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守在院外的小弟们瞪大眼,看着夜色里一个高大身影爬上消防梯。
一个扔掉烟头,低声喝道:”醒目点,有人偷偷入屋。“众小弟纷纷开车尾箱抽刀。
随即被拦阻,有个视力好的家伙道:”等等,好似是雷爷。“大家举目,只见那黑影躬下腰,鬼鬼祟祟地撬开防盗门,钻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埋怨:”又耍花枪?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虽则道出大家心声,但雷爷威名不容玷污,小头目狠踹他一脚,沉声喝道:”雷爷陪阿嫂玩,那是情趣。你懂个屁!见到女人只会撅卵袋的货。“美若见靳正雷施施然下楼,扶额自语:”又要换新锁。“”阿若,不要再闹脾气了。是我不对,应该先问你,不能开心过头,忽略你的心意。“他揽她的腰,陪小心道,”下次不会了,下次我去如厕也预先征求你同意。“”我不习惯那场合。全部是粗人。“”华坤契女见过的粗人会比我少?“他冷哼。
”你们黑帮聚会,话不投机就拔枪,我不想受池鱼之灾。“靳正雷后悔为了票房,他公司拍的黑帮片将事实渲染了无数倍。”哪有电影那样夸张,面对面驳火,那是十年前的事。现在大家规规矩矩,一门心思转正行赚钱。阿若,你当为我贺寿庆生,喝杯酒就给你退席可好?“代应彪三年前退休,靳正雷正式坐馆和兴。江湖传闻,他应该是香港黑帮史上最年轻的话事人,如果连代应彪甘做傀儡为他铺路的那几年也算上,靳正雷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相信也后无来者。
尖东这家海鲜酒楼,从数日前开始准备。晚上七点过后,停车场驶入无数名车,逐渐停满。各色人等,或西装革履,或休闲打扮,三三两两进入酒楼。
美若和靳正雷到达时已经近八点。代应彪为首,和兴几大头目,还有24K等其他帮会首脑在内厅等候。
靳正雷连连告罪,又春风满面地向众人介绍。
人人或恭敬或亲热地喊美若”圈嫂“,俱都一幅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表情。美若心知那些人此刻脑子里的龌龊念头,无非是在意淫靳正雷艳福,母女同收。
她笑着一一致意,直到代应彪面前。
代应彪奸狡如狐,但做事也够江湖,当日派出一部平治奥登纳送她母女去庇理罗面试,给予了阿妈多少宽慰。
美若面具卸下,带有几分真诚道:”彪叔。“她穿鲜红小礼服,戴金表,色彩俗艳,在她身上反凸显明眸皓齿。代应彪面上同样有感喟之意,”一晃十年,大个女了。“又问:”听讲那位去了台湾?“美若点头,笑容恬淡。”他很好,多谢彪叔关心。“”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是你们的好时代。“酒楼老板进来,毕恭毕敬问是否开席。
内厅两围酒席,外间几十围,一时间,杯觥交错,喧哗热闹。
靳正雷之前交代有人敬酒,随便应付,没人敢落他面子。事实果真如此。
美若心道他为人粗蛮不讲理,捞偏门实在适合,正如独手叔一般,够狠够姜,才能混到遮天的位置。
和兴的大小头目结伴来敬酒,美若浅尝则止。直到瞥见一个发顶稀疏,前额凸起发亮的瘦高男人,她不自觉饮尽满杯人头马。
那人穿手工讲究的西装,戴卡蒂亚袖扣,在场中格格不入,气质更似生意人。
美若收回视线,朝靳正雷一笑。
他低头悄声问:”送我什么寿礼?“”我自己还不够?“殷红小嘴微嘟,长长眼睫垂下,在白皙肤色上投下淡淡阴影。靳正雷心动,手抚上她膝盖摩挲。”阿若,……圈嫂。“她啐他一口。
他乐不可支。
何平安静静走近来,附耳低声道:”大圈哥,反黑组拉大队过来,现在在门外。“靳正雷微眯起眼,扯扯嘴角道:”蔡炳谦。“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明晚☆、61第六十一章靳正雷扬眉,问:”记得蔡炳谦?“”当然。“印象最深刻的,当属他在庇理罗校长室坐下时,那不怀好意的笑。
”做事卖力,升了总督察。现在调到西九龙总区,专为钉死我。“靳正雷有恃无恐般,”过了无数次招。“24K老大宝华哥摆弄一只打火机,意味深长地笑,”圈哥,你这是摆鸿门宴?“靳正雷大咧咧回:”没文化,不懂什么是鸿门宴。蔡炳谦为人做事你们知道,吸血水蛭,甩也甩不脱,一定要拿火烧他屁股才松口。“说罢众人哄然,他招呼房内诸人继续喝酒。
外间已经拥进大队便衣,穿黑马甲,胸前挂铭牌,轮番盘查登记宾客身份证。
不一会,蔡炳谦带小队进入内厅,双目扫视一周,赞道:”港九新界大佬都在?人数齐整,太方便了。“笑容一闪即逝,黑了脸,吩咐手下,”做事。“房内诸人放下酒杯,靳正雷也不起身,拿一盒雪茄递过去,问:”阿蔡,来一支?“他嬉皮笑脸,不知内情尚以为两人交情深厚。美若侧转脸,观察蔡炳谦表情。
蔡炳谦望见她,眼中有诧异掠过。
美若笑容妩媚:”蔡SIR,恭喜升职。“”詹小姐。“”被你赶出庇理罗,对我来说记忆深刻,想不到蔡SIR也是一样,尚记得我。“她接了靳正雷手中的雪茄盒,递过去,”来一支?“正在登记身份证的探员们停下,悄然回头。
蔡炳谦拨开她的手,转向靳正雷。”靳生,去年十二月,你行踪消失十五日,其间去了哪里?“”我为情所困,玩自闭,在新界山村独居。“他继而情深款款注视美若,”阿若一回来,我好似由地狱到天堂。“不要面皮的家伙。美若暗骂。
”有人在泰国见到你。“”他梦游?“蔡炳谦低头听手下耳语,接着问:”你手下四万和阿飞没有来参加寿宴?“”没有吗?“靳正雷装失忆,沉吟片刻问道,”平安,四万和阿飞怎么回事?“何平安认真回答:”四万的小女友偷偷去堕胎,四万去寻人。阿飞来过,不过中途接了电话离开,据讲他阿妈打麻将输太多,和人口角,他赶去劝架。“靳正雷摇头,”没规没距。“他对蔡炳谦摊手,”阿飞都算孝顺,四万太过火。后生是这样了,做事衰冲动。“又轻抚美若手臂,”我们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理解。“美若想拍掉他的手。
蔡炳谦目光移向24K的宝华哥,问道:”罗生,你怎么看?“宝华哥含着半只雪茄,恨恨瞪靳正雷,咬牙启齿道:”我没看法。“又问身边探员,”查够没有?登记完了?“他抢了身份证回来,恶形恶状地问蔡炳谦:”能走了?“蔡炳谦闪身让开路,唤人来登记靳正雷身份证。
一场寿宴半途匆匆散场,靳正雷毫无不悦之色。
回了薄扶林,美若跳脚骂:”什么寿宴,不知搞什么鬼,拿我做幌子。“靳正雷一本正经道,”你想太多了。“她把梳子扔梳妆台上,盘起长发,不停问道:”为什么那两个人不在?蔡炳谦是来找那两人吧?那个宝华为什么气得一戳就爆?有没有鬼你自己清楚。“靳正雷拦住她去路,”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不想知道!求你以后玩花样别扯上我,我怕麻烦,也不想做污点证人。“美若挣脱,”我洗澡。“他脱衣尾随进来,涎着脸问:”阿若,要不要贴身服侍?“”不要!“他手长,先一步开了水龙头,美若措手不及,被花洒淋了满头。她怒极,拿脚踹他,靳正雷哈哈大笑,抱住她一起走进水柱下。
他将水量开大了些,俯□,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传闻近期我有很大一批货到港。宝华眼馋,蔡炳谦更不用说。“——”以往几大社团三分天下,那个人这几年愈发狼狠,几乎占去半壁江山。“四九叔叹息,”新生代做事风格与我们太不相同。“美若想起电话里四九叔的感慨。
她欲语还休的,小模样惹人怜爱。靳正雷问:”阿若,在想什么?“”上得山多终遇虎,不怕哪天不走运?“”阿若在关心我?“水声哗哗,由他额发滴下脸,睫毛上也湿漉漉的,眼里有探究有认真。
美若垂眼,不答他问话。
他用嘴唇点触她的,动作轻缓。”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阿若,我们才开始。“他的手由她裸背游移到前面,”我知道你有一万个不喜欢,迟早,你会有一万个喜欢。“”你哪里来的自信?“她挺胸,让他大掌全然握住自己。
”我没有自信,所以要用一辈子努力验证。“美若托住他的脸,踮脚将唇献上。
辗转吸吮许久,她喘息微微,他眼中情焰炽烈。”阿若,我要拆我的生日礼物了。“美若满脸疑惑,随即感觉私|密处被他手指拨开。
他搜寻着,逗弄着,诧异问:”礼物没藏在这?我再找找。“向更深位置探去。
她扭动,骂他死鬼走开。
娇滴滴的,毫无杀伤力,反倒勾起他欲念。
”藏在哪?“靳正雷佯怒,拿浴巾包裹了她抱出睡房,”小骗子,不老实招供,看我怎么炮制你。“他绑她在床柱上,一寸寸搜索,抚完她全身,又深入进去,直到勾出一抹银丝。他得意地笑,”在这里。“美若曾听过一位学长嘲笑苏富比,”古籍部全是脑满肠肥不懂艺术的富家翁,当代艺术部全是拿祖宗财产挥霍的败家子和想泡败家子的拜金女郎。即使拥有顶尖的专业水准也不够,你必须先学会如何做一名成功的推销员。“苏富比香港春季拍卖会之前,例行举行一次晚宴。
朱利安抱怨:”我像来到德拉库拉伯爵的城堡。“男士们发型一丝不苟,穿考究的西装,皮鞋锃亮,俱都一副高贵凛然的气度,女士们穿最新款的礼服,妆容精致,珠宝夺目。
珍馐美酒,衣香鬓影,旋律悠扬,谈笑间决定明日一块新地的地价或者股市收盘指数。
美若笑。这确实是本埠吸血鬼们的盛宴。
”那个人是谁?“朱利安随她视线望去,一个亚洲中年男人,秃顶,额门发亮。
”申兆文。名下有两间画廊,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据传他与大陆的地老鼠来往密切,明日拍卖会上有一幅吴镇的山水画就是他的。“”我见过他。“两次。”上次有幸鉴赏过那幅渔隐图。“他淡色的眉毛挑起。
”不要问我那句话。“吴镇真迹按照导师看法,存世只得四五。但此话传出去,将会令业界哗然。
朱利安举起香槟,惆怅道:”在这里太久,我已经分不清真假。“美若向他致歉,因为看见熟人。
谭笑今日穿宝蓝曳地长裙,男伴是报纸财经版常出现的人物,真人发色奇异的黑,与面上的几粒老人斑并不相称。
谭笑打趣她:”我怎好意思让詹小姐来迎我。“”你是贵客,又是我独手叔的妹妹。“”报纸上看到你回来,以为之后你又回去了。“谭笑笑意真诚,”我很喜欢你,你很倔强。“美若也喜欢她。她们是同类,有相似的品质。”有空约出来喝茶?“谭笑说好。
第二日,那幅吴镇的秋江渔隐图,被神秘买家通过电话以八百万纳入囊中。
美若翻查了一遍过往记录,申兆文的拍卖品大多数是被神秘买家拍得。
靳正雷为人粗豪,但美若知他过往历史,不敢小觑。他的寿宴绝不可能放任闲人出入如无人之境,申兆文出现在靳正雷的寿宴上,绝非偶然。
她静静思索其中联系,然后央求伦敦的学长,拜托查看申兆文名下公司在伦敦苏富比的交易记录。
电话才放下,又响起。
七姑道:”小小姐,你等等。“可以听见那边七姑在劝慰:”你和她讲啦,那是你家姐,有什么好怕的?“过一会,小美接了电话,怯怯地说道:”学校开音乐节,我要唱歌。“美若假作吃惊:”小美好厉害。“”是合唱。不过,还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看我表演?“她小时但凡表演的机会一概婉拒,无非因为没有人真心祝福和欣赏。美若吸吸鼻子,答说:”我愿意的,一定去。“小美报上时间,而后迟迟不放电话,踌躇好一阵,低声道:”爹哋最近不回家,我很挂念他。“美若捏紧电话线,安慰道:”有机会,我帮你告诉他可好?“小美嗯一声,又讷讷问:”你可不可以和他说,一起来音乐会?“美若答应下来。
”我不去。“靳正雷拒绝。
”可我已经答应了小美。她挂念你,你有多少天没有回宁波街?最近有没有陪她吃过一顿饭?“”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现世报来得快,他笑得万分得意。
美若被噎住。”不去算了,我会转告小美。“靳正雷揽紧她,”又闹脾气,我和你开玩笑。去,当然去。“拔萃女书院的礼堂用鲜花装饰,小学部的女生穿白纱裙红腰带,个个像天使般可爱。
小美站合唱团第一排,上台时目光便投向观众席,寻找他们的身影。看见美若,她松一口气。美若向她做加油的手势,她脸上表情复杂,站定了看自己的脚尖。
再抬头时,她嘴角微微扬起,目视指挥。
她们唱凯旋曲和四季歌,歌声肃穆华丽。
”好可爱。“美若叹息。
靳正雷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散场时,美若寻到化妆间,小美和同伴坐一起正私语窃窃。
看见她手上一大捧花,小美吃惊,阖上张大的嘴,慢慢走向她。
”送我的?“美若点头,”你很棒,很了不起。歌也很好听。“小美眼里有泪,小声说多谢。
身后同伴唤她。
她回头,”是我家姐。“她拉住美若的手,笑一笑,告诉同学:”我先回家啦。“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晚☆、62第六十二章”穿我的睡衣可好?“小美点头。
美若挑条白睡裙,将肩带收紧了递给她。
小美洗好澡出来,害羞地冲向床,用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靳正雷送了她们回薄扶林便离开,让美若怀有三分感激。这是她和妹妹的独处之夜,八年来第一次。
小美很兴奋,默默注视美若的一举一动。等美若用完保养品,掀开被子时,小美终于忍不住,赞道:”你好靓。“”小美将来也一样。“她开心地笑,然后悄声道:”爹哋也说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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