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咱换个词,不是暧昧,是都是惦记过你,喜欢过你,追过你的,这行了吧?”杨思思依旧处于亢奋状态,也不跟夏芒计较,立即换了个说法。
“我了个去,就外面这些……”夏芒大体又去扫了一眼,回头接着说,“足有二十个人了吧,都喜欢过我?我怎么不知道?好吧,就算都喜欢过我,你是怎么联系到这些人的啊?我都记不住他们哪个对哪个了,你怎么能想得起来的呢?”
杨思思得意地大笑了半天,才说道,“所以啊,夏芒,你知道我多爱你了吧,我这大半年,各种同学录、校友录、人人网、开心网统统一网打尽地登陆个遍,又是挨个私信、电邮、短信电话的联系才把这些我有印象的,仰慕过你,给你递过小纸条,有过绯闻的人全网罗到一起。你这前半辈子啊,眼里就只有何景迟一个人,所以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有魅力,多受欢迎,我必须要帮你重拾信心啊。”
夏芒听杨思思这
么说,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对于杨思思一贯的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却也只觉得哭笑不得。她的确是如杨思思所言,自打从还穿着开裆裤那年喜欢上了何景迟,便是心里再没有过别的人。于是上学的一路,上班的几年,若说是暗恋她的,她的确丝毫无感,即便是挑明了说的,也都一一被她回绝了。她也从未去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受男人的欢迎,而从小到大又到底有多少人喜欢过她。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何景迟喜欢她,其他的就全是浮云。而她也并不需要在这件事上去寻找其他的信心,因为何景迟不喜欢她了,纵然再知道几百个男人喜欢着她或者喜欢过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芒苦笑了下,还是抱了抱杨思思,对她花的这份心思表示感激,不过感激完,却也调侃道,“思思啊,虽然说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真觉得这是个治愈系的生日派对么?就算按照你说的,这些男人都是曾经对我或多或少有过好感,我今天看见他们,尤其是成家立业,有儿有女的他们,我咋就能治愈了呢?哎,这会儿我倒是伤感上了,当初随便选了他们哪一个,是不是我现在也不至于人老珠黄的时候,变成了孤家寡人呀。”
杨思思听了,有些幽怨地看着夏芒说,“喂,夏芒,不要打击我的信心嘛,我一直对自己成功地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能给你个惊喜和温馨回忆这事十分沾沾自喜呢,别告诉我,我反倒是把你给弄伤感了。”
看见杨思思自责,夏芒倒是赶紧安慰道,“没有,没有,说着玩呢,我一点都不伤感,只是觉得你这创意太……嗯,特别了。”
杨思思听了这话才是高兴起来,拉着夏芒又回到人群中,出其不意地宣布道,“帅哥们,咱们何景迟何大律师为了给夏芒庆祝生日,特意提前回国了。一会儿就过来了哈,你们这些对我们家芒芒已经死心的和还没死心的都给我收敛着点,要不何大律要是跟你们谁对上了,我可不管收拾残局。”
大伙听了都是乐了起来,这些人的确如杨思思所说,是夏芒自从上学以来到工作的过程中,同学、同事里对夏芒特别有好感的人。有些人也曾经意图追求过夏芒,不过在这条路上,谁也没走的太远,因为夏芒从不给任何人一点的机会,一个何景迟,就是堵住所有人念头的绝佳武器。这次杨思思喊他们来,他们也是各怀着心思,自然也有对夏芒贼心不死的,想趁这借口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捞着个机会,也有已经死了心的,自己现在过得也不错,多少带了点示威的心思,想让夏芒后悔下自己当初的选择,更有的是纯属好奇,正好这个年纪也都是事业上升期的时候,听说有这样的一个聚会,能见到老朋友,还有可能结识新朋友,便仅仅是因为拓展人脉的原因来参与下。而且杨思思和夏芒她们这样自小就是高干大院长起来的孩子,家世背景不一般的,从来也是被人趋之若鹜。出了社会之后,这样的人,上赶着跟人家打交道,人家未必会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搭理你,这会儿主动约邀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所以,虽然找到这些人,杨思思颇费了些功夫,但是让他们答应出席,却是件极其简单的事。
听说何景迟回来,也不过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还隐隐对夏芒心存幻想的小伙儿,略微失落了下,其余的倒是好奇之心顿起,都想看看当初跟自己读一个学校出来的菁英人物,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好奇心也没被吊得太久,不到半小时,何景迟便出现了,没有大伙意料中地手捧玫瑰花的场景,倒是一身风尘仆仆,标准出差归来的模样。先是给了夏芒一个拥抱,回过头来看向众人要打招呼,眼神逡巡了一圈,忽然就危险地眯了起来。
03、喧宾夺主
夏芒感觉到自己的腰侧忽然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身体被猛地一拉,便迅速地贴上了何景迟硬邦邦却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热乎乎的身子,抬头,看见那双黑眼睛里有一丝说不出因由的锐利神情,似乎有一丝询问,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芒芒今天好热闹啊。”
“是。”这久违的怀抱,让夏芒有片刻的慌张,有气无力地吐出这个是字,便被何景迟揽住了一拽,走到了人群中。
“谢谢你们替我家芒芒庆祝生日。”何景迟说,“我家芒芒”这几个字狠狠地用力,就好像他钳在夏芒腰际那只一直没有松开的手。
接下来是漫长地打招呼,何景迟居然几乎记得他们每一个的名字,这就是夏芒跟何景迟最大的不同。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多少年来,哪怕同窗三年的同学,她也记不住别人的名字,除非是学习特别好,老师时常表扬,又或者是跟她同桌几年的,她真的只会觉得这些人面熟,而喊不上名字,有的甚至不是这几年忘了,而是当初上学的时候,都拿不准,因为,她不需要喊他们,也不需要记住他们。
可是,何景迟不一样。何景迟大多时候甚至是比夏芒更漫不经心的,夏芒这种迷糊更多的时候被人解读的并非冷漠而是天性散淡,而何景迟却不同,他不仅是冷漠的,甚至是傲气的令人发指的。可是这个傲气的人,却又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一圈酒喝下来,夏芒惊奇地发现,哪怕有一两个她干脆连是在哪里认识的都想不起,一度怀疑杨思思邀请错了的人,何景迟也是认识的。
何景迟就这么一直揽紧着夏芒的腰,这一圈酒喝完,才是又走到杨思思跟前,手微微一松,夏芒感觉曾经被何景迟的手抱紧的地方都微微有了濡濡的潮意,骤然被松开,只觉得腰侧一冷,心口窝处不知怎么也是一凉。
何景迟放开夏芒,却一手捉住了杨思思的手腕,不太友好地问道,“人都是你请的?”
杨思思听何景迟语气不善,挑衅地看着他,不甘示弱地回道,“对啊,有问题?”
“为什么请他们?”何景迟的声音并不高,却充满了威慑力,杨思思稍楞了下,才回道,“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今天是芒芒的生日,当然是为了芒芒高兴。”
“你高兴吗?”何景迟偏过头去,对着夏芒,语气瞬间柔软了许多。
被忽然问到的夏芒,看了眼杨思思有点迟疑地说,“高兴吧……”
何景迟从鼻腔里轻轻发出哼声,对着俩女人道,“你们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应酬他们。”
何景迟走了,两个女人沉默了好半天,杨思思才长出一口气,莫名其妙道,“何景迟搞什么啊?跟审犯人似的审我,我怎样要他管啊?喂,夏芒,你就不会说句话啊。”
“说什么呢?”夏芒无奈道。
“问问他,干他鸟事啊?这个派对,你才是主角,我才是主人,他一副老大的样子,要闹哪样啊。”
夏芒笑笑,别过头去看看在人群中聊的神采飞扬的何景迟,才又回头说道,“有个人帮我应酬着,我倒省心,其实,我是真不知道跟这些算不上熟人的熟人,说点什么才好了。”
杨思思叹气,拿了手中的酒杯跟夏芒碰了下说,“你呀,一沾何景迟就是这副德行,早知道你一进来,我就该先没收了你的电话,不让他找过来。我经心策划了半年多的派对,全让他搅合了。”
夏芒跟杨思思碰了杯,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淡淡的水果酒,一口咽下,喉咙里还是有些烧烧的,望着几个月没见的那个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想念么?未必。当那个人已经伴随你生命二十多年,几乎你的一生中随时随地都有他的影子时,分离造成的想念,倒不是那么如影随形了。因为,不必见他,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的味道,照样会在心里,在空气中,默默相伴。
夏芒当初说分开,或许是冲动,或许也是疲惫,二十几年在一起,她对何景迟的爱,每一个人都知道,而何景迟对她,似乎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就如同,她见了在律师事务所门外,何景迟的他的助理小姐深情相拥的画面之后,夏芒不知是犹豫了多久,才开口跟何景迟说要离婚,夏芒心底深处怎么会没有期盼何景迟挽留的念头呢?但是,他只是仔细地看了夏芒几秒钟,便云淡风轻地说道,“听你的。”
呵,一向都是听你的,恋爱是,结婚是,离婚依然是。夏芒其实后来一度也后悔过自己的狭隘,何景迟心中会没有她么?这一点她迅速便能否定了,经年的相伴,年轻如他们,除了至亲,谁又有过一个人能在你身边二十几年,所以,何景迟心里一直是有她的,她确认,只是,那是怎样的一种有呢?他终究是只把她当妹妹的吧,就好像她第一次跟他说喜欢他的那一年。
十二岁还是十三岁,初中。其实夏芒知道自己喜欢何景迟甚至还要早些,说是早恋都算夸张的年岁里,只是,那一年她才有勇气对何景迟说。何景迟呢,似乎是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说道,“芒芒,我当你是妹妹的。”
这样的对话,从那一年开始,似乎一直持续到他们上大学的时候,每一年就会发生一次。
十八岁,夏芒再一次对何景迟说,“景迟,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朋友。”这一次,何景迟却再没说那句他说了很多年的标准对白,而是略一迟疑,笑着对夏芒说,“好。”
五月的阳光下,有雪白的不知名的花瓣在他们的肩头、发梢飘落,何景迟笑着,洁白的牙齿似乎也跟花瓣一样绚丽,他拂开夏芒肩头上花瓣,顺势,那只手从她手臂上滑过,握住了她的手。
夏芒倒是有些傻了,她只是说惯了这句话,何景迟每次会对她说的话,她早就烂熟于胸,多听一次甚至都不会有什么受伤害的感觉,可是偏偏是这一次,她竟然听到了不同的答案,她几乎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却是何景迟失笑地看着她,戏谑道,“你现在的反应,我能理解是后悔了么?好吧,你要是后悔,我就当没听过你说的话,你也当没听过我的。“
“不不不。”夏芒的头摇得像拨楞鼓,两只手迅速地一起握住何景迟拉着她的手,高兴地说,“吐出唾沫就是钉,谁都不许反悔。”
于是,他们就从那天起成了恋人。
那一天,距离现在已经十年零一个月,夏芒记得很清楚。因为,她跟何景迟的生日,整整差了两个月,所以,她每年都会在她跟何景迟生日两个月中间的那个月份,生日同一天的日子来表白。而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在这一天。因为夏芒总认为,那一天有特殊的意义,位于她跟何景迟生日的最正中,便是他们之间最该结合的紧密的日子,这个念头古怪而没有逻辑,但是夏芒却认定了二十几年。
坐在一边的杨思思看见夏芒只是径自地喝酒发呆,便百无聊赖地开始给他们家彭少发短信,可等短信的间隙,却忍不住又问夏芒说,“你跟何景迟到底准备怎么样呢?分开下知道彼此的重要,然后再言归于好?”
夏芒回过神来,听了杨思思的话,一笑道,“思思啊,你也太拿离婚当儿戏了,你听过试婚,可是听过试离婚么?离婚了就是分开了,结束了,不会再好了,你知道我的,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我都不会放弃的,既然是没可能了,那又怎么还能和好呢?”
“哦。”杨思思点头,其实根本不懂夏芒说什么,只是看见似乎有宾客已经在跟大伙打招呼准备离去,才拉起夏芒道,“走,咱们送客去,还真让何景迟当成是他的主场,他的派对了呢,人家走了都不喊咱们一声。”
夏芒被动地被杨思思拉了起来,只好往人群中重新走去,扯起嘴角,露出抹笑容,客气地跟要走的人道谢,道别。某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一边抱歉着说,“哎,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回去,孩子就不睡啊,孩子她妈回头又不高兴,扫大伙兴了,再找机会我做东,请回来。”临走却也不失时机地劝道,“何大律,小夏,你们岁数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啊。”
夏芒的脸有点烧,也许是窘,也许是刚才水果酒喝得有点多,何景迟一边跟所有告辞的人寒暄着,一边别过头去看夏芒,低声的,似乎是有些不满地说道,“芒芒,你喝多了吧?脸这么红。”
夏芒皱起鼻子对他笑笑,摇摇头,又爽朗地跟另一个要走的同学打招呼,“刘宇,你也走了啊,你小时候头发多好啊,咋现在这样了啊?”
这次何景迟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对夏芒说,“芒芒你喝多了,别管送人了,有我呢。”
这种聚会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有一个人开始走,其余的也就不会太久逗留,不长的时间,偌大的餐厅里就已经只剩下何景迟、夏芒和杨思思。
曲终人散,夏芒拿了书包,又过去抱了抱杨思思说,“思思,谢谢了哈,明天请你吃饭。”说完对着何景迟一笑,也说道,“景迟也谢谢你了,还特意过来。我累了,先走了哈。”
何景迟似乎本来有话要跟杨思思说的样子,夏芒这么一说,却是赶紧抓过了西服,又拿起公文包道,“芒芒,等等,咱们一起走。”
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