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东西。我低调,小心谨慎,我就象一只猫小心地藏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一朵玫瑰小心地藏起了自己尖锐的刺。生怕做错事情,生怕别人不喜欢,不去接近别人也不允许别人的接近,我越在乎顾桢南,就越失去自己。我就象仰望着一座高峰一样仰望着他,处处迎合着他的喜好,甚至早已经自觉地把他的一部分思想当成了自己的思想,不过和他在一起,心里一直是非常妥定有安全感的,而且非常幸福,但是只有和桃子一起我肆意地做着真实的自己,袒露着自己真实的想法。
怎么说呢?桢南是个很大的光明,而我有一部分是属于黑暗的,虽然我拼命地接近光明,但是偶尔我也需要释放一下黑暗的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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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前有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韩皓哲,已是二月的寒冷天气,他穿着一件麂皮反绒的灰绿色皮衣,懒洋洋地依在车门旁,手里夹着一根已经燃了一半的烟蒂,他斜睨着我,微微一笑,“去喝一杯?”他笑容浅淡,英俊眩目,但眼神很冷,似乎暗含着一丝嘲讽,我却浑身一哆嗦,在他面前,我始终有些胆怯,有种无法遁形的感觉。
就象一只偷食的老鼠,遇到一只游戏人间的猫,你在想什么,你要做什么他都一目了然,他也不想一下子玩死你或者让你显形,他的乐趣在于追捕时的快乐。蒙特梭利有过一句话,对人的惩罚有两种,一种是剥夺他内心的东西,还有一个是人格的尊严。我知道我的内心实际上很强悍,上次因为在桃子家的多嘴,令他大概损失不少,只是不知道他的报复会实行哪一种,骨子里,他和我是同一类人…人类里比较自我比较恣意任性的品种。
我默默地跟他上车,来到紫魅,他把我的书包甩在他车里,没有带上去,远处幽暗灯光的高台上,有个女孩在跳着热烈的舞蹈,一头乌黑的长发象水草一样地在空气中纠缠。
象一堆飞舞的挂面。
(呵呵,原谅我这好吃主意者再美好的东西也总是想到吃)
“不错,象桃子,很妖娆?”我转着杯沿淡淡地说,我只要了一杯冰的柠檬水,
韩皓哲抬眼看看那女孩,晒笑,“这也叫不错?”
我喉咙里涌动 一下,还是问出来了,“桃子那事,怎么解决的?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吧?”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NND,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先提起这事来了?
韩皓哲的眉挑了挑,咚地一声喝了一大口酒,“不怪你!为什么要怪你;你说得都是事实!”他的语气有些调侃;情绪还不错,我的确没听出任何责怪的意味。
“问题是陶妈妈那边是不是很难打发……?”我话没说完,他匆匆打断我,“皓学那小子闯了祸,理应承担责任!”
我一楞,难道他如此开明?“那结果怎样?”
“六个亿的桥梁工程给了陶家,应该够了吧!”他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
我意外,很诧异地望着他,“六个亿?”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已经很大了。”他宽大的手掌晃了晃我的眼睛,轻松地笑,“韩家给得起!”
我摇摇头,咽下了一大口水,“你们真不怪我?”
“你说呢?”他嗤笑,瞟我一眼,“本来三亿,你一句话变成六亿了!”
我只是在紫魅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
然后韩皓哲送我回家,一路无话,快到门口时,我下车,
韩皓哲从车里帮我拿下书包,帮我背上,突然他嘴里热切的气息贴上,酥酥地吻上我的脸,虽然是腊月寒冬,我感觉到了他嘴唇上那滚烫的热度。
我诧异地后退了半步,飞快地在他胸口推怂了一下。
他却奇异地对着我微笑了一下,笑容璀璨但是有些落寞,“该死!我竟然喜欢一个小孩子?”他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也很诧异,低声粗粗地咒骂了一句,狼狈而快速地钻回车里,发动车子,眼睛再没看我,绝尘而去。
我一转身,桢南正站在月华初露的院门处,周身沐在一片月辉里,清雅闲适的风姿,可是他脸上,冷得象冰,一片铁青。
过了几天是我的生日,谢阿姨如常给我定了一个蛋糕,桢南好象忘了那晚的事,再也没提过。他送了我一个大红色的带翻盖的手机,他的笑容温暖而明亮,给了我第一只短信,“ 让我的爱 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而又给你光辉灿烂的自由〃
这是他的表白还是他做哥哥的祝福?
新年过后快开学的时候桢南找我谈了一次话,那时我们已经搬到我学校附近的一栋公寓里了,
全新的装修好的房子,很简单的风格。
屋子里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象置身在一个庞大的水族馆里。我们生活在一起太久,彼此审美观都差不多,都不约而同地喜欢蓝色,大海的颜色,胸怀宽广的颜色。蓝色,又是隐秘的激情,
隐忍淡定含蓄的颜色,很象桢南的性格。
他说话时眸子一如平常一样温和,“小熙,要知道一个人的能力并不取决于他读 多少书,而取决于他人格的完善,一个人格完善的人在做任何事情时心理上才不会有障碍,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身世而产生不正确心态,从而让你远离了人生目标!”
他绕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那什么样的心态是正确的?
“积极的心态!看世界,看人生,看那些美好的东西!看闪光点。“
“说白话一点,漫漫岁月长河里,记住那些对你好的,忘记那些对你不好的人和事!另外不能死读书,不交际!读书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最终目的。”
“没有所谓好与不好,我只是觉得浪费时间和人打交道不值得,尤其是一些弱智的人。”
“智商高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人品好。你现在高中学习任务重,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以后上了大学切不可这样孤僻,多疑,远离人群,要活泼,多参加社会活动,多和同学来往,多过团队生活,切不可个人英雄主义。”他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今天一反常态,又象曹大妈一样喋喋不休了。
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要去美国了吗?”
果然他一楞,但是很快恢复平静,他坦然看着我,“我八月要去新加坡参加一个考试!”我知道那个考试是亚洲的唯一考点,是去美留学医科的必经之路。
婉宜对他没完全死心,偶尔有电话来,我一直都很小心地留意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虽然没到那一步,只要桢南愿意,离那一步也就不远了。
每次都是这样,我决定面对他的时候,他又开始远离我。我们两个象玩具钢琴上跳舞的那对小人,我进一步他退一步,我退一步他则进一步。那一瞬间,我做了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会违背我和婉宜姐之间的约定,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也想彻底地改变目前这种焦灼的状态。
第一步我要激怒他,让他在慌乱中说出自己对我的真实想法和态度,如果他的确对我有情义,我会调节自己的生活步骤去迁就他。当然,这需要演一场戏,我决定大幕先开始,重头戏放在后面。
第二天,放学后我没有回家,我去了紫魅。连去了三天,终于等到了韩皓哲。
密会(这章重修)
韩皓哲穿着一件粉红的衬衫,外面罩者一件银灰色的西服,都是对男人来说很嚣张的颜色,他却穿起来如沐春风,他向来就是个疏狂的人,会修饰,也很张扬,就象朵艳丽的芍药,喜欢炫耀着自己的英俊和品位。这一点他不如桢南,桢南向来只穿白色和蓝色衬衫,西装是浅灰或驼色系列,他是片朴鲁和典雅相调和的莲叶,低调,内敛。
当我说找他有事时,韩皓哲带我到了一间很幽静的房间,屋子里除了一架钢琴和一组沙发外,别无他物。
他调了一杯红酒递给我,我晃了晃杯子,晶莹的红色酒滴半天蜿蜒着顺着杯壁淌下来,挂壁很久,“好酒!”我赞叹。
他眉峰舒展,心情愉悦,
“想听什么?”他问,表情专注礼貌,似乎我是专门来听音乐会的。
我一楞,“致爱丽丝吧!”
他点头,指间下潺潺流水淙淙响起,幽幽暗暗,辗辗转转,我第一次发现韩皓哲的手掌很大,敦厚有肉,但是绵软如玉,和他平时那种大男人的气慨很不相衬。相比之下,桢南的手指消瘦,骨节更灵活修长。而且他俩也很奇怪,造化弄人,桢南长相清秀雅静,如芝兰玉树,却偏偏长了两道隽秀的浓眉,韩皓哲英俊帅气,如朗朗烈日,眉峰却偏偏很秀丽。
他一首接着一首弹,全是秋日思语那些丁丁冬冬比较轻快的曲子,反正贝多芬的命运和巴赫的交响曲没听到,
我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口难自禁,开始谗虫泛滥,一杯接着一杯喝。
我斜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听着,不一会竟然有些昏昏欲睡,可能平时熬夜熬得太狠,人疲累到了极限,睡眠又太少,这一刻竟然少有地放松。我嘴里喃喃地说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醉话,他耐心地听着,一直也没打断,直到我彻底睡着前,我好象听到他叹了口气,念了一句很拗口的诗,“可怜的受伤的名字!我的胸膛将是一张供你养息的眠床” 我很奇怪,这人竟然也会念诗(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沙士比亚的一句名言。那时我还在笑,你也知道老沙,我还以为你是文盲呢?)
再醒来,鼻间有浅淡梨花气息,恍了恍神,发现自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口里诞沫流了一席,
我有些红脸地坐起。
“醒了?”
韩皓哲闲适地坐在沙发里看书,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竟然也有几分恬淡的书卷气,“真难
得,你也看书吗?”我揉着自己昏沉的额,
他合上书,凤目微盍,眼里流光溢彩,他微笑,“你以为我是什么?混世魔王?纨绔子弟?好歹我也是浙大的工商硕士”
“我还是哈佛商学院的MBA呢!”我嘴巴毫不示弱。
“你看,我说真话你从来不相信,有时我说假话吧,你又当真!”他展着眉毛故意做苦恼状。
我尴尬地笑笑,有点小咳嗽。“你这人真真假假,谁搞得清?”
“喂,说真的!不要太拼啊!弓张得太紧,会断!”他貌似轻松地说,递了一杯水给我。
“拉不满,射不远!”我一饮而下。
“女孩子心大很了不好!国家不需要那么多花木兰!”他找个舒服位子坐了下来,态度很轻松闲适,“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垂了垂头,心里又细细思量了一番,还是没有勇气开口,“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你喝酒呗!”
“是吗?我面子好大!”韩皓哲嘲弄地讥笑着对我举了举杯,
我闷闷地搭讪,“我在顾家装乖,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说你辛苦!”
两人都沉默半晌,“你十五了吧?”
“是,刚过生日。“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他语气低沉,有些沙哑。
我吓了一跳,目的达到了?
但还是装作轻抚自己的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大哥!我还未成年!”
“所以我条件优惠!价码你提”
我再次沉默,
“两年怎么样?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只要是我能给你的。以后你要是不愿意离开,我也可以考虑娶你!“
两年?我笑,估计一年以后我就会离开S市去北京上大学了,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要有人生自由,不能耽误我学业!”
“可以”
“要对我随叫随到!百依百顺!”
“OK!”
“我说结束时就要结束!”
他表情幽暗叵测,眉毛扬了扬,终于忍住,
“我不要你的钱和物,就这些了!”
“小姐,你不觉得全是霸王条款吗?”他好笑意味地看着我,眼睛晶亮。
“你可以不同意,随意好了!”我吐吐舌头,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做投降状,“好吧,我都同意,签个协定吧?为了更好地履行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你对我没有权利,只有义务!”我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大言不惭!
“好!都随你!你也就知道欺负欺负我。”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嘴角弯了弯,但是眼睛里面全是讥诮,突然之间我觉得有些不妥,我有些怀疑他是否知道我在打什么小算盘?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于是我微微眯了眯眼,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我回去再想想,想好了再约你!
“啧啧!又怕了?”他低头冷冷地看着我,有些挑衅的意味。
我摇摇头,仓皇笑道,“只是还要再想想,想想怎么更好地去欺负你!”
其实我是知道自己的,除了桢南的感情我谁的也不想要,韩皓哲!不过是一个饵罢了!我想通过他刺激一下温吞似水的桢南,我就不信他不投降!
那个人又来了(修)
回到家,桢南不在,餐桌上放了一盅老梨冰糖水,还有一张纸条上是我自幼就熟悉的字迹,小熙,我今天夜班,你喉咙不好,把糖水喝了,晚上早点睡!
我垂下头,默默地吃完糖水,想了又想,无论如何,我做不出任何伤害他的决定,哪怕只是暂时的,他就象我血脉里的一种蛊,已经深入骨髓,他伤心我会更难过。
所以,那个计划只有一种结局…彻底放弃!
看了一会书,外面风高月黑,我有些害怕,好象四周都是人影,我草草洗完澡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桢南带了豆浆油条回来,看上去他脸色有些发青,似乎很疲倦,我也没来得及和他多说话,匆匆上学。
傍晚放学时,我看到韩皓哲的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拐角处,我上前敲了敲车窗,他摇下玻璃,阳光折射进他的眸子里,竟然有些透明浅棕的琥珀色,
“嗨!好巧!”我咧着嘴对他笑,象个傻大姐!
“我是特地在这等你的,上车!”他欠了欠身推开车门,我有瞬间的迟疑还是上了车。我顺着车窗向外望去是去山顶的路,“送我回家吧,我明天有考试。”
韩皓哲依然沉默,但是在岔路口他还是向我们公寓的方向折返,
“那个协议今天要签吗?我明天要出差!”他淡淡地笑,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