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员画了画宣传海报,展览就算开幕了。
三十一、炎热的夏天
一到六月份,杭州的夏天就开始了。先是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老天爷的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就没个笑容,整天不是大雨倾盆,就是小雨霏霏。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乌云,就没有露出蓝天的时候。地上的苔藓倒是生长得很快,连水泥台阶上都变成了绿色。
沈穆回了趟老家,带回来杨梅一大筐,足有四、五十斤,也难为他了,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又是走路又是赶车的。杨梅放在教室里,大家就随便抓着吃。我是北方人,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透着种新鲜,酸酸的,有种甜甜的回味。班里的同学大多是南方人,对这种东西算不上有多大兴趣,吃了十几个后,就放下了。我又去服装班把张彦青叫了过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杨梅,我们俩吃的不亦乐乎,连嘴唇都变成了紫的。看看还剩下一些,就一锅端了,拿塑料袋装起来,拎着去找松田美希和葛慧玲,让她们俩也尝尝鲜。
到了六月底,太阳总算是露出了脸庞,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青草的气味。以往,梅雨季总是在七月初才结束,我们也好放假了。今年的雨季在六月底就结束了,江南的气候也就进入了伏旱季节。杭州的上空被副热带高压控制,冷空气被赶到了长江以北,又难得见到一个雨天,天天太阳当空,煞白地照亮了大地,气温也跟着急剧上升,天气预报天天播报着:杭州,晴,风力二、三级,最低气温三十二度,最高气温三十八度。这最低气温也就罢了,最高气温,我就没听到超过三十八度过,估计气象台也不敢再往上报了。
天气的炎热也就算了,偏偏我们还要上一些无聊的课程。在最炎热的夏季,我们上绣花课。
早上很早就醒来了,不是勤快,而是因为睡不着。整个江南都变成了一个大蒸笼,空气中湿度极大,气温又高,走到哪里,都像是进了桑那浴房,蒸人!我睁开眼睛,身上湿乎乎的,都是汗水,凉席子上也是湿漉漉的,被汗水浸的。顺手打开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感觉是热的,这桑那天。
我躺了一会儿,也睡不着,就爬起来,看看宿舍里的哥们儿还在睡着。陈玉斌在床上辗转反侧,估计也睡不着了;陈邦逸睡得正香,他是广东人,估计他那里比这儿还热,肯定能睡着;张航四仰八叉地躺着,肚子高高地隆起成一座小山,汗珠子从山顶上汩汩的流下来,形成了道道的小河,脸上全是汗,也难为他能睡得着。我端着脸盆来到盥洗室,拧开水龙头,一股凉水浇了下来,但感觉连水都是温的。干脆接了一大盆凉水,从头上倾倒下去,“哗”的一声,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感觉舒服多了。又接了几盆凉水倒下去,感觉从外到里,从心里到皮肤,都畅快淋漓。
洗刷完了,回到宿舍,陈玉斌和陈邦逸已经起来了,张航在揉着他那朦胧的睡眼。我坐在床上,顺手拿起绣花绷子,还得做作业呢。
这种课程不是必修课,但成绩会记入总分,所以也不能太马虎,因为总分的评定会影响到我们的毕业分配。我既想偷懒,又想拿个好一点的成绩,这就需要动动脑筋,在图案的设计上费点功夫。简单的说,就是图案设计的要漂亮,但制作起来不能太费劲儿,能偷懒就偷懒。我盘腿坐在床上,拿着针线开始绣花。他们几个人到盥洗室冲了个澡,回来后也光着膀子,就穿着条短裤,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绣。
到了早饭时间,大家互相询问:“嗳,谁去食堂?”大家全都懒得动弹,大热天的,跑到食堂去吃热腾腾的早点,谁也没这份兴致。但肚子的饿却是真实的,又不能不吃,最后,还是老的解决办法:剪刀、包袱、锤,谁输了谁去买饭。最后还是陈玉斌成了个倒霉蛋,他不情愿地问:“吃什么?赶紧说!”我大声说:“两瓶酸奶,三个包子!”他穿上衣服慢腾腾地出了门。
我绣了一会儿,感到无聊,就跑到隔壁宿舍,看看沈穆、江涛他们在干什么。宿舍门也是大敞着,屋里的几个哥们儿全都光着膀子,盘腿坐在床上绣花,电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我笑着说:“东方不败们,你们干得怎么样了?”徐斐学着娘娘腔说:“呸,这鞋底还没纳完呢!”大家一阵哄笑。沈穆笑着问我:“你们几个做得怎么样了?”我说:“都在床上盘着呢!再这样下去,大家全都可以开女红店了!专卖各种绣品!”陶拥军伸了伸懒腰说:“老子不干了!有这工夫,还不如陪女朋友逛商店呢!”他最近勾搭上了一个湖南女孩儿,比我们小一届,长得小小巧巧的。
我们正聊着天,沈穆从上层床上跳下来,拉着我来到走廊上说:“跟你说件事儿:学校里正在布置一座博物馆,任务交给系里了。系里问咱们想不想干。”我问到:“有什么好处?”他说:“学校里批了两万块钱,专门布展使用。如果咱们想干得话,这笔钱就归咱们。”我一听,瞪大眼睛说:“两万?这么多?干!当然得干!”他说:“那咱们下午去看看场地,核算一下,看看需要多少人,能剩下多少钱。”我琢磨一下说:“估计买完材料,也剩不下多少了。依着咱们学校的抠门劲儿,不可能让你赚着多少钱。”他说:“下午看看再说吧,要没什么赚头,咱们就不费这个劲儿了!”
看见陈玉斌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回来,我们俩才分开。回到宿舍,我从袋子里拿出瓶酸奶,捡了根吸管插进去,吸了几口,酸酸的,凉凉的,马上就感觉来了胃口,又拿了个包子,坐在床上,就着酸奶吃。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5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5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日期:2009…07…07 21:04:35
吃完了早饭,刚才冲凉得到的凉爽感马上就消失了,换来的是一身的汗,犹如洗了个桑那浴。我又冲到盥洗室,浇了几盆凉水,这才回到宿舍接着绣花。
中午到食堂勉强吃了点儿东西。这食堂,冬天的时候,饭菜凉的快得很,十一点半开饭,到十一点四十就没什么热菜了,夏天的时候,到十二点半去吃,菜还是热得烫手。张彦青在食堂等着我,大热天的,她也不好去男生宿舍。我们俩坐下来吃饭,她一边勉强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不停地扇着风,食堂里的吊扇也觉着不管什么事儿。
一会儿沈穆过来了,匆匆吃了点儿东西,我们三人就骑着自行车跑到学校综合楼,博物馆就利用这座综合楼,拿出一、二楼来展出。到里面看了看,展品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乱七八糟地摆满了一屋子。空间相当大,除了摆设各种展品,还得绘制许多图画,当然还得写说明,还有什么前言、后语,什么模型、美术字,什么灯光设备,等等,合计了一下,两万块钱中,光买材料就得花去一万五六,剩下的每人也就分不了多少了。不过,有事儿干总比没事儿干强,何况能挣到一千多块钱呢!
回到教室里,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湿透了。教室里也没什么人,只有石芦芸和钱瑜琦两人在里面一边聊天,一边绣花。我过去看了看,是比我们这帮老爷们绣得好。沈穆往他的椅子上一坐,也不管这几个女生了,把T恤衫一脱,光着膀子,露出他那精瘦的身板,肋条骨清晰明显。钱瑜琦抗议道:“文明点儿行不行?这儿还有女生呢!”沈穆“嘿嘿”笑着说:“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噎得她们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可没有沈穆那种勇气,当着班里女同学的面儿脱衣服,尽管知道她们也见过不少光屁股的男人。我掀着衣服扇着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把脚搭在写字台上,张彦青拖过一把椅子来坐下,就跟那两个女生交流起绣花经验来了。
我和沈穆两个人找出纸笔来,列出所要购买的材料和数量,价格我们都清楚。弄了一个多小时才编算出预算来,两人身上的汗水都往下淌。预算作出来,沈穆就到系里商量去了,我懒得跟他跑腿,尽管他软磨硬泡。
我看到张彦青她们讨论绣花工艺讨论得兴高采烈,马上有了主意,对她说:“喂,别光说不练呐!我那里还有幅作业没干完呢!”她笑着说:“想偷懒?哼!没门儿!”我笑着搂住她的脖子说:“亲爱的,你不帮我谁帮我?”她推开我说:“大热天的,把你那热烘烘的爪子拿开,就不帮你!”钱瑜琦和石芦芸两人做呕吐状说:“噢,拉兹!(杭州方言,感叹语)你们俩人到别处去腻歪吧,我们都受不了了!”我笑着抱着张彦青,瞅着她们说:“怎么了?就在这里腻歪!馋死你们!”张彦青笑着推开我说:“行了!也不分个时候!”那两人又吐得不行了。
不一会儿,沈穆就回来了,说预算报上去了,就等系里批了。他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闲得无聊,就回宿舍绣花去了。我也闲得无聊,就跟张彦青商量,晚上到哪儿去看电影,电影院里有空调,凉爽得很。
晚上也不愿意吃晚饭了,热腾腾的实在吃不下,等到六点去吃冰镇红豆汤。我和张彦青吃完了就去电影院,也不管电影好不好看,主要图得就是电影院里的空调。看完电影后,骑着自行车慢慢往宿舍走,到了女生宿舍楼,张彦青也不停下,跟着我继续往前走,我问道:“你不回去了?”她说:“你不是让我给你做作业吗?”我笑着说:“看见没有?还是老婆会疼人!”她笑道:“呸!谁是你老婆?”我赶紧说:“对!说老婆多俗啊!都是文明人,应该叫夫人。”她忍不住“咯咯”笑着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这张嘴没有接不上的话茬儿!”我笑着说:“当女人说‘讨厌’的时候,就表示她爱上这个人了。来,夫人,亲一个!”就把嘴撅着伸了过去。她笑着拍了我一下,说:“讨厌!”
到了楼底下,她就在下面等着,我跑上去拿我的绣花绷子,跑下来的时候,满头大汗,递给她说:“给!其实我绣得差不多了。”她接过去一看,嚷嚷道:“你绣得就这模样儿?怎么跟狗爪子挠的似的?”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你老公也就这本事了,凑合着看吧!”她拿着绣花绷子上了自行车说:“我给你再绣一幅吧!”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6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6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日期:2009…07…08 23:09:25
已经到了学期末,各系的学生全都在忙着复习考试。由于天气太热,学校里怕有人中暑,就让厨房给冰了一大堆冰块,每块都有两个枕头大小,用铁锨铲到各个教室里。不过,这方法好像也没见到什么效果。
宿舍里的哥们儿还在床上当着东方不败,我的作业交给张彦青打理了,也就轻松自在了,乐得看他们忙活。气得他们说要举报我,不仅要举报我作业作弊,还要举报我破坏花草树木,上大课一直逃课,把学校里的宣传颜料据为己有。不过,不举报也行,条件是给他们买饭。我是既不想给他们买饭,也不想做作业,于是,他们就开始折腾。比如说:午觉睡得正香的时候,脸上突然出现了块湿毛巾。我只好跟他们讨价还价,最后的结果是:我负责每天给他们买早饭,午饭、晚饭不管!
在宿舍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教室。钱瑜琦、石芦芸和吴帆在这里绣花。我找出字帖来练毛笔字。一会儿,张彦青也来了。几个女生围成一堆儿,一边绣着花儿,一边聊着天,都快赶得上农村的地头了。
等大家把绣花作业都交上,学校也就放假了。张彦青给我绣了一幅传统图案《喜鹊登梅》,交上去后,老师表扬说:“看人家周磊,虽然是男生,绣得比有些女生都好!”我就没敢多说话,其他人全冲着我吐舌头。
系里的预算也批下来了。我和沈穆到系里领了钱,骑上自行车就往材料市场跑。太阳毒辣的当头照着,晒得我们俩浑身冒油。到市场上买上东西,租了辆货车,装上东西,把自行车也装到车上,就赶回了学校。到了综合楼下,把材料都卸下来,我们俩就一件件的往里搬。整整一车的东西,累得我们俩跟孙子似的。等东西都搬到了屋里,我们也就成了个泥人,身上全是土,被汗水一浸,都成了泥巴,脸上、胳膊上、腿上、头发上也都沾满了灰尘,汗水流下来,都成了泥石流,再用手擦擦,更成了大花脸。
我们俩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腿肚子都快抽筋了,胳膊酸得都快举不起来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都觉得能够飘起来。张彦青来找我们,看到我们俩的样子,吃惊得问:“你们怎么了?”我有气无力地说:“搬东西累得!”她看看屋子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材料说:“这都是你们搬的?”我说:“不是我们搬的还有别人?”她嚷嚷道:“你们疯了?不会找个搬运工吗?”我说:“找搬运工?那得多少钱呐?这钱还是我们自己赚吧!”她叫道:“你们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终于,我还是站了起来,把沈穆拉起来说:“走吧,回去洗个澡去!我怎么觉得有些痒?”我和沈穆出了门,张彦青在后面跟着。我们锁上门,骑上自行车回宿舍。张彦青跟我要了我们教室的钥匙,到教室里给我们拿饭盆和勺子。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感觉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宿舍楼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楼上显得有些安静,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喧闹。我们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了我一个孤家寡人。沈穆宿舍里还剩下江涛跟他作伴,不过他明天就走了。张彦青跑到宿舍里找我的时候,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累得一动也不想动。她拽了拽我,没拽起来,就把我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