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怜by 夜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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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怜by 夜与晨-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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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白秋怜的眸中浮起迷茫,“母亲………不会的,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深深的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波逐一波,在林中回响旋绕,悠悠的,带着惆怅哀思。

    渐渐,面前的身影淡了,白秋怜一惊,慌忙伸手,仍旧什么也抓不住,只有雨水无情地倾泻。

    “母亲!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脆弱而嘶哑的声音。

    那影还是留不住,和着雨水,飘然消逝,只留绵长的叹息,层层叠叠,让人失神。

    “………为什么,不带我走呢,母亲…………”颓然地放下手,身影是那样孤伶苍茫,任由雨水拍打,冰凉的水顺着发丝,从领口流进,凉了一身。

    好冷……………。闭眼,仰头,风吹过,纤瘦的身体轻颤…………

    好冷……………

    良久,往回走,河边零零散散只剩几人,篝火早已熄灭,佛幡浸透雨水,蔫蔫地垂着。

    “白秋怜!你跑到哪里去了?”善安从远处跑来,全身亦是湿透,跑动间,水珠飞溅。

    李仇依旧坐在河边,只是身边多了月笙,不知何时已找到这里,两人闻声,望过来。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白秋怜转头淡淡看着善安,碧眸深沉。

    善安一愣,反问:“你指什么?”

    李仇在旁边站起,目光射向白秋怜:“你看到什么?”

    白秋怜定定回视,满是雨水的面庞,掩不住眸的光芒。

    然后回首,看那走过的路,黑茫茫,延伸极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自己……真的是看到母亲的魂魄了么?…………。

    …………鬼神只是世上的执念罢了………

    “………。没什么,眼花而已。”低低地说,迈步向客栈方向走去。

    善安与月笙跟上,李仇微迟,看那河水,荷灯七零八落,有的被冲到岸边搁浅。

    “………父亲……………”看着远处,低喃,眼中依稀映了伟岸的身影,身披战袍,威严地伫立。

    你看到了什么?…………

    是鬼是神………亦或是…。心中的执念………。

    盂兰节————鬼门已关————
 第二十九章“陛下。”御书房中,戴玉石微微弯腰,必恭必敬道:“听说东方大人已经到达渝安了?”

    赵启彻挑眉:“嗯………他已经来信奏报,你看看吧。”说着,示意身旁的太监将桌上的信纸递下去。

    戴玉石接过,细细看一遍。

    “渝安城的安家?想不到善安的手伸得如此之广。”

    赵启彻嘴角扬起微笑:“无妨,东方炎自会处理。”

    戴玉石低头:“陛下圣明,只是…白大人虽然一路提供诸多信息,但以他一己之力,仍会吃力吧………。”淡淡说着,却在触到那个人时,心中微颤。

    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白衣在记忆中翻飞,想要握住他的手,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有朕。”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信任。

    既然已经放他而去,那么,就给他力量,他说过…他还会回来………所以,现在,让他放手去做吧!

    静静的御书房,一时沉默,君臣二人心思百转。

    只为那孑然的白衣,迎风傲立——

    暴雨,天色混沌,滚滚雷声如同巨锤,带着链条劈下来。

    已是第二日,客栈中,大家都对这种天气感到没由来的忧虑。

    “好无聊啊,困在这穷乡僻壤!”月笙支着头,不满。

    “再等等吧,这种天气,山路走不了的。”善安在一旁淡淡道。

    “可是看样子,似乎短时间内停不下来啊!”月笙面对善安,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白秋怜看着外面,闪电清晰而狰狞地在灰黄厚重的天空显现,让人觉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安身之处击倒。雨水拼命地砸在泥土上,听声音都觉得疼。

    这样的天气,无论如何也是走不了的。

    李仇踱到窗边,凝视外面,沉默。

    整个小镇都在沉默——

    安家到底怎样了呢?没有人开口问月笙,她回来后也没有提起,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善安神态自若,白秋怜也神态自若,怕什么,这场争斗序幕刚刚拉开,何必着急结果。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仇忽然侧头,光线勾勒出他笔挺的线条,目光带着一丝困惑,直直盯着外面几乎成了小河的街道。

    “声音?”善安站起身,也走到窗边,静静听了下,“………。不,除了雨声我什么也没听到。你听到什么了?”狭长的眼睛闪过锐利的光芒。

    在他这样说的时候,月笙和白秋怜也静下来,仔细聆听。

    “…………。奇怪的声音,时有时无,夹杂在雨中,听不太真切……”李仇说得很慢,依旧努力想要听得清楚一些,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是错觉。

    善安扭头看向月笙,月笙怔了下,迟疑地摇头:“………。我没听到什么。”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李仇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外面没有行人,磅礴的大雨刷洗着一切,树木被吹得几欲折弯,断枝掉落,还有不牢靠的瓦片被掀起破碎。

    白秋怜满耳都是暴雨和风声,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然而心底没由来的有些不安。

    李仇下意识皱眉:“………你们,真的没听到么?”那声音越来越大了。

    月笙猛地站起:“啊,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善安眼神闪烁,眯眼:“到底是怎样的声音?”

    “轰隆轰隆的………。因为有雷所以听不太清楚,好像………好像………”月笙低着头,冥思苦想。

    “………像是千军万马在接近的声音。”

    “对!”

    说话间,感觉声音又大了些,李仇不安地望向外面。

    善安敛起闲散的神情,手指不觉攒紧。

    房间内一时窒闷,都在暗暗猜测这奇怪的声音会是什么。

    ——哐!桌椅发出碰撞,白秋怜猛地站起,嘴唇抿紧到微微发白。

    “……是什么?”善安静静问。

    墨绿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着幽光,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薄唇轻启——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泥石流………”仿佛千斤顶般压着,艰难地吐出话语。

    抽气声传来,月笙瞪大眼:“泥石流?!”

    “………是,这个小镇处于山脚下,这样大的雨,很有可能发生。”涩涩地回答。

    “不管是不是,立刻收拾东西,走!!”善安毫不迟疑,冲出屋,月笙一顿,跟上。

    “…………你觉得我们逃的了么?”李仇盯着白秋怜,背着光,看不清神情。

    没有回答。

    当四人收拾好东西到楼下的时候,白秋怜已经将消息告诉客栈中的人,惊恐在无限扩大,店主和小二撇下东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客人们吓得四散逃走,两个车夫也跑得没影,一时间客栈竟空空荡荡了。

    李仇到后院将马车卸下,牵了马,正好四匹。

    雨水密集地拍在身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瞬间便全身湿透,眯着眼,水流顺着下巴、发丝滑落,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马儿似乎感应到什么,焦躁不安地刨着踢。

    “快走!!”善安骑上马,大吼。风雨中,声音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你们先走,我能通知多少算多少!”白秋怜一拽缰绳,反而向小镇中心跑去。

    “混蛋!!白秋怜你给我回来——!”善安怒极,一加马肚赶上去。

    白秋怜只听得后面有人跟上,刚要回头,一股大力,竟被拦腰掠起,重重摔在另一马背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别人!!”看着怀里的白秋怜,善安眼神阴沉到吓人,手臂揽得更紧。

    “放开我!!至少能救一些人!”白秋怜趴在马背上,被颠簸得气喘。

    说话间,白秋怜那匹马已经自己跑远追不回。

    手指苍白地抓住善安的衣襟,白秋怜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闪烁不定。

    善安冷哼一声:“…………想叫我和你一起死?没那么容易!”语气森然。

    “善先生!快走吧!!”月笙的声音嘶吼到走调,那轰鸣声越来越大,连白秋怜都隐隐听到。

    “李仇!!看好他!”善安扭头,一拽白秋怜,李仇探手接过,让他坐在前面。

    “胆小鬼!!”白秋怜满眼愤恨和不屑。

    此时开始有人从家中惊惶地跑出,眺望远处,可以看到树冠倾斜倒下,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充满毁灭的死亡气息,灾难朝人们呼啸而来了………。

    “走!快走!!”月笙急吼。

    马蹄飞扬,砸在泥水中,溅起濒死的水花。呼吸变得急促,眼前是水帘蔽日,天地混沌,身上已经湿凉到麻木,发丝贴在脸上被胡乱抹开。

    一味向前,没有人知道前面是什么路,只是在逃,逃离死亡。

    白秋怜坐在李仇前面,紧紧抓住马鬃,耳边是李仇凌乱的呼吸。

    轰鸣声越来越大,甚至可以感到大地的震动,这不祥的讯息迅速蔓延。

    白秋怜觉得自己几乎快被风雨穿透,苦涩的雨水只要微微张口就会灌进。

    忍不住,屏气,轻轻回头——

    移不开眼,那是厚重到让人窒息的绝望,灰褐色的泥浆夹杂着残木、石块,吞噬一切,好像墨汁浸染宣纸,迅速而无可挽回。

    庞大的泥浆奔腾而来,淹过屋舍,冲倒树木,人在它面前是如此渺小,刚要拔腿便被拉入深渊,惊恐的眼神,张大到几乎撕裂的嘴,听不见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拢住,无法逃离。应该是哀嚎遍天的凄厉,却被雷雨击打下去,连发泄都发泄不出来。那曾篝火映天,载歌载舞的地方,那曾荷灯盏盏,幽思绵长的地方,深深埋到下面。

    不同于战场的厮杀,这是无声的血腥,更显疯狂——

    道路蜿蜒,树木匆匆掠过,飞奔仍旧继续,身后是恐惧。

    泥浆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卷上,仿佛要将一切抹平,逼人而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说得出话,眼睛盯着前方,虽然前方一片茫然。

    从上面望下去,三个黑点在山路上快速移动着,身边是陡峭的悬崖,而身后是逐渐追上的死亡。

    生无可生!

    内脏要被颠簸出来一样,呼吸困难,碎石从旁边的山坡上砸下,白秋怜几乎抓不稳马鬃,眼前开始发花。

    也许………只是在延迟死亡的时间罢了,泥浆终会赶上,将他们掩埋………

    都死了……。其实,也是种解脱吧……。

    恍惚间,马匹陡然冲击,还未反应,已经被甩到地上,滚落几圈,地上砾石划得生疼。

    原来是马匹被石块绊倒,白秋怜和李仇摔在地上,狼狈不堪,一阵眩晕。

    李仇慌忙起身拽马,那马儿竟无法站立,猝然绊倒折了腿,嘶鸣响起,一次次起来失败,犹如知晓自己的命运,马儿眼中充满哀伤。

    “白秋怜!!”善安勒住马想要回身,却被月笙夺过缰绳。

    “善先生!!来不及了!!快走——!”不等对方反应,狠狠踢了善安的马一脚,马儿吃痛,又撒开腿狂奔。

    月笙看了跌在地上两人一眼,咬唇,别过头,飞奔离开。

    白秋怜满身泥泞,回望,滚滚泥浆汹涌而来,隐约见巨大石块在其中翻滚。

    确实………来不及了……

    原来自己最后会是这样的死法,心中忽然平静到不可思议。

    “还不快跑!发什么呆?!”李仇怒吼,强拽起白秋怜。

    “没用的,跑不过的。”白秋怜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上稀泥极滑,使不上劲。

    “闭嘴!!!”目呲欲裂,暴雨中,李仇力气大得不同寻常,几乎将白秋怜架起来,少年的眼中是浓烈的求生欲望。

    可是泥石流越来越近,轰然压下来,两人回头,眼中是铺天盖地的昏暗,泥点飞溅在脸上,刺痛,连呼吸都夺去。脚下被缠住,像漩涡般吸拉。

    在混乱中对视,一瞬间,下了决定般,李仇猛地使力,搂住白秋怜往旁边纵去。

    旁边是断崖!——

    来不及多想,只是一闪念的迟疑便会尸骨无存。

    “跳!!——”耳边还有着余音,身体已经腾空,脚下是迷雾,衣袖翻飞甩出水花,头上有泥块坠落,凌厉的空气从脸颊旁划过。

    什么也看不到,脑中白茫茫一片,只有轰鸣在旋绕,如同梦魇。

    飞速下落,身体几乎被撕扯开,头晕目眩,没有天没有地,混沌!

    未知……在等待着两人,死亡在身后,渐隐渐现……………。
第三十章不知过了多久,白秋怜有了意识,慢慢张开眼,繁茂的树叶罩在头顶,空隙处露出小片阴暗的天空,雨,还在下,只是小了很多,如烟似雾。

    微微转头,有些发晕,身上湿凉,衣袖浸在泥水里。缓了缓,挪动身体,强撑起来。

    钻心的疼痛!腿——似乎摔断了………

    咬牙,坐起,探身望去,一眼便瞧到李仇也正颤颤悠悠爬起。

    “李仇。”白秋怜叫他,嗓音嘶哑。

    李仇看过来,晃了晃,脚步沉重。

    “……我们还活着……”满脸污泥,浑身伤痕,衣服破烂,可是李仇忍不住微笑。

    “你没事就好。”白秋怜也跟着淡笑。

    李仇的视线落在白秋怜腿上,蹲下身,轻轻握住——

    身体一震,白秋怜疼的反射性咬唇,手指紧紧抓住野草,陷进泥中。

    “小腿骨断了,必须接上。”李仇看他一眼,起身找了根较直的树枝,粗细合适。

    白秋怜扯下外套,本就千疮百孔,几下就撕成布条,递给李仇。

    “麻烦你了。”白秋怜眼中流露出毅然,抓住野草的手指更加攒紧,身体不自觉绷住。

    李仇摸到断骨处,握住两边,抬眼看他。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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