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千金深宫劫:璃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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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千金深宫劫:璃妃传-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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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请母后三思!”皇后再次叩首跪请。

第一卷 缘起 第20章 双生妖孽物华休(下)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兀地通报道。

    随后是千篇一律的诸妃请安声。

    “平身。”天烨的声音低沉间透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母后,儿臣允过滺儿,定保睿嫦,睿雪周全!”

    “皇上,社稷之重难道比不过当初的诺言?哀家亦知道,天子一言,定当九鼎。但若此时置若罔闻钦天监的预警,西周的江山因此受到天咒,百姓流离,皇上与哀家又当以何面目将对列祖列宗?”太后语气沉重缓缓言道,顿了一顿,肃穆地道:“哀家恳请皇上下旨诛杀不祥之子!”衣裙窸窣,应是太后跪拜之声,众妃随即再次同跪。

    天烨龙履急走几步,似是搀扶起太后,冰冷的声音内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母后!”

    “皇上!臣妾恳请收睿嫦,睿雪其中一人为己亲出帝姬!”皇后跪求。

    我明白皇后的意思,如此,过继一女,以皇后中宫之位予以庇护,再诛杀一女,即是破了双生不祥,这也是此事于公最大的转圜吧?心下感激于她的怜悯慈悲。但,于姐姐,我心又何以堪?

    未待天烨启唇,太后已决断道:

    “就依皇后此言,哀家亦不愿如此,实是天命难违!”转对苏暖说:“暖,择一帝姬留下,另一位,速送上路!”

    “母后,儿臣是一国之君,当初的轻允导致江山临危!儿臣自当为之前的过错负上罪责!”天烨冷冷地唤道:“楚瑜何在?”

    “微臣在!皇上有何吩咐?”殿外,低迥动人的淡定声音然然响起。

    “传朕旨意,赐双胞帝姬中一人窒杀,由你即刻执刑!”

    “微臣领命!”

    孩子的哭声继续侵袭而来,我挣脱萱滢,不顾一切,向帝姬奔去。

    那是两个还是如此娇弱的孩子,瘦小的身子,粉脸上没有这个年龄该有欢笑,只有惊恐,惶乱,和姐姐一般明媚的眸里盈满了泪水,涕淋地浸湿了粉底翠鸟的襟子。

    皇后已把近她的那名帝姬牢牢护在怀里,面容上悲意愈盛。

    一俊逸,浓眸炯炯,戎装男子正把另外一位抱起,向殿外踏去。

    我急急奔到他面前,素手握住帝姬挣扎的稚嫩小手,凄求:

    “不要带走帝姬!!如果天下社稷皆因孩童所左右,那此江山,又岂是先祖所传承的明君之朝?”

    “宸昭仪!你难道非要哀家拿宫规治你,才算对得起相府声名?”太后怒斥的声音传来,我以无暇顾及。我不要所亲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这么仓促,绝决,我不要!

    但,我的素手却被一冰冷沁骨的手硬生生扯回,帝姬指尖的温度渐渐被这股不容反抗拒的力量抽离。

    我愠极,转眸,恨望向那人时,天烨墨黑如辰星般的眸映入我的眸里,那里,我分明看到了一种悲痛,深深地,沾染了这个初冬的绝望。

    “她是姐姐唯一留下的!皇上,您,就这么把她处于随时可以舍弃的位置?一如,我的姐姐?”泪慢慢浸湿脸前的白纱,帖紧了素面,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他的手松开我的,旋即拥紧我,我埋在那弥着淡淡龙涎香怀内,他紧紧抱着我,想给我一点温暖。而他的手,无情地冰凉着,就像现在,我的身体。心地深处有一阵一阵的绞痛。这种痛是清晰而透彻的,我看到整个的自己,在无力地颤抖。

    “朕的隐忍无奈并不会因为身为帝王而得到释然!”他低声地在我耳边道,那么轻,却晰明地落入我心底那处柔软。

    金底九龙锦灼灼刺着我的眸,我又能看见了,在这样悲怆的时刻,而我,宁愿依旧是盲的。那样,我就看不到那双幼小眸里的惊茫,看不到,身为帝王的他的无奈。

    这一切,必将深深的印刻进我的记忆里,再也抹不去。以至,当我以后,无数次的梦魇惊醒,这是唯一的景象……

第二卷 缘惜 第21章 此恨难湮宫墙月(上)

    (云雅太后)

    永乐宫。

    青鼎薰香炉内弥着淡清的兰花香味,我恣意地享受着这最迷恋的味道,戴着翡玉金丝嵌珐琅的护甲轻轻理着铜镜内髻边的夜明朝凤珠翠。

    我,赫连宛如,天朝的云雅太后,拥有西周女子至高无上的尊崇。

    这显赫的背后,却是被遗忘的缺憾。那些尘封的过往,我一直刻意隐忍,不去提及,亦以此为代价,换来天烨的帝位。

    可,我还是输了,输给她,先帝生时唯一赐以“帝”字为封号的安陵羽熙!独占圣宠悠悠二十年的她,还奢侈地拥有了另一位男子铭心的爱,他,亦是我无法释怀的纠葛。

    而我,母以子贵地登上皇后宝座,却费尽心机维系这份摇摇欲坠的荣华。

    安陵!安陵!安陵!无数次默念这个姓氏,心内却是滴出血来的痛,那是一种窒息的痛,蔓延出来,深深映刻我一路的艰辛,而疼痛让我知道,心还是在的,一直都安然得蛰伏在绫罗绸缎覆盖下的胸腔内。可是,我要折磨它,像它折磨我那样。我要让它无时无刻地都感到疼痛、空虚、恐慌、和焦虑。就像我。我们就这样,像是在生死决斗中。互相杀戮和摧残。举着刀,一刀是心扉,一刀是躯壳,再有一刀,砍向过往。那个有着不会流血却永远疼痛,无法愈合的伤口的过往。

    这整个残生的一切,就这样将劈满累累的刀伤。

    这样,我就能麻醉自己,只想疼痛的地方,而不去想那些疼痛的现实,可,这些都汇涌成我愈来愈深的恨意。

    因为这份恨意地操纵,所以,安陵滺终是不能如她姑姑一般迷惑圣上太长的时间。

    烨儿永不会原谅于她,越是深爱,则越是缺乏信任的烨儿,纵然可悲,但,却是我最值得骄傲的皇儿。

    纵然,她的双胞妖孽得烨儿开恩,苟活于后宫,却还是逃不过我昨日的处置。

    唇畔浮起虚幻的笑意,虽因皇后从中保下睿雪,但毕竟还是除去了睿嫦,烨儿表面上亦是为之前的纵容而悔过的。

    安陵青翦,妄想以倾朝的权势来胁迫我让其女儿再度进宫,这个老狐狸却真真是想错了。一切都在我的把控中,就如,我深谙烨儿的脾性一般。

    那日,选择容貌不似安陵滺的安陵宸而不是有太多相似的安陵言,并在烨儿悲恸未愈合之际强行安排给他,得到的将只会是他的逆反,以及不屑。

    但,却有一些事,超过了我的预料范围。

    忆起,那日烨儿临幸安陵宸后近身女官佾痕的禀示:

    “启禀太后,宸才人昨夜侍寝时,皇上似乎并未临幸娘娘。”

    “何以见得?小李子不是已记录验证有元红?”

    “启禀太后,奴婢当晚就在殿外伺候,皇上起身后,是奴婢伺候皇上更衣,发现皇上手指有伤,并且神色微愠,而才人亦不像初承雨露的样子,是以奴婢有所怀疑,但因兹事有损圣上龙颜,故奴婢没有声张,只前来禀于太后您一人,请太后明察!”

    烨儿竟为她不惜自伤龙体?而去掩饰未曾临幸的事实?这让我在那日后隐隐开始不安。

    及至,英华殿莫名走水,宸才人失明,而隔了数日,烨儿却在未曾提前知会各宫,匆匆携其南苑狩猎。

    一去月余,回宫时宸才人却容颜受损,烨儿的赐封圣旨亦让我敏锐地感到,他的心在动摇,开始不自禁地庇护她。因为,这,绝非是单纯的南苑狩猎。

    这——是不祥的征兆。

第二卷 缘惜 第21章 此恨难湮宫墙月(下)

    (云雅太后)

    乃至,昨日,赐死帝姬时,烨儿第一次在众妃面前不加顾及地拥紧情绪濒临崩溃的她,低语绵绵,终于,让我有了莫名的忧虑、担心,怕我素以为傲的皇儿,亦中了安陵的妖媚之毒。

    而,她的复明让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再姑息下去,我不愿意再处在危险的边缘,眼睁睁,看权势一分一毫被安陵氏夺去!

    哪怕,她倾城容颜被毁,已无昔日的绝色!

    哪怕,烨儿一直视丞相为专政以来的桎梏!

    正思绪翩迁,却被通传的声音生生阻断。

    “启禀太后,沁颜阁宫女菱红求见。”殿外宫女禀道。

    “嗯?”她来做甚么?心下略疑,理妆的玉手微缓,语气淡然道:

    “传!”

    片刻,衣裙窸窣,一身着水红缎绿滚面对襟袄裙,容颜还称得上几分秀色的宫女装扮女子进得殿来。

    “奴婢菱红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你不在宸昭仪身边伺候着,来哀家这里,有甚事吗?”

    她闻言不惊,极其妩尔一笑,轻轻道:

    “奴婢蒙太后您庇护,方能福泽于宫内当差,自是忠于太后!”顿了一顿,话锋一转,“故奴婢对一切不忠于太后,有违皇室威仪之事皆是无法隐瞒的!”

    我看她眼波流转,似有顾及,打住不语,心下喟叹,又是一自作聪明的宫女。这宫里,无论聪明或者愚笨,都将不会久长。可惜,局内人,却是不自知的。

    挥挥宽大的水袖,对周边伺候的宫女道:

    “你们且下去,暖,你留下。”

    回眸凝着菱红,语气平和却隐着威仪地说:

    “你可以说了。”

    菱红继续浅笑,抬眸,直视我,问:

    “太后可知这月余,宸昭仪是往何处而去?”

    凤眸微眯,故作不知,佯做怒意,叱道:

    “皇上月前已下昭,携昭仪往南苑狩猎!菱红,你可知罪!竟然疑心皇上旨意!”

    “太后息怒!”她叩首,声音依然不惊,缓缓道:

    “太后圣明!圣上乃顾念相府声名,方违心颁旨。”

    “大胆!你区区一宫女岂可擅揣度圣意!”手击扶椅,怒责。

    菱红继续叩首,依然直诉:

    “太后容禀!宸昭仪乃同平阳侯私逃出宫!圣上心不忍,才出宫相寻!此乃切切实情!请太后明察!”

    心下突地一松,终于,幕后策划英华殿走水的那黑手按捺不住,开始有所行动了。也好,就且顺着这只手,让我继续得除安陵宸吧。

    眸底泛起深深笑意,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平和,语意的怒意渐逝,瞬间换以柔声地问:

    “好孩子,起来禀吧,有何证据?”

第二卷 缘惜 第22章 欲加之罪何需证(上)

    (云雅太后)

    菱红声音清澈,字字铿铿地禀:

    “太后明鉴!圣上英明,平阳侯滔天罪证已尽毁,无从查考!”

    我微微眯起双眸,凝着眼前这张看似乖巧秀气的脸下,是怎样的一副缜秘的心思。悠悠启唇道:

    “这些事,你怎会如此知悉?你即知道,那圣上英明亦无从说起了。”

    菱红闻言蓦地跪道:

    “奴婢不才,却是昭仪值夜宫女,昭仪连日因惊吓过度,故时常梦呓。”

    她的脸低着,我无法看清此时脸上是否有稍纵即逝的喜色,但多年的宫廷生涯,让我明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这样,我才能在后宫这潭沼泽里,踩着淹没的他人,而屹立巍巍。

    “好孩子,起来吧,今日你告诉哀家这些,可想要何赏赐?”说罢,端起一边的翠滴薄胎玉瓷茶盅,细品其中的绿墨沁嫩茶尖。

    她缓缓站起,脸上却忽飞红晕,怔了一怔,方道:

    “奴婢效忠太后,是奴婢本份,奴婢不求任何赏赐,唯求能侍奉太后!”

    我眸里漾了渐深的笑意,她脸上的红晕已泄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后宫中,就一个男子,自然……

    “好孩子,你这般乖巧伶俐,哀家又怎舍得你一直为奴为婢呢?圣上身边若是多几个似你这般的,哀家亦可少些烦恼。”我故意顿了一顿,打量着她的反映。

    果不其然,她似不置信的抬眸,嗫喏道:

    “太后?”

    我微微颔首,道:

    “难道你不愿意?”

    她的红晕渐深,恭敬行礼,遮掩不住喜色地道:

    “奴婢但凭太后做主!”

    我唇畔勾起一道恰到好处地弧度,她幕后之人是否又预料到她亦是个俗物呢?心下如是想着,口中却似允诺地道:

    “你且下去,继续侍侯着昭仪,哀家必会将此事周全安排。”

    “奴婢铭谢太后恩德!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行礼,带着满足的笑意退出。

第二卷 缘惜 第22章 欲加之罪何需证(下)

    (云雅太后)

    而我的脸却在那抹水红身影消失在殿外时,刹时笼上一层寒冰。我泠泠唤道:

    “暖,皇上何时祭天?”

    “回禀太后,皇上今日起开始斋戒,三日后圜丘祭天!”

    我眸波微转,她早已领悟我的意思,静静地道:

    “太后如要处置不守宫规之人,亦不若那时?”

    我赞许的颔首,依旧轻啜杯中略带涩意的香茗。

    烨儿,我实是不愿意与他过多争执,母子的情份,似乎在安陵滺逝后就开始有个隔阂,而隔阂这个东西一旦产生,就如美玉,有裂缝,终难愈合吧。

    昨日,当我终于处置了双生妖姬时,唯有我,读懂了他眸底深处渐燃的恨意,纵然,他的表面是应允我的诛杀,但,在他拥着安陵宸时,我看到,她所流的泪,定是渗进烨儿的心内,漫化成会随着时日的积聚,无法泯灭的恨意。

    所以,哪怕让他再恨我一次,安陵家的女子,一定是不能留在宫内!留于这世上!

    败给安陵羽熙,我不甘心亦无奈何,但,以我今日的权势,我必不容安陵氏!

    玉手微抖,杯中的琼茗溢至腕边亦不觉,那淡漠的微热,心内的浓恨,一起纠缠开去,化做永乐宫绝决的杀意,氤氲……

    三日,后宫平静如昔。

    但我知道,平静的背后,蕴酿的是什么,宫里,愈是平静,愈代表着血腥袭来前的假象。

    冬至日终是到了。天烨按照祖规,携皇后于寅时起驾至圜丘坛。

    而我,终于不必再对安陵宸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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