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陷入沈寂。
十六动也不动。
「十六,我还是第一次碰上像你这样的人。按理说你在我身边已经十数年,我应该对你了若指掌才对。可这一年来你给我的惊奇还真不少。」路晴天收回探入人衣襟把玩的右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麼会想要和同样身为男子的老爷我行那云雨之事。如果说你天生喜欢此事,看起来又不像。别说你没有一点脂粉之气,就是房事中你也不像有多享受的样子。……我真的是怎麼想也想不通。」
别说您,说真的,就是我自个儿也在琢磨这是怎麼一回事呢。
「今晚你要不要留下来?」
「……老爷,您这是在询问属下的意见?」
路晴天对他笑笑,是那种惯常会对美人露出的让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老爷,属下可不可以问……为什麼您打算只带属下一人外出?」
路晴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向十六的眼光变得有点奇怪。
「你现在话好像比以前多了。」很轻的声音。
十六悚然,重重跪下,不敢再多言。
他差点!差点就把他当作当年那个可以与之随意玩笑的「她」来看了。差点就忘了影卫最要紧的就是闭紧自己的嘴巴!
他应该给自己再敲一棒子,把他身为别人下属、生死都由别人控制的身份牢牢敲进脑海深处。免得得意忘形下就忘了分寸。
他不能、也不想步十四的後尘。
路人 正文 第17章
章节字数:3034 更新时间:07…11…14 12:49
十六再次侍寝一事在堡中流传开时并没有掀起什麼波浪。
因为几乎十成的人都认定这也不过是月把月的事。老爷风流成性,兴许男女滋味不同单纯拿来调剂口味也有可能。
再加上十六的职位地位一律未变,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低调。没有影响到堡中任何一人的直接利益,自然也就没人去多嘴多舌。
不过因为此事,路家堡知道十六这个人的倒要比当初多了许多。
管家路全曾因此事请示老爷要不要比照妾的津贴给十六发月银,路大老爷犹豫了一会儿说再议。
於是此事就成了再议。十六依旧是路家堡的账房之一。
过年的时候,云娘虽然担心其弟安危仍旧强颜欢笑出席了路家堡的家宴。
在外云游的路老堡主也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了回来。在看到温柔贤淑的云娘时老怀大慰,隐隐约约有追问儿子几时成亲的打算。
可惜老狐狸生的小狐狸论滑头是青出於蓝更胜於蓝,三言两语间就打消了自家老子想要早日抱孙的念头。反倒以不能乘人之危等大义之名逼得路老不好再提此事。
宴後,路晴天送云娘回房。
一路上,云娘抬头看路晴天几次欲言又止。
「云妹想说什麼但说无妨。」路大堡主笑得温文尔雅。
云娘轻咬嘴唇,犹豫再三终於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说道:「小妹考虑再三,决定离开路家堡。」
「哦?怎麼突然兴起此念头?是不是堡中有人怠慢?如果真有此人……」
「不是。堡中诸人都待小妹极好,小妹感激不尽。」云娘慌忙摇手。
「那你为何……?」路晴天停住脚步。
云娘轻垂玉首,沈吟一会儿才细声道:「小妹不想大哥为难。」
「为难?这话从何说起?」路晴天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真不知道。
「大哥……,小妹落难之身,根本不敢高攀大哥,能得大哥收留已经是得天之幸。今日路老堡主……的话是不是让大哥为难了?」
路晴天轻声笑开,「我说什麼让你困惑,原来是我老爹。你呀,不要想太多,我那老爹可能因为晚年才得我的缘故,几年前就催著我赶紧成亲生子。他并不知道你我真正关系,如席间言语中有得罪云妹处,还请云妹海涵。」
「不不不!是我、是我……想太多了。」云娘说著说著低下头去。
路晴天看著这样的云娘眼中自然流露出怜惜之情。
「云妹……,现在首当期冲的就是先找到小弟的下落,你想搬出去之事等把小弟救回以後再谈好麼?」
「大哥……对不起,你、你说的不错。我、小妹……对不起……」
「傻姑娘。」
云娘粉嫩的脸颊上慢慢升上一抹红晕。
一只大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四目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六自从早上起床不小心夹到手指开始,他就觉得大年三十这天一天都不太顺。
晌午吃饭前在後山遇到出来打猎的路五和路四,刚打了个招呼,就见路五突然冲了过来挥拳就打!
总算途中有小四拦阻,可就是这样还是挨了小五三拳两脚。最後不得不瘸著腿回去,还错过了午饭时间。
付出这个代价,还不知道小五的火气到底有没有泄完。——他真的很珍惜小五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下午到厨房偷吃食,又倒黴地碰见厨娘的女儿方小芳。方小芳因为路五对他态度改变,更是看到他就跟看到仇家一样,一见他就张口骂,骂得肆无顾忌,你还不能拿她怎麼办。——你对个天生的二百五能怎麼办?
好了,到了晚上了,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安生饭,回房的路上却那麼无巧不巧地碰见了回来过年的老堡主。
「十六?」
他明明已经站到路边阴影处让老堡主先过去,没想到老堡主却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是。」
老堡主上下打量了几眼。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两声。
老堡主已经年近古稀,但外表看来仍和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修长的身材,文雅俊秀的面孔,得体的举止,收敛的锐气,在在说著他是路晴天的父亲。
看到老堡主的样子,十六竟然在脑中幻想起他家老爷上了年纪後是不是也是这样风度翩翩潇洒依旧。
「我听说了你一些事,」老堡主看著他住口不言。
十六假装听不懂继续保持沈默。
「可惜你的面貌只能算中等之姿,年纪也大了,否则倒是可以把你送到宁王府派上些用场。」老堡主笑得和蔼。
真不愧是父子,连想的事都一样。十六此时不禁庆幸还好老堡主不知道他有另一张绝对可以在宁王府派上用场的脸。
「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五个字,老堡主拂袖离去。
十六轻轻吐出一口气目送老堡主身影消失。
一年最後一天过成这样,是代表黴运在今年全部结束,还是说明年……
十六摸摸自己的後颈认真地想不知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年。
影卫,随时随地都可以被牺牲的卒子。
因为勾引老爷一事,他已经得罪老堡主。虽说如今路家堡是被老爷控制,但老堡主想要他死,也应该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我该怎麼办……
十六舔舔嘴唇,仰首望天。
黑蒙蒙的天空,无月也无星。
虽然知道单独随行一事不会像表面那麼简单,不过想要借此机会与自家老爷更进一步的十六还是打心眼裏盼望这次随行的到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老爷独行的事,真正的独行,不带任何影卫。尤其是在老爷成为堡主之前,除非老堡主命令,否则几乎都不让影卫跟随。
也许对老爷来说,整日有影子跟在身边也不是件特顺心的事。谁能没有一两个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小秘密?
如果从好处想,这次老爷单独出门愿意带上他,也许是同意让他进入他私人领域的意思。
如果从坏处想,十六低头呵呵笑,无非是某人想解开心中疑窦罢了。
之前老堡主虽然对他提出警告,但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他实际做什麼,似乎颇有观望的意思。
既然老堡主没有找他麻烦,他自然是能装糊涂就装糊涂,照样在堡中过自己的日子、一边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月二十九日,元宵节过没多久,天寒地冻。
这日又适逢下小雪,地面积雪难行,怎麼看都不是个易出行的日子。
偏偏。
嗒嗒,嗒嗒。
从前朝用至今朝的南北官道上传来了不快不慢的马蹄声。
声音渐近,风雪中显出两骑乘客的影子。
「老爷,如果属下记得不错,前面有家酒肆可以落脚打尖。」恭敬、没有什麼特色的男声。
「哦?这附近你熟悉?」声音清悦雅致,那语调一听就知道是生活在上位、惯於发号施令的人。
「回禀老爷,两年前属下执行任务曾路经此处。」没什麼特色的声音接口道。
「唔,不知道他们提供不提供客房?这鬼天气,明明就是跟赶路的人作对来的!」作老爷的人抱怨道。
「应该有提供。这附近方圆百裏只有这一家酒肆。」
「是吗?十六,要是他们不提供住宿,你看我把它买下来弄成一间客栈如何?」听语气,这位老爷似乎是位商人。
「老爷,属下不建议这样做。」叫十六的属下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回答道。
「为何?」问声中传来笑意。
「因为这家店属於拜火教的产业。」
「拜火教?」
「是。」
「我们是不是正在找它?」
「……是。」
「这家店,老爷我不要了。」叫老爷的人嘿嘿笑,「老爷我要把它砸了!走!」
路人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4471 更新时间:07…11…14 12:52
一月二十九日,拜火教位於离绍兴百?外的半公开坛口被挑。
没有人知道那晚在酒肆内到底发生了什?事情。
江湖人竭尽全力打探也只得知拜火教该分坛教众似乎皆被废除一身武功,而且分坛所有财宝尽被洗劫一空。
二月十日,拜火教宣州秘密坛口被人一夜洗劫一空。而一干教众被人剃光脑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据说该分坛坛主羞愤之下吐血三升自此卧床不起。
两处分坛被挑,却无法查出对方一点蛛丝马迹。这在拜火教来说还是第一次。
两处分坛被挑经过,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遗无巨细地写在纸上被送到拜火教总坛。
现在这两卷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就放在拜火教主的书案上。
一只如青葱般的玉手慢慢抚向拜火教主轻皱的眉头。
「不用担心,失去两处分坛还不至於让我们疼痛。对方肯定有比抢夺财宝更重要的目的,我们只要静静地等就好。不要为这种小事担心好??」称不上清悦的声音,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沈醉。
拜火教主抬起头,放松身体让玉手为他解除疲劳。
久久。
「你说,他现在在做什??」
……玉手顿了一顿。
与此同时,拜火教洛阳公开坛口珍花苑迎进了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商贩。
一进门就砸下百两纹银要与花魁春风一度。
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在今时,一成年男子做力气活一年可得纹银约十两左右。会写字算账能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可以让珍花苑再买进五六个资质不错的小姑娘。进妓院嫖妓能一下子砸下一百两的也不过数人而已。
所以盏茶过後,络腮胡已经拥著花魁牡丹姑娘坐进花魁绣房牡丹楼畅饮。
花街上出现了一群人,十几个家丁拥著一辆轿子快速接近珍花苑。
站在门口迎客的龟奴和姑娘们一看这个仗势心中都有点嘀咕,来花街的客人哪有这样大张旗鼓的?就是再有钱也顶多三四个仆人随同,十几个一起来还拥著一顶轿子,这……
轿子在珍花苑门口停下。
龟奴与姑娘们对视一眼,不晓得要不要上前迎接。
一名家丁走上前来拦住龟奴,询问刚才有没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客人来过,并大概形容了对方的身材相貌。
龟奴一听家丁形容就知是那一掷百银的客人,但不知这群人是什?来头,一时不敢回答。
「他和我们主人约好在珍花苑见面。并说他会请花魁牡丹姑娘陪同。」
一听家丁这样说,龟奴这才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连道:「有有!这位客人已经在牡丹楼坐下,牡丹姑娘也已一边陪同。大爷?面请!」
轿帘从内掀开,家丁连忙伸出胳膊让?面人搭扶。
一支胳膊伸出,轻轻搭在家丁的手臂上。
看不见贵客的手,只能见到长长的云袖,袖口绣著复杂的花纹。
一看到这只袖子,龟奴已经暗道一声不好!
是女人!
而且是有钱有地位的贵夫人!
接著贵客探出了头,如丝秀发梳成当时最流行的垂云髻,没有多余头饰,只有一只展翅凤凰金钗斜斜插进发中,凤凰的尾翅闪烁著流光坠下。
光是这只镶满珠宝的金钗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人的身份家底一定不凡。
龟奴开始後悔不该多嘴多舌,珍花苑今天看来要迎进了不得的客人了。
贵客搭著家丁的手臂走出轿子。
此人抬头的一瞬间,珍花苑门口突然变得安静至极。无论是寻访客还是花楼的姑娘龟奴,全都盯著来人收不回目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让人完全忽略了她异於常人的身高,一身繁复华贵?丽至极的宫装妆点的此女更加高贵美丽不可侵犯。
那是一种气势。?驾於美丽之上的王家气势。
只有从小生养在大户人家,从小习惯发号施令,从小生活在权力顶端的人才会有的清淡、似乎看见一切却又完全没放进眼中的目空一切。
美丽的贵妇一步步走入珍花苑,看到的龟奴和花楼姑娘竟无一人敢伸手拦阻。
一直等到那群家丁拥著贵妇走进大厅引起轰动,龟奴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夫人!夫人!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夫人留步!」
家丁抓住一名姑娘询问花魁牡丹在哪?,那姑娘左右顾盼不敢回答。
「哟,你们瞧,找男人找上门来了!嘻嘻,长的这?美有什?用,还不是一样看不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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