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楷辰正一手撕开手上的创可贴,闻言挑眉看她一眼,拉过她的左手,拿掉她手上的袋子,这才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可以缓解压力。”他一丝不苟的把她食指上的不深的一道口子包上,“这也就是薯片这种垃圾食品存在的价值,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存在即合理。”
“陆楷辰,你真酸。”
他四下嗅了嗅,皱着眉,半真半假的道:“难不成是我的古龙水过期了?”
“切——”萧可收回手,抓起旁边的薯片,嚼的清脆。
陆楷辰盯着她包扎好的伤口好一会儿,萧可不理,目视前方,指挥陆楷辰送她回家。她不准备告诉他,手上的伤口是她假扮贤惠好女人的时候被菜刀切的。
她也知道,只要她不说,他就不会问。
一路无话,陆楷辰奉行绅士原则,把她一直送进去。两个人经过院子的时候,本来蹲在墙角的小布什哀怨的叫了一声,萧可回头瞪它,却未曾想,傻了这么多年的老狗居然又叫了两声。
陆楷辰看着这一人一狗,在疏朗的月光下,彼此苦大仇深的对峙,只觉得格外有趣。他的嘴角始终噙着笑意:“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国总统?”
萧可很不爱国的说:“美国总统比它顺眼多了。”
陆楷辰靠近了一些,这是一条体型很大的黑色牧羊犬,性子温顺,可是就算再温顺也不能不给饭吃啊?
他摸着它的头,笑道:“我怀疑它是在控诉你。”
“什么?”
萧可也靠近了一些,俯□看,陆楷辰随手指了指地上空空如也的餐盘。萧可扶额,自从方姨回老家之后,她好像确实很久没有理过这条傻狗了。
美国总统小布什的名字,可不是叫叫就算了的,话说,这条傻狗在萧家这几年,可真的是享受着国家首脑级的待遇。只吃最顶级的狗粮,只喝矿泉水,每天都要洗澡,不分季节、不管天气。
可是管家方姨这几日不在,小布什的生活便猛然从天堂跌进地狱,浑身臭烘烘的不说,还饿了好几天肚子。就连萧可这个平日里对它横眉冷对的人,此时也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家里已经没有狗粮了,萧可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再回来时,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某人正撸起袖子、上下其手给布什老狗打沐浴露,而被侍候的那只却是格外慵懒的站在地上,偶尔甩甩毛,把身上的泡沫甩到地上,还有陆楷辰的身上。
陆楷辰身上那件阿玛尼最新款衬衫,就这么活生生的给糟蹋了。
萧可嘴角微扯,无比哀怨的瞪了一眼地上的落水狗,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布什,你就造孽吧。
“你回来啦,”陆楷辰忙碌的空隙抬头瞥她一眼,见萧可正要过来,赶忙喝住,“你别动!”
萧可当真吓得站在原地没有动,微抖着声音问:“……怎么了?”
陆楷辰挥挥手,道:“我帮它洗就可以了,这里太脏,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还是别过来了。唔,对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上,“你可以进去帮我找件衣服,我觉得我也有必要洗洗。”
萧可点头,把手中的狗粮扔到它的食盆里,这才怡怡然进了门,“对了,你随便给它洗洗就行了,不用对它那么好。”
“这狗是你捡的吧?还是,它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这么恨之入骨的。”陆楷辰撇撇嘴,拿起地上的喷头正准备给它冲澡,随即又笑道:“你家小布什还真把自己当总统了,给它洗个澡比跑个一万米都累。”
萧可却在原地顿了一小下,神色暗了暗,没有开口说话。陆楷辰并不知道这是某一年某个混蛋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曾经也想过把这条狗送到宠物接管站,可是毕竟待在萧家这么多年,萧可再不待见它也还是没舍得。
她曾经安慰自己说:“狗狗也是有感情的。”
纪闵晴闻言,回给她一个字:“屁!”
萧可晃晃脑袋,强制自己不要想了,这才踢着步子进了门。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萧可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然后她听到浴室内响起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随即便有热气蒸腾起来。
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从外面看,只能隐隐看到里面模糊的身影,隐隐的小麦色肌肤……萧可脸上“噌”一红,正要转身,身后的门却开了一条小缝。
“可可,我的衣服……”
倘若时光定格在这一刻,那么我们应该这样描绘此时的情景:陆楷辰只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萧可却是红着一张小脸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外,一脸的偷窥未遂被发现的表情,陆楷辰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旋即,萧可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你要不要也进来一起洗?”他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吐出这样一句孟浪的话。
萧可反应过来,随手拿起门外的衣服塞给他,语速极快的说了句:“给你衣服!”
转身欲走时,身后的男人又叫住她,萧可僵住身子不回头,压低了声音冷硬的开口:“又怎么了?”
陆楷辰此时却是极力压着声音中的笑意,清咳两声道:“你不觉得你少给我什么吗?”他仔细检查了手里的东西,可是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也就只有一件男士睡袍。
“哪有?”萧可回身瞪他,她可是翻找了好久才把父亲以前的睡袍找出来给他的。
“我的内裤呢?”那人一手提着手中的白色睡袍,一脸无辜的样子。
呃……
萧可站在原地天旋地转了好一会儿,直到在脑子里拐过一百八十道弯,这才艰难的扯着嘴角道:“那个……你可以穿你那个穿过的,或者……咳,你可以选择不穿。”
闻言,陆楷辰手上的睡袍就这么华丽丽的掉在地上,他拧着眉看了萧可好一会儿,这才“嗯?”了一句。
“嗯。”
“嗯嗯?”
“嗯嗯……”萧可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讪笑。
陆楷辰登时满脸黑线,终于开口道:“你家里没有……男士内裤?”
“你觉得我会闲到没事,在家里准备男士内裤么?!”萧可怒,捡起地上的睡袍扔给他,“爱穿不穿!不穿就给我光着!”
☆、第十章 人体写生
萧可心下郁结,转身而去的气场波及万里。
旋即,浴室里被刺激到的裸/男瞪大眼睛,脚下不知怎么的猛然一滑,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陆楷辰便大喇喇的摔在了地上。
萧可闻声回身,那人生四脚朝天的横在浴室和卧室之间,后脑勺格外宠溺的亲吻着地板,萧可瞬间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大理石地板的硬度,然后悄悄地拍了拍胸口。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浴室里的水光潋滟,剩下的就只有一副极品美男的酮体。虽然地上这个裸男姿势极不雅观,可是这身材简直就是……美爆了。通体颀长,蜂腰窄臀,还带着水珠的八块腹肌红果果的在灯光下反射着哀怨的光芒。
大家一定看过欧洲那些人体写生的油画吧?
萧可这会儿愣愣的站在原地在心底意/淫:倘若再配上一层或白或黑的薄纱,摆出一副妖娆勾魂的姿势,再向下看……唔,好吧,萧可自动忽略那“一柱擎天”。
她暗自吞了吞口水,别过脸去艰难的开口:“那个……你还好吧?”
地上的裸/男哀怨的望着惨白的屋顶,在这个偌大的只有一对孤男寡女的房子里,在这个月黑风高正适合干某些事的晚上,他无奈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丢给萧可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随即还是开口道:“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伤腿果然是无比脆弱的,陆楷辰在心底咬牙切齿地问候了远在天边的某人无数遍。每念一遍,都要把“苏修尧”几个字一笔一划的拆了,再狠狠的揉搓几回!可是这一通歇斯底里的心理活动下来,他还是觉得心结难解。
萧可搬不动他,也不敢动,拼死拼活的才把浴袍给他套好。所以那天晚上,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陆楷辰身上就只简简单单的披了件睡袍。这可谓是堂堂陆萧集团掌门人自打懂事以来,第一次光着屁股出门。他一脸默然的躺在救护车上,假装看不到车上医生护士们脸上的诧异,还有萧可那个死女人嘴角的幸灾乐祸。
病床上的裸/男“了无生望”的闭上眼睛,这一晚,他几乎把这二十九年来所积攒下来的脸,全部丢尽了。
凌晨一点,医院,骨科病房。
“你这是旧伤,得好好养着。”年轻的骨科医生眉眼不抬的开口,“要不然以后瘸了拐了的,谁也帮不了你。”
陆楷辰瞟了一眼这条刚刚打好石膏的腿,暗暗叹了口气道:“是,我知道了。”
床边年轻的医生这会儿便合上手里的文件夹,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身后的美女,冷硬的开口道:“还有,一个月之内,不可以做剧烈运动。”
萧可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处,陆楷辰则是偏过头去,尴尬的清咳两声。这伤若是当真是“剧烈运动”得来的,那他也死而无憾了。俗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可是他连风流鬼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活生生截在了黄泉路上!
这日子,过的太TM憋屈了!
****
周扬打来电话时,苏修尧正和迟帅讨论作战方针。
桌上的手机持续震动了好一会儿,直到迟帅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提醒他,苏修尧这才接起来。晌午的阳光正明媚,周扬清朗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过来,带着一股不属于部队里的都市气息,听得苏修尧心下一颤。
“什么事?”苏修尧放下手中的铅笔,一手摩挲着斑驳的木质桌角,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边的男人干笑了两声,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他把萧可的近况说了一遍,当然,包括萧镇南的病情和昨晚的情况,然后问他:“你真的打算走了么?你确定?”
苏修尧这边沉默了良久,眸色越来越深,扣着桌角的手指,因为用力,指甲泛白。他终于还是沉着声音道:“我妈怎么说?”
周扬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萧镇南的病情,沉吟了一会儿道:“伯母的意思是情况不太乐观,我看的出来,头儿现在挺难过的。”
苏修尧又是沉默,周扬也不急,只是握着电话默默地等。他是一路看着这两个走过来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没见有过多少甜蜜的时光,除了分别,剩下最多的就是纠葛。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是说短也不短,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从恋爱到结婚的全过程,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对于萧可和苏修尧来说,却徒添了数不完的烦恼与怨怼。想到这些,周扬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主动结束了这场沉默。
“你多保重,注意安全,别太拼命,那边可比不得在咱自己的地盘上。”周扬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就算你决定要放弃头儿了,在拼命的时候也得想想,你死了,她肯定会伤心的。”
周扬并不知道苏修尧要去做什么,那是国家军事机密,他一个小老百姓自然无权过问,可是却隐隐觉得很危险。单单凭借周扬在苏修尧身边这么多年,他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就像是了解自己长了几颗牙一样。如果不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他不会再离开C市。
周扬知道他阻止不了这个男人,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告诫。其实仔细想来,在这个世界上,好像谁也阻止不了苏修尧,除了那个女人。
苏修尧“嗯”了一声,开口说:“以后就不要再为这些事情专门联系了,你安心工作。”他眸色暗了暗,随即又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兄弟。”
“靠,”周扬随即骂了一句,隔着电波传过低低的笑声,“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你丫真够孙子的!”
被骂的男人也轻轻扯了扯嘴角,一手捏紧了发烫的手机,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解救你于水火之中么?你难道不知道么?做间谍是要下地狱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自嘲,听得周扬心口一紧,陡然抬高了声音:“闭嘴!胡说什么呢?!”
苏修尧还在这边“呵呵”直笑,手指已然松开桌角,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那就当我胡说好了,反正就是,你以后不用再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安心心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对了。”
周扬扁着嘴,没有答话。苏修尧倒是也不计较,接着交代道:“我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了,你多帮我照看着点家里,他们……毕竟年纪大了。”
那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再多谈,各自切断了电话。周扬捏紧了手机,望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道:“陆总,您也听到了,这回您可是真的捡到落儿了。”
陆楷辰挑眉看他,神色不明,手里捏着这人刚呈上来的辞呈,平淡的开口:“其实你根本不必辞职,这些事情我一直都知道。”
周扬讶异,挑眉看他,只听陆楷辰继续说:“我不把你揪出来,原因很简单,我们不过是都为了可可好。当然,我也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
他把辞呈递还给周扬,嘴角始终挂着从容的笑意:“拿回去吧,不要让可可看到。还有,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陆楷辰目不斜视,“你还是萧副总裁的特助,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她还很需要你的帮助。好了,去吧。”
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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