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攻略(完结+番外)by: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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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完结+番外)by:殿前欢-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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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刀遇上长箭。

  刀断箭折两败俱伤。

  饱读诗书的李少卿此刻心胆俱裂,骂出了他此生第一句脏话:“他祖母亲的!”

  而那厢马蹄无情,既然是刀箭都没能伤他,自然是一脚踏下,结结实实踩上了灌木丛里的阮宝玉。

马蹄生风,向下踏来,宝公子为了活命往前挣扎,虽然没有被它这一脚踏成无头鬼,却也被它结结实实踩中。

  这杀千刀的死马,踩哪不好,偏偏又一脚踩中了他右肩的旧创。

  骨头碎裂的声音沿着后脑传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觉得疼痛,那雄马的前蹄又一次高高举起。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帛锦身形已到,大氅掠地,人蹲身闪到马腹下,劈天便是一掌。

  雄马受了重创,却没有当场毙命,发狂半立,前蹄直朝两人踏来。

  苏银的第二枝箭这时杀到,取的是种马双眼,来势凶猛而且精准无比,箭尖对穿马眼而过,那雄马立毙当场。

  危机总算过去,阮宝玉在原地惊魂未定地喘气,因为在灌木丛里爬行,衣服烂了大半,一条大腿很不雅地露了出来。

  帛锦沉默了一阵,弯下腰去,扯下自己大氅替他盖上。

  阮宝玉还在犯浑状态,可花痴功力未减,立刻凑到帛锦身边,眨巴着眼:“多谢这位好看的英雄相救。”

  随后跟到的李延气厥,跑上去看他伤口,忍不住又骂了句粗话:“他祖母亲的,你看到救你的英雄好看,伤口便不疼了么,还真不愧是阮宝玉!”

  话没说完他就觉得后颈一凉,人立刻便站住不动了。

  苏银的白羽箭又已经搭弓上弦,指上了他后脑。

  “方才轻薄我的人是你么?”

  这句话已然带了森寒杀气。

  李延忍不住哆嗦了下:“不会吧,被亲一下就要杀人,你做人可不能这么小气。”

  苏银不说话,只是将弦拉得更满,在夜下咯吱做声。

  李延的心开始狂跳,急中却还生出了三分智,道:“你刚才说你是什么来着,临淮王的将士?那很好很好,我认识你家少主萧彻,前些天还和他喝茶来着。”

  “那又如何?”

  “还有,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你认得官服吧。我是大理寺李少卿,兵部尚书李停云的独子,太后的侄孙!杀了我你陪命不要紧,可你家主子却要大大的不妙!”

  身后拉弓的声音渐止,看来这句话抓到了苏银的软肋。

  李延的腰杆立刻就硬了,摆个谱伸出一只手:“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只当被狗啃了一口,可千万别想讨要回来。”

  话里的语病他自己没听出来,却只听见耳后拉弓的声音又起。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啃我的狗做个记号。”

  苏银略显清稚的嗓音响起,然而那箭却是凌厉无情,擦着李延颈后飞过,在他颈下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血痕。

  苏银领兵而去,帛锦领着两人,也不再停留,连夜雇了马车回京。

  阮宝玉的肩伤十分严重,在马车里折腾,不管换什么位置什么姿势都龇牙咧嘴喊疼,一直到头搁上帛锦大腿,这才消停,伤口也不疼了,咧着嘴白牙盯帛锦看。

  帛锦于是叹了口气:“你这只膀子可能毁了,以后写字画画都成问题。”

  阮宝玉却不以为意,继续笑:“这位英雄你真好看。”

  “他祖母亲的!”一旁李延骂粗口还上了瘾,拿手捧住后颈伤口,道:“你个阮王八再装,这都走了一个时辰,你那该死的失忆老早就恢复了!”

  个杀千刀的妨碍他们温存。

  阮宝玉扭头,冲他也绽开一个宝光璀璨的笑:“这位不好看的壮士,天黑着赶马大哥容易犯困,我觉得壮士应该出去陪一下。”

  难得李少卿居然识趣,不废话真的出了车厢。

  阮宝玉于是试着把头又往帛锦身上靠了点。

  这个时候李延开始哼曲,大夜里地拉开他破锣嗓门,扯锯一样唱起了昆曲。

  宝公子立刻也不装弱柳扶风了,脱下一只鞋,气势汹汹飞了过去。

  踩满马粪的臭鞋正中李延后脑,李少卿到底是李少卿,遇挫不馁,嗓门却是更大,益发扯锯地吼起了秦腔。

  情调给破坏殆尽,看来是不能和侯爷温存了,阮宝玉就只好窝在帛锦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讲话。

  “侯爷,我们走了,那牛监丞可怎么办?”

  “我来时已经通知刑部和兵部,不管是谁管事,这是管大人的事情,他们都不会怠慢,这人跑不了。”

  “哦。”阮宝玉愣了下:“那这个案子基本已经清楚,我要跟圣上复命么?”

  “为什么不?”

  “不是说我官复原职后,太后要赐婚么?那我宁愿扫鸽子粪。”

  “可是我不愿意!!”马车外立刻传来李少卿的狮子吼。

  帛锦闻声沉默了一会。

  “那是一个好姑娘。”过许久他道:“也许……,过一段和我无关的人生,对你更好。”

  这话虽然说的温吞,但隐约有了感情。

  阮宝玉抬头,看见他一向意兴阑珊的紫眸里涌动着一脉星光。

  只是这一脉光亮,却叫他看到了无尽希望。

  马车又走了许久,但他一反常态,居然一路都没说话。

  “和侯爷无关的人生,就不叫人生!”到京城时他说了一句,脱下另一只臭鞋飞向车厢外的李延:“你给我不要唱了,等我伤口处理下,立刻便同你去面圣!”

  隔日早朝,吊着条胳膊的阮宝玉果然带齐所有证物上朝。

  “管大人是被人故意引雷前来劈死的。”阮宝玉拿出管铭的那件月白长衫:“圣上请看,这件衣服如此齐整簇新,根本没曾淋过雨,可管大人那天被雷劈后,汤山明明下了倾盆大雨。”

  温泉明明露天,可衣服居然没被淋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出事那天管铭的衣服是被人偷走,为的是让他不能出池,事后这衣服才被人送回。

  被人谋害,这就说明管铭不是遭天谴身亡,金殿上的帛泠脸色稍霁。

  “雷是被一根铁链引入池中,圣上可以亲去汤山查看。”

  阮宝玉的这句帛泠没有理会,只是将手一挥:“堂下可还有谁认为管大人是妖狐所变?”

  满朝文武诺诺。

  “至于说管大人遭雷劈后身体完全没有焦糊,这是因为有人在管大人所喝的汤药里下了手脚。”阮宝玉承上了他的第二件证物:“圣上请看,这是当日管大人在汤山所服药汤的一点残余。”

  “因为管大人和萧彻萧少保患的是同一种寒症,而且补药都是一位药师所开,所以微臣拿萧少保所服的汤药和这残液做了对比,结果发现残液里有不同寻常的沉淀物。”

  “后来微臣为此请教了宫里方士,多方打听,证实这东西是方士们炼丹常用的咸荼。”

  “这种药无色无味,大量服用后人的尸首能够历十天而不腐。而且,更重要的是,方士记得,曾经有位道士服下此药,登仙台寻雷羽化。”

  “结果呢。”帛泠从龙椅上坐起。

  “结果道人羽化,据说遭雷击后虽然仙去,但毫发无损。”阮宝玉回道:“此事在方士们常看的《十方坛》里早有记载,书微臣也带来了。”

  言毕他将书呈上,记载此事的那页他早做了折角,帛泠翻开后粗看了下,立刻唤太监,示意给群臣传阅。

  “管大人是遭奸人所害!”刑部尚书此时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微臣先前接大理寺消息,已经去涿州牧场将那监丞拿下,此人虽然否认杀害管大人,但已经承认每年越冬都私卖我良种战马马种,至今已三年有余。”

  “此事被管大人碰巧撞破……”阮宝玉接着把事情大致交代,最后结语:“所以他要杀管大人灭口,也极有可能。”

  “这么说管大人他并非妖孽,也不是遭天谴身亡!”帛泠长呼一口气,从龙椅上霍然起身。

  “管大人雄才大略,而且淡泊名利。是真真正正的好官。”

  阮宝玉应声下跪,这一捧膝下黄金,却不是捧给帛泠,而是给那一生清淡的管铭。

  一手扶帛泠上位,为这位新皇呕尽心血,事成后却不贪恋名利,拖着病躯,在司水监夜夜费心治水,这样的人,的确当得起他这一跪。

  帛泠沉默,就算薄凉如他,这时这刻也难免心绪如潮。

  “管铭大人按国礼厚葬,追封护国公……”最终他朗声,朝堂下阮宝玉投去神情复杂的一眼:“至于阮少卿,因为查案有功,即刻起官复原职!”

  “恭喜阮少卿。”下朝之后阮宝玉听的最多就是这句,听一次眉头就锁一分,哪里是在听恭喜,分明就是在听丧钟。

  这么走了一路,还没出宫门,帛锦的步子他没碾上,那丧钟却是结结实实听见了。

  “阮大人留步。”有位矮胖太监喘着粗气追到了他身后。

  “阮大人请留步。”他平了平气,脸上堆出一朵菊花:“阮大人,太后有请……”






第二十三章

    第三场H《夜照》 



  太后信佛,所以延禧宫内飘着一股禅香。

  阮宝玉跟着那位白胖太监,在外殿等了许久,太后才缓步而来。

  “哀家身体不便,倒害阮少卿久等了。”见到阮宝玉后太后一笑,很是和蔼。

  阮宝玉连忙弯腰叩拜,因为右臂有伤,起身的时候颇费了些周折。

  “少卿这伤……,不碍事吧。”太后皱了皱眉。

  “不碍事,只是日后不能使力,不能再写字画画而已。”阮宝玉连忙出声。

  他一介书生,不能写字画画,那可不就是半个废人。

  太后的眉又皱紧了些,“那阮少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微臣父母已经亡故,家中还有稚儿六岁,名叫阮侬,很是听话懂事。”

  “你才几岁,便有这么大的孩儿了?”

  “微臣二十有四,按说有这么大的孩子也不稀奇。”阮宝玉将声音放大:“但这个孩子,却不是我亲生的。”

  “哦,那便是你心存良善,看孩子可怜收养的么?”

  “应该是吧……”阮宝玉蹙起了眉:“具体微臣也记不清楚了。”

  “你记不清楚?”

  “是,微臣在外省为官时曾遇到歹人,被人敲过后脑,醒来时将前后差不多两年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太后显然无语了,沉默一阵才道:“那少卿后脑的伤……,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也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时常会昏倒,醒来会犯一两个时辰的浑而已。病根倒不算什么大病根,只是总头疼,看病很费银子,把家底都掏空了。”阮宝玉据实以答。

  “也就是说……,你家中……不大宽裕?”

  “还好。”阮宝玉还是实话:“不请家丁,我还养些鸡鸭,养活自己和儿子问题不大。”

  “养鸡鸭?”

  “是啊太后,不止我会这些活计,连我家阮侬都会劈柴担水了呢。”

  “他这么点岁数,就会劈柴担水?”

  “是啊。”阮宝玉答:“他不仅会劈柴担水,还会武功,力气大得吓人,我要犯病晕了,他扛我就跟扛根白菜似的。”

  “他居然会武功?这么小年纪倒也稀奇,跟的是哪个师傅呢?”

  “这个……”阮宝玉嗫嚅:“回太后,微臣真的是不太清楚,为这个也问过他,可他年纪尚小,兜来兜去也说不清。”

  话问到这里太后彻底沉默。

  年纪老大不小,拖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家里穷得叮当直响,脑仁曾经受伤,现在还废了条膀子,连写字画画都不能了。

  这个阮少卿,条件还真真不是一般的差。

  躲在屏风后面的那位姑娘这时也忍不住了,发起急来,将脚狠狠一跺。

  太后叹口气,将手抚了抚膝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抬手示意,要阮宝玉回转。

  进到内殿,那本来要赐婚给阮宝玉的姑娘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不停在那里撒娇:“太奶奶,你难道真忍心让我嫁给那个穷汉,给他养鸡养鸭?!还有他脑仁有病,说不定我过去不到两年就做了寡妇,太奶奶……”

  太后上了年岁,儿女心便重,虽然有些着恼,却到底不忍心苛责自己这个重孙,一时间觉得疲累不堪,只好先安抚了她,让她回去。

  日头渐渐移向了中天,太后在原地坐了一会,等着心头那阵烦闷过了,这才抬头,却看见管事的太监早已侯在一侧,此时才敢发话:“那阮少卿不肯回去,还在殿外跪着,说还有话。”

  太后一惊,要太监扶着走到外殿,瞧见阮宝玉果然直挺挺跪在门口。

  被传见之后,阮宝玉还是跪着,无论如何不肯起身,道:“臣有话,只能单独和太后说。”

  太后屏退了众人,揉揉眉心:“阮少卿还是起来,我知道你不想赐婚,但哀家心意已决,你这样也是无用。”

  阮宝玉执意跪着,却将一双眼抬起,毫不畏惧看向太后,道:“微臣知道太后为什么定要赐婚,是因为锦衣侯帛锦侯爷。”

  太后脸色大变,那被病容掩盖的威严陡然浮了上来,厉声:“阮少卿说话要有分寸,哀家要赐婚于你,却与锦衣候何干!”

  “太后韬光养晦,其实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这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能逃过太后法眼。”

  太后一顿,慢慢移步过来,俯身看他:“你倒是告诉我,我明白什么?”

  “太后未必全都知道,但一定明白侯爷现在日子过得凄苦。”

  “他日子如何凄苦?”

  “那日太后在庙内祈福,有人传信给太后,说侯爷有难对么?”阮宝玉不答反问。

  “是你给我传的信!”

  “是。”阮宝玉道,一双眼灼灼看着太后,过了许久才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太后想必也明白,不知道太后有没有跟微臣一样,有种被人一刀将心剜去的感觉。”

  太后咬紧了唇,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嘶哑:“那晚什么也没有发生!阮少卿你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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