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周亦冬疑惑着,似乎不相信她会愿意回想背井离乡的日子。
“是呀,你看今天的月亮,和那个时候一样的圆。只是人不一样呢?”她捏紧叉子指了指窗户外边的月亮,满眼落寞。
“吃吧,再不吃对不起这些食物。”周亦冬岔开话题说道。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举止优雅的周亦冬,哽在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向明明看见了隔着自己仅仅只有几步远的唐晚晚,她端起桌子上搁着的红酒,踩着优雅的步子往唐晚晚这一桌走来。
唐晚晚觉得自己被人恶狠狠的盯着,不由得从心里冒出来一股凉意。她抬头,望见怒气冲冲朝自己走来的向明明。瞬间她捏紧了手上的刀叉。
向明明没有说任何话,上前一步,将手上的红酒泼到了唐晚晚的脸上。
唐晚晚和周亦冬大吃一惊,她的脸顿时被红酒铺满,她惊讶的大叫一声:“神经啦。”
向明明咬着牙,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听见了唐晚晚的骂声,故意找骂似的说:“唐晚晚,怎么是你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呀,酒杯没有拿稳。”
说罢,她摇晃着手上的空酒杯,扯着讥讽的笑,瞪着一身狼狈的唐晚晚。
唐晚晚用手甩了甩下颚上残留的酒滴,拿起桌上的餐巾胡乱擦拭自己的脸。她涨红着脸,将餐巾丢在餐桌上,回头望着向明明。
“你丫的神经病,是吗?”她咬着牙,言辞粗俗的吼。Upkt。
周亦冬放下手上的刀叉,看看处在上风的向明明,他慢悠悠的用餐厅擦了擦自己的嘴,目光移到向明明的脸上。看她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不自觉的讥讽说:“晚晚,眼前的这是谁呀,看着人模人样,怎么做事这么没家教呢?像只疯狗一样到处乱吠呢?”
他一边说,一边给唐晚晚使眼色。
唐晚晚收到信号,立马换上一副疑惑的样子,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呢?我又不是它的主人。”
言下之意,她也间接承认眼前刚刚泼她一脸红酒的女人是一只野狗!
向明明气不打一处来,拉开唐晚晚对面的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来,蛮横的对着脸色平静的唐晚晚吼:“唐晚晚,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女人,从前是林城歌,现在居然有勾搭上外省的人,你骨子里就是一个贱人!”
唐晚晚笑而不怒的看着她口误择拦的样子,动手划开牛排的一角,酱汁沾满了刀叉,红得像鲜艳的血,红得鬼魅。像她脸上的笑意,鬼魅,当是没有到达眼底。
“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你是贱人的什么呢?不用我提醒你吧?”唐晚晚慢慢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看也不看怒不可遏的向明明。
她太了解向明明了,打败向明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而这种关系一直是向明明所不齿的,也是她最不愿意向人提起的。更何况,当她手下向云天一手为她精心策划的财富,他们之间就已经没了任何的牵念。
唐晚晚瞥向周亦冬,说笑着问:“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走吧,这里实在太倒胃口了!”
周亦冬看出了两人的暗涌,点点头。
向明明扯住唐晚晚的手腕,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俯身在她的耳边,字字如鬼魅,小声的警告着:“你想死得早一点,你现在可以出去,但是我告诉你,林城歌取消婚礼的耻辱,我一定要在你的身上讨回来。”
身这手自。唐晚晚平静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冷冷的笑了笑,也在她的耳边,回了一句:“可以,你放马过来。”
说完,她一手推开离自己很近的向明明。
周亦冬跟在她的后面,看她背影僵直的往餐厅的门口走。
向明明尖锐的声音冲着她喊道:“唐晚晚,你就是一个烂货,你妈不要你,她甘愿在我们家做牛做马!她也不要你,你生下来就是一个耻辱!”
整个餐厅的人都听见了向明明的话,在下面窸窸窣窣。
唐晚晚的后背僵直了一秒,她擦了擦刚刚流下来的眼泪。眼睛里闪着泪光,回头对着目光凶狠的向明明,她故作轻松的说:“就算我是一个烂货,林城歌也不会爱上你!”
“你!”向明明的手停在半空,眼睛不悦地瞪着扼住她手腕的周亦冬,她继续骂道:“看来,你在外地的情况也不差,少了一个林城歌,多了一个野男人!”
周亦冬用力的捏了捏向明明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提醒着:“小姐,积点口德吧,看你穿的花枝招展的,说起话来,怎么像是从来没有刷牙一样呢!”
向明明涨红着脸,挣脱自己被困住的手。周亦冬的眼神显得无辜,瞬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她的眼睛里有泪花,周亦冬才甩开她的手,说:“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她咬着唇,不说话。在唐晚晚的面前,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输家!
唐晚晚走到大门口,冲着隔着不远的周亦冬,喊道:“走啦,呆在这里,不嫌丢人吗?”
周亦冬眼睛冷冷地扫过餐厅的人身上,最后停在向明明的脸上。他的嘴边有一抹懒洋洋的笑意,迈着大步子,跟在唐晚晚的身后。13443737
周亦冬见唐晚晚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身子在夜幕下显得格外的瘦弱,像个营养不良的孩子,看她双手紧紧环住手臂,他知道她一定又在低声啜泣。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哭,他的心口发麻,像是有人在上面重重的踹了一脚。
第一次见她哭,也是在这样清冷的晚上,那是夏天。街上没有多少人,她一个人靠在公交车的长椅上毫无防备的睡着了。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一个女人那样心安理得睡在公共场合,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的身边站了多久,周围很静,直到她哭着醒来。然后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他没见过这么不爱干净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不注意形象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大,怕吵醒了沉睡中的一切,问:“你怎么在这里哭?”
没想到她哭得更凶,眼泪像珍珠一般,一颗颗往脸上掉。他着急的搂她在怀里,却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名字。林城歌。
后来,她说起自己的往事,他才知道,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刻,不管他对她多好,始终代替不了远在异城的男人。
“晚晚,你还在哭吗?”他的声音一如从前,温柔低沉。
唐晚晚低头,肩膀小幅度的抖动,闷闷的否决:“没哭,我才不哭了。”
可她的眼泪,越来越凶。挂着脸上,像一片汹涌的海洋。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咬着唇。她想倔强的笑,埋住心里的伤痛。
向明明的话,自然是伤了她的,这些她逃避了很久的感情,居然在公共场合靠着向明明尖锐的嗓音喊了出来。她怨恨,绝望。要不是自己挨不过对林城歌的思念,她不会回来。就算林城歌与向明明结婚,那她也不知道。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向云天把她所有的后路切断,米果也死了,她唯一能支撑下去的,是仇恨。欠了唐家人20几年的情,还是要还的!
周亦冬心疼的望着她哭泣的脸,又急又恼,“真是没出息,你还报仇呢!看看你的样子!”
唐晚晚不说话,眼睛盯着远处的路灯,刚刚有一辆和林城歌相同型号的车,从那边飞速路过。她低声的喃喃自语:“你说刚才的车,是他的吗?”
“神经了你。”周亦冬伸手牵住她的手,掰开她掐的通红的手指,眼神宠溺着念叨:“熬不过去了,你还有我。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的。”
第十六章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二)
更新时间:2012…12…14 2:16:24 本章字数:3548
唐晚晚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自己是会辜负这般厚重的深情。她甚至没有说话的力气,与向明明之间的周旋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而今,周亦冬站在她的面前深情款款说话的样子,非但没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反而更加的恐慌。她的心像泡沫,一用力往天上飘就会坠落。
她把周亦冬的深情看成了林城歌,想到这,她皱了皱眉,低着嗓子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十点。”
“糟了,我要回去了。”她看也不看周亦冬,往和林城歌住在一起的方向冲。
周亦冬快步拉着她的手,神情黯淡苦笑了声,说:“我送你回去,我知道你要去哪?”
这下轮到她惊讶,她张大了乌黑的眸子,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呢?”
周亦冬替她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了看远方的路,喃喃自语:“你要去的地方一定有林城歌吧?”
她一下红了脸。
在周亦冬的面前,她始终是藏不住心思的。从七年前见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周亦冬常常会埋怨自己,遇上这样倔强的女人,是一个错误。他肯定不知道,在那个空气绵绵的夏天,也只有他愿意毫无条件的帮助一个走投无路沉睡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的女子。
后来,她在那七年,似乎把他当成了林城歌来看待。她不说明,他亦是明白。眼前的女人,千好万好,可她的一颗心不在他的身上,对他再好也是无用的。
是不是印证了那句话,不是你不想安定下来,而是那个人没有来。可是他呢?那个人来了,可惜却不是他的良人。
周亦冬把车停在距离房子不远的地方,熄了火。然后转头,对着发呆的唐晚晚,说:“你到了,下车。”
唐晚晚听见他不温不火的嗓音,心里不免有些不满。她语气很冲,说:“我要的资料呢?”
她把手摊开,伸到周亦冬的面前。
周亦冬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她摊开的手掌,手心的纹路清晰,只是感情线在某一个地方分了叉,两条不长不短的纹路在她的手心里漫延,到了一个地方,居然又合在了一起。
想必,那个分叉的地方是林城歌,重合的地方也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她的手心里。他整个人仰靠在座位上,叹了一口气,说:“资料在手机里面,你可以到家以后再慢慢看。”
说完,他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如果没有林城歌,你会考虑我吗?”他突然丢出这样的话。
唐晚晚捏紧了手上的手机,吞了吞口水,她的嘴里现在口干舌燥。她以为,周亦冬是她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不会变。
“不会。”她的视线越过他,停在院子的栅栏上。
周亦冬僵直的点点头,双手困在胸前,试图驱赶身上的寒意。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没想到当着面说出来,结果是这样的尴尬。
他吸了吸鼻子,吞回眼睛里的泪花,眼睛望着前方,认真的说:“晚晚,我的话是真的,只有你需要我,我一直会在,只要你要,我就在。”
唐晚晚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动。她伤害了身边的人,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男人,被她伤害得体无完肤。
她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哽在嘴边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亦冬推开车门,迈开步子,折到她的那一边,替她拉开车门。一只温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牵她下车。
看她快走到栅栏门口,周亦冬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他回到车里,替她照亮了前面的路,他喃喃的说:“晚晚,你一直往前走,我在后面看着你。”
唐晚晚挺直了腰身,不回头的往前走。她不敢往回看一眼,她害怕看到周亦冬那样坚定的眼神,像极了这些年的她,她为了林城歌在执着,而周亦冬是为了她。
她感觉到身后的那一束光,在她进了院子后熄灭了。她走到秋千架下转过身去看栅栏外的车,车子开走了。她的耳畔是呼呼的风,她的脸蒙上了一股凉意。
坐在秋千上,她的双腿在悬在空中晃了晃。林城歌站在二楼的阳台边上,看她为了一个陌生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
他的心,犹如承受着别人敲打过来的闷棍难受。手指间夹着的烟也快燃烧到尽头,他颤抖着放在嘴边吸了几口。吸烟这样的习惯,是在唐晚晚离开之后,他学会的。
唐晚晚经常说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清凉且温暖。而她竟然不知道,她的离开,让他在一夜之间理解了爱情,学会了抽烟。正如此时一样,他可以目光如猛虎一样,在黑暗的地方尖锐的发现唐晚晚脸上挂着脸,而他还能平静的藏在角落里抽烟。
手指间的烟燃到尽头,林城歌看着手上点点的猩红色火光,自始自终坐在秋千上的唐晚晚始终没有抬头,往楼上看上一眼。只要她微微抬头,她一定会发现原来不止是她一个在难过。
他也受伤了,那个一步步溃烂疼痛的伤口,像一把刺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刺穿了他的念想。他弹掉手上的烟头,重重地关上二楼的落地窗。
唐晚晚的心猛然疼了一秒,被林城歌抛下来的烟头,一点点火光在地上闪了闪。她按住发疼的胸口,掏出钥匙开门。
没有任何的意外,林城歌僵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等她。他的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面钟,指向了十一点。他扯了扯嘴角,很好,唐晚晚居然和一个男人一起度过了整整八个小时。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占有欲原来可以这么吓人,是唐晚晚开垦了他的坏脾气,是她让自己明白,原来他也是一个可以嫉妒得发狂的人,他的自持对谁都可以,对待唐晚晚,就是一个简单的摆设而已。
“你还没睡觉?吃了吗?”唐晚晚抽到门锁上,拿在手上,顺手关了门。
林城歌仰起头,看了看唐晚晚在外边哭红的眼睛,黑着脸,提醒她:“现在几点呢?”
“11点”唐晚晚瞥向墙上的指针,声音如蚊子的声音一般。
林城歌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捏着她最近瘦得厉害的下颚,习惯性的皱着眉头,问:“你刚才哭了吗?”
唐晚晚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她。
浑身骨骼里潜藏着的寒意,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她憋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扑到林城歌的怀里。抽抽嗒嗒的哭泣声,闷闷的声音从林城歌的怀里冒出来,“你一直在家等我吗?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城歌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