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剑与剑的相互碰撞,现出银亮的光芒。黑衣人如影如风,动作快捷得几乎连肉眼都要看不清,白衣人却是身形未动,只单手握剑迎上黑衣人冷冽的剑锋,相对和缓的动作里,却能拆掉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
招招过绝之间,白衣人刚恢复不久的功力渐渐有些不济,对方的身手越来越快,让他不得不转移身形,只是,每移动一步,便要牵动着,自己私密之处的带着屈辱的痛楚。
真紧紧捂住自己的左肩,看着那一层一层的鲜血不断从体内涌出,身子不由颤抖着,冷汗浸湿了他的青发,也迷蒙了他的眉睫。
痛,是真的痛,痛到了极致,痛得鲜血淋淋,痛得快将自己淹没——却不是这伤口,而是心。
他竟然真的要杀自己……竟然真的……下得了手……如果不是雷抵开了他的剑……那么……这伤口就不会是在肩膀,而是在心脏。
那么……我便永远离开了他……或者说……我永远失去了他……
“雷——住手!!”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冲过去,挡在他前面。雷的剑,正直直地、停顿在空中。
真压抑住喉间的血腥,回身凝望着阿斯兰,眸光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定定地、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我……究竟……有……何错?”(某只插:默,这句话咱看得时候心痛啊T_T)
一口血,喷洒出来,溅在阿斯兰如雪的白衣之上。
阿斯兰有一瞬间忍不住闭上了眸,心,难以抑制地纠成了一团。
——阿斯兰,这次,是你最后的选择……
作者: 香薰の爱恋 2008…11…30 09:3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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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地一声,他的剑,如流星陨落。
在同一时间,手指如风般扬起,堪堪触及到真的那一霎那,却被雷的剑风挡开,不过瞬间,两人便已经对上了好几招。
但是阿斯兰因为功力并未完全恢复,方才又妄动真气,现在只觉内息紊乱如麻,数年前被强压下的旧伤在此刻一并复发,真气逆行,刹时攻入心脉。雷弃剑换掌,眸光闪动间,见对方额际已有冷汗冒出,知他体力不济,便找准时机,一掌推上。
闷哼一声,阿斯兰脚步微退,勉强立稳,再也压抑不住体内汹涌沸腾的气血,如花的红,瞬间染透一身胜雪白衣——明艳的色彩晕开来,与真的血,寸寸融合,丝丝缠绵,再也无法分散。
他只不过,是想点住真肩膀上的穴,好让那伤口的血,流得慢一些。
“Asu——ran——……兰——”这是真在昏死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三个字。他的手,死死地,揪住雷的袖摆,即便人已经毫无知觉,那只手,却是怎么也无法掰开。
真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酉时。头依然有些晕,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却又想不起到底是梦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鹤嘴壶中升起的魂逸香幽幽袅袅,不绝如缕,这种有着安神效用的熏香伴了他三年,熟悉的味道进入呼吸,晕晕然让他直欲再睡。感觉到自己的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缓缓抬起置于眼前,蓦地,坐了起来。
“殿下,您醒了。”雷静立一旁,手中端着一碗尚留余温的汤药。
“他人呢?你把他怎么了?”冷静的,沉稳的声音。
“您是说,阿……
“阿雷克斯。我是问你,阿雷克斯在哪?”真急急将他的话打断,抬起眸,眼神清幽,锐潋。
“他,无碍。我已经把他送到了西苑,迷药的药量用得很少,对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雷轻声答复着,将汤药呈到真面前。“殿下,您伤得不轻,还是先把药喝了吧,属下一会再送晚膳过来。”
真接过药碗,静默了片刻,才将汤药饮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此事,不可让人发觉。你只需告诉外面,就说我偶感风寒,需卧床静养。对荆湘宣战一事,也先缓一阵子,容我再好好谋划算计些许时日,定会将伤亡减少到最少程度。”
“是。”
他披上外衣,便想起来。只是一阵眩晕之感突然袭来,让他不得不以手抵额,靠在床栏上。
“殿下,您刚醒转,还是吃些东西,休息会吧。”雷见他仍是要起来,急忙伸手扶住。
“不要紧。他……伤势如何?那日我晕过去之后,你可曾伤他?”
“殿下死死揪住属下的衣摆,属下自然会意,未曾伤他。只是——”
“只是什么?”一直压抑着的低沉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
雷颔首,低声答道:“只是,他的气脉紊乱,显是曾受过什么严重的内伤,因中了浮沉香后功力未聚而妄动真气,便引发了那旧伤。”
“他,曾经受过重伤……”低低的声音重复着,真清秀的修眉微蹙,抬眸,满是担忧的神色。“那,可有大碍?能否治愈?”
“如果能让他好好修养几月,不再妄提真气,应当无大碍。不过他那旧伤已然伤至肺腑,怕是不能痊愈,但还是可以控制的。”
真将头微微倾下,不复再语。掩于额前青丝下的,清俊端雅的容颜,却是因为过度忧虑而微微颦起。
作者: 香薰の爱恋 2008…11…30 09:3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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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幽暗微黄的孤灯下,阿斯兰的双眸已经微微睁开,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体在不停窜聚,周身几百道经脉有如刀刽火灼一般,整个身子都酸软着,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暗暗调整自己的呼吸,吐纳着,想缓解一下这种酸麻的痛感,却是收效甚微。脑海中,逝去的前尘往事模模糊糊地飘来拂去,他惘然忆起那一年,夜色黯淡,竹楼之上,小小的身影流着泪,扑入自己怀里,一声一声喃喃唤着“萨拉先生……” 记忆拂转,现出的又是另一个剪影:月华如银,也是在那竹楼之上,他拉着自己,两人把酒临风,开怀畅饮……自己对月抚琴,他提笔写意,他微醉后的笑容里流露出幸福的泪光,一声一声低诉着“Asuran我要与你在一起……” 阿斯兰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竟是泛起了微微的笑意,却又在猛然间,眼前浮现出他淌血的身体,震惊而带着痛感的眸光怔怔地盯着自己,一声一声痛苦悲切地问着“我究竟有何错……”
他……究竟有何错?是啊,他有何错……只是,他的存在对敬朝来说,就已经是个错误.……..让天下再掀起干戈……更是错上加错……但他却说……是为了自己……
呵呵……真……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斯兰突然又想笑了,为何方才自己的身体明明痛得喘不过气,现下……却又是再无一点痛感……只是心里,似是压着几百斤重荷,窒闷得甚至在想,或许就这样停住呼吸……也是一件好事罢……
即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的反应仍还是一流,警惕地睁开眼,一只茶杯便抛了出去,劲道不强但是速度极快,他不由得又是一声喘咳,却是低低压住,似乎不想让来人看见他虚弱的样子。
雷身形微侧,已然将那杯子用两指夹住,他的眸子眯了眯,正欲上前点住阿斯兰的穴,却被真急急拉住。
忽听“劈刺”一声,电光如雪,雷声滚过天际——暴雨将至。
定然注视着阿斯兰,好一会儿,真才谨慎地,试探性地朝前走了几步,眉睫微蹙,现出担忧之色,轻声问道:“Asu……兰,什么时候醒来的?”
见他虽不理会自己,但也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真缓了缓紧绷的身子,叹口气,继续朝他走了几步。“我看你好像伤得不轻,还是先在西苑住下,好好养身子吧。放心,你刺杀我一事我已经瞒下了,只是暂且……还请你先扮作阿雷克斯,这样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见阿斯兰仍是对自己视若不见,对自己的话亦是听若无闻,换句话说,就是完完全全的忽视,真脸色微沉,刻意忽略过心里已然升起的失落之感,沉声命令道:“雷,你先出去。我要跟他单独谈一会。”
“殿下!”雷立即现出紧张的神情,眸子分秒不移地盯住阿斯兰,不放过他丝毫的举动。
“出去。我便不信,他还真能杀了我!!”已带不悦的声音,却不知这不满是对雷,还是对顾惊寒,又或者是对他自己。
“是。”雷应了声,却还是因为不放心,一个跃身便已经到阿斯兰跟前,手一扬,将他穴位制住。然后,才转身退出去。
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却是,根本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望向他,明净的眸光中,语气温和。“吃过饭了吗?不如,我叫人送晚膳过来,我俩一起吃?”笑了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阿斯兰长睫一敛,眉眼之间殊无笑意,薄唇却是轻扬,似怜犹讽:“怎么,如今名动天下的轩朝殿下,还会寂寞得想跟我这么个阶下之囚一起吃饭?”
真皱眉,再次将心中暗涌隐藏好,面上却不怒反笑。“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阶下囚?!你可是我请来的客卿呢!”
“客卿?呵呵,把我禁锢于你身边,好让我看着你是如何与敬朝周旋相抗,将天下带至纷乱吗?”阿斯兰微哂,字字如冰般寒冷。
锐痛猝不及防,真眼中微红,隐有疯狂之态,笑容仍是依旧:“天下……又是天下。为何你的心能装得整个天下,却独独容不下我真?!呵呵,我倒真想要看看,这让你舍我而去的天下究竟有什么好?”
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即使是被这样激惹,怒意已升,居然仍能忍抑得住?阿斯兰心沉若水,且痛且思——若他尚有余力,这样的真,是留不得了——
作者: 香薰の爱恋 2008…11…30 09: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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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龟裂乌云,雷声轰响。
年轻的轩朝皇裔以手描画着眼前这清秀异常的苍白容颜,指尖滚烫,却是极稳,手指抚上阿斯兰纤薄的唇,食指用力探入,触及他温热的舌尖,真语声渐哑,犹带笑意,缠绵之极,绵里却有幽蓝微闪,那是淬毒的针,见血封喉。
“据说临安书院的Asuran萨拉先生少年成名,不但满腹经纶,口才之好,较之诸葛武侯……亦是,不遑多让呢——直至今日,您的嘴上功夫仍是这么……唔!”
阿斯兰心中惨笑,看着缓缓将手指自他口中抽出的真——在这样竭力温存平静的笑容之下,想必已经是暗潮汹涌,狰狞异常了吧。
人的齿间具有极大的咬合之力,阿斯兰虽然周身瘫软,但此次蓄力已久,真猝不及防,如何避得过?
鲜血染上了失色的唇,阿斯兰忽尔笑了起来:“但是显然还不足以为皇裔之师,对吗?阿斯兰若有一丝余力在,岂会容人如此对待……”他原就姿容绝秀,此时脸容苍白,唇色却艳,带着嘲意的淡笑展开,丝丝幽魅流溢,“你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呢?杀了我?幽禁我?以暴力凌辱我的身体,以逆伦的交媾来报复我对你的离弃?你只能是这样的作为了么——”
语声突然窒断。
室内蓦地亮如白昼,天际又是一声巨响。
相对的视线骤成绳索,将两人的身心尽皆束缚,在这种令人产生绝望之感的对视中,真只觉有悲哀呼啸而来,瞬间便将他灭顶——
这是心怀逆伦之情所要承受的天罚吗?如果爱上他是一个错误,那么,他的确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多少个不眠之夜里,他想着他的琴他的诗,他的眉眼鼻唇,想着那如墨的乌发,飘扬的衣袂,疏淡静逸倾绝天下的浅笑,每每到了最后,总是心痛难抑……又恨又爱,又爱又恨……人常离,水长东,唯有琴声可以长留——多少次的醉生梦死之中,幻想着重逢的场景,幻想着他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答复,而今重逢相认,却是——两个人,都好像再也回不去,希望再多,企盼再多,终是抗不过这——命运。
真修长手指扼在了他颈项之上,手背绽出青筋。定定看着他的脸因缺氧而渐渐涨红,目光却依然犹如冰雪。真眼里怒色渐转为悲哀,悲哀里透出苍凉,绝望在极短的时间里沁入了四肢百骸——
Asuran、阿斯兰,你明明,明明也是在乎我的,为什么要否认呢?!为什么要这样激怒我?!你真的想要我杀了你吗?!
或者——你对我真的毫无情意?!!
积蓄多年的痛苦刹那间喷薄而出,手,松开了他的颈项,却将他的身体紧紧桎梏在怀中。
强风席卷,宫灯寂灭。
真陡然俯首在他肩头咬下,低哑的声音已然化作绝望的嘶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是如此对我?又为何……竟是真的狠得下心杀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一心只想杀我的人……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我只不过是个……国破家亡……一如所有的孤儿……呵呵,真……你还真是……这个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从你出生起,就有无数人要取你的性命,好像你的存在,根本就已经是个错误……现在,你却偏偏活着……还死心塌地地爱上了——杀你亲生父母之人的弟子——而这个人,也要杀你……
“呵呵……呵呵……太好笑了,为什么会这么好笑……”
只是,他不知道的,此刻那个正被他紧紧拥住的人——一颗心,正在剧烈颤动……那个人的眸光,宁静而温和,有着已然做出决定之后的释然神色。(薰:大泪,摸摸小鸟~~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改得这么惨的,只是这文就是虐你T_T)
作者: 香薰の爱恋 2008…11…30 09: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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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微亮,雨后的空气依然带着湿意岚岚,透过轻合的轩窗,拂起薄薄帘幔,流连在紧密相拥的两人身上。
真已经迷迷糊糊醒转过来,他的头,昏昏沉沉地痛着,恍惚记得昨夜自己似乎在哭泣,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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