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缩了下。悠然不悦地皱起眉,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全身僵硬。他颤抖着声音问:“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给我包扎的时候……是在外面吗?”他摸着自己身上,发觉自己衣衫后面虽被剥到腰际,前面却还松松挂着,暗中松了口气。然后听到君笑声音:“你为我挡住箭矢和暗器,我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一瞬斩断地上绳子,带你离开。”他说得轻描淡写,悠然却知定非那么简单,第一个想法是:“萧你有没有受伤?那些人事先计划周详,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逃开?”
“我总觉得似乎有人暗中相助,因此倒也没受什么伤……”君笑道,语气很是淡然。悠然极为了解他,听他语气便知他只是不让自己担心,于是干脆伸出手来拉住君笑,手在他身上逡巡着。君笑身体微僵,向旁躲避着,悠然却扼住他不让他动弹。
他本来是要找君笑身上的伤,摸着摸着,却不觉走了神,一双手抚过他平坦胸膛,渐渐向下。悠然有些恍惚了,只觉身上发热,连伤口都没有感觉了,全身的敏感都集中在下腹。手指纤巧,按上君笑腹部。
君笑全身剧震,忽地拼命挣扎。悠然武功本比他远逊,又受了伤,当即被他远远甩开。他后背着地,只觉痛得眼前一道白光,然后全黑,却有点点奇异光斑闪烁。他咬住牙,口中甚至有了腥甜,却始终没有痛呼出声来。的君笑用力震开悠然,然后站在当地,气息混乱。半晌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所为,立时悬起心:“悠然,悠然!”
山洞虽暗,仍有些亮光,君笑见洞壁下隆起一块,连忙走过去。可他竟然没听到呼吸声,伸出手到悠然鼻下,心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死了吧?当即手竟有些颤抖。
手指感觉到极微弱的呼吸,君笑稍稍放下心。悠然此时缓慢开口:“萧……我没事……”
他声音微弱,断断续续,竟是疼得连说话呼吸都艰难。君笑伸手抱他,刚贴上他背部,就感觉一阵黏湿粘住自己手掌。君笑马上想到自己刚刚震开他的力道十足,定是将悠然震到洞壁上,后背磕在棱角分明的坚硬壁石上,原本受的伤被生生撕裂开,甚至破得更严重……
“真是该死!我出手怎么这么没轻重!”君笑低声骂道,然后声音转柔,“悠然,你忍一下,我带你到外面……”
悠然一凛,轻声道:“萧,我好痛,我动不了……”
“可你的伤……”君笑迟疑。
“我这里也有金创药,萧你帮我上在后背吧!”悠然道,然后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物,漆黑山洞顿时变得光明。他把那物事交给君笑:“萧,这夜明珠有几分亮,你拿来照明吧。我……的伤不重,在这里上药就好。”
君笑将悠然翻过来,就着微弱珠光一看,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悠然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几乎没块完整肌肤。有些处只是擦伤,有几处却极为严重。君笑心疼的不得了:“悠然,是我不好,我不该反应那么强烈,我、我……”
“萧你没有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手动脚。”悠然道,“一切……都是应该的……”
“就算我当初受的伤,恐怕都没这重。”君笑想起在沈庄时,背后被鞭打、被侵犯时在墙上摩挲,但那伤伤得均匀,没有特别严重的,而悠然这伤……
他拿着金创药,甚至都有点不敢碰悠然后背,最后一咬牙,飞速点了几个穴道,把金创药涂在伤处。悠然闷哼一声,额上冷汗直流。
“痛就叫出来。”君笑右手递到他面前,“或者你咬住我手指,,就不会痛得太厉害。”
悠然张开口,轻轻含住君笑手指,模模糊糊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君笑听不清,问道。
“原来……受伤是这么痛的……”
悠然低低声音道。
十五
君笑给悠然上完药,感觉悠然呼吸微弱,连忙就近查看,见他紧闭双眼,竟是痛昏了过去。嘴却轻轻合着,唇紧紧啣住他手指,舌头在君笑指尖轻轻掠过。君笑只觉难受,想将手指抽出来,却被咬得更紧。悠然倒也不用劲,只是极力吮吸,使之不易抽出。
君笑怜他身上伤,不敢大力,最后也便由得他去了。只是手指是极敏感之处,被这么舔舐吸吮,君笑竟觉起了奇特心思。他本不解欲望,此刻咬住牙,心道楚君笑你怎么这般禽兽,这和那人又有什么差别,生生把刚起一点的绮思压下去。
静了下来,君笑开始想着一路上种种,脑中有了些想法。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到底是何人在帮自己——或者,是帮悠然?而到底是何人布下的这个局,害悠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说,他的伤有一部分是自己所为。
光给他后背上药,也不知其它地方有没有受伤。君笑借着淡淡夜明珠的光芒巡视着悠然身上,甚至动手去褪他衣衫。悠然在昏迷中也十分难弄,抓住他左手,硬是不肯让他脱他衣服。君笑手本来就不太方便,见他这样也便不管他了,转而处理自己臂上箭伤。
幸好伤是在右臂上,倒也无甚大碍,反正他右手本来就是废的。只是这么动来动去终究惊动了悠然,他睁开眼,手伸向君笑:“萧,你在做什么?”
君笑任他握着,碰触习惯了,倒也不觉很难受,答道:“我右臂受了一箭,我在敷药。”
悠然痛得眉头皱紧,却强要起身:“你自己怎么敷药,我来。”
他起身,后背伤处受到牵连,顿时痛得彻骨。君笑连忙扶住他:“你别管我,你的伤比较重。”
悠然只觉自己大半身子被君笑抱在怀里,君笑只单手揽着他,右手难以动弹。悠然靠着他,虽然想到他右臂还有伤,又想着他厌恶人碰,但还是舍不得离开这胸膛。若不是刚才被君笑震出去,他现在可能还会动手不规矩。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属于男子的干净清爽,于悠然而言却比什么催情香都有效,甚至起了不该有的反应。君笑和他贴得近,感觉到了,连忙推开他,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却又无法出声斥责。他想不到这少年不仅喜欢缠着自己,还对自己有……欲望。
——倒和那人一般……
君笑猛地摇头,把这奇怪想法摇走。男人这样应该并不为奇,自己不该因为自己对性事的反感而把所有对男性有反应的人想象成那人。悠然这般可爱,自己怎么会把他二人重叠?
悠然清清嗓子,只觉声音干涩:“萧,你别生我气,我……”
“我没生你气。”君笑轻叹一声,转换个话题打破这样的尴尬,“我们现在处于不利境地,你不要乱动,耐心养伤。我们来商量下现在该怎么办。”
悠然倒也不是没轻没重之人,敛了绮思和君笑商量。现在的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君笑一个人肯定无法将重伤的悠然运回凌夏帮,但他也不可能抛下悠然自己离开,难道就要一直在这山洞待着
君笑脱下外衫罩在悠然身上,然后扶他出洞。此处是座小山,林木葱郁,倒也漂亮。幸好此时已是晚秋,山中果树上结实累累,君笑施展轻功飞身上树,摘了不少果子。他只有单手,不方便拿着,便让悠然在下面借着,自己投果子下去。他施了巧劲,果子到悠然手里停一下,便乖乖不动了。悠然忽然低声道:“投我以木桃。”他声音虽小,但君笑是习武之人,听得清楚,当即一阵不悦,扔得重了些,悠然呼了声痛。
“要你胡说!”君笑哼了声,不去理他。悠然拿起那只桃子,傻傻笑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此时已是傍晚,到了晚上,担心山林里有野兽,二人还是回了山洞。悠然受伤体虚,尽管君笑燃了火,还是瑟瑟发抖。君笑为难,自己身上已经只剩里衣了,让他在别人面前赤裸上身,他是绝对做不到的。悠然睁着眼,可怜兮兮看着他,想扑到他怀里,但自然更是不行。
他觉得冷,沁入心底的冷,伸出手去握君笑的,这君笑倒是习惯了,也不反对。悠然忽然低低道:“萧,我从来不知道人是那么暖的。”
“小的时候,你爹娘没有抱过你么?”君笑问道,心想即使是自己,也曾被娘亲抱在怀里疼过。
悠然摇摇头:“我娘……死的很早。我爹爱的人不是她,因此她也很少管我。而我爹……”
他住了口,君笑只觉一阵心疼,握他的手重了些,身子也向他靠着:“抱歉,我不该问……”
忍不住起了怜意,想这孩子自小就没受过宠爱,所以性格才偏颇一些吧。但——“难道你师父不疼你么?”
“师父教我武功就好,为什么要疼我?”悠然反问,眼中倒真有奇怪的。
君笑更觉心疼了,转身轻轻揽住他的肩,想自己虽然出身卑微,但前有娘亲后有师父,总算是有人疼过。眼前这少年身份倒高,但得到的温情却少。
悠然被他这么一抱,顿觉全身都热了,竟不再寒冷。他想想,把后半句话吞回去:再说他们疼不疼爱我,又有什么相干?我要那玩意干嘛?
他不需要什么疼爱,曾经有嬷嬷见他可爱想抱他,被他一把推到一旁去——那还是很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只有力气将她推到一边。至于父系那些罗嗦女人,以及刻意讨好他的无聊女子,他向来都是沉下脸道一声“滚”。他不需要怀抱,除非是这人的。他只要他。
不过,若君笑只有在同情的前提之下才能抱着他,那么装装可怜又有什么相干?反正至少他是真的希望他拥抱。
悠然赖在君笑怀里,感觉他全身僵硬,却死不肯离开。君笑当真难受,却不忍放开这大男孩。再想到他这身伤大都拜自己所赐,强行抑住恶心,轻轻抱着他。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泄漏你我去快刀门的消息?”君笑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暧昧,于是问道。
“有卧底并不为奇,奇怪的是竟然在昨晚就知道你我要去。”悠然道,那些陷阱机关绳索布置得巧妙,显然决不是仓促而就,“而且熟知你性子,知道你对那种事情无法袖手的……曲宁远、聂启之,还有什么人?”
君笑皱眉:“昨晚我放过武陵帮那些人,当时凌夏帮的人也在场,他们也知道的。”
悠然微有些不悦:“总之你是肯定不会怀疑曲宁远喽?”
“大哥是武林盟主之弟,听说他当日亦有竞争盟主的实力,若他想阻我,又何必率武林人士千里奔波?”君笑摇头,“悠然,不会是大哥。”的悠然听他语下回护,心里直往外泛酸,忍不住道:“那我当时也在场,你要不要怀疑我?”
“怎么会?你是悠然啊。”君笑笑着拍拍他肩头,“就算是我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你的——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比你可疑。你伏在我身上后,那些人确实是要下死手的,而他们对我好像总有几分留情。”
悠然眯起眼,自然也想到了这点,眼底闪过丝冷冽。
——乖乖待在他身边不代表自己一无还手之力,害他、害自己之人,休想得半分安生!
两人再说了几句,悠然实在乏了,也便睡去。君笑怕他触到后背伤口,只能让他俯躺在自己膝上,左手揽着他。
到得半夜,君笑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悠然不停转来转去,一惊醒来。悠然就枕在他腿上,感觉体温极高,君笑伸手去一探,竟是火热得灼人。
再拿夜明珠看向他后背,上了金创药的地方虽已不再流血,周围肌肤却鼓起来,红肿一片。君笑暗叫不好,知道是发了炎导致发热,偏偏在这地方根本无计可施。君笑想起身去寻些清水来,他一动悠然便感觉到,睁开烧得发红的眼,声音微弱而沙哑:“萧……你去哪里?不要离开我……”
“你发烧了,乖,我去找点水给你。”君笑抚着他额头,低声哄道,可悠然烧得迷迷糊糊,哪里还听得进去,只是拉着君笑。
君笑低头看着悠然,他低着头,本就单薄的身子轻轻颤着,君笑只觉心疼,咬住了牙:“若我右手还好……我便能抱着你上马,我们一起回去……”他心中狠极,左手高高扬起,砸在一旁石壁之上。尖利石头刺破手掌,他却浑然不觉,“一点用都没有的家伙,还不如当初让那人把四肢都废了的好!”
悠然昏昏沉沉之余听到这话,忽地全身一抖,一伸手握住君笑左手:“萧……你不要这样……”
“可你发着烧,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君笑喊道,“这手这脚这身子,都是废的!我——”
悠然神智又清醒了几分,略一思量下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物:“萧,你拿它到外面放了。”
君笑接过那物,仔细看去,却是一枚信弹。他心中一喜,却奇怪悠然怎么不早拿出来,轻轻把悠然放到地上,让他躺在自己衣衫上,起身走向洞口。
信弹上天,然后炸开,绚烂之中,是一个“靖”字。君笑更是奇怪,心道悠然剑林悠然,是从灵山,这个“靖”字,却是何意?
十六
悠然的伤渐渐好起来,可以下地走到议事厅听大家商讨。君笑言道总在凌夏帮打扰也不好,于是几日后一行人到了海河派。
宁远认为江夏现在还存在的小帮派已尽数归于影门之下,于是和其他人商议着怎么各个击破。君笑的心软他虽没有公开指责,但显然不甚赞同,打算凭借手中这些人,加上凌夏帮和海河派,把这些小帮派都剿灭掉。
君笑自然是反对的,他不认为剿灭那些小帮派是件轻松事情,现在需要的是聚集人手对付影门总部,而非把力量放到这些上。就算对付,也该是官府和当地帮派的任务。
说出的是可以说的理由,有些心思埋在平静表面之下,直到悠然的伤好得差不多,君笑方才把自己想法与他说了。悠然自然是全力同意,君笑的聪明在他意料之外,使他不由忐忑起来。
他一直没怀疑自己,是因为自己多少利用了他心理上的盲点,但这种欺瞒,又能多久呢?一旦他怀疑……
悠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决定之后要更加小心。因此当几人来到海河派议事厅后,君笑说话,他只管看着。
“大哥,聂大侠,事实上我们并不清楚这些帮派是否真的都被影门收归,如果如聂大侠所说,剿灭一半然后上路,把剩下的交给凌夏帮和海河派,可能会有问题。”君笑道,看着凌志霄,唇角翘起,“先消灭一部分小帮派,以免他们联合起来,凌夏帮和海河派对付不了……然后我们奔赴宣州,剩下的交给凌夏帮对付……”
海河派掌门卫平天带点疑惑地看着君笑,君笑手指点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