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带队老师,系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决定下来,因为老师们都不愿意去,这里面有责任问题,并且女老师显然不太合适,男老师中教色彩、素描的基础教学的本来也不多,还有几个年龄大的,所以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快出发了,才决定由耿老师带队,就是教我们人体速写的那个老师。临走前,少不了要和张彦青道别,我们一去就要二十多天呢。
五月底,我们一行七人在火车上猫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衡山站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先找地方存放行李,每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又是工具又是衣服的,背着爬山太累,只带了些必要物品,其余的都放在了寄存处。又去签证处签了明天下午去桂林的车票,这才找地方吃早餐,顺便打听一下路程。
衡山站真是小,周围房屋也是破破烂烂的,就没发现有什么商场、店铺,好不容易才找到家营业的饭馆,也不卖早餐,只有米饭、炒菜。晕,不会让我们大清早就摆上酒筵吧?也懒得去找了,随便要了两个菜和米饭,问老板去衡山怎么走。老板说:“你们从这儿往前走,就看到个车站,坐中巴车到轮渡,再乘船过河,河边有公交车到衡山脚下。”我一听,这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麻烦?就问他:“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小?”他说:“这不是衡山县城,这是乡镇,到衡山县还有很远呢!”怪不得看这车站破破烂烂的。
饭菜一上来,大家赶紧吃,还要赶路呢。菜的口味真不错,就是辣的让人有些吃不消,这让我们真正意识到是来了湖南,看墙上,挂着店老板在烹饪比赛中获奖的照片,怪不得口味绝佳。
吃完饭坐中巴车来到轮渡,见上面有“湘江渡轮”字样,方才知道这就是著名的湘江。坐船过江,船上尽是些进城卖东西的村民,有挑着蔬菜的,有赶着鸡鸭的,脚下就有猪在哼哼,鸡鸭在叫。过江后又换乘中巴,直到快十点了才到达衡山脚下。山脚下的停车场里到处是拉客的人,说乘车可以直达南天门,我们商议后决定,还是登山上去,坐车上山还有什么意思?
在山下浏览了一下南岳大庙,就开始沿着石阶往上攀登。爬山的人并不多,开始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同伴,走着走着就剩了我们几个人了。小径两旁绿树成荫,有各种鸟儿在幽谷中鸣叫,山风徐徐吹来,直觉浑身畅快。衡山以秀闻名,走到高处,环望群山,只见青翠苍郁,山谷静寂。路上的旅游景点并不多,不像泰山,景色古迹沿路皆是,边玩边看,我们只有埋头登山,累了就坐在石阶上休息一会儿,聊会儿天接着走。好容易爬到高处,又要拾阶而下,走一段,再攀援而上,望望前面,不见路径,也不见行人,只见层层山峦。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20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20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路上偶遇一老农,戴着斗笠,穿着布鞋,裤腿高高挽起,背着个竹篓,里面是些花花草草和植物根茎,估计是上山采药的,有点像隐居的侠士,颇有番风骨,我问他:“大爷,山顶还有多远?”老人用药锄指着前面群山说:“再往前走,翻过那两座山峰就到了。”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两座山峰矗立远处,再往后,又是望不到头的山峦,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后面喊道:“同志们,前面还有三座山呢!”后面几个同学正艰难的往上爬行,听我一说,抬头一看,见路途遥远,不觉都“啊”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吴帆可怜兮兮地问:“谁有吃的?饿死人了!”大家面面相觑,从学校走的时候带的一些食品,早就在火车上吃完了,我们这会儿是弹尽粮绝,不但没吃的,连水都没有了。我说:“再往前走走吧,路上肯定有卖东西的。”说着就站起身来。陈玉斌、沈穆给大家加油说:“走吧,到前面吃饭。”大家只好起来再走。
在一开阔处,见有两个摊位,树荫下摆着几副桌椅,桌是小圆桌,椅是小竹椅。我兴奋地对后面喊:“快点吧,有卖东西的。”大家一听也兴奋起来,紧赶几步,来到店铺前。卖东西的大嫂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我们过去一看,见卖的不知是什么吃的,白白的盛在小碗里,说凉粉不是凉粉,说豆腐不是豆腐,问她是什么东西,她说了几遍,我们还是没听懂。这儿的方言有点像湖南话,又有点像广东话,听起来很是费劲。甭管是什么东西了,反正都饿得不行了,一人先来一碗吧。大嫂问我们:“要辣子不?”这句倒是听懂了,我刚要想说“要”,猛然想起今天早上的饭菜,便说:“少放一点吧。”其余同学都跟我一样,只要一点儿,怕不放不好吃,只有方瑾要多放,因她是四川人。东西端上来,见红红的一碗,一口下去,又香又辣,刚消下去的汗珠接着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心说:“这还是少放的,要多放辣椒的怎么办?不会是只给一碗辣椒吧?”大家一边辣的嘶嘶哈哈,一边猜测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味道、口感介于凉粉和米糕之间,颜色介于凉粉和豆腐之间。陈玉斌猛然醒悟道:“这东西不会就是电影《芙蓉镇》里的米豆腐吧?”大家一听,都觉有理。
一碗米豆腐下肚,感觉不过瘾,又要了一碗,感觉不饱,吃了三碗才觉得舒服多了。大嫂还兼带着卖竹杖,我们每人买了一根,上山时好作手杖使用。又在这儿灌满开水,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向上爬。
三座山峰刚刚翻越了一座,我就觉得腿也疼了,腰也酸了,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了,拧一把能拧出水来。几个女生已经有点泄气了,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任你怎么鼓劲,就是“卖地瓜的不识称——论堆了”,照这样子,根本爬不上祝融峰(衡山最高峰)。几个男生一商量,只好一个人照顾一个,剩下一个人就负责扛行李吧。问题是谁也不愿意背着四个背包,只好用剪刀、包袱、锤决定。这时钱瑜琦说:“凭什么由你们决定啊?应该由我们女生决定才对!”我们几个一想就笑了:三个女生中她的个子最高,体形也最胖,估计到最后那个人是选择照顾她还是扛行李都不一定呢!要让我选,我宁愿去扛行李。在她坚持下,还是由女生们用剪刀、包袱、锤决定。第一轮,方瑾胜出,她连犹豫都没有就选了我,接下去吴帆选择了沈穆,钱瑜琦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江涛,江涛的块头明显比陈玉斌大,陈玉斌就成了个倒霉蛋,三个女生乐得跳起来就把包挂到了他的脖子上。我笑着说:“刚才你们还赖在地上不起来,这会儿倒有精神了?”她们笑着说:“有人给背包还不得快点儿?别让人家反悔了。”陈玉斌的脖子上东一个西一个地挂满了背包,勒得他只咽气,说:“我现在就后悔了。”
衡山号称南岳,却只有崇山没有峻岭,山势低矮,红土密布,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林木,看起来和杭州的山并没有什么两样。和其他四岳比起来,没有泰山的文化底蕴和自然风景,也没有华山的陡峻和俏丽,没有恒山的奇观建筑,更没有嵩山少林寺的历史传说,沿路风光还算秀丽,然而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了。自山脚至山顶的路实在太长,蜿蜒崎岖的,一会儿是石阶,一会儿又成了裸露的红土。几个女生没了行装的束缚,走起来轻松了许多。我们几个人轮流着帮她们背着行李,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她们又有些跟不上了,就把行李统统交给了陈玉斌,一人拽着一个,艰难地向山顶进发。
到了下午五点来钟的时候,我们已经爬了七个多小时,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迈不动步子,腿肚子和大腿的肌肉酸痛,坐下就不想起来。听得前面人声鼎沸,知道离山顶不太远了。
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大家相互鼓励道:“很快就到山顶了,咱们到山顶看日落去。”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最后向衡山顶峰发起冲锋。我拽着方瑾,一步一步地艰难地移动,看到前面到处是人,知道苦难的旅程就要结束了。方瑾咬着牙,跟在我后面向上走,累了就站着喘两口气,接着向上爬,我们终于在晚上六点多钟登上了山顶,算算时间,整整走了八个小时。
本想到祝融峰顶去看日落奇观,然而西方的天空中一抹薄云遮住了阳光,看其他地方却是晴空万里,找不到一丝云彩,这日落也看不成了。
几个人只好找旅馆住下。山上的旅馆并不是太多,并且都简陋的要命,潮湿阴冷的房间里密密地摆着几张铁床,伸手一摸,被褥湿得都能用来洗手,价钱却贵的离奇。没办法,各家旅馆都是这样,爱住不住。我们只好要了两个房间,男女生各一间。进去放下行李,大家决定先洗个澡,换换衣服,身上的衣服都能用来晒盐了。
我休息了一会儿,就端着脸盆去浴室,房间里没有洗手间,洗澡得去大澡堂子。还没有进门,就听见沈穆、江涛、陈玉斌的惨叫声,犹如杀猪般的嚎叫,听得我头皮只发麻,小心地推门进去一看,澡堂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连蹦带跳、哆哆嗦嗦地在淋浴喷头下洗澡。这儿说是澡堂子,却没有浴池,更没有搓澡、修脚的,顶多能叫个淋浴间。我冲着他们嚷道:“你们干吗呢?我还以为你们叫人阉了呢!”江涛哆嗦着嘴唇说:“你才叫人阉了呢!”陈玉斌跳着说:“这水真他妈的冷!”我笑着说:“天天洗冷水澡,大夏天的还怕凉水?”说着,脱了衣服打开水龙头,一股冷水朝我身上浇了下来,我“啊”的一声惨叫,兔子般的就跳了开去,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颤。这水冷得出奇,犹如冬天刚化开的雪水,浇在身上,刺骨的寒冷。他们三个看着我笑着说:“你不是不怕凉水吗?”我嘟囔着:“鬼知道这儿的水有这么冷!”说归说,还是壮着胆子又冲进了水里,听见沈穆在水龙头下一边洗一边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釉......”陈玉斌大声地唱:“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匆匆洗了个冷水澡,赶紧换上衣服哆嗦着跑回房间,一头就扎进被窝里,也不管这被褥有多潮湿了。我们四个人躺在床上说:“等暖和过来就出去吃饭。”谁知疲倦马上就袭了过来,一天的劳累使我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得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酸痛的,两条腿疼得几乎不能沾地。沈穆已经起来了,端着脸盆去刷牙,我问他:“你怎么这么早?”他说:“饿醒了,睡不着。”我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直叫,只好起来洗漱。我们这一折腾,其他人也都起来了,揉着肚子直叫饿。
我洗完了就去女生房间敲门,听见里面吴帆娇滴滴的声音问:“谁呀?”我粗着嗓子说:“派出所的,查身份证!”一会儿就听见拖鞋的声音朝门口走来,开开门,见是方瑾,穿着件宽松的睡衣,揉着眼睛对我说:“你们再等会儿吧,我们还没洗脸呢。”我催促她们说:“快点儿,完了就赶不上日出了。”她把门一关,说:“好吧,我们洗完了就去找你们。”
回到房间,见几个哥们儿躺在床上说着早上要吃什么,一边说一边捂着肚子直咽唾沫。我往床上一躺,说:“你们就不能说点别的?越说越让人难受。”沈穆笑着说:“说什么啊?说你的方妹妹?”陈玉斌接上去说:“还有什么张妹妹吧?”我冲他们嚷嚷:“去去去,别拿我穷开心!还是管好你大嫂吧,省下你一晚上直喊人家名字,让别人也没法睡觉。”陈玉斌刚要再说什么,我跳起来就拿一个枕头捂住了他的脸。
等女生们起来后,我们一块儿到祝融峰看日出,山顶上到处都是人,全都在等着太阳露出头来的时刻。看看东方,已经是一抹绯红,天空中有几朵彩霞,远处的地平线上模模糊糊的不知是云还是雾。随着亮度的增加,天上的彩霞越来越鲜艳,东方的雾气也越来越浓,渐渐的扩散,遮住了天地之间。我心说:完了,日出也看不上了!见大家都在等待,我也只好揉着肚子坚持。等了许久,才看到已经发白了的太阳从雾中伸出头来,耀眼地照亮了山川、河流,还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21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21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这次日出让我们大失所望,只好走下来到处找吃的东西。山上的饭店并不少,但和他们的旅馆一样,有着宰客不手软的传统,一碗面条就要五块钱,在学校食堂可以买一份盐水大虾或者一份西湖醋鱼。找了好几个地方,只有面包的价格还算公道,贵点有限,只好买了几个面包,就着从旅馆灌来的开水,总算是添了添肚子。
在山上游览了一圈,看看旅游地图,基本上也没什么景点了,虽有几处没看,但距离太过遥远,就算了吧。我开玩笑地对他们几个说:“怎么样?咱们再走回去?”几个人笑着冲着我说:“你自己走回去吧,我们可以在山脚下等你。”当然,我也没再坚持锻炼自己的意志,还是跟他们一块儿上了下山的中巴车。
中巴车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蜿蜒疾行,我坐在右侧,自窗口向下望去,下面就是不见底的峡谷。当两车在拐弯处交错时,我只觉得中巴车的尾巴似乎已经甩出了公路,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前面司机,一边用尽浑身气力大幅度地拧着方向盘,一边照样和售票员说说笑笑,只把危险视等闲。还好,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我摸摸自己的脑袋,头颅完好,四肢健全。
然后再是乘车去湘江,夹杂在牲畜中间坐船过江,再到衡山火车站。又找到那家餐馆,饱饱的美食了一顿,喝得晃晃悠悠地登上了继续南去的火车。
到了桂林,我们就到处找留言,终于在一大堆便条中找到了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