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自己儿子安危的林父只是愁苦着一张脸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早已无力去顾及正被妻子痛打的女儿。
林家的白炽灯亮了一整夜,除了无法抑制睡意的林芳华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林父和林母都睁着眼等着警察的消息坐了一夜。
天微蒙蒙亮,急得火烧眉头的林父和林母终于收到了一通电话,是一位好心人打来的,说他在K城东区的一座废弃的车库里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是通过挂在那孩子脖子上的那张卡片上的电话才打来的。
林父和林母连鞋都没换上,就赶紧出了门叫了辆出租车往K城东区赶去。而林芳华因为罪恶感和对弟弟安危的担忧,睡得本就不深,所以因为那通电话便立即惊醒过来,也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去寻找弟弟的下落。
和父亲母亲赶到K城东区的那坐废弃的车库时,林芳华看到了躺在地上早已昏睡过去的弟弟,他一件衣服都没穿,赤〃裸〃裸的身上全部都是淤青和伤口,最可怕的是,他那难以启齿的肝/门处都渗着血……
林芳华第一个想到就是“强〃奸”,可是她不懂弟弟怎么会被强/奸??!!他明明就是个男的啊!!!
林父林母一边哭着一边急冲冲地将林恩华送到了医院。没有完全弄懂弟弟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林芳华,只记得那些救治自己弟弟的护士和医生都在那边大骂着谁“变态、禽兽……”,有两位心软的护士甚至还偷偷抹着眼泪。
她跑过去,鼻涕眼泪一起流地问着她们:“护士阿姨,我弟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
林恩华没有生命危险,两天后他清醒了过来,不幸中的万幸,他把那天发生的事都给忘记了。
但是那天林恩华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模样,却一直烙在林芳华的脑海中,永远都无法抹去……
林芳华上高中后,和一个刚从日本回来的华侨子女当了同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看了一本男/同/性恋小说。然后她的大脑“嗡”的一声,感觉世界好像忽然天崩地裂地塌了下来。
那天弟弟所遭受的非人对待,她都明白过来了……
回家后,深深自责的林芳华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从那一天起,她对林恩华比对自己都好,不用母亲说,她什么好东西都会主动让给弟弟;即使上了高中学业繁重,她也会坚持抽出时间辅导弟弟功课;上了大学后,她周末兼职的微薄收入也会拿出三份之二偷偷塞给弟弟当零花钱……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赎罪,她对不起弟弟,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对弟弟的伤害。
……
“啊——恩华!!”
林芳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身下的枕头早已湿了一片。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梦见浑身是伤的弟弟躺在车库里的那一幕。
抹去脸上的泪水,林芳华的双眼所能触及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床铺都是空的,姚若珊休学了,胡尧熙不知道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还是和韩皓月在一起,而另一个舍友章婷瑶也夜不归宿了。
弟弟当年因为她一时贪玩而遭受了非人的虐待,现在又因为她招惹了林启炫要忍受十三年的牢狱之灾,她真是个罪人,要被千刀万剐的罪人!!!
双手捂住脸,林芳华撕心裂肺地痛哭了出来……
第二日清晨,疲惫不堪的林芳华还是起了个大早,跑到市场买了一条鲤鱼,向宿舍管理员阿姨借了厨房炖了碗鱼汤后,便小心翼翼地装在保温桶里带到了医院。
“华儿……我可怜的孩子啊……”林母一边哭喊着一边下了床。“我要去监狱见我的华儿,我要把他从监狱里带出来……”
“老婆……你快回来躺好!”林父赶紧拖住林母按在床上,强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柔声细语地安慰着激动疯狂的妻子。
“爸爸,妈妈怎么了?弟弟他……是不是……”林芳华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张皇失措地问道。
“你弟他……你弟他昨天在牢房里不停地用头撞墙,企图自杀……”林父终于不堪重负,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噗——”林芳华突然感到血腥味从体内深处涌上了喉咙口,一大口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无力地昏过去的同时,眼泪也从眼角滑了下来。
……
林芳华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她醒过来的时候,林父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爸爸,你的头发??!!”林芳华望着一夜之间白了满头华发的父亲,鼻子一酸,伤心不已地哭了出来。
林父双眼通红地哭泣道:“我刚刚想去监狱看望恩华,但是警察说,你弟弟不肯见任何人,他连爸爸都不愿意见了,警察还说他现在在绝食……”
“芳儿……”林父走过去将林芳华的头埋入自己的怀里,痛哭道:“我昨天都想从医院的顶楼跳下去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这样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爸爸……爸爸……”林芳华的眼泪流得更汹了。他们家现在和家破人亡有什么两样??!!而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
林启炫笔直地站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淡漠的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来显,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得不可一世。
“喂,哪位?”他明知故问道。
“林先生……我是林芳华。”林芳华抑制住哭泣,哽咽道。
“噢?林小姐一个大忙人怎么突然有空找我来了?”
“林先生,以前是我眼睛瞎了不识好歹,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林芳华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苦苦哀求道。
“过几天再说吧。最近我很忙。到时候我再找你。”林启炫挂上电话,笑得得意洋洋。这丫头一开始不是很有能耐很自以为是吗?害他一从小被众人吹捧的天之骄子每次拿着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不是说要好好整顿整顿她吗??那他就好好晾她那么几天。
林启炫再次望向楼下的车水马龙,才第一次发现,这楼下的景色还真的是很不错嘛!
☆、肮脏
林芳华坚持每天都给狱中的弟弟写两封信,信中都是一些鼓励林恩华的言语,并承诺自己一定会让他早日出狱。
只是已经五天过去了,她却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林芳华急得火烧眉头、束手无策,她很担心弟弟是不是没有收到她寄出去的信。若不是监狱里传来消息,说林恩华情绪已经大致稳定下来,不会再做出一些偏激的事,她甚至都会怀疑弟弟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芳华也从百忙之中抽空到监狱走了几趟,结果并不是因为警官为难她,反而是他弟弟拒绝见她。不,确切地说,他谁都不愿意见,就连从小将他当作命根一样疼爱呵护的母亲林恩华也不愿意见她哪怕只是一面。
这边弟弟音信全无,那边林启炫也没有再联系她。林芳华好怕,她真的好怕林启炫已经对她失去兴趣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犯贱、很恶心,但是她真的不愿意看到弟弟的一生都毁于一旦。
林芳华在惶惶不安和极大的压抑中熬过了一周,由她的学院主办的校级大型活动——食品文化艺术节也如期降临。
林芳华被班级抽中,负责美食长廊A区的活动。美食长廊历年来都是食品文化节中最受欢迎的活动,因为有K城各大酒店赞助提供他们自己的特色招牌菜,你只要有美食品尝券,就可以免费品尝各色美味。
食品文化艺术节这天,艳阳高照,天气热得不行。林芳华负责的活动,是露天的,虽然有帐篷,但林芳华还是被晒伤了,脸红红的,再加上美食长廊人山人海,空气更显闷热,她那如大雨滂沱的汗水更是将头发打湿,额前的刘海也是湿得变成一搓一搓的。
“咸水鸭。”
“好的。”林芳华熟练地接过顾客的那张美食品尝券撕下一角,然后装了几块咸水鸭肉放入一次性纸盒里,并顺手拿了一把叉子。
“请慢用,感谢您来参与食品文化节的活动。希望明年还能再看到您。”林芳华照例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但在她抬头看到来人时,心猛地一颤,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里。
“赵……赵先生??”
“嗯,您好,林小姐。很荣幸您还记得我。林先生正在那边的大榕树下的车子里等您。”林启炫的秘书赵士铎恭敬地说道。
林芳华顺着赵士铎的视线望去,就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树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林启炫那张笑得有些张扬的脸。
此时林芳华内心五味陈杂。林启炫会来找她,那就代表着他弟弟的事有希望了,可是她的人生呢?她从此是否就要被贴上“狐狸精”、“小三”、“情妇”这一系列见不得光的标签呢??!!
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她。她想,自己是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吧??垂下眼睛,浓郁的忧伤自林芳华琥珀色的双眸一闪而过。
收拾好心情,林芳华在同学们愤怒的眼神和明显的抱怨声中丢下手头的工作,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林启炫走去。
“林先生。”林芳华嘴角扬起,笑得很灿烂甜美。
林启炫差点被这一抹耀眼的笑容晃到了眼,内心一阵悸动。他平息了下略有些快速的心跳,打开了车门示意林芳华进来。
林芳华强忍住要离开的冲动,硬逼着自己坐进车里。
车里开着冷气,林芳华炙热的身躯暂时得到了一丝冰凉的缓解。但是在她还没有好好的舒一口气,林启炫的双手就突然暧昧地环住她的腰,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林芳华身体紧绷得跟弦似的,那极力抑制挣扎的模样就仿若有谁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似的。
“刚才累了吧?我给你按摩按摩。”林启炫很满意林芳华的乖巧,便松开环住她细腰的手转而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起来。
林芳华感觉着身后传来的热度和肩膀上略显挑逗的按捏,脸红的就像要掐出血来。透过车窗,她可以看见外面走动的人群,虽然知道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可她心里还是怕得不行。
“放轻松,好好享受就是。”林启炫欺近林芳华敏感的耳后,轻轻地吐着热气。
林芳华被他说得身体更是僵硬得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林启炫说的话是多么得引人遐想,她只能无助地皱着眉头,浑身不自在。
“你这是什么表情?一脸的厌恶?我碰你你就那么难受么?”林启炫突然敛住笑容,眼里的狠厉之色再明显不过。
这丫头就这么给脸不要脸吗?他林启炫每天有多少个女人排着队等着爬上他的床??!!她倒好,自己在那边兴致盎然地和她调调情,讨好地伺候她,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放下揉捏林芳华瘦弱的肩膀的手,林启炫冰冷地开口道:“后悔了就下车,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没有。”林芳华惊慌失措,赶紧小心赔罪道:“林先生对不起,我没有难受。只是我刚才不小心走神,太担心我弟弟的缘故。”
“哦?那我碰你你难受吗?”林启炫的脸色终于稍有些缓和。
“不……不难受。”
“那……你是否该有所表示呢?”林启炫望着林芳华的小脑袋,嘴角擒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林芳华紧咬着双唇,屈辱地闭上眼,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林启炫的粗大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强抑着泪水道:“林先生,请您帮我按摩……”
“嗯。这才乖嘛。”林启炫的唇轻轻抚过她的白里透红的脸颊,然后满意地按捏起来。“舒服吗?”他再次欺近林芳华的耳朵,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性感。
“舒……舒服。”林芳华硬逼着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就紧紧闭上双眼,屈辱的罪恶感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芳华被林启炫带去五星级的电影院包厢中看了一场爱情电影,又带去K市最高档的一家旋转餐厅吃了露天的晚饭,回到他市中心的一栋别墅时,时钟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十点的位置。
“今天好玩吗?”林启炫亲密地搂着林芳华的腰,带着她坐进了柔软的沙发中。
“好玩。”
林启炫冷淡地睨着林芳华,今天下午她一点都不在状态他会看不出来??!!他确定如果自己问她今天下午他们看了什么电影,又吃了什么饭,她肯定一点都不答上来。
靠之!!!他为了讨好她连庸俗煽情的爱情电影都看上了,她倒好,和他约会的时候提不起一点兴致也就算了,魂儿还给他跑了十万八千里,一点都心不在焉。
强压住怒气,林启炫心想自己如果有一天会未老先衰,那十有八〃九是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给气的。
“你要去洗澡吗?还是我先洗?”林启炫淡漠地问道。
林芳华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要来了吗?噩梦终于要开始了么??颤着双唇,她梗着喉咙道:“您……您先吧。我一会儿再洗。”
林启炫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就见林芳华正坐在客厅的玻璃桌旁,大口大口地喝着红酒。
“怎么?想喝酒么?”林启炫走过去,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嗯。林先生。”林芳华才喝了两口,大脑还清醒得很,却失望地发现林启炫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她多希望自己现在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去洗澡吧。”林启炫的声音很柔和,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但给林芳华的感觉就是那种不容拒绝的气势。“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好。”林芳华认命地点了下头,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地向浴室走去。
林启炫冷眼望着林芳华的背影,眸子中透出有什莫测的光。
直到浴室的门已经合上,林启炫才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17度,是他收藏的所有葡萄酒中度数最高的。
这丫头还真是会挑酒啊……林启炫双眼冰冷,握着酒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