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晚上他就又一次昏迷,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他的死并没有遭受什么痛苦,就连神色都是安详静谧的。
说来真是怪异的景象,阮父的死并没有让阮家任何一人流泪,全是一脸平静的准备丧事,就连阮洛也是出奇的冷静。
终于离开医院,阮夏她们齐齐回到阮家,有条不紊的各忙各的。晚上阮夏去了阮洛房间,大概是没睡好,阮洛的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脸色十分难看。
阮夏的脸色也是淡淡,只是试探性的轻声说:“阮洛,你什么时候出国?”
阮洛笑笑,“这个月末。”
“你要出国是秦末的意思么?”阮夏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姐,”阮洛的笑容恍惚起来,“秦末是我哥,他是为我好。”
“我知道,我不怪你。可你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阮家。”
“我留在阮家还有意义么?更何况……”阮洛笑得很牵强,“我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没有人把你当外人。”阮夏淡淡笑着,“你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紧紧皱着眉,阮洛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是爸爸。”
阮夏摇摇头,“他不会这么做。”
“他死的那天让我尽快离开阮家。”
“呵……他会这么好心?”
“好心?”阮洛嘲讽,“姐,你觉得离开阮家是好事么?”
阮夏看着她,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自己不是阮家人。走就走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随心所欲点幸福。小洛,姐不拦你了。”
阮洛先是笑,之后就忍不住掉眼泪,渐渐的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
阮夏坐到她身边,姐妹俩肩并肩靠坐在沙发上,阮夏抱着妹妹轻轻的拍,阮洛则倚着她的肩膀哭得声嘶力竭。
“姐,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我知道。”
“你不怪我么?”
“不怪。”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知道。”
*
阮父的丧礼进行的很快,因为提前有准备,又没请什么人,总之如期进行。
阮夏拒绝了苏向宇的帮助,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张罗,阮枫丧礼结束就回了部队,如今父亲贪污受贿被坐实,他在部队的日子不太好过。
阮洛出国的名额被保了下来,听说是秦末的功劳。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秦末给她打了电话,要她去机场接他。
一路上阮夏就在想两人见面之后该怎样开口,才能让气氛回到从前,可惜试了又试,她还是只能扶额叹息。秦末从安检出来的时候满脸含笑,可是脸色很苍白,阮夏已经知道他前段时间受伤的事,心疼的在身上四处摸索,“除了胳膊还伤到哪里了?”
秦末一直摇头,上了车飞快的揽住她脖颈,手上一紧就压着她往椅背上推,低头深深的吻上去。
他的吻很激烈也很急切,颇为凶狠的撬开她牙齿,与她的唇舌纠缠吮吸,啧啧的水声很响。
阮夏闭了眼接受他,迎合着他热情的亲吻,胳膊一点一点攀上他的后背。两人越吻越深,秦末的手从她的颈间往下探,陷在那处柔软里重重的抚,逗*弄的她在他的唇齿间低低的呻*吟。
秦末难得的热情迫得阮夏神智迷离,可仍是没忘记这是在外面,车窗外人来人往,她可不想就这么跟秦末圆了洞房花烛。
“秦……秦末!”她在喘息间仓促的躲,“别!先……先回家!”秦末倏地顿住,原本埋在他颈窝里的头闷闷的传出笑声,良久才回答:“好,回家。”
阮夏也被“回家”两个字打动,不觉间心情畅快起来。
路上阮夏开车,秦末手里拿了份文件在看,两人始终没提自己的事情。她不问他受伤的原因,他也不谈阮父去世的消息。
自欺欺人,欲欺人,先自欺。
阮夏最近很累,每天都是疲劳非常,放了包,她先进浴室给秦末放洗澡水,然后自己也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秦末一脸温柔的看着她,“你能洗澡么?”阮夏走过去坐上床,摸摸他的手臂,“伤口尽量别沾水。”
“没事了,只是擦破皮而已。”秦末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我先去洗。”
“嗯。”阮夏抓住他的手,“秦末,下次受伤不要瞒我了好么?”
秦末笑,“这次不也没瞒住?”
“如果不是骆骆说漏嘴,我到今天还不知道。”
秦末抱住她,“我是怕你担心。”
“嗯,我知道。”
秦末进去洗澡,阮夏坐在床头发呆,孙继宽之所以对付秦末,多数原因还是因为她吧,她是阮昊天的女儿,而秦末,是她的丈夫。
够了,他为她承受的已经够多。
她不要了。
秦末这个人,她不能要,也……
不想要了。
可是心为什么还要这么疼?然而她不能,她不能再这么自私,她利用自己的爱困住他,难为他,这些还不够,竟然连命都要让他搭上么?
阮夏忘不掉那天做过的那个噩梦,忘不掉那时的惊恐绝望,所以她不能,决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了。
秦末,我放手,对你。
秦末再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泣不成声的阮夏,他连忙扔了毛巾走过去,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阮夏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只是低低的问,“秦末,你恨不恨我。”
秦末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不躲不蔽,眼里有着深深的疼惜,阮夏忍不住捂着嘴哭出来。
秦末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不由分说的低头吻住,阮夏挣扎。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跟她在一起他会死的!
秦末却很强势,完全不管她的反应,使了很大的力气按住她,嘴下的力道更重,法式深吻,唇舌吞*吐,仿佛要把她吃进肚子一般。
阮夏开始哭出声来,而且越哭越大声。
“不要哭……”
终于,他被这不容忽视的声音阻止,一点点的舔去她脸上的泪,低低的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不……不恨。”
怎么会恨呢?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有一个人默默的爱着他,不图任何东西,只为了他这个人。
这是她给他的爱情,多么可贵,又多么美好。
阮夏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可他的一个答案就把她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口,除了哭她已经不记得别的,她以前明明没这么爱哭的。
阮夏哭的天昏地暗,秦末心疼的眉头紧皱,他本是个木讷人,如今初尝情*爱的滋味,哄人又不是他的强项,只能着急的一遍遍呢喃,“不要哭,乖,别哭了……”
他一声又一声的温柔,把本就不舍得离开他的阮夏逼得愈发伤心难过,只能将他搂得更紧,“我……我要离开你。”
秦末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在她耳边低语,“相信我,好不好?以后有我,相信我,嗯?”
“我爸爸死了。”她还是哭,只觉得心痛如刀搅,“而你,你差点死在孙伯伯的手里……”
秦末被她哭的脑袋疼,可她的话却还是听懂了,“别告诉我你又想离开我?!”他已经生气了。
“对,我要离开你,我留在你身边就只会害了你!”
秦末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冷冷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缓缓的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逊么?不但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甚至还要被你连累?”
阮夏不哭了,泪眼朦胧的瞅着他,“你真的不怕?”
秦末嗤笑:“怕?怕什么?怕死么?”
他一连三个疑问句,阮夏被问的完全愣掉,“可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他又问。
“离开你。”
“我不会同意。”
“秦末!”阮夏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惊恐,总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你该知道留在我身边有多危险!我爸爸死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守护你。”秦末脸色定定的看着她,“阮夏,我知道你的心结,那我给你时间。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但是你想的那件事,绝、不、可、能!”
“秦末……”
秦末摆手,“我累了,这件事到此结束。”
阮夏愣愣的看着他翻身进了被子,再也不肯吭声。
就这样,一整个晚上,她始终没合眼。
作者有话要说: 放手,放手,为爱放手该是最痛苦的一种爱。这一章给他二人一个明明白白的过度,秦末跟阮夏暂时分开其实是有必要的,否则在这种情境之下,该是有多大的心才能甜甜蜜蜜轰烈下去?总之,总之偶又后妈了,好吧……乃们打吧骂吧……
VIP章节 40第四十章 冲冠一怒
秦末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阮夏瞪着大眼睛坐在床头一整晚他明明就知道;可是早晨起来连瞥一眼她都没有就径直进了洗手间;阮夏自知理亏;只好腆着大脸走过去给他递毛巾,可人秦公子连眼皮都不抬就把她无视了。
早饭没吃。
第一;阮夏没做。
第二,做了秦末也未必会吃。
一路上都是无声,走到玄关处换鞋的时候阮夏拉住他的手,秦末的唇抿得死紧,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阮夏其实是不解的;秦末真的有那么舍不得她?不太可能啊。可看他今天的模样;也不太像是装的。心里愈发糊涂,阮夏对此感觉很困扰;只能问他:“你……去哪?”
秦末硬扯出一个笑,声音却跟掉进冰窟窿了似的,“公司。”
阮夏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开口,“秦末,昨晚我说的话…”
秦末只要一想起她泣不成声的跟他说离开说走就是一肚子火,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尤其想到是那些人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他嘴角的笑意就越来越凉薄。
阮夏实在看不下去了,扑上去抱住他,“你别这么吓人成不?”
秦末白她一眼。
“你要抛弃我难不成我还得上赶着?”秦末放下车钥匙低头不满的问她。
阮夏笑笑,“不带这么小心眼儿的。”
秦末才不理她的插科打诨,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阮夏,我同意分开一阵子,但是你昨晚的提议,今后我不想再听见。”
“分开一阵子有什么用?”阮夏低低的问,“他们要对付的是阮氏,只要你一天是我丈夫,他们就一天不会放过你。”
如今阮家面临最大的危机,秦末反而成了他们的靠山,陈和升本就对他虎视眈眈,更何况是孙继宽,恐怕早就已经布好局等着他们跳了。
MC公司也不是善茬,秦末许诺的三月之期马上就到了,商业竞争什么的都无所谓,可是牵连到政治,随时都有可能把命给丢了,这种时候她绝不应该再给他添乱。
秦末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回抱住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脆弱?”
阮夏苦笑,“受伤就是最好的证明,更何况你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秦末挑眉,“苏向宇么?”
阮夏缓缓点头,“他可是随时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他跟那些人不同。”秦末的脸色很淡,看不出什么生气之类,似乎对苏向宇也没有恼怒。
“怎么不同?”阮夏好奇。
秦末笑笑,“他是只狐狸,哪会轻易帮人?不过跟那群人还是有本质不同的,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阮夏久久的看着秦末,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呢?
秦末被他看得脸色微红,忽略掉心里小小的醋意,复又冷着脸道:“这几天会很忙,我就不回家了。”
“躲我么?”阮夏眼中有泪渐渐凝聚,最后掉了下来。
阮夏其实明白他的意思,他在给自己时间适应,适应没了父亲,适应家族动乱,适应阮氏危机,适应他和她之间的复杂关系。可她在意的不止这些,还有他啊,如今正是孙继宽登上父亲位子的紧要关头,他怎么可能不铲草除根?阮夏有秦末护着他就只能慢慢来,而他如今的当务之急,不就是除去秦末?
不!不能!她不能再这么拖累他!决不能!
“秦末,你不用走,该走的是我!”
“阮夏!”秦末看到阮夏落泪,心里已是心疼不已。可是他又不得不体谅她,他懂,懂她的挣扎痛苦,她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又将面临什么,你觉得在这种时候我会离开你么?”秦末死死抱住她的肩,“我秦末在你眼里就是这种男人?!”
阮夏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这样的……”
“那就答应我!”秦末眼神热烈的看着她,“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的保护自己,跟在苏向宇身边,为自己,为阮家,为我们的未来,撑下去!”
阮夏被他的一席话说得愣住,久久的不做声,眼泪犹在眼眶里打转,就连鼻头都是红红的可怜至极,可她还是应了,尽管只应了一个字。
“好。”
她答应,干干脆脆一个字,答应。
“别哭,”秦末亲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慰她,“这是我欠你的,你守在我身边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好不容易我们结婚了,我心里也有你,你竟还要走?你是傻了不成?”
阮夏笑,秦末说他心里有她,真好,真好听的一句话。虽然她知道那只是喜欢的意思,可她也等到了不是么?那就继续,她愿意,更甘之如饴。
如今秦末一心想要守护她,做她的避风港,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就是死么?大不了他们一起。
对,一起。
笑,阮夏踮起脚尖双手捧着秦末脸颊,正要吻下去,却被苏向宇的电话打断,“快回来,公司出事了!”
他的声音很急,阮夏飞快的放开秦末,两人双双出门。
秦末开车送她去公司,阮夏一路上都很急,如今阮氏是支撑整个阮家的唯一,她决不能让它毁在自己手里!
苏向宇依旧穿得骚包之极,然而脸色却有些急躁。他在大厅里等着阮夏跟秦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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