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这时,就听见楼上有人喊:“吆,你们这么说话不嫌累啊?上来说吧!”我抬头看了看,还是葛慧玲班的那帮丫头,齐刷刷地伸着脑袋往下看。我冲着她们喊道:“喂,所有到你们楼下喊话的人,你们都这么聊吗?不嫌累吗?”有人就说:“不累!反正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我笑着说:“那你们真是撑得!要没事儿干,就到练功房里压腿去!别跟我瞎掺和!”有人喊道:“行啊!你给我们买水果,我们就不管你了!”我笑着说:“没问题!不过你得下来拿!”那人笑着说:“你买来了,我们把绳子放下去就行!”我仰头仰得脖子有些酸,低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对她们说:“我不跟你们瞎白话了,还有事儿呢!改天到我们那儿玩儿吧!”接着对美希说:“下来吧!有事情找你!”就骑上自行车到门口去了。
不一会儿,美希就揣着兜走了出来,见了我问:“好事儿找我,还是坏事儿找我?”我说:“不好不坏!想让你帮我个忙。”她歪着头说:“那得看是什么忙?”我笑着说:“你怎么学会讲条件了?”就将上课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说:“没办法。只好请你把不懂的地方再给我翻译一下。”她笑着说:“行是行,不过,你总得请次客吧?”我无奈地说:“吆,才几天不见,你就学会敲竹杠了!”她说:“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我说:“行!想吃什么,最好提前编好菜单。不过,我可没钱请你到外面餐馆去,就在食堂里凑合凑合吧。”她这才笑着说:“吃什么无所谓,只是好长时间没见你和张彦青了,想和你们聚聚。前一阵子去看你们的摄影展,也没看见你,你的作品拍得挺好看的。”我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她笑着说:“你怎么还是那副老样子?”
拽着松田美希到了我们班教室,我拿出随身听来,把不明白的地方给她放了一遍,她又给我解释了一下,这才觉得有些收益了。
第二天又听了一天讲座,下课后复习了一下,等吃晚饭的时候,就叫上张彦青去了食堂。还是老样子,买了四、五个菜,这会儿知道美希能喝酒了,我干脆买了五瓶啤酒。
美希还是那样子,把手揣在裙子兜里,朝我们走了过来,一看见张彦青,就嚷道:“你们俩也不找我了?我可整天都想着你们呢!”由于声音太大,周围吃饭的同学都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张彦青拉着她坐下来说:“还说呢?自从不在一块儿上课了,你也就不见影子了。是不是找了个男朋友,整天跟人家腻歪呢?”她笑着说:“哪儿有你们浪漫啊?我倒想找个来,可没有合适的。要不,你把他让给我的了,你舍得吗?”张彦青笑着说:“就这么个人,你还当成宝了?喜欢的话,赶紧领走,别让他整天烦我!”美希瞅着她的眼睛说:“真的?”张彦青点着头说:“真的!”我笑着插话道:“你说的啊!”说着,拉住美希的手说:“走,美希,咱们一块儿看电影去!”接着,我的手上就挨了一勺子,张彦青说:“你这人!给你个梯子你就爬墙!”我捂着手对美希说:“看见没有?吃醋了吧?”美希笑着拧着张彦青的脸说:“刚才还说要让给我的,这会儿心疼了吧?”张彦青一边躲着,一边笑道:“不是心疼了,是这人太坏,怕你上当,还是只让我一个人受罪吧。”
我拿着啤酒,在桌子面上磕开,递给美希一瓶,又打开一瓶,递给张彦青,再开开一瓶,举着瓶子说:“有段日子没见了,来,咱们仨喝一杯!”三个瓶子“嘡”的一声撞在了一块儿!张彦青喝了几口就不喝了,照她的话说:“我始终不明白,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啤酒太苦,白酒太辣,葡萄酒有股子怪味儿,再说,葡萄酒再怎么也没有葡萄汁儿好喝。”所以,她就坐在那里,撅着嘴,“啾啾”地吸着螺蛳。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3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3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松田美希来自日本神户附近的明石县,她的父亲曾经多次到过中国,特别是杭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的家里到处都有中国的土特产,比如杭州的丝绸、苏州的刺绣、景德镇的瓷器、惠山的泥人......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了松田美希。所以,当她要上大学的时候,她的父亲毫不犹豫地说:“到中国去吧!未来肯定是中国的!”就把她送到杭州来了。她在日本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中文,来杭州之后,又到语言学校学了一年,然后才来到我们学校。现在,她的中文已经听不出是外国人了,我打趣她说:“你可以去说相声了,肯定比那个加拿大的路大山说得地道。”
我们仨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着天,张彦青和她不时就笑成一团,打成一块儿。食堂里都已经没人了,就剩下清洁工还在擦洗着桌面。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松田美希和张彦青都抢着去刷碗,最后,还是两人一块儿去了。
三个人来到我们教室里,接着听录音,直到把问题搞明白。
第二天,小川先生和翻译老师直接来到了我们教室。小川泰彦的长相,一看就是日本人,矮矮的个子,头发有些花白,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穿着件花格的衬衫,打着领带,罩着件深色的西装。他一走上讲台,就习惯性的对着我们鞠了一躬,弄的我们不知道是起来还礼的好,还是继续坐着好。
他打开幻灯,开始讲课。我赶紧按下随身听,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听他讲。由于就我们十几个人,另外,还来了几个年轻教师,课堂上的气氛也显得活跃多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举手提问。小川先生也是一个比较活跃的教授,除了开开玩笑,偶尔还做个鬼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很快,大家也就不再那么拘谨了,坐的也比较随便。我就仰在椅子上,不时跟他讨论一些问题,他很快就注意我了,虽然我是坐在最后面的。
上午就是听课,下午开始做练习作业。正好松田美希下午没课,她也跑到我们教室里来了,我从隔壁教室搬了把椅子让她坐在我旁边。上午讲的是现代设计里曲线的使用,下午的作业也是用曲线设计一些用品。小川先生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美希起来鞠了个躬,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人唔里哇啦的用日语聊开了,翻译老师也乐得清闲,溜达着看我们做作业去了。
两人聊得甚为投机,我除了那句“哈依”之外,全都不明所以。我正好有问题要与小川先生讨论,就戳戳美希,让她停止那无休止的“鸟语”。她就做起了我的翻译,我们仨就站在那里聊了起来。我的问题结束了,看到有人举手,两人才停止聊天。我问美希:“你们聊什么呢?这么老半天!”美希笑着说:“可巧了,小川先生认识我的父亲,只不过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他问我在这儿的情况,我说在中国很好的,认识了好多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请他多关照你。”我笑着说:“没想到我还有这福分,来个外国教授都能走走后门!”美希歪着头瞅着我说:“你这朋友够意思吧?”我笑着说:“行!够哥们儿!”
我一边和松田美希聊着天,一边赶紧起草着我的作业。有了大形之后,我打开颜料盒,准备上色,正好小川先生又走到我这里,特意停下来看了看,点着头嘟囔了几句,美希赶紧对我说:“他说你设计得不错,挺漂亮的。”我对着小川教授笑了笑,他夸张地学着我的模样,裂着嘴,眯着眼,露出排牙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对付这种效果图之类的东西,我下手向来迅速,所以我们班的同学给我一个别称:“快枪手”。他们要是接了个广告牌子之类的活儿,眼看着要完不成了,一般都是去找我帮忙,我这“快枪手”的美誉甚至都已经传到了外班,连我的学长们都来找我。当我画完了我的作业时,转着看了看,他们还在慢慢描着。我就坐下来,和美希聊着天。等小川先生走过来的时候,就拿起作业来,让他看了看,顺便跟他聊了几句,问他:“你觉得中国的学生和日本的学生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沉思了一会儿,就说了一大堆。由于美希在我身边,翻译老师只要看到小川泰彦在我这儿,就坐下偷懒。美希给我翻译道:“可能是教育体制的不同,你们中国的学生,绘画的基本功都很好,你们的绘画水平比日本油画系三年级学生的水平还要好,但是,中国学生受传统影响太大,思路不如日本学生开阔。周君,希望你能开阔思路,多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对你的设计会有很大的帮助。”我赶紧点着头说:“哈依,我记住您的话了!”听美希翻译完了之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希望你能到日本去学习,跟日本的学生交流一下。”我受宠若惊,班里的同学听到后,也回头看我,我鞠了一躬说:“谢谢先生对我的指点!”他笑了笑,继续看别人的作业去了。
去国外留学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只是行不通。因为我们是公费生,等于是国家出钱培养的,所以,毕业之后,必须为国家效力两年,否则,就得按每年五千元,总计两万元的数额交付学费,这对我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是想想罢了,除非天上能掉下十万元来,还得保证不把我砸晕,否则,就是掉下十万来,也得让别人拿走。
不过,小川泰彦的话倒让松田美希心动了,她怂恿我说:“等你毕业了,就到日本去读书吧!我可以帮你的!我也可以让小川先生帮帮忙,你就可以去筑波大学了,那可是日本有名的学校!”我伸了个懒腰说:“小姐,你们日本的消费水平很高的!我到那儿恐怕就只有捡垃圾吃了!”她急切地说:“不会的!我可以帮你申请打工的机会的。”我笑着说:“我怎么听说,在日本上学打工是非法的?”她说:“据我所知道的情况,虽然有一些规定,但执行并不严格,你可以到我的亲戚那里打工的,没什么问题!”我漫不经心说:“等我毕业,还有一年多呢,到时再说吧。”
第二天的课程,开始还是听小川先生讲课,然后是练习作业,不过,换成了手工制作。我先是在纸上构思,画了许多草稿,然后就决定用有机玻璃和彩色塑料板制作。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我们经常给酒店、商店制作灯箱、门头,剩下的下脚料就堆在门后边。制作有机玻璃的工具也是现成的,什么钩刀、绳锯之类的,我橱子里就有。连沾接的材料都是现成的,我的橱子里就有氯坊一大瓶,是上一次给酒店制作美术字剩下的,一次性医用针管、针头都有,是用来吸取氯坊用的。
我找了几块有机玻璃,裁切成自己想要的形状,插上电炉子,在上面烤,等烤软了,就可以随便扭成各种作品。其他同学,有用有机玻璃的,有用铁丝的,有用不锈钢的,弄得教室里就像是个加工厂,小川泰彦就像是位日本工头,唔哩哇啦的从这头嘟囔到那头。他走到我这儿的时候,问我:“昨天你那位朋友怎么没来?”我抬起头问到:“美凯?”因为美希的英文发音为“Meicay”,我估计这是日文的音译,小川先生点了点头,我回答道:“她可能有课,今天不一定能来了。”他笑了笑,就走了。
这种手工作业很是折磨人,又是割、又是弯、又是磨的,累得我手疼。一直忙活到晚上,我的作品才做完。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快散了架似的,到处都酸痛。
可我们的苦难还没有结束,第三天的作业还是手工制作,不过,换成了制作模型用的细木条,一样也得裁切、打磨、粘接。昨天的酸痛还没有消失,接着又来了更大的折磨。要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给我们上课,我早就能偷懒就偷懒了,何苦受这罪。因为是日本的教授,我不想给中国学生丢脸,只有咬着牙坚持了。再累也得把作业做好,不能让日本人以为中国学生吃不了苦。其他同学也一样,私下里嚷嚷着:“真他妈的累!”可都在坚持,没人去糊弄洋鬼子。
后来的几天,我们就不光是身体上的疲惫了,连精神上都觉得劳累。由于一连上了十天课,根本没有休息时间,连星期天也在上课,天天从早上忙活到晚上十一、二点,就是躺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各种作品,想睡都睡不着。刚刚迷糊过去,早晨的大喇叭就开始广播了,只得爬起来接着上课。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只是凭着一股子劲头支撑着,还不至于倒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小川泰彦给我们上了最后一堂课,大家一起到花园里照了张合影。由于刚上完摄影课不久,大家都对他的照相机产生了兴趣。我跟他要过来看了看,不是普通相机,是那种宽幅照相机,拍出来的相片比普通相片宽了一大块,特别适合拍大场景。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4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4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小川泰彦刚走,系里通知说,让我们把作品收集起来,办一个展览。大家全都“唉”了一声,说:“饶了我们吧!办什么展览啊?还嫌累不死人啊?”最后,还是系里妥协了一下,允许我们休息两天,不过,展览该办还得办。
这次布展,大家都没有了以往的劲头,简单的话说就是:“能糊弄就糊弄”。找了些摆雕塑的台子,把作品摆上去,大家给自己的作品取了个名字,写了张小纸条贴在上面就完了。最后,还是系里看不下去了,让管理展厅的老师给布置了一下灯光,逼着我和沈穆两个共党成员画了画宣传海报,展览就算开幕了。
三十一、炎热的夏天
一到六月份,杭州的夏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