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放了含笑花,可以减弱药性……”
“哼,又是东方那小子,”善安冷哼,“那你是何时恢复记忆的?”
白秋怜咬住下唇,眼神闪烁下:“………就是那晚你和我说起过去时……”
善安低垂下眼,极快地掩住思绪滑过,扭头走开几步,沉静的侧脸被淡淡的阴影笼罩。
白秋怜看他一眼,从床上跳起来,直直往外冲,跑到门口,竟和人撞了满怀——
“白大人。”柴青手快地稳住白秋怜被撞向后的身体。
善安回过头来道:“柴青,你怎么过来了?”
柴青看了看白秋怜,见对方大大的绿眸里闪过惶恐,松了手,低头对善安道:“属下来禀报戴玉石的情况。”
第五十一章小人给诸位大人拜年啦,猪年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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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青看了看白秋怜,见对方大大的绿眸里闪过惶恐,松了手,低头对善安道:“属下来禀报戴玉石的情况。”
善安一怔:“……。这么快?什么情况?”
白秋怜站在旁边,直勾勾盯着柴青,面容惨白,连嘴唇都褪了血色,看起来那样脆弱,仿佛柴青说的话稍有不慎便会将他击碎,单薄的身躯因压抑恐惧而微微颤抖。
“戴玉石他…………死了……”柴青低声道。
充满阳光的屋子一下子冰冷起来,陷入沉默中,善安没有说话,他顿了顿,将视线落在白秋怜身上,白秋怜一动不动,神情仿佛陷入迷雾森林中一般,往日清澈的眼眸失了焦距。
“……。原来……你打算让我吃的,是这样猛的毒药……”善安淡淡道。
白秋怜没有听到他的话,缓缓抬手,摸了摸额头,半晌吭出一句:“……你骗人………”
柴青飞快地瞟他一眼,面无表情。
“你骗人。”白秋怜又说了一句,呆呆的望着柴青。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白秋怜抓住他的衣襟,嘶吼,然后猛然松了手,直直向后仰倒,善安跨步一把捞住。
“先生………。”柴青看着善安,善安半跪在地上搂住白秋怜,对方紧闭双目,浑身僵硬,神志不清。
“那戴玉石,死时是何症状?”善安低头轻轻拨开白秋怜的碎发。
“………初时似乎发冷,哆嗦个不停,然后渐渐昏迷,等我发觉他不动时,已经没了气息。”
“………竟然发作这样快,”善安叹口气,“实在让人生疑,先放着吧,看他是不是诈死。”说着,一提劲将白秋怜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拉过被子盖好。
天色开始昏暗的时候,白秋怜醒过来,只觉得疲惫不已,心里悲怆得发泄不出,一波波的苦涩涌动。他轻轻转头,看到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的善安,黑亮亮的眼睛在昏暗中如宝石般发光。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静静地任空气流动,光线更暗。
白秋怜睁大眼望着上空,空洞的大眼就像盛不住水般流落一串又一串泪珠,拖出泪痕浸湿双鬓发丝。
善安望着他,黑瞳幽幽,看不出表情,过了许久,他从怀中掏出一方软帕,挪坐到床上,轻轻擦去白秋怜的泪水,白秋怜闭了眼,扭头避开。
“我会好好葬他的。”善安低声道。
白秋怜抬手用袖子狠狠擦去泪痕,从床上坐起。
“我要看看他。”压抑住悲痛,强自冷静。
善安慢丝条理地叠好软帕,道:“他死相过于激烈,你就不要看了。”
白秋怜缓缓转过头:“………激烈?我的药我自己明白,他只会陷入昏迷然后死去,如何激烈?”
善安淡淡笑了下:“初时是这样的,不过后来我怕他死的不彻底,又补了两刀。”
——白秋怜定在那里,旋即浑身颤抖无法抑制,猛地抓住善安衣襟厉声道:“善安!!你还是不是人!!——”那声音几欲劈裂,说不出的森然凄厉。
善安冷冷看他:“我不得不防,秋怜,你太会作戏,主意太多,我完全无法信你的一切。”
白秋怜瞪着他,头发披散下来,恨意与悲痛在眼中交替,撞击出火花,他的手指攒到苍白,怆然松手,伏在床上,断断续续的悲鸣传出,里面包含着那样深沉的绝望和悔意,像彼岸花般飘散……
善安脸色一黯,咬牙道:“……。戴玉石有什么好,伪君子而已,当年……。”他忽然收口,抿抿唇,没再说话。
白秋怜趴在床上,埋首于臂弯中,闭紧眼眸,渐渐压抑住悲鸣,只有抖动的肩膀泄露出情绪,黑发垂在身侧,瘦长的身躯蜷起,显得那样凄凉脆弱。
善安叹口气,轻轻抚过他肩膀的墨丝:“好了,我只是在他身上不显眼处捅了两刀,伤口不大不会很难看,而且已经用针缝上。你说怎么安葬他,我就照作。”
良久,白秋怜才勉强不再颤抖,他撑起身,苍白的面容如今更是毫无血色,双眸无神,摇摇欲坠。
“我若要你,把他的尸身送回京城呢?”
善安一愣,言语不免又冰冷起来:“你想借送戴玉石的机会,让赵启彻可以出城?”
白秋怜怒道:“我只是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仪式安葬,他是大明当朝宰辅!”
“可笑,大明皇帝都快没命了,宰辅有什么用。赵启彻不在京城,如何给他应有的仪式?”善安蹙眉。
白秋怜咬唇,瞪视善安良久。
“还是我给他找副好棺木,安葬了吧。”善安毫不在意对方如剑的目光,淡淡道。
说着,善安又从怀里摸出东西,张开手一看,是两半红色药丸,在掌心,红艳得刺目。
白秋怜冷冷看着他,不知他什么打算。
善安道:“这是你给我的解药,虽说应该是真的,不过心里还是不踏实。”
白秋怜哼一声,不屑道:“不塌实便扔了。”
“你莫怪我疑心,实在是被你折腾怕了,”善安执起一半,“你吃一半我吃一半,我才安心。”
“这是剧毒之药,我不会吃,你最好也早早扔开。”白秋怜挑眉讥讽。
善安似笑非笑看着他,将一半药丸放入嘴中,没等白秋怜反应过来,倏地欺身压住他,结实吻住,极快的将一半药丸渡到他口中,逼他咽下。等确信白秋怜吞了药丸,才把自己那半吃了。
白秋怜狠狠抹了把嘴唇,擦起几分血色。
善安轻声道:“……我们生死同命………”
白秋怜一凛,垂下长长的睫毛,忽地自嘲笑开,却笑得那样悲哀,就像荒芜的沙漠,苍凉无助,惹得善安又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吻下去——
生死同命…………我们……。都应该死去………………
三日后,善安在浮县的兵马率先发动,由几位大苈旧朝的王爷率军,另有善安长期培植的亲信。骆明的军队一直驻扎在浮县周围,瞬时包围,拦截大军与其他地方会合的道路,但同时怕腹背受敌,军力分成两部分。
军中开始有流言散播,说皇帝已死。士兵将信将疑,打起仗来也难免畏手畏脚,因此虽然善安的军队不甚严谨,竟一时半刻也未势弱。
苏城全城戒严,不放任何人出入,善安训练的死士更是神出鬼没,像要将赵启彻等人挖出来。
——
“哼,戚世博这个墙头草,在京城按兵不动,等着我与赵启彻两败俱伤……”善安冷冷将书信扔在书案上,眼眸中冰寒一片。
“先生,搜寻这么久都未找到赵启彻等人,苏城虽大,但我们并无遗漏之处。会不会他们已经不在城中?”柴青谨慎道。
善安侧头,沉吟一会:“……。不会,出城的各条道路已经封锁,无论如何他们是出不去的。至于藏在哪里……还要仔细搜查。”
两人商议一会,善安回到小院中。哑巴侍女和侍卫早已撤走,如今只有白秋怜一人孤零零地呆在院中。
白秋怜坐在院子里,萧瑟中透着冬日的阴冷。他的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静静坐着,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往日清澈的碧眸如同蒙上雾气,迷散而无神,如同失了魂魄。
善安叹口气,走到他身边,轻轻摸摸他的脸颊,冰凉得没有生气,整个人就像一尊冰雕的人形娃娃,精致虚幻。
白秋怜的睫毛轻微颤了颤,没有动作,任由善安的亲昵举动。自从那日得知戴玉石身亡后,便一直如此,一言不发,浑浑噩噩,再无任何事值得他动摇。
善安在他旁边坐下,盯着他低声道:“你的心已经随他死去了么?说到底……原来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
他握住白秋怜的手,涩涩一笑:“……。赵启彻好生能躲,如此看来,我此番怕是要败了。我并非不能承认自己失败的人,从南下开始,便仓促行事漏洞百出,这结果也是必然的了……。”顿了顿,善安又抬眼:“…如果当初你在李疆身边时不杀我,我会比赵启彻早一步成功,不过,我不怪你,你比我想的要聪明许多。”
善安将白秋怜的手包进手掌中,冰凉的手指慢慢温暖。
忽然院外一片嘈杂,有人匆匆走来,善安抬头,眼神恢复锐利。
“先生!”一名灰衣侍卫仓惶道,“大军、大军攻入苏城了!!——”
善安霍地站起身,脸色一沉:“胡说!骆明的军队被两面夹击,如何能抽身攻城,何况如此之快攻破!”
“好像…是有人混入城中守卫,将城门打开了——”
“混蛋!”善安怒道,“竟然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当自己的脑袋只用来吃饭么!!”
说话间,远处开始传来兵器打斗之声,冰冷无机,掺杂着人的哀嚎。
“怎么回事?”善安强压下惊疑,沉声问。
外面又跑进来一名侍卫,身上衣服已有破损,狼狈不堪。
“先生!先生!”他急道,“他们攻进来了,死卫在与他们周旋,先生快走吧!!”
善安简直不可置信,接二连三的消息打的他措手不及,阴戾的眼神变幻数次,恨声道:“是赵启彻亲自来了?”
后来一人迟疑一下,道:“并不是,属下看领头之人眼熟,仔细一想,好似……好似前几日死去的戴玉石………。”说这话时,他本人也内心挣扎,当日明明眼见一具尸体,全无气息浑身冰凉,确是死透了的模样,如今,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呢?
善安一震,猛回头盯住白秋怜。
白秋怜眼中的雾气早已消失无踪,明亮如宝石,略显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带着三分妩媚三分狡诈三分畅快一分了然,在苍白绝美的脸上那样惊心动魄,又带有说不出的妖异。
“白秋怜………。”善安从牙缝中挤出几字。
白秋怜仰头大笑,震荡着胸膛剧烈起伏,这样的笑,善安从未听过。黑发从白秋怜肩上散落,笑声在院中响彻,那样畅快淋漓,犹如失了桎梏的雀鸟重飞天际。
善安脸色阴沉地站在旁边,手指狠狠攒紧。
白秋怜停下笑,满眼嘲讽,站起身来,一身清冷倨傲。
“善安,你死期到了。”
第五十二章“善安,你死期到了。”
善安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就像深潭,闪着诡谧的光芒,仿佛那潭底潜伏着不知名的恐怖。
激烈的情感被迅速压制下去,白秋怜也不免微微惊讶于善安的自控能力,他以为,善安会怒极拔刀杀了自己。
一声轻笑从善安嘴中溢出,带着刺骨的冷意,森森地在冬日里让人一颤。
他也不说话,一把扣住白秋怜的手腕,扭头对两名灰衣人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远处打斗声更显激烈,从正门出去必然遇上,善安拉着白秋怜就往屋里走,白秋怜也不挣扎,冷冷随着他。
屋子是白秋怜住了许久的,熟悉的很,如今几人走进来,两个灰衣人都茫然的很,呆在这里,岂不是更无生路?
善安走到床榻旁,弯腰探手,摸索着床板下的地面,没一会,似乎摸到什么,使力一扣,嗡嗡的声音从床头传来。
白秋怜迟疑下,走了几步,竟见到床头墙角处的地板上,露出一方黑洞。
善安起身,拽了他,那黑洞下延伸着阶梯,似乎极深,不知通向何处。
“恐怕我的死期还要再拖上一拖。”善安微微一笑,将白秋怜推下去。
白秋怜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自己住的地方安排机关秘道,一时间只得步下阶梯,往里走去,越下面越黑暗,仿佛走入不知名的空间。身后接着下来两名侍卫,善安走在最后,只听得嗡嗡的声音再次响起,隔断仅存的微弱光线,暗道关闭。
黑暗到几乎失去空间感的秘道里,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白秋怜摸索着冰冷湿凉的墙壁,阶梯不宽,他走得小心翼翼。
没多久,就看到淡淡的光线,台阶走到尽头,是一条走道,走道不长却有两个分岔口。而光线则是从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发出,白秋怜心底微微吃惊。这里,怕是很久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地道。
善安走快几步,越到前面,带着几人往左边的分岔口走去,白秋怜贴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七拐八拐走了一段后,善安忽然停下来。
“先生?”侍卫有些不安。
善安扫了眼白秋怜,扭头对他们二人道:“看好他,我很快回来。”
两个人点头,如今这种情景,只有按照善安说的做,才可能有生路。
善安笑笑,转身从一处岔口进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站立在昏暗的秘道中,夜明珠发出淡淡青色的光晕,映照得每个人脸庞都模糊而神秘。侍卫的心里有些紧张,他们害怕善安丢下他们逃走,可是面前又站着白秋怜,善安若走,怎会不带他?
白秋怜面无表情,他没有打算反抗或逃走,除了这样做没有用外,其实还想看看,善安要走到哪一步,他还有什么后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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