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卫晋就是总部安插在张忠波身边的一个明晃晃的眼线。对于这件事,卫晋的说法是,总部把他放在这个位置,对张忠波而言,更多目的是“警示”——这一点,张忠波心里最有数。
对于东北市场,大家感到神秘又陌生,在去年的年终大会上,公司里的所有员工就看到了,总部准备在今天开辟新市场的计划和决心:大批的资金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前期的考查工作结束,便会开始大举进攻。卫晋,无疑就是DL向东北市场开出的第一炮。
张忠波对此当然好奇,他想了解东北市场的现状,他想了解总部未来的发展方向,他更想知道卫晋到东北,会怎么开展他的考查工作,这一切,都与他的前途息息相关。
Lily无疑是他最得力的眼线,但是,公司上下已经开始关注他和Lily的关系了,这时派Lily同去,明显就是让人知道,他想监视卫晋,所以为了好看,张忠波又同时安排了我——这么一个不疼不痒的人同去,给他的Lily做一个完美的身份掩饰。
其实,张忠波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自欺欺人,即使他有意识的做了一些掩饰,但是,公司上下有谁会不清楚他的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掩耳盗铃”竟成了诸多领导在行事时的常见手段,这个连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他们竟会不懂?也不知道他想唬弄的,是人还是鬼。
不过唬弄归唬弄,这一办法在很多时候都很奏效。
例如:在卫晋和张忠波的关系这一问题上,他们两个都是在玩着自欺欺人的老把戏,而且,相互搭台,唯恐对方唱得不够精彩。
卫晋在接手市场运营部后,很快找到了张忠波,跟他说起之前总部财务部门发生的资金缺口问题,张忠波没想到总部会这么快派人下来,接管市场运营部的工作,虽然之前王总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他还是想尽量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是可以理解的。
卫晋出于“正当程序”的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张忠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与之前我了解的一样,张忠波没有说出资金缺口到底是在谁那里出现了问题,但是他说保证会在年底之前,解决这件事情,他请求卫晋先把事情压一压,卫晋很痛快的同意了。说暂时先不过问,也不会提及此事,要张忠波想办法尽快解决。
张忠波和卫晋谁都知道,这明明就是握在卫晋手中的,张忠波的把柄。在年底之前,张忠波一旦有任何举动,卫晋都有可能用这件事来说事。张忠波明明知道卫晋是在有意牵制他,但也只能摆出一副感谢他没有把事情抖出去,而给他留有余地的和善嘴脸。
卫晋回来向我提及此事,我很惊讶:“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这是个为我平反的最好机会。你为什么不用?”
“你的事情公司总部早就知道,之所以没处理,就是因为相信不是你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张忠波的动作一定不只这些,为什么不接着看好戏呢?”卫晋用这一事件,先小小的牵制了张忠波,第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是在暗示张忠波,卫晋本无意跟他找茬,否则,完全可以将事情全盘托出。
但也是因为这样,张忠波对卫晋开始了更为深切的关注,他发现卫晋不仅仅是一个总部高薪聘请来的“专业人才”,这样一个懂得抓住机遇,又深谋远虑的对手,让张忠波顿时对他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于是,张忠波把Lily安排到了卫晋的办公室外间,说这样可以方便他的调遣,谁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卫晋又没什么理由可以推托。他明明知道张忠波的真正用意,却也只得感谢他在工作上为自己着想,体恤同事。
34、(34)冰城二人世界,放弃“DL之星” 。。。
(34)冰城二人世界,放弃“DL之星”
Judy给我们三个订了机票,也在宾馆里订好了两个房间,安排我和Lily同住,这也是张忠波的意思。
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有些失眠,不知道这次去考查的过程中,Lily还会有什么动作。往常,对于Lily的小动作,如果没有触及到底线,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是我妈教我的:如果有人跟你撩闲,那么他最希望的就是激起你的怒火,让你跟他火拼,如果他打了你一下,你迅速还击,那么傻孩子,你就中计了;如果他打了你,你不理他,再打一下,你还是不理他,等他自己感觉到无趣的时候,自然就会放弃挑逗。我对Lily就是这样。
但这次不同,这次Lily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卫晋,而且Lily的背后还有张忠波这个靠山。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但是我很担心,会由于我的关系,而使得卫晋掉入他们的陷阱。
“想什么呢?傻瓜!”卫晋从后面抱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把我固定在他的怀里。
“我吵醒你了?”
“你都快把床折腾散了……明天的事,有我在,你就好好查查,看哈尔滨都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就行了。这一个星期,我们争取吃遍整个冰城。”
“可是……”我还是担心,他才刚到DL,可能还不知道公司里,内部的挤压有多么残酷和恶劣。
“可是什么?”卫晋把我扳过来,面向他,应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能隐约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你相信我吗?”
“嗯。”我点头。
“相信我,就不用担心……”他把我用力搂在怀里:“晓红,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希望你都能像现在这样相信我……”
第二天一早,我和卫晋一起赶到机场,但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还是一先一后的走进了候机室,来到大厅,环顾一周,Lily还没有到。
不一会,接到张忠波的电话,说Lily这次不能跟我们同去了,让我们先走。放下电话,卫晋嘴角微扬,那笑,并不单纯。
“是你搞的鬼?”我看着卫晋此刻略带邪恶的表情,以及回想他以往的行为逻辑,有理由这样相信。
“给热恋中的情侣作电灯泡,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这是帮她渡过一劫。”说罢,卫晋拉着我的手,带我去换登机牌。
“你做了什么?”我很好奇,卫晋是怎么阻止Lily同去的。
“没什么,只是公司总部来视察工作,目前这段时间,整个分部最有起色的就是市场运营部了,而我又刚好不在,这露脸的机会,张忠波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原来是这样,张忠波和Lily都是爱邀功的人,市场运营部最近一段时间战绩斐然,如果卫晋不在,那么汇报这一工作的大任,就一定落在张忠波和Lily的身上,他们怎么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会,估计正在准备汇报文件吧。卫晋,你真是个预谋家。
下了飞机,先来到Judy预订的酒店,项目交流会是在第二天早上举行,我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准备好第二天需要的材料,虽然此行多半是观摩,但是观摩也需要事先做好功课,就像出门旅行之前,也要在网上了解一下目的地的风土人情。
房间电话铃响起:“去哪吃饭?”听到卫晋的声音,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5:00了。
“我在网上看到,中央大街上有很多不错的小吃,而且步行街走到头,还能看到松花江……”应卫晋的要求,我以美食为中心,已经初步了解了哈尔滨的地形。
哈尔滨中央大街步行街。
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中央大街,整条街都是石头堆砌的小路,踩在上面,像是在做脚底按摩,感觉很舒服。小路两旁多是些欧式建筑,站在这里,能够感受到浓郁的异域风情。从南向北走到头,就是这里地标式的建筑——防洪纪念塔,我们沿着松花江岸边,一路走过,凉风习习,柳枝轻摆,摇曳着动人舞姿的同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和其他情侣一样,并肩漫步。
“真希望,等到我们都老了,牙齿掉光的时候,还可以像现在这样,牵手散步……”我靠在卫晋的肩头。
“嗯,一定会的……”卫晋环着我的肩,肯定的说。
“……不过,晓红,我想问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老了,牙齿就要掉光呢……?”
“呃……?”我抬头看着他。
“这是我在大学的时候,一个美国的同学问我的问题,受我的影响,他也经常会登录一些中国国内的网站,那个时候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提到老了,就说牙齿掉光了呢?他说美国的牙医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卫晋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我真想抽他,和他那个无聊的同学,让他们的牙齿现在就统统掉光光……
为什么会牙齿掉光我不知道,但是什么叫“大煞风景”,我今天又一次领教了,在这么浪漫的时刻,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卫晋总会时不时的向我提出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让我头疼不已。我就说,跟海龟交流是需要耐心的,虽然他在国内呆了13年,出国后也一直都在关注中国,但是近几年来,中国的变化的确很大,特别是一些随新兴产业一同孕育而生的现在网络文化,不同的生活背景,始终是横在我和卫晋之间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回到酒店,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电话响起,传来卫晋的声音:“你好,小姐,需要特殊服务吗?”
“你疯了?明天早上还要去参加项目交流会呢,早点休息吧。”对于卫晋过于常人的精力,我已经深深领教了。
“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隔着电话线,我都能想到他此刻色眯眯的嘴脸。
“那你都能提供什么服务啊?”我索性顺着他的话去说,反正时间还早,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我仍躺在床上,拿着电话,看着天花板。
“什么服务都可以的,我们的服务宗旨是——百分百让客户满意。”
“那你过来吧,帮我把衣服先洗了。”
“没问题。”他爽快的答应。
正当我和卫晋还在说话的时候,听到门锁“啪”的一声被人打开了。四星级酒店里的服务生,不会这么没礼貌,不经客人允许,擅自进入房间的,我吓得拿着电话大叫:“卫晋,快过来,有人……”
再一回头,卫晋拿着手机站在我面前,得意的坏笑:“要我快来?这么迫不及待吗?”
“啊?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有我的房间门卡?你……”我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卫晋。
“我跟你说过‘开门’是我的强项,虽然酒店是电子门卡,哦,对!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研究生读的是计算机专业,其实这个原理很简单……”卫晋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
“你太可怕了,你来干什么?你离我远点……”我向后面靠了靠,又伸脚去踢坐在我床上的卫晋。
“我是来为你服务的,你不是让我帮你洗衣服吗?我要先帮你脱下来啊……”他被我踢起来,反身扑到床上。
“啊……”这一夜,我还是没能逃过这个色,魔的魔爪。
我和卫晋这次在哈尔滨参加的项目交流会,非常之顺利,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收获。满载而归的我们,受到了总部领导的亲自接见,和高度表扬。这让张忠波和Lily站在一旁看得,好生气愤。
公司总部让卫晋做出进一步开拓市场的具体计划,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卫晋经常在公司加班到很晚,但无论忙到几点,他都会打车回到我们的小窝。
大多数时间我会边看电视边等他回来,有时太晚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腰间,还会多出一双大手。
炎炎夏日,每年的7月都是公司里最热闹、最火爆的一个月份。每年7月,公司会根据大家一年里的表现,在每个分部评选出一个“DL之星”。所谓的“DL之星”,其实就是公司里搞的一个优秀个人的评选活动,但这个评选结果的含金量却非常之高,所有被评为“DL之星”的员工,最少也可以拿到双倍的年终奖,再好一点的,还有机会破格晋升。因此,每年的7月,都是分部员工最为兴奋、最有斗志的“夺金月”。
在之前的5年里,我只被评上过一次,但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次我们分部的候选名单上一共有五个人:张忠波、卫晋、我、Lily还有财务部的主管Nicole。
Nicole今年刚刚被提升为财务部的主管,她的竞争优势不是很大,张忠波和卫晋也都是刚刚调来分部,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DL之星”的争夺,就会在我和Lily之间展开了。
当我刚收到“DL之星”的提名通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了。至于张忠波的立场,不想也知道。
年初时,对于今年的这次评选,我还是信心十足,准备大刀阔斧的跟他们来一场争夺战呢。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了,我打算放弃这次的评选,不是因为怕了Lily,只是在我心里,另有权衡。
卫晋虽然刚来DL不久,但只要通过简单的分析,就不难想到,今年“DL之星”,其实就是我和Lily之间的争夺。
张忠波会力保Lily,这是显得易见的,如果我要是也表现得对这个奖项跃跃欲试,那么,卫晋一定会全力帮我,那样,就难免会与张忠波和Lily正面相遇,到时,我们的关系可能就会因此而曝光。
如果总部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在卫晋进了分部之后才发展起来的,那么,以后我们的工作,多少都会受到限制;最糟的,如果公司的人知道了我们是在卫晋来DL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那么当时,他在致中,我在DL,如果再有些“有心人”在旁边添油加醋,到时,还指不定会引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呢。
这样一来,无论是我,还是卫晋,在公司日后的发展,将受到严重的限制。虽然,我也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但还是想能晚一点,就再晚一点,最好,能等到我们有一天有能力控制整个局面的时候,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