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站起。
云照转头望一望前排,驾驶员此刻目不斜视,背影僵硬,显然是打定了决不转头的主意。而前面的地势有一个陡然的提升,驾驶员正在把高度拉起,一转眼钻进云层里,持续往上飞去。
云照再往后退,身子已经抵上了前排椅背。
赛义德则向她逼近。她惊惶的反手一抓,抓过椅垫下的一包东西,挡在胸前。
那是一个降落伞包。
赛义德完全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一下子扑上来,把云照抱紧,一张嘴已经对云照的脸凑上去。
云照大力挣扎:“不要……不可以!”
推阻间她成功避开赛义德的大嘴。
赛义德屈起一条腿,打算压住云照踢动的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限制极画面,兴奋的感觉贯穿全身。
云照弓膝一顶。这一顶只用了两分力,赛义德要害被顶,吃痛之下忍不住松手后退。
可是因为顶得不重,他的欲望并未消失。站定了,他又再向云照扑至。
云照侧身疾闪,已经靠近了舱门。她颤声说:“别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赛义德怔了怔,然后,仍然是欲望主宰了理智。他今天冲动得特别厉害,他想,也许是面前的小妞让他憋足了几天的欲火没能宣泄,所以今天发作起来份外猛烈。
他嘿嘿一笑:“开启舱门需要驾驶员控制。你还是不要做无谓挣扎了……”他淫笑着向云照走过去。
手动开启机舱需要特别手法,他才不相信云照会懂得。
云照一只手仍抱着降落伞包,一只手紧张的在身后的舱门上胡乱拨动。
“不要浪费……”赛义德的话还没说完,舱门居然一下子打开,一股强大气流一下子涌进来。
“不要!”这时赛义德的欲火才吓醒大半,他向云照冲过去,想把她拉离危险地带。
可是面前的女郎显然会错了意,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
一脚踏空,她的身子向下直坠了下去。一下子便穿破云层。
“啊呀!”赛义德懊恼的叫,而劲急气流一下子冲进舱内,驾驶员急急的用按钮控制方式关闭舱门。
一切发生得这样迅捷,不过三五分钟,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就这样香消玉殒。
赛义德的色心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他开始苦恼,若是逼奸致死苏珊妮这件事让丹尼尔等人,或是他的祖父与父亲知道了,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
至多想了三分钟,他已经有了决定。
“马上调头返航。”他吩咐。
“今天的事,不许向任何人说起。”
说这话时,赛义德的眼睛里露出森冷杀机。
29。
云照自然不会死。一切都是按她的计划进行。
那张她用来擦汗的湿纸巾上,染有一种在较近距离内对男性性欲有强烈刺激作用的气味,再配以云照粗通皮毛的催眠暗示,果然成功的让赛义德乱了性。
她一早看到降落伞包放置在何处,在故作惊惶的逃避中取了伞包,然后装作巧合中打开舱门,跌下飞机。
在身子穿破云层后,云照确定飞机上的人再无可能看到她,赶快把伞包往身上系去。高空的风非常劲急,再加上她的下堕速度惊人,要完成这样复杂的动作十分不易。
这样惊险的动作云照以前从未尝试过,不知能否在摔到地面时,完成这个动作。不过,为了她的逃脱大计,她只有努力尝试。
身子下坠的速度十分可观,云照顾不得背降落伞的标准姿势了,把一直抱在胸前的伞包分一只手先拉出带子绕在腰打一个结,然后再把伞包推一个方向,推到背后去。
这样就成了不是背部而是腰部系带子与降落伞联在一起。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就是粉身碎骨的命运。云照一边祈祷她的腰能承受住降落伞的拉力,一边猛力拉开伞绳。
降落伞在离地面约五百米的高度打开了。云照觉得身子一震腰上一紧,下堕的速度大幅减缓。
下面是一片热带雨林,铺天盖地的绿色向云照涌近。就在还差二三十米便可接近地面时,身子突然一空,原来刚才在空中匆忙的系上降落伞包时,没有把结子缚得足够紧。或者,是伞绳承受不住拉力而断裂。总之,此刻整个降落伞正与她的身子分离。
真是不幸。
云照反手去抓伞绳。
这个时候偏忽悠悠吹来一阵大风,只差两厘米,伞绳从云照手指前方晃了过去。
这是幸运女神放弃了云照的第一个表现。
不过不管命运如何,云照只知道为自己的生存努力争取。
云照马上看准近处最高的一棵树,仍在空中无处借力的身子拼命往那个方向一挣,然后在快速的降落过程中,伸手努力要去抓住树枝。
第一把拉住的树枝承受不住云照向下的冲力,一下子被拉断,云照借此,身子在空中有零点几秒的停留,才继续下坠。她伸手又拉住一根树枝。
这棵树选得不够成功。它的枝条不够粗韧,云照一路下跌,几乎是拉住一根树枝,就断掉一根树枝,不过总算下坠的冲力也因这一枝一枝断掉的树枝持续减缓。
然后“砰”的一声,云照重重的跌进一丛灌木丛中。
半边身子传来剧烈疼痛,云照一时间爬也爬不起身。
好容易自疼痛中回过神来,云照费力的用一只手支起身子。
来不及检查伤势,她心里已经在连珠价叫苦:她的手机,摔在离她约有三五米的地方,散成了几大块。
她连忙去掏裤兜。其中一个裤袋里,有一只伪装成粉盒的强力无线电发送器。
掏出来一看,云照倒抽一口气。粉盒就平面而论,四个角就有三个角向上或向下弯曲,变形得不算特别厉害,可是,想一想里面的小小电子元件,云照禁不住要担心。
她费了半天劲,才打开这只小小粉盒。然后,再花了半天时间,打开粉盒之下的暗格。
试着发送讯号。几个键都按遍,没有半丝反应。
云照心凉了。这样怎么能联系上大哥?
本来她之前已经跟大哥与舅舅约好,她会设法在飞机上制造堕机假象,然后,用这个无线电发送器发送信息,提示她的所在位置,然后由大哥来接了她去。
这个计划是很险,可是,云照觉得有六分把握,她认为值得一试。这样的方式逃去,组织上只会以为她出任务出了差错,不会太过在意。
将近一年的时光,舅舅应该可以研究出相思是什么东西了吧?
退一万步说,实在研究不出来,她也可以在下一次相思发作前回到组织,就说出任务时摔下来,失去记忆现在才想起记忆也好,被人管制起来现在才逃脱也好,总之,有的是理由可以推搪得过去。
可是现在,通讯工具一起都报废,这样大的一片地域,大哥要想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怎么办?当时也只有一个大致计划。毕竟云照不可能做到算准,飞机经过某个经纬度时,她马上跳下去。所以告诉大哥的,只能是一个大致位置,就在数百平方公里以内。
云照苦笑着。若是当时降落伞系得紧一些,就不会有下面这些事情。
所以说,再完美的计划,也得有运气支持。云照自觉她不是一个好运常伴的人。
她试着站起。
右脚刚一接触到地面撑住身子,马上象针刺一样的痛,云照又跌回原地。
心情更为沮丧,云照挽起裤脚褪下袜子,检查右脚。
脚脖子那里亮晶晶,原来已经肿了一大圈。刚才一连串的动作令云照高度精神紧张,她竟记不起脚在哪一个动作中被扭伤,也不觉得痛。
现在自然是知道痛了。云照再一次哀叹她最近的坏运气。
手掌摊开来,也是一手的血肉模糊,那是用手去拉树枝的结果。
云照有一刹那的彷徨:现在连自己走出森林去,只怕也做不到。脚踝扭伤了,她无法纵跃如飞。
她极不情愿的掏另一只口袋。那类似MP3播放机的小玩意,是可以跟组织发送求救讯号的工具。如非这次计划完全失败,云照不愿意使用它向组织求救。
掏出来看一看,云照笑了。苦笑。这一个工具只怕也有大卸八块之虞,有一块面板已经随着云照的动作掉落在地面。看来,这个发送器也不太可能发送出求救讯号去。
这一次高空速降对装备的损失这样重大,真是始料未及。
云照苦笑着,先爬到附近的一株主干有手臂般粗的树旁,再用一只手抓住树干,一点一点使力,单腿站起。
全身上下都在痛,也不知哪里更痛一点。云照用单腿跳姿势跳了几步,收拾起散在地下的手机残骸。
接下来,她找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当拐杖,看看太阳认清了方向,然后,一拐一拐的,向西方走去。
如果她可以走出森林,找到一个通电话的村落,也许她还有机会,联络上大哥。在自己没有真正倒下来之前,云照不允许自己放弃。
她向西方走去。
走得异常的慢。因为脚伤的原因,走到晚上,云照估计自己顶多走出二十公里。
她找了一个山洞过夜。
很饿。全靠云照穿了到处都是裤兜的卡其裤,有一只裤袋里,云照专门放进去几块巧克力与几粒牛肉干。
虽然在高空速降的过程中掉出去一些,可喜的是这时居然还剩有两块巧克力与一粒牛肉干。云照拿出巧克力,轻轻咬一小口,抿在嘴里,慢慢感觉巧克力在舌尖融化。不知是否心理安慰,她似乎觉得有了一点力气。
她拖着不灵便的脚步去收集了一堆枯枝落叶,在洞外生起火来,以免晚上睡觉时,有野兽侵袭。
第二天情形比较差,云照发现她的脚肿得更大了,象个亮晶晶的馒头。似乎有点低烧,不过云照安慰自己是因为没有进食的原因。手上的擦伤倒结痂了。
云照熄灭了前一天燃着的营火,继续前行。就算大哥晚上开着飞机来巡视过,也很难找到她的踪迹,因为她前一天歇脚的所在是一个极幽深的山谷,浓荫蔽日,完全可以挡住营火的光线。
云照也想找一个空旷一些的地方露营。可是空旷的地方在这里太难寻觅。再说,空旷的地方没有山洞栖身。
这一天云照约摸走了四十到五十公里。路上遇到过野生的香蕉树,她摘了许多半生不熟的香蕉来充饥。
因为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天才能走出去。也不知道下面的一段路会不会有吃的,所以云照还摘了一大串香蕉随身带着当粮食。
快傍晚时,下起一阵豪雨。虽然云照躲在树荫下面,也只是把她全身被打湿的命运减缓少许。这场雨下了半个多小时。等雨下过了,云照已经全身尽湿。并且,发起高烧来。
她没有力气向前走了,可是在雨林中露营更加危险,所以云照仍然挣扎着前行。
还好,又走了四十余分钟,总算让云照再发现一个山洞。
山洞很浅,只有三两米深,洞口也大,也有个三两米。这样大的洞口,靠一堆火守住洞口,显然不现实。并且,刚才那场豪雨把什么树叶枯枝全淋得湿透了,要再想拿枯枝落叶来升火,也升不起来。
其实重点是,云照已经筋疲力尽。全身好象被烈火烧灼,脑袋昏昏沉沉。
她放弃般和身扑在洞子的深处,躺下来,再也无力站起。
所有努力提起的精神在这刻放松,她昏睡过去。
脑子里出现一幕幕幻象:管先生一脸温和的笑容,拿着一个烙铁往她的太阳穴上烙去……她与檀元朗他们一起驾着飞机出行。突然,报告说飞机超重了,他们一下子变了脸,要把她推下飞机去。
身子在急速的向一个黑暗的深渊坠落。然后大哥的脸出现在上方,他对她探出身子,伸出手来。她尽力想抓住,可是只差一点点,两只手,失之交臂。她仍然向黑暗的深渊坠下去。
她跌到了海里。手与脚失去了所有活动功能。她向黑暗的海底深处沉下去,再沉下去……一双坚实的手臂抱住了她象羽毛般轻飘的身子。她回过头看,是江瀚。他温柔的看着她,这样的眼光,似曾相识。
他抱着她,向海面游去。黑色,渐渐褪去,视线上方,是充满希望的蓝色。
这时一只虎鲨以狰狞的面目出现。它张大嘴,露出两排镣牙,向他们冲至。
那双温柔的手臂,放开云照,只身冲向虎鲨……云照的身子重新向无边的空虚坠下去。她痛彻心肺的想大叫:不!可是,出不了声。
然后,周围,是一片无尽的白。一个人影,在她视线的正前方,渐渐的亮起。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眼光,那样和煦,云照好象看到了自己。
不,那不是她,那是母亲。只有母亲,才有这样温柔慈爱的眼神。她迎向云照,唇边,是比春风更温柔的笑意。
云照奔上前去,想要投入这她自小就向往无比的母亲的怀抱。可是,她的手伸出去,穿过了母亲的身体。而母亲在这一刹那变得透明,然后,一切都成虚无……
“妈妈!”云照大声的喊着。这一次,她终于喊出了声。
她自噩梦中醒来。一头一身的汗,她抹一把汗水。
似乎她的高烧,倒因为这一场汗退去少许。云照摇摇头,想让自己的神智回复清明。这个时候,应该仍是深夜,四周一片黑,只有淡淡星光,把树林与空着的空间,区分成一团深一点一团浅一点的黑影。
四周,十分寂静,只听到蟋蟀或是其它什么昆虫的鸣唱声。
云照怔忡的坐在那里,回忆她那个奇怪的梦境。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的嗡嗡声。
难道是大哥来了?
云照趔趄着出洞去。
一架直升飞机,以对于直升飞机来说很缓慢的速度,在极低的高度从雨林上方飞过去。隔了七八分钟,它又缓缓从刚才飞走的方向,反方向飞回。
云照伸手扶住身边的石壁。
这架飞机来找她的可能性,异常之高。看这飞机飞行的方法,明显是对这一带雨林,在作地毯式搜索。
驾飞机前来的人,会是谁?
云照看出不是大哥的飞机。因为大哥跟她约好,他的飞机会一直开启一组特定灯号,只有看到打出那组特定灯号,云照才会现身。
她在心里迅速分析来人的可能身份。
组织上派来的?有可能。可是组织怎么会这么快得知她出事的信息?如果跟她的人这么有本事能跟到空军基地再弄一辆直升飞机跟着,那还差不多。不过跟她的人要有那本事,组织何必派她来出这项任务?所以说不过去。
或者,是赛义德事情过后良心发现,派人来找她,或她的尸体?云照觉得可能性也不太大,赛义德不象是那种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一开始云照就预计他在“逼得她”跳下飞机后,会偃旗息鼓,要求手下把这一切视作全未发生过才是。
那么,会是谁?
云照呆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