,但没有发火,而是用十分平静的口气说:“舅舅,我知道了,姐姐都十年没回来了,我一定好好待她的。”电话那端的男人哦了一声就挂掉电话,司机已经把车停下:“廖小姐,已经到了。”
看着面前这幢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廖文鸯昂起头下车,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才是吴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公婆眼里的最佳儿媳,而不是那个刁蛮的姐姐。一个女童已经跑出来,看见廖文鸯眼里闪出惊喜:“妈妈,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我等的好饿。”廖文鸯抱起女儿往她脸上亲了亲:“今天车好堵,让我的宝贝晓棠饿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吴晓棠觉得今天的妈妈热情的有点奇怪,从她身上滑下去:“妈妈快来,今天我认识了一个哥哥,他叫……”廖文鸯已经对走出来的吴劲节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小竹吗?十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是……”吴劲节看了眼晓棠才对廖文鸯说:“婶婶好。”
是婶婶而不是小姨,廖文鸯脸上的笑容并没变,声音变的更温柔:“以前你可是叫我小姨的,记不得了?”吴劲节很有技巧地闪开,让廖文鸯的手落在半空,声音还是很平板:“都十年了,记不得了。”吴雁北已经走出来:“要叙旧就等吃完饭吧,晓棠刚才就叫饿了,给她喝了碗汤,也不敢给她多喝。”
廖文鸯直起身把手放在丈夫手心,另一支手牵起女儿,声音里带有娇柔嗔怪:“饿了就先吃,等我做什么?”当着外人,妻子对自己很少贴的这么近,吴雁北的眉不由微微一皱才说:“难得一家子吃饭,少了谁总不好。”
说着话已经步入饭厅,廖文鸯完美的笑在发现廖文鸾没出现的时候有些裂痕,但还是依次叫过爸爸妈妈大哥后坐下才问:“姐姐呢,怎么不见姐姐?”吴家大家长已经发话:“你姐姐说晚饭和人约了就不回来吃饭了。”
吴妈妈已经在另一边接口:“当年的事说起来也是我们对不起她,她心里生气也在所难免,阿鸯,你历来大度,等见了她要代我们两老说对不起。”廖文鸯脸上的笑容没变:“知道了,妈。姐姐她只是脾气刁蛮了些,别的没什么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吴雁南已经开口:“岂止是刁蛮?”
吴老爷子咳嗽一声:“都过去了,就别说以前的事了。小竹啊,爷爷记得你最爱吃蒸肉饼,来,吃一块。”吴妈妈夹住老爷子的筷子:“那时候小竹还小,现在这么大了,又一直在外国,爱吃炸鸡翅才对,来,这是奶奶亲自炸的鸡翅呢。”
吴老爷子顿时不高兴起来:“鸡翅太热了,还是肉饼好。”吴妈妈瞪自己老头子一眼,只笑眯眯地把鸡翅放进吴劲节碗里。吴劲节十分乖巧地说:“谢谢爷爷奶奶,我都爱吃。”说完就很努力地在吃肉饼,吃完了又开始啃鸡翅,吴老爷子顿时感觉老怀大慰,往饭桌上扫一眼:“快了快了,看来再过段时间,我们家又是一家子团团圆圆了。”
这动作让廖文鸯心里吃味不已,但面上笑容没变,也拿起勺给吴劲节打了碗汤:“小竹,这两天有些热,这道川贝雪梨炖瘦肉降火滋补。”对着廖文鸯,吴劲节和普通小孩子一样,非常平静而有礼貌,只抬头说了声谢谢就继续在努力吃饭。
吴雁北大笑出声:“大家都是一家子,别那么客气,来,晓棠,爸爸记得你最爱吃鸡腿了,来,吃个大鸡腿长的好高高。”晓棠笑的一双眼都弯起来:“谢谢爸爸。”廖文鸯往他们父女这边看了眼,见公婆还是在那对吴劲节不停夹菜,舀了勺家常豆腐过来,心里腹诽不已,平常说孙子孙女都一样,现在孙子一回来,立即就把孙女忘到脑后。
一直到大家吃完晚饭,让保姆收拾桌子的时候,那碗汤还放在那动都没动,这个细节如一根刺,刺在廖文鸯心里,她勉强带着笑容陪公婆说笑解闷,但手里的抱枕已经被揉的不成样,这对母子为什么要回来?仅仅只是让儿子露个面,就轻易把自己营造的那种气氛全部打破,她不该回来的,或者,她该后悔回来,廖文鸯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是的,就该让她后悔。
“阿南啊,明天公司股东会,要不要我出去帮你撑撑场面?”吴老爷子闲不住,又开始和儿子说起公司的事,吴雁南晃晃杯子里的茶:“爸,没事的,我接手公司都三年了,再说还有阿鸯帮我。”自己名字被提到,廖文鸯唇边笑容还是那样温柔,她得众人欢心又如何,自己在吴家早已站稳脚跟,早不是当年那个在她光芒之下只能微笑的小姑娘。
吴老爷子唔了一声:“明天不是有个新股东,就是你张叔叔把他股份卖掉的那位买家也要来公司。虽然说你张叔叔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五,但我怕一个陌生人来了对你不利。”吴雁南哧一声笑出来:“爸,我早不是孩子了,再说就算你担心我,也不该担心阿鸯吧?她从来都是很稳重的。”
吴老爷子往二儿媳那看了眼,好吧,还是放心,但依旧叮嘱吴雁南几句,最常说的不外是别说你是大人了,当初可是连老婆孩子都没看好。说的吴雁南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看向一边和吴雁北讨论画画技巧的儿子,或者该找个时间,重新把孩子他妈给追回来,从今天会面来看,孩子他妈对自己还是有怨气,而且怨气不轻。
做完孝顺儿媳妇,廖文鸯一家打道回府,坐上车廖文鸯还没说话晓棠就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妈妈,我也想学画画,你明天给我买画画的纸笔回来好吗?”黑暗之中,廖文鸯的脸沉下去,天知道她有多讨厌丈夫热爱画画而不爱做生意,让自己在商场拼杀只为不让公婆看扁。女儿晓棠说过好多回要学画画都被自己否定了,现在又提这事,廖文鸯强力压制住火气才说:“晓棠乖,跳舞也很好啊,你每天都学跳舞,没空再学画画了。”
吴雁北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晓棠都说几次了,就让她学吧,再说还有我教。我说你平常也不用工作那么辛苦,我们一家子就算不工作也能过好这辈子。”这个男人,廖文鸯看着因为爸爸点头而飞快凑到爸爸面前亲他一口的女儿,把女儿拉了坐下才压住火气:“阿北,晓棠虽然是你的女儿,可是她画画实在是没多少天分,但跳舞就不一样了,老师都说她乐感特别强。”
吴雁北发动车子,声音很淡:“阿鸯,不是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做到第一名。”廖文鸯抱住双臂,似乎是这车里的冷气太足,有些事情,不做到第一名,是会被人笑的。
☆、4姐妹
心里和丈夫怄气没说出来的后果就是晚上一夜没睡好,等醒来的时候吴雁北已经去送晓棠上学,廖文鸯梳洗好走出卧室的时候保姆九红正在摆早餐,看见廖文鸯出来喊了声鸯姐才说:“司机五分钟前来过电话,十分钟后到楼下,吃了早餐下去正好。”
一杯鲜榨果汁下肚,廖文鸯的精神也恢复了,和丈夫怄什么气,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喜欢画画爱好自由,只要女儿不像他就可以了。吃完早餐漱了口廖家的门铃就响起,这是司机已经到达的信号,接过九红递过的皮包,往镜子里瞧了一眼,九红已经高高竖起大拇指:“鸯姐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最能干的人,没有第二个。”
这样的赞扬廖文鸯十分受用,浅笑一下出门,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那位新股东到底是什么样人,要怎么应对,廖文鸯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抱有这种念头的不光是廖文鸯,当廖文鸯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不意外地看见吴雁南坐在那里,正在看一份文件。听见廖文鸯走进来吴雁南把手里的文件合起来:“我们这位新股东还真神秘,竟然查不到他的资料,只知道他上个月做完了转让股份手续。”廖文鸯把一杯茶放到吴雁南手边:“尝尝,我助理泡的茶是一流的。”
吴雁南把杯子推开:“不,我还是习惯喝咖啡。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他怎么说服柳叔把股份转让的,要说价钱,爸爸能出的价钱别人无法再出更高了。”廖文鸯的手轻轻地敲击着桌子:“或者,有别的原因吧,不过不管怎样,我们的计划都要继续进行。”说的不错,这时已陆续有别的股东来到,看见吴廖两人,都上前去打招呼。
除了公司新的投资计划,今天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新股东,会议室门再次被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三十来岁,但那个女的,廖文鸯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虽然已经十年没见面,但面前的人廖文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