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先考下来再说吧,我爸倒是问过我要不要去法院,一中法现在的院长跟我爸也认识,我爸问过,我的学历背景进法院也是没问题的。”
“所以啊,别考个试试,要考,就必须拿下,你这几年落下的太多了,指着自己看书估计够呛,去报名个补习班吧,封闭学习的那种,应该是七月份有开班的。”
“封闭啊,我得问问我们主任行不行……”夏芒犹豫地说道,其实主任那边挺支持她考司考的,打早还劝过她让她报名个补习班,这边可以给她假期。可是夏芒犹豫的却是学费的问题,市里最有名的万国司考培训,普通的封闭课程要两万左右,VIP要四万多。她离婚的时候一分钱也没要,虽然她平时花钱并不多,但是她一贯是个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自己的那些工资存下的也没多少,这半年来的积蓄并不够学费。跟父母张嘴要这个钱,她却又怕父母起疑,何景迟的律所做的风生水起的,要是这点钱还跟老两口张嘴,她跟何景迟的离婚的事定然穿帮。
夏芒自小养尊处优,还真是从来没为钱的事情发过愁,这个司考班的事在她脑子里想了下,最后就也放弃了,反正她对于那张证书也不是特别的期待,只不过就是闲着打发时间而已,放在以往这点学费倒也不是大数,花了就花了,可是现在既然并没有这个能力,何苦让自己为难呢。
何景迟大约是并没有想过夏芒这些事情上的难处,因为以前没离婚的时候,家里的财务的事他从来也没管过,永远都是赚多少钱都上交到夏芒手里,虽然他也知道夏芒离婚的时候,家里的存款一分钱也没要,但是他可能也没想过,夏芒自己是连点私房钱都没有的。
夏芒不会理财,更没存私房钱的概念,就知道自己的工资,平日里家里的开销就用的七七八八,何景迟给她的钱她留下日常要用的,其余的就是到银行存个活期,后来银行里那些做理财业务大姐时常见她存钱,就动员她做理财,她也就全都委托给那些大姐,什么时候存,什么时候取,什么时候有了新的理财项目,那些业务大姐都会打电话给她,她也就从不上心。家里投资的事,买房子或者其他的,何景迟跟她要多少,她就取了给他。甚至最后离婚的时候,这两个自小的大少爷跟大小姐,倒是谁也不是出于矫情没提财产分配的事,而是似乎没觉出钱的意义在哪。
离婚协议书是何景迟亲自拟的,财产分配上却只是寥寥夫妻共同财产一人一半这样一句话,连个细则都没有。作为律师,这样的一份协议显然十分的不靠谱,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特意拿着协议问过他们,“财产分配上没问题么?”俩人的脑袋都摇得拨浪鼓似的,真的是谁也没当回事。
也许,在何景迟心里,还是有着这么多年跟夏芒在一起的习惯,所谓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所以在这些细节上反倒是没必要纠结。而在夏芒心中,这样一段她以为能是地老天荒的感情和婚姻居然能出现裂缝,早就让她根本想不起任何现实的问题。
不过,在跟何景迟离婚这件事上,连杨思思都有点不理解夏芒,在杨思思单纯的想法里,老公劈腿,不带走他全部财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怎么之后还能跟朋友似的相处,对那个渣男人没有丝毫的恨呢。夏芒还真不是圣母和虚伪,她对何景迟的确是恨不起来。因为说到所谓劈腿,她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甚至也认为何景迟也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背叛他们的感情。只是,他心里有了另外的一个女人,从他的眼神、动作和话语里,夏芒能感觉出何景迟对那个小于的在意,所以才会在看见那样一幕之后,顿时觉得心灰意冷。
这种灰心不是对何景迟的灰心,反倒是对她自己的灰心。
因为某种程度上,夏芒相信何景迟绝不会因为这个骤然出现在他心底的女人而动摇他俩之间的婚姻关系,而小于的出现也并不是取代她而存在,而是填补了何景迟心里原本的空白。夏芒绝望地发现,她追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的那个男人,也许从头到尾都是只拿她亲人一样看待着,从来没有一种男人对女人那种强烈的爱。他宠她,他对她好,
一切只是因为他们认识已经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即使是一件用惯了东西,都是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但是,在何景迟身上第一次看到那种闪耀着激情的目光,夏芒却是在他看着小于的时候才见到的。
所以,坚持还有意义么?二十几年的相处都没有激情的火花,又怎么能指望着青春日薄的今后,能寻找到这份激情呢。结束,是一个因为跟何景迟的爱既然从头到尾都是她夏芒一个人的事,那么,就干脆彻头彻尾变成她的独角戏就好了。夏芒不想自己因为嫉妒,而变得不堪,无论如何,现在的何景迟眼里,她夏芒即便不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却是也是个好女人。她可不想最后的最后,因为她的嫉妒和煎熬把自己也变了模样,最后在何景迟心目中也不再复丝毫的美好。
所以离婚这事,到今天为止,苦头夏芒吃过,心酸夏芒忍过,但是她却还是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胡思乱想中,车子已经停进停车场,何景迟跟夏芒说,“走吧,咱们去买菜。”这话说得自然的就好像他们依然是夫妻一般,夏芒也就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杨思思在电话那边气急败坏地说道,“芒芒,快来,我跟人撞车了,正打得不可开交呢。爷爷的,我上个月才买的车啊,我非让丫撞我的吃不了兜着走,赶紧过来帮我。”
09、事故现场
杨思思报上了事故地址,再没多容夏芒问一句就已经挂了电话,夏芒握着电话呆愣了下,才是回过神来对何景迟说,“景迟,思思那边跟人撞车了,我得过去一趟,晚点或者明天再来拿东西,我先走了。”说完就回头往车子走去。
何景迟一把拉住夏芒的手臂,皱眉道,“她人没事吧?你别着急,我跟你一起去。”
“哦,人应该没事,在电话里还能大吵大嚷呢。”夏芒说着,看何景迟走向驾驶那边,也就没多犹豫,拉开了副驾驶这边的门重又坐回了车子里。他们俩在一起,无论是开谁的车,只要有何景迟在,夏芒就不会当司机,至少过去的那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上了车,夏芒跟何景迟说完地址,何景迟才又问道,“报保险公司了么?这杨思思真不是省油的灯,撞了车,人要是没事归保险就好了,找你干什么?”
“呃,彭彭不是还没回国吗,她一个小姑娘,肯定又着急又害怕,想个人陪着她的。”夏芒立即替杨思思解释道,看着何景迟依旧紧蹙的眉头,马上又补上一句,“明天,明天我再来做饭给你吃。”
果然,何景迟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一勾,绽出抹笑容,眼神依旧盯着路面,一直手却是跃过排挡,熟练地找到夏芒的手握了下道,“不是,不是可惜这顿饭没吃上,我是想,我要是没跟你在一起呢,她给你喊去,还得害你跟着一起着急,你遇上这样的事也是爱慌张。”
“哦。”夏芒垂了头,心里涌进一丝的甜,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有一点倒是从来不曾变过,那就是何景迟对她的关心和呵护。
眼前是那双熟悉的大手,修长而有力,此时刚刚从她手上移开,重新又握住排挡,微微用力的时候,手背上会有几条凸起的筋,让这双原本显得有些秀气的手显出些男人的粗犷。她看着这双手,从一个男孩儿的手,变成一个男人的手,亦是看着这双手的主人,从一个调皮、傲慢的小小子,变成了个成熟、内敛的男人。其实,即便是现在,想想这些,夏芒依旧会有种幸福感由衷而生,无论那个跟何景迟能白头偕老的女人是谁,见证了他成长的,陪他走过青葱岁月的,却永远只有她一个。
何景迟觉出夏芒的沉默,开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夏芒随口搪塞着,“想司考的事呢。”
何景迟便应了一声,继续开车,沉默了会儿才说道,“芒芒,这事你别
管了,你们主任那边我去找人跟她说一声吧,你们部门也没那么多的事,一两个月的假也并不难请。”
“不用……我明天自己去问主任就好。”夏芒赶紧说道。
何景迟却是没理会夏芒说的话,眼睛盯着前边,忽然苦笑着摇头道,“啧啧,撞得还真够狠的。”
夏芒这才抬头,原来,眼前已经是事故现场,杨思思上个月才买的橙色的R8这会儿斜在马路的一边,左侧后半部撞了个硕大的瘪,保险杠都被撞得跟车身分开了一截,不过还没掉下来。车头冲着一边的护栏,在后边看不清前脸的惨况,但是驾驶室里白花花的一片,显然气囊都已经弹出来了,昭示前边也一定是惨不忍睹。
何景迟稳稳地把车靠到路边,才熄了火,夏芒已经忙不迭地跳下了车。政法委什么都好,就是着装上要求很严格,这种政府职能部门对员工的服装虽不要求过分整齐划一,却必须端庄保守,所以上班时间,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夏天,也职能是衬衣和一步裙。裙子在膝盖附近,裙摆又窄,夏芒紧跑两步,觉得裙子实在是碍事,便也顾不得的往上提了几寸,因为几米开外的杨思思,这会儿正指着对面一个男人的鼻子骂着,指尖几乎戳到人家脸上。那男人很高、很壮,杨思思踩着八寸的高跟鞋还比人家低了半个头,她却依旧那么嚣张地昂着脑袋嚷嚷着,看得夏芒心惊肉跳。
夏芒三两步上去,赶紧拉回杨思思的手,不好意思地对面的男子笑笑,小声安抚道,“思思,别着急,有话慢慢说,给保险公司和交通队打电话了么?”
杨思思见夏芒来了,眉头拧得更紧道,“芒芒,你可来了,给我看着这个混蛋,别让他跑了,我去再打几个电话……”话没说完,忽然看见夏芒身后不疾不徐走来的何景迟,表情出现几秒钟茫然,才开口道,“何大律怎么来了?芒芒你们怎么在一起?”
夏芒无奈地叹气,“思思,我们为什么一起来不是重点,你要给谁打电话我?不就是碰了个车,你有必要搞这么大吗?喊保险,叫4S店来拖车就好,别闹了。”
“我闹?芒芒,我新买的车好不好,首保还没出呢,差点给我撞报废了,他丫还说是我全责,这事没完,我让丫的赔我辆新车,要不甭想走。”
“这位小姐,的确是您的全责,是您突然并道过来,我才跟您蹭上的。”儒雅而干净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夏芒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显然是事故另一方的那个男人,很年轻
,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英俊,藕色的POLO衫,卡其色长裤,整个人看着都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跟他的声音一样。被杨思思这样不依不饶着,虽然他说出口的话不服软,面上的笑容却还是闲闲散散的,没有一丝的火气。
杨思思听了这话,却更是急了,“我打闪火了你看不见吗?你眼睛瞎的是吧?你甭想推卸责任。”
“小姐,这个事情咱们也讨论过了,不是说您打了闪火之后就可以强行并道的。交通队来了,也会出责任确认书,我想,咱们就不用自己讨论这个问题了。”
“交通队?交通部来了,你也得赔我车,是你撞的我,不是我撞的你,你在后边,追尾永远是后车全责,你别以为我不懂。”
男人依旧是好脾气地笑笑,并不说话。何景迟却是叹口气上前,先是给夏芒拉上去的裙子又拽了下去,才说道,“行了,思思,你们这不算追尾,你们不在一个车道上啊,我觉得的确是你的责任,别争了,让保险公司来解决吧,一会儿等4S店拖车来了。大家彼此留个电话,赔付的事以后再联系,都这个点儿了,我请你吃饭去,别在这闹了。”
杨思思虽然因为夏芒的事,对于何景迟有各种各样的不满意,但是偏生最是怵这个人,这会儿何景迟一出面当和事老,她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好似是自己嘀咕道,“不行,修好了也是辆撞过的车了,怎么也不一样了,我得让他赔我个新的。”
夏芒望向一边停着的君威,车头也是个大瘪,前机盖鼓了起来,保险杠也是遥遥欲坠着,夏芒不是太懂车子,不过大概也知道君威跟R8之间的价格差距,只怕杨思思这车的修理费,都够半部君威的价格了。即便是这个男人的全责,他大概也没有这赔偿能力,而且这会儿何景迟都说了,原本似乎也是杨思思的责任,于是再这么纠缠下去的确是太没必要,便是赶紧揽住杨思思的肩膀又是哄又是劝道,“好啦,思思,修好了跟以前就是一样的啦,实在不行,让彭彭再给你买一辆,你让人家赔你辆新车,可真就是你不讲理了。”
杨思思大口地喘着气,似乎依旧是气着,可是夏芒跟何景迟两个人却并不帮她,她这会儿也是没辙,恨恨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咬牙切齿道,“算你小子好命,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你走吧。”
“哦,小姐,那您看方不方便把您的驾驶证副本和电话号码留下,我修完车跟您联系,再找您要修车的费用,我会把发票提供给您的。”那男人的声音依旧很礼貌客气,不疾不徐。
“你说什么?还要我赔你修车的钱,我看你真是捡软柿子捏是不是?好,既然这样咱就杠上了,你让我修你的车也行,你赔我新车。”
何景迟听了这话对着夏芒使了个眼色,走到那个男人跟前,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夏芒心领神会,连拖带拽地把杨思思往她的C30跟前领过去,嘴里说道,“思思,你别管了,让景迟跟他沟通,你知道,景迟是律师,他不会让你吃亏的。”
杨思思别别扭扭地让夏芒拽着,不忘回头对何景迟喊道,“何大律,别轻饶了那小子。”
拉着思思坐进了车里,夏芒才是长出一口气道,“思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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