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外面飘荡了,艺人总是要找个依靠才好,即使你有经纪人,但我想飞天娱乐会做得更专业,也会替你重新策划发展方向的。”
阎小朵激动得双手颤抖,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先拿一份合同回去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就挑个吉利的日子签约。”
从副总办公室出来,她还是恍恍惚惚的。合同很厚,拿在手里很踏实。能和飞天娱乐签约,那就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么顺利,难不成是何逐的功劳?
“我的阎亲妈!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就是做助理也不离开你!傍着你这棵大树,我还准备发家娶老婆呢!”
阎小朵咯咯地笑:“没问题啊,你就做我的助理好了。”
两个人的喜悦被响亮的口哨声打断。一身黑色西装的何逐远远地向他们走来:“真是稀客,好久不见呢。”
阎小朵拿着合同,笑得合不拢嘴:“你可别谢错了人哦,说不准我是堕落天使,邪恶与黑暗的化身。”
阎小朵向他吐了吐舌头:“谁信!改天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何逐看着阎小朵挽着阿华的胳膊一步一颠地离开了飞天娱乐,回转身对身边的秘书吩咐:“让Vivi去一趟我的办公室。”
阎小朵和阿华从超市买了一箱啤酒,五袋花生米,还有一斤肘子,就在她的小家里开起了派对。电脑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他们两个像疯子一样乱叫乱跳。隔壁的邻居上门抗议了好多次,可依旧无法控制他们的喜形于色。
喝了5瓶啤酒的阎小朵有些醉了,她拿起手机便给顾诺一拨了过去:“诺一,你知道吗?我要和飞天娱乐签约了,我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阎小朵只是自言自语,她甚至不知道顾诺一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不在乎的,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离他更近了一些。阿华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可阎小朵却睡不着。
阎小朵抱着寄宿在她家的瓜妞,坐在窗台前看着夜空。繁星闪烁,一颗一颗落在了她的心上。她对着最亮的那一颗,暗暗地说:“你看到了吗?我会站在最闪亮的地方……”
喝醉的阎小朵和阿华躺在地上睡着了。如果不是瓜妞想要吃东西,阎小朵绝对不会醒。她晕晕乎乎地为瓜妞倒了些牛奶,顺便翻看着手机。从晚上10点到凌晨4点之间,竟然有20个顾诺一的未接来电。阎小朵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一切,难不成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收件箱里还躺着一封未读短信,打开信箱,阎小朵打了个哆嗦:“阎小朵,我要和你绝交!!!”
后面有三个感叹号。阎小朵顾不得多想,便给顾诺一拨了过去,长久的等待音之后并没有接通。他应该在拍戏吧,阎小朵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他怎么那么大的火气啊?阎小朵收拾完满地狼藉,手机终于有了回复,还是一条短信:“给我打电话。”
阎小朵不敢耽搁,电话接通的一闪念,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顾诺一就开炮了:“你怎么还没喝死?我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知不知道?”
阎小朵拼命地点着头:“知道!知道!我向您道歉,我向您忏悔!”
“阎小朵,难道你以为签约飞天娱乐就会离我更近吗?我明确地告诉你,你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她攥着手机听他教训,就像溺在水里喘息不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吗……”
只听到他一声叹息:“我要拍戏去了。”
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束了通话,阎小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顾诺一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阎小朵抱着瓜妞坐在床上失神,仅仅因为一句话,她的世界便塌陷了。
昏睡的阿华终于从地上爬起,他揉着头发伸着懒腰,没有察觉出阎小朵的异样:“小朵,咱们几点去飞天娱乐啊?还是先打个电话给若兰姐问问吧。”
阿华边打电话边进了厕所,可他马上又提着裤子冲了出来:“小……小朵,若兰姐让你听电话。”
原本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糟了,挂掉电话的阎小朵急得快哭了:“阿华,我们现在就去飞天娱乐。”
两个人急匆匆地上了计程车,从四环到二环,越走越堵,就如同阎小朵此刻的心境。为什么她的幸福像个泡沫,刚刚觉出生活的美好却又瞬间破裂?
在飞天娱乐,阎小朵见到了若兰。Vivi一早便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与阎小朵签约的事便由若兰亲自负责,可还是出了差错。
“小朵,真是很抱歉,我没料到他会插手。”
阎小朵努力地笑着:“不要紧的,若兰姐,你等我,我会说服他的。”
站在总部楼下,阎小朵很茫然。如果何逐不想见见她,她就永远都找不到他,真令人抓狂。不过,或许他会在那里。
阎小朵对那栋孤零零的小楼很恐惧,夏日里的枫叶小道上,绿意遮掩了阳光,除去了燥热,竟然有些阴冷。在三层小楼的楼门口,她看见了那辆风尘仆仆的哈雷。
“这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好的地段只有这一幢破楼,要是卖的话,那还不得几千万啊!”
惊叹之余,阿华不忘敦促阎小朵:“快进去啊,愣着干什么?”
阿华拉着阎小朵推开了木门,刚踏上台阶,便从拐角冲出几个西装笔挺的人。阿华打了个哆嗦,便往阎小朵的身后蹭了蹭:“几位大哥,何总在吗……”
阿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细若蚊蝇,无法辨听。阎小朵认识其中的一位,那是何逐的专属司机:“您好,我是来见何逐的。”
“您稍等。”
5分钟后,得到允许的阎小朵在专人带领下上了楼,而阿华留在了原处。
阎小朵被带到了天台。站在门边,阎小朵就瞧见了坐在护栏上的何逐。天台的风有些大,何逐松散的马尾被吹散,与五彩的发带纠缠着。阎小朵走近他时,不免心惊肉跳,何逐坐的地方太危险,只要再往外挪动几厘米就会掉下去。
“一直以为是你在帮我,没想到你竟是横加阻挠的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也好让我彻底死心。”
何逐凝视着楼下的枫林小道,说:“我是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不给我机会,又怎么知道签下我会赔本?”阎小朵不确定能否说服何逐,但总归要试一试的°“你到底有多在乎这个虮会?”
“把它与我的生命等同。”
何逐转过头看她,唇边浮现一丝不屑:“那好啊,从这里跳下去,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阎小朵一怔,她没想到何逐的交换条件竟然这么无礼。虽然只有三层,但跳下去会受伤的。看着离自己很远的地面,阎小朵忽然有些晕眩。她从14岁起就恐高,不管站在哪儿,她都感觉是站在悬崖边上。
“跳啊,只要你能做到,我便不再管这件事。”何逐的语气轻蔑。
阎小朵想,或许这就是有钱人,喜欢看别人的丑态和不堪,用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她知道自己恐高的症结在哪儿,但被逼到这份上她也没什么选择了。她闭上眼睛爬上护栏,不过是三层嵝,剧组的替身演员不做防护便可跳下去的高度。双手脱离护栏身子悬在半空,吹来一阵风,她便有些重心不稳,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如果我的腿摔断了,希望公司能出钱替我看病。”
话音未落,她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轻飘飘的,没有仅仅是证明自己真的在乎。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平时一蛘。如果真的出事了,那说明自己欠的都还清了。
身子像绵絮一蛘飘落,可她腰上一紧又跌回了现实。阎小语—个踉跄摔倒在地,手心触及地面,那是一份说不出的踏实。何逐就站在身边,气定神闹地俯视着:“疯子。”
最初的无所谓瞬间转为后怕,可阎小朵还在佯装坚强:“是……你拉我回来……的,所以你要负责! “她喘着粗气,长发随意地飞舞着,凌乱不堪。眼前是何逐那双沾了少许灰尘的军靴,阎小朵抬起头,对他嘿嘿一笑:“你就让我签了吧?”
须臾的沉默之后,何逐不愿再看她强颜欢笑的模祥:“除非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否则一切都是妄想。〃双腿发软的阎小朵晃晃悠悠地站起:”我很有诚意的!我会努力为公司赚钱,我也不会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地对公司好。“佝逐微微抿起唇角令阎小朵很不安:“你知道吗?像你这蛘没特点的女艺人,即使和飞天签了约也只有被雪藏的份儿。别以为签进来就高枕无忧。因为我曾经是你的粉丝,所以才好心提点你几句。”
原来还是这些原因,在何逐的眼里,自己是真的过气了,而且没有再翻身的机会。阎小朵捋顺被吹乱的发丝,看着他坚定的眼鲜,一字一句地说:“我会让你签下我的。〃何逐看着阎小朵离去,她的脚步很快,踩着楼梯上的回声在耳边无法消散。如果不去拉她,阎小朵就真的跳下去了肥,那样是不是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可看她凌空一跃的瞬间,他还是违心地阻拦了她……阎小朵小跑着下了楼,从三层到一层没有丝毫停顿。她推开大门快步走了出去,把大楼里的阴郁遗留在了身后。
蹲在树坑旁打瞌睡的阿华迎了上来:“怎么样,小乐?何总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阿华追着她,急出了一身汗:”忽么会这祥啊?你到底得罪何总哪儿了?“阎小朵停下脚步,仰望着从树叶间隙倾下的光束,咧着嘴对阿华笑了笑:“我们去欢乐谷玩吧,从来没有去过,听说是个好地方。”
阎小朵刚来北京的那一年,欢乐谷才建成没多久,那个时候虽然是爱玩的年纪,可她却为了拍戏整日的跑剧组,等到真正想去的时候身上却没了银子。
阿华一手举着棉花糖,一手拿着冰激凌,仰头找寻飞碟上的阎小朵。可相距几十米的高度‘他连个人影都瞄不到。停留在半空的飞碟忽上忽下,阿华听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腿便发软。极速飞车、鬼屋、水晶神翼,一天的时间里,所有能玩的刺激项目,阎小朵都没有落下,以至于晚上她脸一片煞白,坐在休息椅上时,十分的魂魄已丢了三分。
“阎亲妈,吃点儿东西吧,你不饿吗?”
阎小朵揺摇头,只是看着那个巨大的摩天轮发呆。阿华傻了眼,忙放下手中的爆米花,揺着她的肩膀:“小朵,你别吓我啊?想哭你就哭出来,这祥会憋出毛病的!”
阎小朵眼底结了冰霜,化为一丝落寞:“哭有用吗?或许我哭得太多了,所以连老天爷都要抛弃我。”
两个人坐到清场才离开。阎小朵受了一整天的刺激,除去短暂的快感,剩下的只有无边的麻木。阿华比往常要安静,陪着阎小呆无休止的压马路。
阿华递上一支姻,阎小朵看了看标志,竟然是黄鹤楼。阿华麻利地拿出打火机,把火拢在手中。阎小朵点燃香烟,浅尝了一口:“你现在玩大了,都敢抽一千多一条的烟了。”
“别讽刺哥们儿了,我就这点儿出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阎小朵又抽了一口,把那支黄鹤楼扔在了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注定是雪上加霜。
“哎,你又浪费钱。阿华捡起那半支烟继续抽着。
两个人坐了末班地铁,虽然有很多的座位,可阎小朵还是喜欢抱着栏杆站着。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她就很沉郁。何逐是个看重制益的商人,又怎会轻易改变主意?自己不过是放了—句空话而已’什幺都不会改变。
“小朵,不是哥们儿说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起色,有没有找过自身的原因啊?”
阎小朵疲惫地把头抵在栏杆上:“能有什么原因……”
阿华把大腿拍得砰砰直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为什么粉丝越来越少?为什么顾诺一对你不冷不热?为什么何总不愿意签你?答案只有一个!”
他慷慨激昂地自问自答,终于令阎小朵瞟了他一眼。阿华用手戳了戳脸皮:“那就是你长得丑。”
话音未落,阿华便被阎小朵一脚踹倒了。阿华站起来拍去裤子上的脚印:“发什么火,知不知道忠言逆耳啊?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女孩,这样的长相当然无大碍。但是我的阎亲妈,你混的可是娱乐圈啊!这么大的脸盘往电视上一放,那就是出去吓人!”
死阿华!臭阿华!阁小朵被他气得直跺脚:“你个王八蛋,闭上臭嘴,信不信我和你拼了?!”
阿华也不让她,叉着腰在车厢里和阎小朵吵了起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告诉你阎小朵,想要继续混下去除非整容!我阿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这圈子里竞争多激烈啊,十个女艺人有八个动过刀子的!就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能火,我阿华每天用手走路!〃阎小朵的嘴皮子没有阿华快,只有干生气的份儿。她举起包、手机、钥匙,统统向阿华砸去,最后连高跟鞋都扔了过去。这么一折腾,阿华也生气了,半路下车,扔下了阎小朵。
阎小朵也不知道在街上闲逛了多久,回到家时又是凌晨。她抱着瓜妞躲在被窝里,却怎么都睡不着。顾诺一要和她绝交的短信还在手机里,看着那几个字心里就难受。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微弱的亮光,阎小朵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诺一,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两分钟后,她得到了答案:“丑死了。”
只有三个字,可阎小朵的眼前却模糊一片,她还是哭了。顾诺一的话就像是天气预报,令她的世界瞬息来风,顷刻覆雨。靠脸吃饭的人最终败在这张脸上,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苦闷,这个世界远比想象的还要浮躁。
天亮了还是毫无睡意,阎小朵就坐在床上翻看曾经拍过的写真。3岁的时候她长得像阿拉蕾,5岁的时候和秀兰。邓波尔有得一拼,10岁那年满街的挂历都是她俏皮的身影……这样的影集一直持续到15岁,满满两储物箱,却都成为了往昔。
阎小朵对着镜子化妆,化很浓的姻熏妆,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在脸颊流下一道道睫毛膏晕染幵的泪痕。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整张脸都花了。她耳边―直回荡着那句“丑死了”。
原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丑,可那三个字颠覆了自己以前的信念,除去无奈还有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